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会生出事端。」
「知道了,」端泊容沉声答道,「本王会看着的。」
「还有一桩小事,本该早告诉王爷,只是小的也是这两天才听蓝绣说起……」钟管事迟疑道,「也许……王妃知道薄夫人的身份了。」
「什么?」这大为出乎端泊容意料,「她怎么会知晓?」
「蓝绣看到小的给薄夫人的婢女送钱,便觉得不太寻常,一时嘴快,告诉了王妃。」钟管事道,「但王妃应该也不能确定,毕竟比南王做事向来干净利落,宗人府那边已经无法可查。」
「确实已无法可查……」端泊容思忖,「她就算有所怀疑,也应是怀疑一阵子,便过去了。」
「王妃若知晓了薄夫人的身份,却一直不动声色,王爷觉得她是在做何打算呢?」钟管事担心地道。
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按理说,她曾吃过薄色的亏,现下逮着薄色的小辫子,应该有一番吵闹才对,然而,她却隐忍了下来。
若她真的爱他,察觉到薄色可能是细作,应该及早告诉他才对。难道,她不怕他有危险吗?
或者,她误以为他深爱薄色,怕他怪她胡乱猜疑吃醋,所以对这一切佯装不知,在背地另有打算?
又或者,如今她与端泊鸢真的旧情复燃,所以乐于陵信王府中有薄色这么一个细作,分走他的注意?
端泊容的脑子里瞬间闪过一千种猜测,一向精明冷静的他,这一刻却思绪混乱,冷静不下来。
最后,他告诉自己,眼下就算有万种变故,他只会做一种选择,那便是相信她。
尽人事,听天命。若人的缘分都是一种修行,那么缘分未满,便是修行未够。他会好好修与她的缘,相信总有一天,能达到圆满,终将与她白头偕老。
他相信她,也信他自己。
楚音若在看书。最近特别喜欢看萧国的一些典籍,不仅可以了解这里的风俗人情,也像是能弥补来这里一趟,却没踏遍大好山河的遗憾。
但越看越对这里依依不舍,原来,这里有这里的好处,比如天清水绿,比如瓜果鲜美,比如衣绢天然……这里,还有让她眷恋的他。
所以,有时候她心里会莫名涌起一股伤感,特别是在书籍的字里行间,看到栗子鸡、梅花冻,还有许多许多细微处的时候。
这让她不由得阖上书,饮一杯茶,缓一缓。
「王妃,听说最近米价又跌了不少呢。」一旁的红珊忽然道,「都说王妃在做大米生意,可有碍?」
「你这丫头,怎么忽然关心起这个来了?」楚音若微笑道。
「奴婢……就是爱多管闲事呗。」红珊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太自然。
「涨有涨的收益,跌有跌的好处。」楚音若淡定地道,「都说富贵在天,不是吗?」
「是,是。」红珊尴尬地笑笑,不敢再继续问下去。
楚音若抬眸看了看她,心里有种说不清的感觉。起初,刚回到王府,她还算信任红珊,但不知为何,越相处越觉这丫头机灵过了头,让她心生提防。
或许因为她不是从前的楚音若了,所以,对这些打小就伺候她的人,也没什么感情,这是自然的。
拾起书来,又看了一段,忽然双宁慌慌张张跑了进来。
「王妃,王妃……」双宁气喘吁吁地道:「可了不得了!薄夫人她……她小产了!」
「什么?」楚音若不由错愕,「怎么回事?」
「也不知怎么的,薄夫人午后忽然见了红,长婷连忙去请了太医,可是太医刚来,薄夫人便血崩似的,怎么也止不住了……听说,胎儿已经掉下来了,是个成形的男婴。」双宁满脸惊恐地道。
「怎么会?」楚音若觉得不可思议,「这些日子,她不是一直好好养着吗?可是吃错了什么?」
「不知晓,」双宁道,「反正跟咱们没有关系,咱们平素都不到她那院里去,躲得远远的。这次她可不能再赖咱们了。」
说虽如此,但听了方才描述的情形,楚音若毕竟不忍心,忙起身道:「走,去薄姬院里看看。」
「夫人,这个时候,不去为好吧?」双宁道。
「好歹她也是王爷的侧室,出了这等事,我躲起来算什么?」楚音若道,「王爷入宫还未回府,我若不露面,那边院里岂不更乱了?」
「是。」双宁道,「奴婢与红珊随你一块儿去……咦,红珊姊,你怎么了?」
楚音若这才注意到,红珊不知为何脸色异常苍白,身子不断发抖,像什么病症突然发作了。
「红珊,你怎么了?」楚音若凝眉道。
「奴婢……」红珊眼圈都红了,似乎眸中有泪,「奴婢怕血……听了双宁的话,怕得紧……」
「红珊姊,那你就留下来看屋子,我陪王妃去就行。」双宁道。
「不……」红珊却坚持道,「王妃说得对,这个时候……是该去的。」
「你若无碍,那我们便去。」楚音若只感诧异,平素红珊这丫头胆子大得很,说怕见血,可厨房里宰鸡宰鸭也多,都不曾见她如此。
当下也顾不得多想,她领着双宁红珊二人匆匆往薄色院中而去。
那平素清静的院中,此刻果然哀声一片,兵荒马乱,楚音若刚走到门口,便见长婷迎面跑出来,险些一头撞上她。
「王妃……」这还是头一次长婷见到楚音若竟如此恭敬,「我们夫人快不行了……王妃,可要救救我家夫人!」
「派人去宫里请王爷了没有?」楚音若问。
「请了……」长婷道,「可派去的人说,王爷早出了宫,却也没回府,也不知去了哪里!」
「太医怎么说?」楚音若道。
「太医也是无计可施……方才……方才叫我们预备后事……」长婷忍不住大哭起来。
「别慌,别慌,」楚音若道:「总有办法的,待我进去瞧瞧。」
她知道古代医术不够昌明,若是现代可以有办法止住小产大出血。但这一时间,又去哪里找止血的yào呢?
她心下一阵茫然,但因为人人唯她马首是瞻,不敢露怯,依旧沉着地来到薄色房中。
薄色大概是快要不行了,脸色灰败,整个人像一片单薄的枯叶,随时要随风而去一般,但她神志还算清醒,两只眼睛瞪着,好似自知生命将尽却心有不甘。
楚音若轻轻坐到床边,瞧着她。
「你来了……」薄色虚弱地对她道,「是来看笑话的吧……」
「吓都被吓死了,哪里能笑得出来?」楚音若道。
「王爷什么时候回来?」薄色问。
「派人去请了,」楚音若道:「应该很快。」
「死到临头,我发现自己最惦记的,竟是王爷……」薄色目光幽远,喃喃道:「你说怪不怪?」
「你这话才奇怪呢,」楚音若不解,「夫妻情分,自然是重。」
「呵……」薄色忽然笑了,「你不明白,有很多事,你其实都不明白……不过这样挺好的,一辈子活得胡里胡涂,倒也平安喜乐得紧。」
她不明白什么?哦,对了,薄色是端泊鸢的细作,弥留之际,理应想念的是端泊鸢才对,然而,她却在惦记端泊容。
只能说,泊容应该是太好了,所以会让女人惦记。或许这一刻,薄色才发现,自己对泊容已经日久生情,颇有眷恋。
「你现在应该很得意吧?」薄色看着她,「我就要死了,这偌大的王府,就剩下你一个人能陪在他身边……什么都是你的,什么恨都解了吧?」
「我并不曾恨过你。」楚音若回答。
「呵,」薄色淡笑,「我曾令你蒙冤,你会没有恨意?」
楚音若一楞才恍悟她指的是哪件事……但那时受害的,并非现在的她,所以,能有多恨呢?
「大概是上天给我的惩罚吧……」薄色却道:「那次,我故意不要那孩子,所以,这次也不会再把孩子给我……」
她承认了?她终于承认是故意的……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吗?
「楚音若,我真的,很羡慕你,」薄色又道,「你爱的男人,爱着你。你不爱的男人,也爱着你……而我,什么也没有,唯有用自己的孩子,用自己的命来搏……可惜,却终究丧了xìng命。」
像是忽然动了恻隐之心,楚音若望着这个垂死的女子,想说些什么,却不知该说什么。
古人相信人各有命,现代人则相信xìng格决定命运,薄色走到这一步,到底是原本的命数,还是因为她的xìng格?
无论她做过什么,这一刻,也是值得同情的。
「我倦了……」薄色声音低了下去,「你走吧。等王爷回来,你告诉他,我是等不到他了……」
「王爷很快就回来了,」楚音若不由安慰道:「已经派人去了。」
「其实,他也没那么想见我吧?」薄色涩笑着摇头,「我伺候他这些年,其实,他也没碰过我几次……」
怎么会?楚音若一怔,双目微凝。
「我只是他的一个侍妾,与别的女人没有区别,没了我,也能找到代替的。」薄色道,「可是,楚音若,你却不同。他为了娶你,等了那么久……我很嫉妒,真的很嫉妒……」
生平第一次,从情敌嘴里听到端泊容对她的眷恋,她也不知是喜悦,还是心酸。
原来,人人都知道端泊容爱她,他对她的爱,早已昭告天下,非她不可。
他给了她如此坦白又浩dàng的宠爱,她真的很幸福。
「你走吧,我倦了……」薄色说着,微微闭上了眼睛。
端泊容回不回来,对她来说已经无所谓了。他的心不在她这里,她也强求不得,就算临终不能相见,不过难过而已,算不得什么遗憾。
长风钻进窗子,划过纱帘,帘子如浪花一般的无声飘动,这一刻,静谧又安详。
第十八章 辉煌胜利
薄色葬在一个依山傍水的地方,粉色的桃花落在墓碑旁,美丽又哀婉,所谓的红颜薄命,便是如此吧?
端泊容在她的坟前守了一晚。作为一个侧室,能得王爷如此厚待,已算难得了。
「泊容,」楚音若特意从府中煮了斋饭来,盛上一碗热腾腾的小米粥,「一夜未睡,先吃点东西吧。」
毕竟这么多年的感情,总会有些难过吧?
看着他为别的女人难过,楚音若心里却没有半丝嫉妒,大概因为她得到了太多的爱,所以也不吝惜分给别人一些。
「这些年,我算是对不住薄姬,」端泊容忽然道,「若是早点为她做一点事情,她也不至于此……」
为她做一点事?他指的是什么?楚音若凝眸,有些不解。
「薄姬怎么就忽然滑了胎呢?」她不由问道:「可是吃坏了什么?」
「她的饮食起居都由长婷照顾,」端泊容道,「应该不至于出什么差错。」
「不,就是出了差错!」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楚音若与端泊容诧异地回过头去,却见红珊满脸是泪,不知何时站在那里。
红珊扑通一声,猛地跪倒在地,哀恸道:「还请王爷和王妃替薄夫人做主!她是被人暗害的!」
「红珊,你这是怎么了?」楚音若大为错愕她的丫头,她这个一向忠心耿耿的丫头,忽然为她的情敌说起话来了,彷佛对方才是主子一般。
「王妃,」红珊像鼓足了勇气,方道:「奴婢原名叫桑红,而薄姬……原名桑月。」
「什么?」楚音若僵住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你们……是姊妹?」
「算不得亲姊妹吧?」一旁的端泊容却冷不防地道,「一并在青楼长大的女子,取了有如姊妹的名字罢了。」
楚音若看向端泊容,他彷佛早就对一切了如指掌,此刻的神情如常,不见任何波澜。而红珊与她一样震惊,难以置信地瞪着端泊容。
「王爷……你……你早就知道了?」红珊颤声道。
「桑月的身世,早就知道了,」端泊容道,「而关于你桑红的,还是上次一番长谈之后,本王才派人去查的。」
长谈?楚音若更为困惑。还有什么,是她不曾知晓的吗?
「是……」红珊幽幽地道,「上次是奴婢太心急了,才会引起王爷的怀疑吧?奴婢与薄姬……与桑月,确实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金兰姊妹。」
「所以,你是她派到我身边的细作?」楚音若忍不住问。
「奴婢并非谁的细作,」红珊道,「也是半年前,跟随王妃嫁到这府里来,才发现薄姬就是当年的桑月。」
「原来,她真是青楼出身……」楚音若沉吟思忖。
「所以你就决定替薄姬办事?」端泊容问红珊,「因为出于往日的姊妹之情吗?」
「奴婢无心替她办事,是她威胁奴婢,说要把奴婢的出身抖出去,」红珊咬唇道,「奴婢在太师府这些年,勤勤恳恳,战战兢兢,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换得个清白身份,将来能嫁个好人家吗?就像蓝绣那样……」
「她到底叫你帮她办了什么事?」楚音若问。
「无非就是……监视王妃,把王妃的一举一动都告诉她,除了上次去找王爷,真的再没别的了。」
所以……上次她与端泊容到底说了些什么?楚音若心下一紧。
「王爷,」红珊继续道,「桑月临终前,奴婢悄悄去瞧了她,她说,晌午的时候,公主府派人送了些点心来,她也没疑心,便吃了几块,之后就腹痛如绞。」
「公主府?」端泊容蹙眉。
「闻遂公主?」楚音若瞠目,「不可能!闻遂公主断不是这样的人!她害薄姬腹中的孩子做什么?好歹,她也是姑姑啊!」
「闻遂公主是比南王的亲姊姊!」红珊道,「比南王一直没娶正妃,府里的侍妾也无人有孕,如今我们府里传出这等喜事,得圣上青睐,那边定是嫉妒得不得了。他们生怕咱们王爷得了太子之位,入主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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