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何等身分,他如何与她……
「冒昧地问,」他礼貌的试探,「你与国国主的关系是?」
「她此刻怀着我的孩子,再不用多久便要生了。」陆傲秋回得直接。
邹宇龙陡然一惊,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反应才好。
「国主大人,段景熙不同于她的兄长,她有着不输男人的气魄及才智,亦有着女人该有的怜悯及温柔,过去为了黎民百姓,她远嫁黄国,如今为了国境和平,她希望能与周国结盟,互不侵扰,相互支持。」陆傲秋续道:「国主大人即位不久,必然想有所作为,如今三国鼎立,互相牵制也互相猜忌,就算今日结盟,也未知他日是否信守盟约。」
「那你还」
「但景熙不同。」他打断了邹宇龙的话,「她是个守信重诺之人,而且她绝不会为了私yù而轻意发动战争,她要的是国家安定,百姓富足,绝对是国主大人最佳的盟友。」
邹宇龙陷入沉思,咀嚼着他的话。
「据我所知,杜长风正尝试与大人接触,可大人为何尚未回应?是否因为大人不信他?」他点出了邹宇龙心中的疑虑及顾忌。
「确实。」邹宇龙也十分坦白。「一个能轻易休妻及解除盟约的人,绝不是可信赖之人。」
「大人对昊天帮的想法如何?」陆傲秋又问。
邹宇龙微顿,不解他为何突然提及昊天帮。「昊天帮的魏镜明是列国都感困扰的麻烦人物呀。」
他一笑。「国即将与昊天帮签订条约,保障所有国商旅的安全。」
郑宇龙一震。「此事当真?」
「小人不敢欺瞒国主大人。」
「魏镜明从不与列国jiāo涉,段景熙竟能跟他谈条件?」邹宇龙好奇地问道:「她究竟用了什么方法?」
陆傲秋深深一笑。「那倒没有,只不过魏镜明是小人的拜把兄弟,他又信任景熙,便与国缔盟了。」
邹宇龙惊讶的看着陆傲秋。「陆大夫,你这个人……不简单呀。」
「国主大人,小人只是一介平民。」
邹宇龙凝视着他,若有所思。他虽是平民,但深不可测,国国主怀了他的骨ròu,昊天帮帮主是他的拜把兄弟,这些事并非寻常,他却说得像是早上吃烧饼掉了芝麻一般的平常。
「这便是你要我还的人情?」邹宇龙直视着他,神情略带严肃。
陆傲秋迎上他的目光,不卑不亢的道:「是。」
「你可知道这是个有点过分的要求?」
「国主大人,此事攸关两国千千万万百姓的福祉,一点都不过分。」陆傲秋语带央求,眼神却坚定强硬。「王者应是止战为傲,不应以发战而骄,国主大人是真正的王者,相信会做出正确的决定。」
邹宇龙xìng情豪迈磊落,他喜欢率直真诚又敢言的人,陆傲秋这番话若是他父亲听了,那肯定是逆耳的,可他听着,却觉得爽快极了,况且他还欠陆傲秋一份人情是真,应以百姓福祉为优先亦是真。国有结盟的诚意,又已与昊天帮缔约,他想不出自己有任何理由拒绝。
「陆傲秋,你等着。」他执起案上的笔,奋笔疾书。「我立刻便给你心爱的女人写封信。」
陆傲秋深深一笑。
陆傲秋离开已经月余,段景熙虽好奇他只身前往霜山城所为何事,可他不说,她也奈何不了。
他离开不久,郑婉儿被魏镜明从鹰头山送了回来,并与刘妈一起安置在陆傲秋原本的小宅子里。两人无谋生之才能,靠着替人缝缝补补赚取微薄的生活费。
接着,段景熙在张奇等人的协助下,开始筹办公设医所及医塾。
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她做了许多对百姓有百利而无一害的决策,深受城民肯定及爱戴。
原本极力反对由她继任国主之位的高云等人,虽还是不认同她,却也无话可说。
只是,天天cāo持政务对一个已怀胎九月的女人来说,实在负担太重,这一日,她的身子再也受不了,便在书斋晕了过去。
醒来时,她已安安稳稳的躺在床上,而坐在床边的人不是寸步不离随侍着她的弥生,而是去了霜山城的陆傲秋。
「怎么是你?你几时回来的?」
「刚到。」陆傲秋深情的望着她,叹道:「你真教人担心,还记得发生什么事吗?」
段景熙边想边道:「我原本在看折子,忽地眼前一黑,就……我昏倒了?」她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他眉心一皱,好气又好笑地道:「我一回居城就听说你昏倒了,你可知道我有多紧张?」
「放心。」她摸摸肚子,笑道:「这孩子挺得住,他的爹娘可是陆傲秋跟段景熙呐!」
瞧她一派轻松,他不禁皱眉道:「景熙,你都快临盆了,我拜托你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
「有你在,我干么照顾自己的身子。」段景熙讨好的咧嘴一笑。「你自然会照顾我啊。」
「你呀,就会胡说八道。」陆傲秋用手指轻戳了她额头一下。
她粲笑如花,毫不在意。
「我知道你静不下来,」他边说的同时,边帮她挪了挪枕头,让她可以躺得舒服些。「但我拜托你,要注意自己的身子,你可是随时要临盆的人。」
她点点头,甜甜的道:「我明白。」
「少跟我装乖,我知道你没这么听话。」
「呵。」
在朝堂之上,她的霸气不输男人,但在他面前,她却像个小女孩般天真可爱,甚至会跟他撒娇,这一面,除了他,谁都看不到。
「对了,还有件事,我想跟你说……」段景熙怯怯地道。
陆傲秋无奈的瞅了她一眼。「国主大人,又是何事?」
「就是、就是……我们的孩子就要出世了,娘亲是我,但父亲却不详。」
他不由得笑叹,「怎么会不详?所有人都知道你肚子里怀的是我的孩子。」
「是没错,不过……就是没名没分,名不正,言不顺。」她说得委屈又可怜。
「之前说什么只在乎天长地久,不在乎婚嫁与否的人,不就是国主大人你吗?」陆傲秋宠溺的笑望着她。
「我是无所谓,可我担心的是孩子。」段景熙说着,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他出生后,别人会不会笑他没爹啊?」
「谁敢笑国主的孩子没爹?」
「就算别人不敢当着他的面说,也会在背后笑话他,这么一来,他会很受伤的。」说着,她假装擦着眼泪。「我担心他幼小的心灵受创,一辈子难以愈合。」
听她说这些话,他真有点啼笑皆非,他太了解她,古灵精怪的她不知道又在盘算着什么。
「说吧,你又想做什么?」他好整以暇地问。
「趁着孩子还没出世,不如我们快成婚吧?」她说。
陆傲秋微微瞪大眼睛看着她。
「你……」看他瞠瞪着眼却不说话,段景熙眉心一蹙,懊恼地道:「怎么,你不乐意?」
「这不关我乐不乐意。」他说:「你忘了自己在朝堂上的承诺了吗?」
「终生不嫁嘛。」她回道:「我没忘记。」
「那就对了。」陆傲秋相当无奈。「话可是你自己说的。」
「我没要嫁啊。」段景熙眸带精光。
「那你又……」
「我说终生不嫁,可没说终生不娶呀。」
他一时回不了神,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慢着,你是说」
「我是说,你嫁给我。」她咧嘴笑得可开心了。「这计可好?」
陆傲秋浓眉一皱,马上回道:「不好。」
段景熙没好气的反问:「哪里不好?」
「我是个男人,男人哪有出嫁之理?」他态度坚决。「嫁字乃女子有家为嫁,你几时看到是男子有家为嫁?」
她也板起了脸孔。「你这是冥顽不灵,食古不化。」
「你这是跋扈蛮横,强人所难。」
「你第一天认识我?我本来就跋扈蛮横。」
「那你又是第一天认识我?」
「你」
两人大眼瞪小眼,僵持不下,顿时气氛凝结。
过了好一会儿,段景熙不满的哼道:「好,不要就不要,拉倒!」
「拉什么倒?」面对她的娇蛮专横,陆傲秋实在是又爱又恨。这样的她,太可爱,但也太可恶。
「我不生了!」她任xìng的说。
「不生?由得你说吗?」他努力憋着笑。「瓜熟蒂落,这事由不得你作主。」
段景熙负气的鼓起腮帮子。「是吗?走着瞧。」
「别生气了,我有件事要告诉你,包准你听了笑到阖不拢嘴。」陆傲秋故作神秘的朝她眨眨眼。
她马上被引起了兴趣,想他要说的事一定跟去霜山城有关,连忙追问:「你究竟去霜山城做什么?」
他笑而不语,从袖中抽出一封密函jiāo给她。
她接过,看见信封上那个龙纹蜡封,陡然一震。「这是……」
他深深一笑,眼底带着一抹顽童般的狡黠。
当段景熙将周国国主邹宇龙的亲笔信函带至朝上,并宣布两国即将择吉日签订和平盟约时,所有人都震惊不已,当她将背后推手的名字说出来时,众人更是难以置信。
其实,段景熙初时知道陆傲秋居然与邹宇龙认识之时,也是惊讶得说不出话。
他总是令她惊喜又惊奇,也总是能在她背后及时的推她一把,人说,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个女人,而她的背后,则有个他。
算准了段景熙即将临盆,魏镜明跟古儿夫妻俩,带着他们的一双儿女到落凤城来探望她,并与国签订盟约,从此以后,凡是挂上国国帜的商旅或任何队伍,定能安全行走于列国之间,不受昊天帮侵扰。
签约之后,陆傲秋跟段景熙将他们一家人留下来做客,闲谈之间,听说她对陆傲秋逼婚,可陆傲秋不从之事,夫妻俩是笑弯了腰。
这日早朝结束后,段景熙又跟张奇讨论了一下政务,谈毕,有人来报
「城主大人,天草运到了。」
「是吗?」她大喜。「在哪里?」
天草是一匹名驹。她知道周国国主邹宇龙是个马痴,于是她便千方百计的找到这匹名驹,想在结盟之日当做贺礼以表诚意。
「已经送到马场。」
「我立刻去看看。」她兴高采烈,迫不及待。
见状,弥生连忙拦着她。「国主,您随时都会临盆,还是别去了吧。」
「怕什么?接生嬷嬷不也说过多动才好生吗?」向来百无禁忌又天不怕地不怕的段景熙,兴冲冲的朝着马场而去。
来到马场,看见那匹栗子色的名驹天草,她眼睛一亮。「果然是好马!」
她飞快的走过去,细细欣赏着它。
她东摸摸西摸摸,前面看看,后面瞧瞧,越发觉得这是匹难得一见的骏马。
「来人,帮我上鞍。」她说。
闻言,弥生瞪大了眼睛。「国主,不行啊,您别闹了!」
「我骑两圈试试就好。」段景熙仍执意而为。
「不可以啦!」弥生又气又急。「陆大夫吩咐过我,绝对不能让您做危险的事情。」
段景熙微微皱起眉头。「他就爱穷紧张,就只是绕马场一、两圈,能出人命吗?」
「国主,您就不能听话点儿吗?」弥生都快给她下跪了。
「啐。」她轻啐一记。
「您这几天随时都会临盆,千万要小心呀。」
「就是因为随时都会临盆,生完了又不能立刻骑马,等到我能骑,马已经送给周国国主,所以才趁现在骑一下嘛。」段景熙不顾她的阻挠,坚持叫人帮天草上了鞍。
她是国主,谁敢拂她的意?她说要上鞍,负责照顾马匹的人便给天草上鞍。
上完鞍,她一脸高兴,跃跃yù试的拉了缰绳,凭着己力上了马背。
弥生跟一旁的人看得直冒冷汗,心里不断祈祷着千万别出任何差错。
「国主,您可要小心,千万别逞强……」弥生不放心的叮咛着。
「放心,骑马我在行。」段景熙自信满满地一笑,驾的一声策马前进。
马背上的她英气勃发,可底下看着的人全都绷紧神经,全神贯注的盯着她跟天草的一举一动。
天草是匹名驹,非常稳定,即使是面对新的骑手,却也不躁。
段景熙骑着骑着,越觉顺手,不自觉的又多骑了几圈。
「国主,够了,行了。」弥生在一旁喊着,只希望她赶紧从马背上下来。
「再一圈就好。」段景熙觉得自己的身体状况好得很,根本不必担心。
她段景熙的孩子可没这么娇贵,不过是骑个马,能怎样?想她怀着他的时候经历了多少事呀,可他不也乖乖的在她肚子里长大?
回到定点,她决定再骑一圈。
「好马儿,再一圈,驾!」
段景熙轻踢马腹,天草在她的驾驭下继续向前,可她突然感觉到腹下一阵剧痛,让她不禁弯下腰来。
见情况不对,弥生跟随从侍卫们的心狠狠一抽,还没来得及上前,便眼睁睁看着她从马背上滑了下来。
弥生冲上前去,见滑落在一旁干草堆上的段景熙意识还算清楚,稍稍松了一口气。
段景熙似乎也受到惊吓,但还是挤出一丝笑意,安抚道:「我没事。」
弥生吓得眼泪都快夺眶而出了,气急败坏地道:「国主,您非得要这样吓人吗?」
她蹙眉苦笑。「好啦,我没」话未说完,她眼前一黑,竟昏了过去。
看着床上昏睡不醒的段景熙,陆傲秋满面愁容。
接到她坠马的消息,他恨不得背上长了翅膀,从正在大兴土木的合屋那儿赶回来。
他为她把过脉,她的脉象稳定,腹中孩子也还不时胎动,以他行医的经验来看,她绝对是母胎均安,可他不明白的是,她为何一直昏迷不醒。
已经昏睡了整整一天,毫无醒来的征兆。
守在床边,陆傲秋紧紧握着她的手,不断摩挲轻揉,希望她能感觉到他温暧又温柔的触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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