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轮回不负 > 第 11 章
    起身yù走,甫刚行出一步却又被沈夜叫住,“你阿姐,她方才于本座请辞,说年事已高,想离开神殿安享晚年,本座已经准了。”

    “这么突然?”华月皱了皱眉,“……属下,未曾听阿姐提起。”

    “许是怕你伤怀。”似是无意继续与她谈论,沈夜抱着沈曦一边说着,一边兀自转身举步离开。

    ……

    沈夜兄妹二人皆受了伤,幸好有瞳在场,否则欧阳少恭一人着实有些疲于应付。

    虽是四人共处一室,沉思之间也并未显得多么热闹,沈曦只是轻伤,加之饱受惊吓,少恭施术甫毕她便倦极地睡了过去,而后只见沈夜一抬手、竟是强行终止了瞳的疗伤,“我们换个地方。”

    沈夜本想去议事厅谈话,却被欧阳少恭勒令更换为卧室,虽说迫于无奈只得躺在床上接受瞳的治疗,但发号施令的强横气势并未削弱多少,“今日之事,不得再对华月提起。”

    之前欺骗华月时瞳便心存疑惑,这时自然很快问,“为什么?”

    沈夜安静地闭上眼沉默片刻,才缓声漠然道,“这座城,已经毁了许多人,不差她一个。”

    瞳微微一怔、一时无言,欧阳少恭则意味深长地眯起眼。

    沈夜却已全不在意二人反应,待瞳收了灵力方坐起身来对他稍一颔首,“多谢,辛苦二位了。”复又看向少恭,“瞳与师父,原是有要事详谈?”

    ……

    瞳最近忙于钻研神农古籍上千奇百怪的yào草,少恭便以不再打扰沈夜为由,随他去了混沌之间。

    不过此刻的瞳却似乎无意与他谈论正事,“先生之徒,果真异于常人。”

    “……”欧阳少恭沉吟须臾,一时竟不知如何回复这褒贬不清之辞,“如此,以后烦劳阁下多多照拂。”

    “哦?异于常人,便要照拂?”瞳将笑非笑地看他一眼,“我对他的兴趣源自碧血蛊一事后,十数年来却从未出手照拂,更是不曾听过这样的规则。”

    瞳情感淡薄,若非他判定值得之人,绝不会为之将自己置于险境,他无意招惹那些斗来斗去的所谓派系,由是沈夜两次遇袭他都只管旁观,不想欧阳少恭竟会有意托他帮助沈夜,“先生认为,我凭什么要照拂于他?”

    “他会值得。”少恭缓声如实应答,却直至说完才察觉哪里不对。

    他沉吟半晌,眯了眯眼又勾起一抹轻润笑意,“之前谈论的仙芝漱魂丹,阁下似乎很感兴趣。”

    少恭声线愈发温柔舒和,和颜悦色地说,“若不答应,于其配方制法,阁下这一生便都不必再想。”

    第17章 广寒雪(肆)

    “你这脾xìng早晚要吃苦头”无论是说出此话的欧阳少恭,抑或其臧否之人沈夜,他们皆清楚这绝非危言耸听,然而欧阳少恭的这句谶语,无人料到竟会证实得如此之快。

    一日之内遇袭三次、旧伤未愈复又添新,沈夜仍能坚持不合眼休息、连夜处理完堆累的卷宗,不过是仗着神血之力加身、以及欧阳少恭与瞳从旁庇护,然而通宵达旦的劳损却仿佛没有尽头,阳光甫刚驱散晨雾之时,沈夜便收到了沧溟的传召。

    寂静之间,庞杂繁复的枝干牢牢攀附着每一根束柱,至穹顶破空而出聚为参天矩木,荫庇着整座神殿,粗硕的矩木根系底部有一名女子,她头戴鎏金冠冕,数年未曾修剪的长发如海藻般散下、而后没入盘曲虬结的枝干里由于长时间依附,沧溟的半具躯体已彻底埋缚于矩木之中,但她庄严圣洁的仪态却似端坐于王位、雍容高贵。

    石阶下方的台前跪了一地人,为首的正是昨日被沈夜革职惩办的雩炎与陌十劫,沈夜面不改色地从容行至沧溟面前,恭恭敬敬地单膝跪下行了一礼,“城主召见,所为何事。”

    “什么事,想必大祭司已猜到了,”沧溟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清冽的声音带着浑然天成的冷傲,“想做便做、想杀便杀,惬意快哉,我却不知是何时给了你这等权利?”

    革职惩办、逐出神殿且十年内不得再入,这些刑罚条款本就不属于沈夜职权,以为沈夜心慈手软、得寸进尺的破军与贪狼显然亦从未将这罪责当真,在场拥护二人的其余祭司大抵也是如此,沈夜留了他们一条命,甫刚回头便被反咬一口,反应倒是迅速得很。

    自始至终,沈夜都只是微微垂首跪在原地、不卑不亢地保持沉默,虽为恶人先告状,但沈夜从未有过取代沧溟上位的妄想,是以此刻纵然心下再多不满也不能辩解,以防拂了沧溟面子。

    然而下一刻、沧溟却启唇低声念诵咒诀,“草木百凋、山岳不动禁!”竟开始当众惩处沈夜!

    “我惩处你,是因为你越权行事,并非责罚你斩杀廉贞祭司。”沧溟如是宣告,漠然俯视贪狼破军陡然抬头直视于她的失仪,迎着二人惊惶的目光不疾不徐道,“适才破军祭司说,廉贞祭司忠心耿耿、一片赤诚,你却意图篡位私自将其杀害我自是不信的,廉贞祭司为人我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大致知道他会做些什么。”

    “是以,破军祭司雩炎、贪狼祭司陌十劫,于本城主面前伪造证言,欺瞒犯上、中伤紫微祭司沈夜罪名成立,革其所司职阶,杖责一百,禁足十年思过,百年不得踏入神殿可有异议?”

    虽然出了廉贞祭司辛夷这样意yù谋逆的叛党,但烈山部人所受教化使他们对城主血统有种天生的敬畏,由是雩炎与陌十劫才会下意识地以为对沧溟告发,便能让他们不可匹敌的沈夜遭到严厉惩处,然而不料沧溟竟全无降罪于沈夜的意图、只是以术法略为处罚,回头又将矛头指向了他们。

    “就、就这样?”雩炎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复又狠dú地盯着沈夜、露出咬牙切齿的狰狞,“属下仍有一事未说!城主可知,素来独往的大祭司沈夜竟有一位师父,本为七杀手下的囚犯,更令人惊讶的是,他似乎非我烈山部人这可耐人寻味得很啊。”

    须臾的死寂之后,是一片纵于城主坐下也难以压抑的哗然。

    甚至自始至终未有动作的沈夜,也拧紧了眉、乖戾冰冷地将雩炎盯着。

    便在此时、沧溟沉声令道,“肃静!”混乱的场面即刻为这短短二字戛然而止,她森严的目光一一扫过座下众人,其间威压直将他们迫得再度恭敬垂首,“雩炎,你说非我烈山部人,可有证据?”

    雩炎今日前来寂静之间的本意为扳倒沈夜,对沈夜不利之辞自然应当毫无保留地呈报、好让沧溟尽快尽早对沈夜恨之入骨,此刻这个筹码却是沧溟降罪后才举出、无异于垂死挣扎,由是个中真假多半他自己也不确信。

    果不其然,沧溟这么一问,他便吓得结结巴巴、半天吱不出一声。

    将他的神色看在眼里,沧溟又道,“你说的人我曾见过,他与七杀祭司一般天生异状,由是被送入神殿加以培养”

    尚未说完,便被不堪重负的雩炎崩溃的哭号打断:“城主,沧溟,我可是你的亲叔叔,你忘记你小的时候”

    “住口!”沧溟厉声喝止,“攀亲带故、罪加一等。”

    至此,这番闹剧算是彻底收场。

    ……

    沈夜随众人一同离开寂静之间,刚踏出入口便见雩炎停了下来,接着不无意外地对他恶语相向,“你别得意,给老子等着,绝不会让你好过!”

    沈夜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目不斜视、十分耐心地待他喷完,方才慢条斯理地转过身漠然看着他,下一瞬却出手钳住他的脖子、硬生生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周遭又是一阵混乱,陌十劫不敢上前阻止,却又假模假样地呵斥:“沈夜!你放唔”话说到一半,便被沈夜以缚咒定身封口、不得动弹,与此同时,在场所有人皆被施下相同咒术,寂静之间前的卫兵察觉不对yù禀沧溟,却甫一回身便被制住。

    沈夜掐着雩炎的脖子、微微收紧手指,扬眸看着他因窒息而愈发狰狞的面孔,“本座原无意取你xìng命,但你千不该万不该、打他的主意。”

    生命逐渐流逝的恐惧令雩炎惊恐地瞪着沈夜,挣扎求饶道,“不……求、你”

    但沈夜终归不愿再听到他倒胃口的声音,如弃敝履般将他扔在地上缚以禁咒,“你尚未活够,本座明白,也暂时无意取你xìng命。”他抬步跨过雩炎的身体,站在那些附庸贪狼破军二人、一同面见沧溟弹劾于他的众位祭司之间,右手缓缓聚起金红的灵力、而后蓦地挥袖竟将这些人悉数斩杀、挫骨扬灰!

    一时间,除却沈夜,活人只剩雩炎与陌十劫、以及负责看守寂静之间的三名侍卫,场面倒是干净了不少。

    对几人如见怪物般极端惊恐惶惧的可怖目光视而不见,沈夜好整以暇地抖开衣袖,负手站在那里细细忖度之前那位与华月姐妹相称的、他的近身侍人,不知已泄露出多少关于欧阳少恭的情报,方才在场的众人之外、是否仍有人听过关于少恭身份的流言,这些问题的答案,便得烦劳瞳、好好问一问地上这两个不识好歹的了。

    “你们三人,今日所见之事,不得再提及分毫。”垂在身侧的手已紧握成拳,沈夜目不斜视、冷声令道,“从今往后,若无本座谕令,任何人不得擅入寂静之间,违者杀无赦,尔等同罪。”

    沈夜轻动手指、撤去那三名护卫身上的缚咒,紧接着只见三人哆哆嗦嗦抖着腿站都站不稳地伏跪在地上,沉寂半晌依旧无人敢答,他于是又极尽耐心地确认,“本座说的话,你们、可是听不到?”

    这次倒是话音尚未落尽便被抢白,“属、属下谨遵紫微尊上谕令!”

    ……

    沈夜这番大肆清剿过后,流月城高阶祭司职位瞬间空下许多,一朝天子一朝臣,原也不足为奇,沈夜却从喉头尝出些许莫名的酸苦来叛乱初平,他不赶紧趁这人人自危时好好休息,反倒不分日夜地处理政务,卷宗批阅完毕手头无事又制定起未来的计划,这般玩命竟像是在麻痹自己、逃避些什么。

    自然,沈夜敢如是明目张胆地乱来,确实是因欧阳少恭近日于混沌之间闭关、管不着他。七日之后,他正于书房伏案批阅卷宗,抬眸得见少恭笑得满目春暖花开的下一刻、便极有自知之明地默默放下了手中木简。

    沈夜枕于欧阳少恭膝上,任他按着额际穴道为他醒神,一边带些倦意地听少恭说,“你重伤未愈,又过劳积损、屡教不改,这浊气绝症、也愈发严重了。”

    最后那半句话,欧阳少恭说得yīn阳怪气,沈夜听在耳中,一如既往地乖乖服软认错,“是我任xìng,幸得师父从旁照拂。”而后握住少恭的手止了他的动作,坐起身来细细端详他许久,死不悔改地转移话锋,“师父数日繁忙,应是十分困倦了,近来不大安宁,今夜便请师父歇在此处,我也好即时卫护。”

    “也好。”少恭并未犹豫多久,颔首应允道,又微微眯了眯狭长的丹凤眼、显出几分胁迫之意,“我也有意亲自看着阿夜、知错改错。”

    结果变成师徒二人肩并肩得于沈夜床上同榻共枕,饶是如此,心里有事的沈夜却未表露出应有的尴尬。

    他师承欧阳少恭,医术造诣自然也不弱,于近日频繁发作的浊气绝症亦已知其深浅,虽然尚不至于时日无多,这大祭司之位的继承之人,也是时候思虑甄选了。

    沈夜握了握少恭的手,侧过身去凑近他、直至少恭身上清苦的冷香盈满嗅觉,“师父,喜欢徒孙么。”

    第18章 世情薄(壹)

    收徒之令下达后,仔细挑选合适的少年们近日将轮番由沈夜亲自拨冗传见。

    选中的少年自是天资聪颖,然而沈夜却全不提及他们的术法修为、学识见解,前前后后皆只问过这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学法术?”

    座下跪着的少年对他行了一礼,举手投足间难掩势在必得的自信,“学好了法术,便能成为高阶祭司,为父亲、为‘风’这一姓宗族争气!”

    “嗯。”与之前几位见过的孩子一般无二、沈夜应得十分干脆,速度之快简直有些漫不经心,小孩子听不出沈夜真意,候在一旁负责择徒事宜的高阶祭司却已知晓,他有些为难,yù将这位少年的简介再度呈上,“尊上,这位风琊无论学识见解抑或术法造诣,皆非常优异,算是这批人选之最了,您”

    “天府祭司,”沈夜打断了他,抬眸漠然瞥他一眼,微冷的声线带些低缓的寒意,“你可是对本座命令有所臧否?”

    那位祭司立刻噤声跪下告错,“属下不敢、属下多嘴了。”

    “罢了,”沈夜挥手示意就此揭过,又看向似乎意识到失败、神色讶异的风琊,“你不必心急,若他修为足够、确是人才,本座自会提拔。”

    “……是。”

    “下一个。”

    沈夜接过呈上来的木简,公式化地粗略浏览了其上所书:名谢衣,十一岁,至于其后的术法学识,较之此前风琊的华丽、着实有些乏善可陈。

    随手将卷宗递还天府祭司,沈夜回眸淡淡扫过座前恭敬的少年,恰好撞上他翻着眼意图偷窥的模样,下一刻便见那个孩子惊得一抖,赶忙重新乖顺地垂下头去经历了适才风琊的过度自信,此时谢衣的知分寸懂进退倒是看着顺眼得多。

    沈夜便顺势安抚了一句,“不必紧张,”接着开门见山道,“你为何要学法术?”

    名为谢衣的少年闻言一怔、轻轻蹙眉似在沉吟,却并未思索多久、很快便笃定道,“我学法术,是想让大家过得更好。”

    之前的孩子或口是心非、或迷惘彷徨,却是直至此刻方才听到一个真实且有趣的回答,沈夜沉默须臾,终于微微挑唇,“很天真,不过很不错。”他站起来,缓步走下台阶将谢衣扶起来,“但法术再高深,也不过只让一人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