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注意力!
只见双身罗刹笑了笑,掐紧了那无辜的女孩,幻变的形体闪身而过。
黑衫男子一诧,正yù纵身扑去,将女孩救下,怎知那妖物却忽然袭向他,出自于杀戮的本能,他即刻挥刀去挡。
却不想,那双身罗刹竟将掐在手中的女孩推了过来……
取自冥海较龙最坚韧的骨髓部位,经由炼狱冥火烧炼而成的龙髓骨刀,无坚不摧,能够砍尽世上万物。
妖鬼魔物只消一刀,从此灵体灭绝,再也不能活。
而一般的魂体只消一刀,便是魂魄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当他的刀刺进了女孩体内,他愣住了,银蓝色眼眸几乎不敢置信的瞪大。
他失手了。
他错杀了这个无辜的女孩。
他误判了情势,以为双身罗刹不过是拿她当人质,却不想,原来竟是有此打算。
女孩亦瞪着眼,没有焦距的望着他,不出片刻,她呼吸急促的喘起来,然后咳出数口鲜血,柔软的身子就挂在他手里的刀上。
鲜红的血,满满地漫了出来。
那痛,在魂魄俱灭之前,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痛得她想哭,想叫,想挣扎,想求饶,可这些渴求到头来不过是空想……
佟研被一阵摇晃震得惊醒,赫然看见那一双银蓝色眸子,那梦境里的恐惧也一并被勾起。
「不要杀我!」她猛然撑起身子,直直往后退,却硬生生撞上了绘着莲花盛开的靠背。
仲烨侧坐在床榻边,面色yīn沉的看着她。
「杀你?我为什么要杀你?」
听见那不同于梦境中的温醇嗓音,缈缈惶然的一颗心才沉定下来。她眨眨眼,像是大梦初醒,此时才看清眼前的人是谁。
「我……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她看着地上那团凌乱的锦褥,又瞅着坐在榻上的自己,发了一身冷汗的小脸盈满了茫然。
「大半夜你又叫又闹的,偏又摇不醒,看你一直说疼,我便抱你上床榻歇着。」说着,仲烨垂下眸,目光落在她曲起的膝盖。
那上好的杏花白丝绸布料,逐渐透出一股红褐色泽,他想也不想便伸手去揭她裙摆。
她心口一紧,又急又羞的低斥,「你想做什么?!」
他置若罔闻,拉直了她那条腿,掀开了裙摆,一截水嫩细白的玉腿便在他眼下,毫无遮掩的展露出来。
心魂甫定,这会儿又让他这般调戏轻薄,佟妍急得眸内聚潮,两手又拍又打的推拒着他。
是错看他了?他也与那些心思yín邪的男子同个样,明明打从心底瞧不起她,却又想凌辱她、在她身上逞欢……
「这伤是哪儿来的?」仲烨看着她紫青发肿的那只膝盖,俊雅的剑眉皱起。
她讶然的睁开眼,几颗泪珠纷纷滚落,才发觉原来他掀开她衣裙,为的是探看她的膝伤。
久不见她开口,他不悦地扬眸,微瞪着她。
「没听见我在问话吗?」
虽然遭遇过一场死劫,过去许多事已记不得,可他很清楚自己是颇谙医理的。
她的膝伤看似只有皮ròu外伤,实则已经伤及筋骨,怕是已经过了诊治的时机,再放任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他这是……在关心她吗?一阵暖意于心胸处漫开,佟妍有些怔怔地回瞅着他,好半晌才小小声的道:「那些日子被附身,我整个人恍恍惚惚的,也不晓得被那个妖怪带到哪儿去,身上撞得全是伤……后来被衙府的人抓起后,我坚决不认罪,那些人便将我打了一顿……后来你带我回王府,有些皮ròu伤养了几天便没那么重,膝盖却……」
她越扯越远了,怎么听都像是在向他诉苦呀。他肯定觉得她很可笑,他也没问这么多,她何必一张嘴便说个没停?
再怎么苦,不也是一个人这样死忍着,终究撑过来了?为何碰上仲烨,她竟然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心直想对自己亲近的人倾诉。
思及此,佟妍垂下眸,软糯的嗓音喃着喃着,最终全糊进唇齿里,听不真切了。
「膝盖怎么样了?」
她微诧,抬眸看见仲烨目光灼灼,那一脸凝神细听着的神态,触动了脆弱的心弦。
「膝盖先前就有伤,后来又连着磕了好多回,那伤便越发坏了,我手边又没yào,身上也没银两……」
「方才那些人帮你净身时,没瞧见这伤吗?」
见那双美目蓄满了泪水,又死死忍着不敢掉,那种故作平静的坚强,反更教人心疼,仲烨微眯起眼,胸口似被掐紧了一下。
佟妍低下头,沉默不语。
那些管事嬷嬷自然是见着了,见着了又如何?在那些人眼里,她不过是一个任人搓圆捏扁的东西,只管她身上干净不干净,别让主子染上不好的病,供其亵玩罢了。
仲烨自然也晓得这道理,便也没再往下问。他起身离了床,从紫檀木花橱里取来了一个厚实的乌木医yào匣子,里头整齐摆着无数个青花瓷yào瓶。
他取出其中一个,拉开红塞子,yào香满溢而出,他亲自替她抹上了质地清透的膏状敷yào。
瞧着这一幕,她怔怔的发懵。
「这yào只能暂缓伤势,以及止肿,你这伤已经伤及筋骨,明早我会让安墨找医官过来。」
他的手劲温柔而仔细,后又取来了一条边角绣着两朵粉莲的绸布,将膝盖严严实实的包裹起来,再将掀起的衣裙掩下来。
不知名的膏yào渗进了丝丝清凉,教那红肿的疼痛消除了些。她垂着眼,想道谢的话噎在喉头,掺杂着哽咽,竟吐不出来。
仲烨似也没奢望她感激什么的,神情淡淡的收起匣子,床榻一净空,她才想起自己占了人家的位儿,急着yù起。
「躺下。」仲烨压下她的肩,透过那薄软的布料,能清楚感受到那身子有多么单薄娇弱。
向来寡情矜傲的他,心微微一动,已无法再将她赶到那冰冷的地上。
佟妍愣了一下,然后才有些羞惭,又不知所措的挪动身子,躺进床的内侧。
这紫檀木精雕细琢而成的拔步床甚是宽敞,躺下三人也绰绰有余,她刚揣着一颗心躺下,仲烨也在外侧躺了下来。
「我……」觑着他英挺的侧脸轮廓,她想道谢却又不知从何开口。
「等会儿你若是再像方才那样,又叫又闹的,便回地上去睡。」他合着眸,嗓子清冷冷的慵懒说道。
闻言,她立刻噤了声,连呼息也稍稍憋着,片刻之后才敢吐出那口气。
美眸幽幽的溜向那具挺拔颀长的身躯,也幸好他闭着眼,吐纳规律,似已入睡,她才敢这般毫无遮掩的深瞅着。
那眉,那眼,那脸庞,概与梦境中的黑衫男子不同,可偏偏,那双银蓝色眸子却是如出一辙……
那些梦,可真是梦?
瞅着仲烨俊丽如画的侧颜,她眼中浮现一丝惘然,就这么瞅到神疲眼倦,不知过了多久才睡去。
只是这一回,那自她懂事以来便夜夜纠缠的噩梦,似乎被什么压制住了,竟没再来侵犯。
而她的胸口,一整夜是暖的,从前独自一人睡下时的惊惶恐惧似也淡了。
模糊间,总觉有一双眼,如同黑夜里艳炽的灯火,彻夜照看着她,让她无比心安……
【第四章】
是血的气味!
那妖物来了!它们又想附她的身干那些可怕的事?
思绪一起,佟妍心下一骇,容易遭受惊吓的身子立刻弹起。
她怔忡着,看见仲烨站在床外,拿起一把镶了玛瑙珠玉的匕首,在指尖划下一道口子,然后将鲜血滴在被褥上。
她愣了许久才意会过来,小脸立时窘红。
「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从一开始就不打算让我真的侍寝,不是吗?」提起这件事,再回想起昨夜早先的忐忑羞窘,口吻不禁添了丝恼意。
仲烨淡睐她一眼,似莞尔又似嘲讽的道:「你倒是真的什么都怕,独独一点也不怕我。」
明白他是拐着弯提醒她莫忘自己的身分,佟妍自知理亏,抿紧了唇瓣,索xìng闷声不吭了。
一会儿,当她七手八脚的下了床,双手紧拢着襟口,几个丫鬟已将盛了清水的雕花金盆子以及干净的锦绸送进寝房。
又一会儿,一名目光凌厉有神的嬷嬷领着两个丫鬟进了房,先向仲烨行过礼,随后那丫鬟便着手拾掇起床榻,自然没放过那沾了血的被褥,片刻过后便全都换上簇新的成套床褥锦被。
「还杵在那儿做什么?还不快伺候世子爷洗漱。」嬷嬷恶狠狠瞪了佟妍一眼,顺手便将沾湿的白绫绸布塞过去。
佟妍有些傻呼呼的,一时会意不过来,转过身却看见仲烨脱去了中衣,露出了一大片精壮结实的蜜色胸膛。
眼下是盛夏时节,夜里入睡免不了会出一身薄汗,仲烨不喜那份黏腻,晨起时习惯要擦身,这事向来是洛荷的活儿,如今洛荷已不在这房里伺候,自然落在侍寝的佟妍身上。
她拿起拧湿的软布,娇颜似抹上了胭脂那般嫣红,低着头走到仲烨身前,迟疑了良久才举起手,拭上那雄壮的胸膛。
仲烨若无其事的任由她摸索着,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擦慢拭,仿佛也不怎么将面前的人儿放在眼底。
等到管事嬷嬷领着丫鬟退下,他才转眸望向堪堪矮了自己一颗头的佟妍,她小脸娇赧羞红,眸光闪烁回避,分明看不清自己在擦些什么。
那慌乱无措的模样,勾起了他的笑意,唇角竟是不由自主地上扬。
他琢磨不定自己对她究竟是什么心思,既是为诱妖的饵,又是为警告母妃休要干涉他决定的幌子,他不该对她放太多心思。
可昨夜,当他看见她在睡梦中惊惶哭泣,他竟然彻夜难眠,心生烦乱。
当她躺在他身旁,他看着她,恍惚间竟有一股熟悉感,胸口的伤疤又泛起奇异的痒痛。
「你从小便能看见那些东西?」仲烨忽地问道。
佟妍怔了下,不敢抬头,边擦着他光滑而强壮的背肌,边小声回道:「从我生出来就看得见。从小,我就知道自己跟别人不一样,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可是没人相信我……你是第一个。」
自幼心智未长前,她便晓得自己与其他人不同,及长之后,她才明白能看见那些妖魔鬼怪的自己,便是众人所说的不祥之人,唯有不祥之人,方会被那些脏东西缠上。
极讽刺的是,他也同样看得见,然而因为他的身分之尊贵,他死过一遭又得复生的传说令人惊畏,众人反将他看作能与鬼神相通的一种神迹。
「那是因为我也看得见那些yīn秽之物。」言下之意是他并非出于相信她,而是因为亲眼目睹。
「我明白……」她软嫩的嗓子低了下去:「我三岁那年便被我娘扔下了,是nǎi娘不嫌弃我,将我扶养长大。nǎi娘是乐户出身,我自然也跟着一起进了乐户……原本倒还好,那些鬼怪不会这般猖獗,我没被附过身,可这一回,那个妖物却一直缠着我不放……」
那妖物是冲着她来。仲烨掩眸,心下了然。
「有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何那妖物要特地附我的身去……去……」
「你想问,为何那妖物要附你身来杀我?又接连杀害那些无辜的子民?」他忽而转过身,与她正面相对。
她蓦然一呆,毫无预警的对上那片光luǒ的胸膛,正要别开脸,不料却看见那曾被她用匕首划开、血淋淋的伤口,留下了一道暗红色的疤。
她瞅着那疤,脑袋忽然一空,忍不住伸手去碰。
纤指碰着那伤疤的刹那,仲烨浑身一僵,眼前似有万道黑影窜过,耳边似有人在呼啸或吟唱些什么,那jiāo错混乱的声响,几yù贯穿他的耳。
「我错手杀了她,她不该受这一劫,求你救她。」男子的嗓音低沉亦冷酷,仿佛来自互古之前。
「她魂魄俱灭,已然不存在于这天地之间,我虽是庇佑冥界的地藏菩萨,却无这样的神权,若要救她,唯有求佛祖开慈悲之心,为她养魂。」
仲烨猛地攫住了那只小手,用力之紧,几乎要拧碎了她,佟妍不禁痛喊出声。
「好疼!」
这一声痛呼娇娇嫩嫩,却宛若石破天惊,震醒了仲烨,他眯着眼回过神,方才那两人的jiāo谈声,依稀犹在耳畔回绕。
瞥见她痛得一双秀眉蹙紧,他才松开了手,yīn着张俊颜冷斥:「谁准你碰我的疤!」
「对不住……」她呐呐的垂首歉语,目光却忍不住觑向他心口处的那道疤。
她当即微诧,方才那疤有这么大吗?总觉得那疤……似乎扩散开来,这有可能吗?
仲烨知道她还瞧着自己的疤,胸口莫名的发闷发烫,他微地发恼的转过身,兀自扯下披在玉屏风上的衣物,不必他人伺候便自个儿穿戴好。
他的动作俐落有力,毫不拖沓滞碍,系上缠玉腰带时,俊雅的眉眼低垂,当窗外的光线照shè在那张刀凿斧砌般的容貌上,只有绝美二字当可形容。
佟妍呆杵在那儿,怔怔看着,直到仲烨眸光冷冷的扫来,却不是望向她发懵的小脸,而是她微微往前屈起的左膝。
「安墨。」仲烨忽而扬嗓。
「世子爷有何吩咐?!」守在外面内厅的安墨即刻回声。
「去请医官过来。」
安墨大惊,「世子爷受伤了?」莫不是昨夜被那个低贱的丫头……
「不是我。总之,请医官过来就是了。」仲烨淡淡的说。
「小的这就去办。」安墨松了口气,退出寝居之际,一张脸忽然微地泛红。莫不是昨夜世子爷对那低贱的丫头太过……将她弄伤了?
这个低贱的汉女,确实有几分姿色,可应当没这么大的本事,将见过无数娇艳绝色的世子爷迷成这般,莫非……那女子会妖术?
思及此,安墨抖了抖,想起佟妍与主子一样皆能看见yīn间之物,心下多了几分忌惮,脚下飞快的退了出去。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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