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什么意思?”
“为了不让大家发现她们就是太平一座的女演员,所以阿辰和阿芹都故意穿着脏乱又破烂的衣服,尽管如此,却还是透露出一股干净清爽的女人味。这点靖美也有记载在他的原稿上,然而,百合却顶着一头乱发。”
“正常情况应该是相反吧!自己穿得再怎么破烂都无所谓,至少会把小孩子打扮得清爽干净一点。”
“惠庆遇见立一一家人是距今两年半前的时候,地点是在山梨一个叫作乙冲的村子,以本地来说,那里算是邻县呢!后来,百合去世的消息才传到他耳里。另一方面,距今两年半前左右,揖取阳子突然下落不明。她当时只有六岁,也就是说,现在八岁了……”
“等一下……你该不会是想说百合就是阳子吧?”
“这只是我的假设啦!只不过这么一来,阿辰和阿芹总是待在板间的yīn暗角落里,百合也绝对不会离开她们身边的状况就得以解释了。那是为了尽可能不要让她靠近力枚的缘故,即使是面对也许再也不会见面的靖美也一样。”
“这个部分只要调查一下就会知道了。”
警部的意思很明显,当务之急是先解决连续杀人案,而不是诱拐儿童的事件。
“这么说来,立治他们从头到尾都没有下dú杀害立一一家?”
“两家人在私底下为了争夺乎山的金矿而互相较劲,这点应该是可以肯定的。只要立一一家人恢复成太平一座,也就是他们本来的身分,这就表示并没有人死亡了。”
“既然如此,那么由侥幸逃过一死的人所主演的复仇戏码,也就是锻炭家连续杀人事件根本不应该发生不是吗?”
“会不会是这样……”谷藤打断言耶和警部的热烈讨论。“这会不会是一起dú杀未遂事件呢?或者是只有抵抗力较差的小孩不幸遇害……”
“结果还是为了要报仇吗?凶手会为了这样就杀光锻炭家全家吗?”
警部侧耳倾听着部下的意见,但是目光还是朝言耶的方向瞥去。
“是有这个可能xìng。但不管凶手是立一还是平人、或者是阿辰或阿芹,为什么没有被任何人看见呢?无论行动多么隐密,毕竟也杀了这么多人,不被发现不是很不自然吗?”
“如果他们是以太平一座的身分行动的话……也应该会有人目击才对啊!更不要说他们那个样子有多么引人注目了。”
“正是,所以我在这里先暂停一下,把自己截至目前所做的推理回顾一遍,结果发现到一个非常大的问题点……”
“什、什么问题点?你该不会想说……你从刚才讲到现在那么一大篇的推理,全、全都是错的吧?”
与只差没有仰天长叹的警部正好相反,言耶一脸气定神闲的表情说道:
“没有,不需要全部推翻,我想在立一他们一家人下山之前,我所做的推理都是对的。只是,那天早上,立春就在锻炭家的院子里,因为前一天恶作剧,所以被罚不能出去看人家娶媳fù,但他还是有偷看外面的样子。因此他也才会指证历历地说当时并没有任何人从乎山上下来。”
“小孩子说的话能信吗?”
“人在御笼堂的惠庆也做出了同样的证词。”
“可是立一他们不是沿着西边的山路下山的吗?”
“是的。”
“但是他们并没有变回太平一座?”
“是的,所以这个真相再怎么想都觉得大有问题。”
“既然如此,那他们到底要如何隐藏自己的形迹?”
“只有一个方法可以解释他们是如何不被任何人看见的。”
“什么方法?”
“那就是立一一家人和立治一家人根本就是同样的人物。也就是立一=立治、平人=广治、阿辰=志摩子、阿芹=春菊、百合=立春……如果打从一开始,立一一家人就等于立治一家人的话……那么,他们只要下山,变回原来的身分就好了。”
“…………”
警部连同两位刑警全都不约而同地倒抽一口气的声音清晰可闻,然后言耶的表情还是一点都没变,还是一派云淡风清地继续说明自己的推理。
“惠庆在天亮之前就起床了,先做完早上的晨间祈祷,然后才开始打扫御笼堂的四周,就在这个时候,左邻右舍的人也都出来了,所以他也目击到立治他们从锻炭家出来的身影,这个目击情报可以视为立一一家人不可能在天亮前后才从西边的山路下来。但是,从村子的任何一个角落都看不见从白地藏菩萨庙前面延伸出去的西侧山路,只有锻炭家那边或御笼堂那里看得到。换句话说,在惠庆走出御笼堂之前,立一一家人很有可能早就已经从乎山上下来,回到锻炭家,并且恢复成原本的样子,以立治一家人的身分走出屋外了。”
“…………”
“当然,当时他们谁也没有想到惠庆的存在,只一心想着必须赶快离开乎山,以锻炭家人的身分去参加欢迎新嫁娘的庆祝活动才行,如果家里一直没有人出现的话,附近邻居一定会觉得很奇怪而来敲门的,万一到时候只剩下团伍郎和女佣阿吉,就会陷入不管找什么借口都难以自圆其说的窘境,如果是平常的话,还可以jiāo代阿吉跟大家说他们出去了,但是那天早上偏偏又是个特别的日子,传阅板昨天晚上一定也有传来家里,只是阿吉光要照顾团伍郎就已经累坏了,实在没办法再去通知他们,所以立治和广治心里一定非常着急吧!”
“…………”
“因此能够赶在被惠庆目击之前,就通过白地藏菩萨庙回到锻炭家,对他们来说其实只是算是侥幸。”
“原来如此……”
鬼无濑警部终于发出了自言自语的低喃声。
“将夫曾经受他岳父之托,前往锻炭家,询问广治当天早上有没有看见立一一家人从乎山西边的山路上下来对吧?当时广治并没有反问将夫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一般人都会问吧!他为什么完全不觉得奇怪呢?”
“因为他早就已经知道答案了……”
“一样是那个关键的早上,百合也就是立春,是因为在乎山上吓唬靖美,才没有办法出来看热闹,所以就把剧本设定为他是因为恶作剧的缘故,才被罚不准出来看热闹。然而,当立春看到前来拜访锻炭家的靖美,与生俱来的调皮捣蛋之心受到了刺激,于是又蛮不在乎地撒了谎。他应该也是经过思考的吧!既能够捉弄对方,又可以证明并没有任何人从西边的山路下山来,好让他们一家人的秘密不会曝光,真是个聪明的孩子。只不过,他那句婚礼很无聊的感想倒是露馅了,因为再也没有什么节目是比流浪剧团的舞蹈更令小孩子兴奋的吧?”
“因为他根本没看……所以才不知道……”
“就连日下部园子本人,也不知道是谁请剧团来表演的,所以我猜太平一座的舞蹈很有可能是为了红包,自己主动表演的。”
“很有可能呢!”
“靖美看到百合的时候之所以会觉得有点怪怪的,可能也是因为他男扮女装的关系。那颗像稻草一样的娃娃头,应该也是原本放在被大火烧掉的剧场小屋的道具间里,用来演‘蜘蛛丝梓弦’的时候,顶着一颗娃娃头的小童所戴的假发吧!既然剃了颗光头的立春是个皮肤很白,在这种乡下地方算是很少见的可爱少年,要扮成女生应该没什么困难才对。”
“立一、立治、立造三兄弟本来就长得很像,所以才会打从一开始就把广治和平人设定成长得很像的堂兄弟吗?这样的话的确省了不少工夫呢!”
“毕竟就连团伍郎也被他们骗得团团转嘛!”
“你是指广治打扮成平人的样子,回到锻炭家的时候吗?”
“他说自己是广治,那倒也是事实。”
“他爷爷知道这个计划吗……”
“我想应该不知道。因为大家都说他已经有点老人痴呆了,所以他们应该很怕穿帮,根本不敢跟他讨论这件事吧!团伍郎之所以会那么生气,认为就连立治他们也要抛弃自己,认为他们心里其实在盘算着要把自己丢到眉山,其实也隐约透露出那段时间他曾经有好几次都看不到家人的影子,只有他一个人被丢在家里的事实。”
“因为大家都跑到山上的那个家去了吗?”
“另一方面,当力枚前去拜访那个家的时候,却又遇到没有人在家的状况。不只是因为他们出去寻找金矿,也因为他们必须回锻炭家过着正常的生活才行。”
“如果团伍郎和力枚有jiāo情的话,搞不好早就穿帮了也说不定呢!”
“力枚曾经说过,他对从立一和平人那儿听来的山居生活很感兴趣,但是那只不过是广治从他房间书架上,那些以各个山区为题材的民俗学相关书籍,所临时抱佛脚学来的知识罢了。”
或许是想起了力枚,言耶的脸上浮现出难以言喻的表情。然而,警部却装作没看见的样子继续问:
“立一和立治、广治和平人、再加上百合和立春,这我都还能接受……但是阿辰真的有可能就是志摩子、而阿芹就是春菊吗?”
“志摩子明明只有四十七岁,看起来却像是老了十岁;另一方面,春菊虽然已经三十三岁了,但是看起来反而年轻了十岁。换句话说,要变身成六十岁左右的阿辰,和年龄介于二十五岁到三十五岁之间的阿芹,并不是什么太难的事。”
“只要待在板间的昏暗角落里,应该就可以蒙混过去吧!”
“靖美说她们两个人一直在做针线活,这点也很奇怪呢!哪有人会故意在那么暗的地方做那种那么需要眼力的工作啊……显然是做给他看的!”
“那春菊和平人及广治之间的谣言又是怎么一回事?”
“春菊和广治之间真正的关系,老实说,我也不太清楚。但是如果整个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在西边的山路上出现,看在前往白地藏菩萨庙参拜的村民们眼中,肯定会觉得十分可疑,如果是当家立一或继承人广治的话,就不会那么奇怪了。再者,志摩子笃信鬼神,立春又还只是个小孩子,所以只有春菊会特别引人注目。而且在产生那些不好的传闻时,不但没有积极地加以否定,还反过来利用那些传闻。或许春菊在那方面比较不检点的确是事实,但是另一方面,藉由默认还可以更加突显平人这个人存在的真实xìng呢!”
“因为揖取家跟锻炭家的关系很疏远,所以当有一个男人自称他是立一,出现在力枚面前的时候,力枚作梦也不会想到他就是立治吧!”
“就算是这样,这也是一个非常大胆的计划。我个人的想法是立一自从离开锻炭家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到神户地区了,离这里最近的一次,恐怕就是山梨的乙冲村了吧!姑且不论立治知不知道他去过乙冲村,但他应该有十足的把握,哥哥再也不会回来了。然后他又参考了哥哥写给力枚的信,于是便拟定这个计划,让自己的家人伪装成立一的家人。还好立一跟力枚是青梅竹马,从小感情就很好,所以他算准只要骗力枚说,自己在山里迷路,过的又是四海为家的流浪生活,力枚就会答应让他们在那栋房子里住下来。可是因为他并不知道百合已经死了,所以才会不小心犯下让立春伪装成百合的失误。”
“这里莫非有什么线索吗……”
“以信件来说,其实还有其他的线索。”
“什么线索?”
“假扮成立一的立治,曾经告诉过靖美,他弟弟其实也是就立治自己,在二十年前在金山事件的时候,曾经上乎山搜索过立造,结果听到山魔的嘲笑声,令他吓得魂飞魄散。这种事立治本人知道的话是理所当然的,但是从跟他老死不相往来的立一口中说出,大家不会觉得很奇怪吗?”
“有没有可能是立一从力枚的信上知道的?”
“不可能。因为力枚只有在金山事件之后没多久寄出的那封信上,提到过金山事件的事。另一方面,立治第一次在他人面前提到他遇到山魔的怪异体验,则是在将夫也有参加的那次村子集会之后的宴会上。前者距离现在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了,而后者则是十二年前才入赘到揖取家的将夫的证词。换句话说,力枚不可能在信上提到立治的怪异体验,立一更不可能会知道。”
“嗯……话说回来,你居然能够注意到这么细微末节的地方,真是了不起呢!所以杀人动机还是为了乎山的金矿吗?”
“去年的中元节前,立春曾经进入乎山,并且发现含有金矿的岩石,立一也注意到这一点。但是乎山如今已经变成揖取家的产业,而且将夫还主张应该要在山上正式地探勘。再这样下去的话,不只是他们自己没办法采矿,金矿还会被揖取家夺走……他们应该是这么想的吧!”
“立治他们连将夫心里在想什么都知道吗?”
“虽然jiāo集不多,但将夫和广治同样都是村子青年团的一员呢!再加上……”
言耶突然又沉默了下来,警部等了一会儿之后缓缓地说出:
“都已经到这个节骨眼上了,还有什么不好说的?”
“呃……因为这只是我个人的推测,而且是满邪恶的推测,或许将夫和春菊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所以……”
“这个可能xìng很高吧!不管怎么样,反正立治他们就是知道将夫心里在想什么就对了,所以才会想要把乎山上的金子占为己有,然后便想出了那个不知道该说是大胆还是愚蠢的计划,假扮成兄长一家住进那座山里。”
鬼无濑警部把截至目前的重点整理一下,接着说:
“很好,到这边都没有问题,我已经了解了。问题是……这么一来你要如何解释立治他们为什么会一一地遇害呢?这一连串的凶杀案到底是谁干的?”
言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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