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中,我沿着河畔过境公路向西边行驶,不知不觉竟然溜出去了几公里也未再次见到那团雾。这时我的心情稍稍平静了些,开始猜想,那东西会不会有预谋地把我们赶向某处,好来个瓮中捉鳖。
“丁蓉,估计很可能就在今夜,我和你的情人都会死掉。你是老鬼了,到时候可得照顾我俩,别让其它的鬼欺侮。”雷雨扬抽着烟,懒洋洋地说。
“别说丧气话,不会那么容易就死的。”丁蓉说。
“我不怕死,只怕疼,如果受了伤,一时死不了,肯定会很难受,我就担心这个。”他叹息。
继续向前冲了两公里左右,仍然没看到雾出现,能清晰地看到前面两公里外的来往车辆,我开始乐观地认为有机会逃脱。
“嘿,看到希望了,咱们可以从高速公路的桥底下溜过去,然后再往东边绕一段,就能去到四姨那儿。”雷雨扬眉飞色舞地说。
“这妖怪如此大肆作恶,为什么没有哪路神仙出来管一管?”我提出自己的疑问。
“鬼才知道呢,也许神仙都睡着了,或者就是这妖物行动之前打点过各界关系,要不就是它有什么强大的后台,谁也不敢轻易动它,《西游记》你看过吧,里面那些妖精大部分都是从天庭里偷偷溜出来的,每当孙悟空举起棒子打算除害时,天边就会飘来一朵祥云,然后出现某个大人物,把妖怪带走。”雷雨扬开始抽烟,“并非所有的恶行都会得到应有惩罚,有强大的靠山比什么都重要。”
“不至于吧,难道就任其为所yù为吗?”我情不自禁皱起眉头。
“你大概觉得咱们眼下的不幸遭遇是极为严重的事,惊天动地了,但在神仙眼里这一切很可能就好比几只小虫子落水而已,连屁都不是。可是你也用不着太过绝望,这个世界到处藏龙卧虎,如果闹得太过火,自然会有某位道行高深的能人异士现身,收拾残局,拯救广大群众的小命。”雷雨扬表情显得很轻松,仿佛谈论的是别人的事,“如果能跟四姨联系上,相信她老人家倒也有这个能耐,只是我们恐怕等不到那个时候,能不能活过今夜,就看运气了。”
“不是说神仙们无所不能无所不知吗?怎么如此没用,再像这样下去,我可就要改变宗教信仰了,不管什么鸭蛋教、基督教、一贯道、老子、孔夫子、黄大仙、狐狸精,谁肯救我就信谁。”我咬牙切齿地说。
“说得好象你以前曾经有过什么信仰似的,你倒说说看,你烧过香吗?提着猪头和苹果供奉过哪一路神仙的牌位吗?”雷雨扬讥讽。
“到底有没有神仙我都不知道,叫我去信谁,哪位大神想要我五体投地的崇拜自己的话,至少得露露脸,展示一下能耐,让我知道有这么一位了不得的老东西存在,那样我才能毫不怀疑的拿出猪头馒头香蕉去表忠心。”
“我曾经听人说,如果有足够强劲的信仰,就能够在某个特定的时段与心中的神祗沟通,并且在需要的时候借用神的力量来对抗妖邪。”
“有些道理,据说义和团的勇士们就是这么样弄的,本以为自己有神附体了,从此刀qiāng不入、百dú不侵,没想到洋鬼子的子弹一shè来,哗啦啦倒下一大片。”
“你这家伙是没指望了,神决不会考虑帮助你这样的人。”雷雨扬做出决论。
“你呢,做神棍好几年了,有没有被那位大仙看中,附体一次?”我问
“很遗憾,没有神上过我的身。但我在这些年当中抓过一些作恶多端的鬼,也曾多次帮人化解过灾难,怎么也可以算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为人民服务吧。”
“去你的,那是为了人民币,别把自己说得跟民族脊梁似的,我不喜欢唱高调的人,怎么瞅都觉得虚伪。”我嗤之以鼻。
“当然啦,为人民服务,同时赚取应得报酬,这与建设和谐社会的美好理论并不相悖。”雷笑嘻嘻地说。
路况非常好,又是夜深人静,我越开越快,车速超过了一百迈。
“停车!前面有障碍。”丁蓉突然大喊。
我眼前是一条很平很直的大路,灯光把沥青路面照得清清爽爽,没有行人也没有其它车辆,连游魂都没有,未发现任何不对劲之处。
但她的叫喊来得实在很突然,也很尖厉,所以我下意识的踩下刹车踏板。
‘吱’刺耳的刹车声中,车子立即慢下来。
“没看到什么啊,宝贝,你是不是眼花……”我的话还没说完,意外出现了。
‘轰’一声巨响,车头撞到了什么坚硬并且庞大的东西上,我一头栽到方向盘上刚绽放的安会气囊里。
我把脸从气囊上移开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抬头看前方,我想知道是什么东西拦在这里,为什么我看不到。
车子的前玻璃已经整块飞出去,平躺在车头上,没有阻碍,视线特别清晰,眼前看到的是一辆双后桥卡车的后轮。
“你们没事吧?”丁蓉悦耳动听的声音响起,在这不可思议的黑夜里,恍如天籁。
“我还活着,大概没什么事。”我转头看看雷雨扬,确定他也还活着。
“我也没事。看看车还能不能动,如果能动,就倒回去。”雷雨扬仍然是一副处乱不惊的样子。
我暗自庆幸,还好刚才得到了丁蓉不十分及时的提醒,避过一劫,也得感激自己的运气,还好是撞到轮胎上,如果车头冲到卡车油箱所在位置或者车架下面,我们很可能会受重伤。
车子已经熄火,我转动车钥匙,起动机的声音很正常,但就是启动不了。
一次, 又一次,起动机的声音依旧很有力。
“咱们下车,步行前进。”雷雨扬说。
失魂人
我在发抖,不仅双手,连躯干也在抖,开车多年,我有着非常良好的安全纪录,这么刺激的事还是第一回遇上。
“车被撞坏了吗?”丁蓉焦急地问。
“可能是坏了。”我说。
雷雨扬却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他伸手从仪表板前端的缝隙里拾起抽了一半的烟,吹吹灰尘,放回到嘴里,继续吞云吐雾,对于他如此从容镇定我感到非常羡慕,真想不出他是怎么练出这般本事的。
我打算做最后一次尝试,如果仍然无法启动车子,我将响应雷的号召,步行继续逃生。
奇迹出现了,发动机‘嗡’一声响起,显示出充溢的生机和力量,于是我往后倒,调头,向来时的路狂奔。
“丁蓉,为什么你能够看见的东西我没看到?”我提出自己的疑问。
“别忘了我曾经是一个很强大的鬼。”
“帮忙好好瞅着点前面,别再发生同样的事了。”雷雨扬说。
离开那辆横在公路正中央的大卡车两百多米远,突然听到一声巨响,就像谁在身边扔了个大pào仗,随后我失望地发现,前面的轮胎bào了。
车子歪向右边,我努力稳住方向盘,然后停下。
“怎么了?”丁蓉问。
雷雨扬也向我投来充满疑问的目光,就像一位好学的乖孩子,等待教师给予一个彻底解决疑惑的答案。
“轮胎坏了,赶快下车,看看能往哪儿躲,如果有出租车跑过来就拦下。”
我抱起小怪物球球,第一个钻到车外,夜风吹来,我开始发觉自己身上穿的衣服太过单薄。
“cāo家伙,前面有情况。”雷雨扬大喊。
他不知从哪里摸来一把小得可笑的改锥握在手里,约有三厘米长的铮亮金属尖端从指缝里露出来,如果作为对付被五花大绑的青蛙或者老鼠的武器,想必是非常管用的。
沿着他所指方向,我看到六个人摇摇晃晃地走过来,他们全都面无表情,嘴大张着,眼神呆滞,面色苍白中略带青灰,从外形上看,大概是一伙卡车司机。
最吓人之处就是——他们全都手执各种凶器,有小铁锤、卡车用的轮胎套筒、大号活动扳手、水果刀,还有两位则是全副武装,左右手各执一件。
这伙人的目标显然是我们,这个发现让我感到胆战心惊。
“这些家伙怎么啦,失魂落魄了吗?”我问雷雨扬。
“从他们所表现出来的特征上看,应该是被什么东西强行控制了思维,通俗一点讲,也可理解为广大群众常说的中邪。”
“什么东西能够对付他们?”
“黑狗血,紫糯米,童子尿,斩鬼刀,火把,凡是阳气旺的东西都可以。”
“上述东西咱们现在有哪几样?赶快拿出来,朝他们扔过去。”
我很着急,因为那帮中了邪的家伙距离这边越来越近,只有二十多米了。
雷雨扬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把小改锥放回衣服口袋,把装有黑狗血的水qiāng掏出来。
“就有这个,和几张符。”
一位中邪者把手里的铁棍朝我们扔来,准确度差了许多,从头顶上方大约五米处飞过去。
“快跑,这些家伙居然会做远程攻击。”我大吃一惊,一手拉着雷雨扬,另一手抱着小怪物,转身朝路旁的建筑工地跑去。
慌不择路,我带头朝路旁已经建好主体工程的楼房跑去,前方一片黑暗,脚下不时踩到碎石头和小泥坑,几次差点摔倒。
“丁蓉,你看着前面,有什么新发现就赶快通知我。”雷雨扬说。
跑出了差不多五十米。
“前面有人。”丁蓉说。
她飘浮在最前面,发觉有动静,突然停下,我止不住惯xìng,直接穿过了她的形体。
黑暗中无法看得十分清楚,隐约只见有八九个人正从一堆砂石旁边走出来,从走路的姿势看,跟外面那六名不幸中邪的司机着了同样的道。
“真糟,又是一伙被控制者。”
雷雨扬拉着我的衣角,示意往另一个方向跑。
一片砖头飞来,紧擦着我的肩膀落下,感觉到一阵疼痛,也不知是否流出了很多血,惊慌中,我加快脚步,几乎是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向外跑去。
“现在怎么办,往哪逃?”我问雷雨扬
“你多久没开过卡车了?现在还会不会弄?如果还行咱们就去看看那几辆停在路正中的车是否能动。”
“这种能耐十年八年内不会拉下的,放心好啦。”
我当先跑向停在路中间的几辆卡车。
如果能开动其中一辆,有了jiāo通工具,咱们逃走的希望就会大大增加,几年没开过大型车了,希望没有出现什么我不了解的最新发明。
拼命的奔跑让我的双腿越来越沉重,心脏跳动得快要zhà裂开,快速的喘息让我喉咙里感觉就要着火了。
“快点,后面那伙人追来了。”丁蓉飘在空中,对我大声喊。
我忙于大口呼吸,无法回应,心里却颇不以为然,yīn魂的飞行几乎不耗费能量,她当然不会觉得累。
最近几年因为工作太过辛苦劳累,常常感到疲惫,以至于渐渐扔下了体育锻炼,严重缺乏运动的身体根本经不起折腾,距离卡车还有几十米远,我再也无法全力奔跑,不得不减慢速度,快步走,一边大口喘气。
雷雨扬被扔在了后面,原来他的体能状况比我更差。
卡车
我下定决心,如果今夜能够活着回去,一定要开始体能方面的训练,每周跑步或者游泳三次,下一回再遇上这样的情况或许能轻松些,有更多的逃生希望。
脚步越来越沉重,绝望的情绪渐渐冒起,我突然觉得自己就像一只微不足道的小蚂蚁,而隐藏在暗处的对手却是那样的神通广大,如同一个满肚子坏水的野小子,正用戏谑的目光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由于能力方面的巨大差距,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无法摆脱被捉弄被消灭的命运。
就像捉到老鼠的猫,总要玩个痛快才肯下口。
我突然觉得自己前途非常黯淡,差不多是必死无疑。
只是不清楚在死亡真正来临之前还有多少的折磨和苦难等待我,隐藏在暗处的对手要玩到什么时候才肯发动最后的致命一击?
利用丁蓉能够快速飞行的能力,我指使她冲到前面探路,她非常听话,浮到空中,迅速在几辆停在路中间的卡车旁边转悠了一圈,然后回来告诉我未发现任何可疑情况。
“净空,你看哪一辆比较合适用于逃命?”雷雨扬说。
“考虑xìng能和品牌都是没用的,光键是看哪一辆的钥匙还在。”
“丁蓉,你先去看看最近的那辆有没有钥匙chā在电门上?”雷雨扬说。
“电门在哪?”丁蓉问。
“你先去看橙色的那辆,看清楚方向盘下面右边有没有chā着钥匙。”我指着那辆东风1208双后桥卡车。
“我见电影里的贼都不用钥匙,把线拆下来搭火就行。”雷雨扬气喘嘘嘘地说。
“真遗憾,我没当过偷车贼,如果能够逃过此劫,一定抽空钻研一下这方面的技术。”
我满怀沮丧地想,如果能活到明天,需要做的事实在太多了。
“丁蓉在前面大声喊:“这辆有钥匙。”
听到这一句,我和雷雨扬相视一笑,脚下顿时轻松了许多。
我甚至有心情抽空看了看身后,确定那帮被控制了思维的建筑工人和卡车司机没有追来,可以想见,他们笨拙的行走姿势肯定很慢。
这时,我心里再次燃起希望,只要能够挨到天明,我们就可以去找到那位如神龙般久闻其名却未有缘拜见的四姨妈,有她老人家出手,一切都能搞掂。
一切的希望全放在她身上了,如果能活到明天的话。
我一脚踩上车轮,伸手打开了车门,虽然光线很暗,我仍然清楚地看到,那只代表着逃生希望的钥匙就chā在电门上,钥匙圈上还挂着一只福娃,正在晃悠。
我毫不犹豫地蹦上去,坐到驾驶座上,把小怪物扔在中间位置,打开了右车门,让雷雨扬钻进来。
转动车钥匙,仅用了一秒钟就成功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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