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一午借了间医生办公室换衣服。
他怕的是这白色院墙外,可能还隐藏着杀机。那些人躲在暗里,且待他们仨出现,伺机而上。
换装完毕出来时,阳上儿已经睡着了,坐在走廊的休息椅,头靠着墙。
“麻烦帮我买些早餐送给那边那位,谢谢你。”
给咨询台塞了不止一倍早餐的费用,言一午挤进了人来人往的电梯间。
“事情办的还顺利吗?”
“他没事就行,你们抓紧散了吧。”
方肆落了电话,从窗户看进去。
里屋那边,李享文正和乌里谈着判。乌里生出二心,不再想同他合伙,古镇也并未有他俩想象中赚钱,又愈发达不成初始那般共识。
说是好来好散,可又为利益揪着不清。
“什么赔偿金,我人力物力的候着你,谁赔我,别说我没有这笔钱,就算我有,也不可能给你。”
“这次中国行,我也看破了很多东西,我这个人实在是不合适与人合作,不如就好聚好散,但我要的那份你怎么都得给我。”
“古镇我的,所有地下生意我的,你好好考虑,不然也别回家了。”
“李享文,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既话不投机半句多,乌里便想走了,突然一下提起身,后面跟着的弟兄也都齐刷刷跟上来。李享文这儿倒干净的,只有方肆一股清流,不紧不慢抄起身边的水果刀“什么意思?”
“想甩掉我?”
言一午三下五除二解开了停在路边的摩托车,这刚要迈腿,阳上儿却比他迈得更早,抬着下巴,满眼都是拿她没辙的神气劲儿。
“还不走?”
言一午毫无办法的摇了摇头,而后手脚并用加紧油门,于宽阔的大马路上飞奔起来。
“去哪救言安?”
“找一个熟人。”
风声回响,也许阳上儿也同时想到了那个人。
在这不久之后穿过的隧道当中,有那么十几秒,他们两人思维是贯通的。
忽而风又大,随着飞驰与光共筑的造影,有些不由便浮上心来。
实际上在阳上儿醒过来,追上来之前,言一午已经联系上了那个正要前去寻找的人。
是奥莉,她正立在码头附近,四处张望。
得感谢郑南怀,如果不是他,指向性也并未会那么准确。
他在调查出入境档案的时候,多看了奥莉的一眼。据她所讲那天着急回去处理的事儿,或许是暂租的屋子漏水,又或许是别的什么。可事实却是,在言一午和阳上儿登机回国之后的半时内,奥莉也乘上了飞回越南的航班,还是加急票。
“她叫言安,长相白净,大概比我矮这么多…”
“我没见过。”
阳上儿递过去的照片,奥莉连看也未看就推开了。
“我们很需要你帮忙搭把手,找一下。”
“我真的没见过,如果今天约我来只是这件事,那我帮不了你。”
“等等。”
立在一旁,久不言语的言一午开了口,奥莉随即也停下脚步。
“在美国,你三番四次过去拜访唐叔,也只是想和我还有上儿更近一些,你想知道什么,或者说,你想验证什么?”
“我没有。”
虽然矢口否认,可看得出奥莉有些紧张。
“告诉我,言安到底在哪里?他,不值得你替他做这么多事。”
隔栅是为梳理阳光强弱,即使处在天台聚光的玻璃房里,人大抵上也不会感觉太热。
当然要除去内心到底焦灼。
木床旁边放着些本地的青芒,以及一个煤气炉,好像说引着火转上几秒,皮就容易剥了,只是看起来里面的人并没什么胃口。
言安坐在窗旁,被前来的几条阴影覆盖,一转头便看到了言一午。
“我好怕啊你知道吗?”
“没事了,放心…”
万万不能因这就评断心思,阳上儿背过身去,不再看被言安一把抱住的言一午。
她几乎是眼见的同时踢开椅子,上前扎进他怀里的。环住他,用颤抖的身体告诉他,自己很怕。
奥莉似乎明白,轻轻唤阳上儿“还好吧?”
声音不大,却也不倚不偏的传进了言一午耳里,“阳明也过来了,不过受了点伤,还在医院,晚些让上儿带你过去。”
听到此,言安才骤然松手,望着阳上儿“现在能带我过去吗?”
阳上儿开走了奥莉的车,佣人们每日到了这个时间也都会各自回房休息,才显得这几千尺大院儿仿佛只剩下两条鲜活的生命,尤其死寂。
“每天差不多这个时间,或者再晚一点,我都会在这里坐上一会儿,解开那个每天都挂着的面纱,趁着夜半,呼吸新鲜空气。”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奥莉勉强一笑,知道言一午迟早要问。
“我记忆中不曾出过这道门,别着面纱,无法和外界任何一个联系。在去美国见到你和上儿之前,甚至我最亲近的佣人都没有见过我长什么样子,我也知道他们背地里怎么说我,叫我无颜姐,把讲我的闲话当成家常那么聊。算起来,一年当中有大半年他是不会来看我的。没人理我,没人和我说话,当我感觉寂寞就会捧起他带来的一些地图和书去读,研究一些画作。”
“或许,其实我和你们,这些在外面的人,也没有太大差别,因为我也付出了自认为还是蛮艰辛的一番努力。虽然我见不到外界,但我也努力寻找我心内的外界,我以为我的生活便是这样了,固然自强也很自卑…”
“直到那一次,他带了一个男人来,两个人同时负了伤。其实他之前也带过男人来,高高瘦瘦,很听他话,应该是你们刚刚提到的同一个人,阳明。但那次带来的是个中年,对于他的事情,实际我从不去猜测,他交给我所有让我保管的东西,讲给我听的故事,在这个房子里与他发生的一切,我完全不会去想象,我常告诉自己,不问不思索只听便好。但有时候不想不想,偏偏就会知道多一些什么,也正是那次我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提到我的父亲…”
奥莉就是阿妙,波伯那个失踪了二十几年的女儿。
讲到这里,她哽咽了,只是她还无法表述久未留痕的父女情,缺失得好像从未意过一般,才没有眼泪可流。
“如果我还在父亲身边,应当是会和你一起长大的吧?”
“你比我大一些,说不定会带着我在叔伯身边来往,不过那个年代一点也不太平,兴许我们连命都保不住。”
“和我说说我父亲是怎么样的好吗?”
“你父亲,是很和蔼的一位老先生,同时他也有些固执,他身上有两处疤,一刀一枪,都是替我爸挡得灾。”
记忆中,波伯也是个野心家。
如若不是因为女儿失踪,多番寻不获颓废退位,恐怕由他护着的言颐,对着言颇,会将是一场硬战。
“言一午,你能带我回家吗?我想见见父亲。”
“你确定要回国?”
“我会听你安排,我知道为他不值得,难得这世上还有我至亲的人,我希望你能答应我…”
言一午迟迟不肯点头,因而回去要面对的事情绝非这一件,可想想却也不差这一件。要是能给自己助力,也不失为一桩好事,便还是应承下来。
登机前,阳明和奥莉简短谈了几句,不想被任何人看出之前便已认识,瞒过言安,也瞒过阳上儿。
为此他也准备了一番听起来还挺顺畅的措辞,“言颇不肯相信任何人,就算不告诉我他藏了个女人在这里,又有什么不合理的吗?当务之急,不是他有几个女人,而是要他的命。”
不过听起来,倒不止安慰阳上儿,更像是阳明自己警醒自己。
言一午摆摆手,他也揣着一笔计划,不容任何人打断。
“首先,把你这个相当危险的思想收起来,不能让言颇知道你还有言安已经落地,所以待会儿下飞机从特殊通道走,我已经让莫文明打好了招呼。”
“其次,你们俩要待在我已经安排好的住所里,稍后我也会派人把伯父伯母接过去,你要做的就是,一切交给我来办,信我。”
“最后,该你露面的时候一定叫你出来。”
阳明捏着拳头,好不容易说服自己似的,重重点头“行,言一午,我信你这一回。”
只是不知言禛从哪听来的消息,竟早早候在了特殊通道,面对一大丛人出现,突然毫无征兆的上前。
“我不会和任何人说我看到你们回来这件事,我只想看看言安,你没事就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