笔趣阁 > 修真小说 > 满江红,云谣传 > 第三十一章
    两股浪潮对卷,必定激起千堆雪。

    唐不休与秦弘头顶之上俱是氤氲浑沌之气,他们已经被彼此绷成了两张蓄势待发的弓。

    大厅中的人全退到了数丈开外,就连鬼判功曹也已退至他们罡风所及处的边缘。

    罡风如刀。

    唐不回也一样。

    他又不一样,他其实不必退,但他又不能不退。

    “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任何人都不许插手!”

    唐不回的脸藏在竹笠的阴影之中,谁也看不到他眼中的那丝担忧。

    终于,石破天惊的一刹来临。

    唐不休与秦弘同时怒喝一声:“开!”

    开弓没有回头箭。

    一片漆黑。

    所有的蜡烛都已熄灭,被罡风扫灭。

    嘈杂。惨呼。仿佛已至世界末日。

    蜡烛重又点起。秦弘脸色煞白,盘膝闭目坐于当地,半晌之后双眼一张,“哇”的一声吐出一口又黑又紫的淤血。

    大厅中,人曹已被打成了鬼,鬼曹已被打得永世不得超生。一根钓竿将三个鬼卒串成了糖葫芦,钓丝则缠在另一个鬼婆的颈上。要命的钓丝。

    秦弘看看那个人:“我本来可以将唐不休打死!”

    “那你为什么不痛下杀手?”

    “唐不休的内力较八年前不进反退,如果我再与他多耗半个时辰,他非死即伤,必败无疑。”

    “你不是一直想除掉他么?”

    “可是我又忽然发现自己其实并没有十足的把握杀他。”

    “你是说他身后还有一个唐不回?”

    “他身后还有一个唐不回。如果我身后也有一个唐不回,那么,我非但不会受伤,而且唐不休今天就真的死定了,可惜”

    可惜我身后没有一个唐不回。可惜我这大厅中所有的手下加在一起都不如一个唐不回。

    鬼王秦弘下面的话虽然没有说出来,可凡是每一个听到的人都懂。他的话每一个字都如同一记响鞭,抽着他的这些鬼子鬼孙。

    火辣辣的疼。

    却不容反驳。

    因为,唐不回不但救走了唐不休,还打死打伤十几个人。

    只不过短短的一瞬。

    短短的一瞬足以发生很多事了,就像鬼王秦弘问那个人一样:“司远,刚才我受伤后真气凝滞的那个瞬间,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原来那个人叫司远。

    这样的问题实在让人无法回答。

    那个叫司远的人却回答了秦弘:“因为你是秦弘!”

    因为你是你。无可替代。

    秦弘口一张,又吐出一口淤血。

    “我知道,你心中一定恨死了我!我不但霸占了你最心爱的女人,还将你困在我的身边这么多年。我知道绮苏也一定恨死了我,虽然她嘴上不说。”

    司远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悲凉,他紧紧抿着嘴。

    他心里似乎在想着什么,想的很投入,甚至都没有听到秦弘在骂他:“司远,你他娘的给老子死远点,有多远死多远!”

    司远果然死的很远。

    唐不回背着唐不休,一口气奔回了客栈。

    刚才他早就已经看出了唐不休内力不继。

    所以唐不休就没有再跟秦弘耗下去,而是选择了凝聚所有内力作最后一击。

    生死一搏的一击。

    可唐不休还是伤在秦弘手里。他们曾经太过熟悉,纵然八年未见,他们还是如从前一样了解彼此。

    他们本是同门师兄弟。

    就连他们的功夫都一模一样,所以就在唐不休选择与秦弘对峙内力之时,唐不回就知道他必输无疑。

    除非自己援手。

    其实不但唐不回知道,唐不休自己也知道,连秦弘也知道。

    可唐不休还是没有让他出手。因为这关系到两个字:尊严。

    他绝不会对秦弘说自己因为给云谣治伤,已经耗费了许多内力,咱们改日再约。另外,哪怕他死在秦弘的手中,他也不允许别人插手。

    更何况,唐不休知道,自己绝不会死在秦弘手里。

    你可以打伤我,但绝不可能将我置于死地。

    因为——唐不回。

    事实证明,唐不休的信心不无道理,虽然秦弘打伤了他,可是他也伤在了自己手里。只不过,唐不休伤的更重一些罢了。

    客栈门开了,唐媛与唐果正在灯火下对坐。

    唐媛看着受伤的父亲,急的眼睛中含满泪水:“爹,都是女儿不好,害的您老人家伤成这样!”

    唐果看着唐媛满脸的泪水,她也跟着唐媛一起哭了起来。

    唐不休摆摆手:“不妨事,爹的伤不碍事,有你不回叔叔,爹死不了。我只不过是受了一点内伤而已,闭关疗养几日也就好了。”

    唐媛知道唐不休是在安慰自己,看他的脸色,又岂只是受了一点内伤!

    云谣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唐堡主,都怪我!如果堡主不是为我疗伤,又怎么会自己受伤!”

    “不,云少侠,凡事都有因缘,所谓塞翁失马c福祸相倚,纵使今日我已受伤,也未必就是坏事!”

    他的话既深奥有理,又让云谣感动。

    云谣从心底对他产生了由衷的敬佩与亲近之意。

    唐不回道:“堡主你今已受伤,我们是否连夜赶回唐家堡?”

    唐不休看看云谣,又看看自己的女儿,点点头道:“嗯,也好!”他从怀中取出厚厚的一叠银票递给云谣:“云少侠,我这个女儿不是省油的灯,还有唐果这个丫头也调皮任性,肯定没少给你添麻烦。这点小意思,还请你收下!”

    推辞不掉,只好收下。

    这哪里是小意思,天底下,有谁敢说一万两银票是小意思?

    唐媛眼泪汪汪看着父亲:“爹,我要和你一起回唐家堡!”

    “不!你还是暂时留下来照顾云少侠,他内伤未愈,倘若有什么不测,那都是爹害了他。”

    唐果乖巧的道:“大小姐,还是我与不回叔叔一起陪老爷回去好了,你留下来照顾云大哥。”

    唐媛走至唐不休身边,伏在父亲怀里:“爹!”

    唐不休疼爱的抚着女儿头发:“爹不碍事,这点伤不算什么。倒是你,云少侠伤未痊愈,要好好照顾他才是!”

    云谣鼓鼓腮帮,又挥了挥拳头,瞪大眼睛道:“堡主放心,我吃的比猪八戒还多,这点伤是一定好的极快的。倒是堡主,请你多多珍重!”

    唐媛看着云谣,想起那日将他扮成猪八戒时的样子,不由得破涕为笑。

    司远死的很远,一口气死到了一个人的面前。

    一个女人的面前。

    一个全身上下只穿着一件什么也遮不住的粉红色轻纱的女人。

    看着司远。

    她的脚从棉花堆般的贵妃榻上慢慢伸下来,伸到地上。每一枚趾甲都完美到无可挑剔,闪着诱人犯罪的光泽。

    那双紧紧并拢如象牙琢成的小腿,几乎毫无瑕疵,谷地之上平坦的小腹红豆吐火。

    若再看上去,恐怕是个男人都会疯掉。

    这样一个成熟的女人,一个可以让圣人也会下地狱的女人,无论哪个男人见了她,恐怕都会全身发烫,喉咙发干,心甘情愿匍匐在那一双脚下。

    除非他不是个男人。

    司远一没有疯掉,二没有犯罪。

    早在许多年前,她躺在秦弘的怀中扭动呻吟的时候,他就已经疯过了。

    他甚至疯到,将自已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糟蹋的皮开肉绽,让那些伤口,在粗硬的砂粒中磨得鲜血淋漓。

    那个时候,不!应该更早之前,她曾经叫他远,他叫她苏。

    他曾经将她捧上高高的马鞍,在她头上戴上美丽的花环,然后从后面紧紧搂着她,纵马扬鞭,一口气从山坡跑过小河,再从小河跑回山坡。

    那时候,她觉得自己是朵白云,他就是自己蓝蓝的天。

    她的眼睛里满是嘲讽,一直盯着他。似乎是在讥笑他:“连自己的女人都留不住的男人,算什么男人?”

    他的眼神却空空荡荡,里面似乎什么也没有。又似乎在回答她:“你怎么知道我的痛苦?你又怎么知道真正的原因?”

    她还是来到了他的面前,就在她来到他面前的一瞬间,粉红色轻纱,从她的肩头滑落在那双秀美的脚祼下。

    她着一动不动,站在他的面前,全身却又似无时无刻不在扭动。她在召唤着他:来呀!抱我啊!你这个胆小鬼!

    他将自己站成了一根标枪。

    可惜,却是一根生锈的标枪。

    她慢慢的拾起那根轻纱,又缓缓的重新将它披回身上,她突然冷酷的看着他,牙齿中迸出五个字:“你这个废人。”

    他依旧面无表情,转身走了出去。她没有看到他眼中的火山,以及从火山中流出的那滴熔岩。

    他是个废人。

    这个秘密只有他与秦弘知道。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是他灌醉了自己,并将自己亲手送到了秦弘的床上。

    他这样做的理由却始终未告诉她。即使让她绝望的理由。

    她只知道那个时候有仇家杀了他的全家,侥幸未死的他阴差阳错认识了秦弘。

    然后他就一步步将自己推到了秦弘的身边。

    然后,他还无数次站在她与秦弘面前,看她在秦弘的身下挣扎c呻吟c死去活来。

    他不是个男人。

    不是个人。

    她看着司远越走越远,直至走出自己的视线。突然伏在榻上痛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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