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告诉你,午夜过後不要哭泣?夜泣容易招惹…”
“遇到这种状况,谁不会哭啊?!”佩儿哀叫,“救命啊~”
“你男朋友呢?”沈音清醒了。
“他回来了…”佩儿惊恐的吸气,“啊啊啊啊~他们来了~”
“什麽?到底是什麽?!”沈音跳了起来。
“…蜘蛛!”佩儿握着手机大叫,“好多蜘蛛啊!”
“给我地址!”沈音匆匆套上衣服,“别哭了!只有你可以保护自己,最少你要保护你那混帐男朋友!我马上到!”
原来是蜘蛛。他一直觉得奇怪,那光滑冰冷、像是白蛇一样的“异物”到底是什麽…应该就是蜘蛛丝吧。
他冲出家门,在电梯时快速的按着简讯,一出电梯门就冲出去,怀着侥幸的心态,若是芳菲清醒着,很可能会来救他。
万一是剑侠呢?
那个对男人满怀恨意的剑侠唐时,应该会很高兴的看他去死。
该死的。他咒骂着发动了车子,该死的。他只是掮客,负责接案子而已,根本不该这样拿命去博啊!
但是他没办法忽略无助的求救。
“我真是他妈的好人!好人总是死得早!干!”一面骂着脏话,沈音疯狂的超速,完全不管被照了多少罚单。
他急急的冲进了大楼管理室,老管理员看到他,脸色都变了。“…出事了?”
“出事了。”他匆匆的进了电梯,“老周,你不要来!不要白搭一条命进去…等等会有个小女生来帮手,拜托你让她进来!”
到了佩儿的套房门口,沈音厌恶的屏住气息。恶臭蔓延。其实真正令人作呕的,并非自然分解的臭,而是怨恨忌妒散发出来的恐怖气味。
这才真的冰冷而令人窒息。
该死的,他不想进去。但沈音还是熟练的掏出万用钥匙,非常高明的打开了锁(就别追究他哪里学来的了)。
一开门,寒气和恶臭冲了出来,像是打开了地狱的大门…
整个屋子挂满了银白的蜘蛛丝。无数雪白的蜘蛛蠕动、织网,完全没有落脚的地方。站在大门口,寒冷的邪气就让他喘不过气来,他用力甩了甩头,点燃了打火机。
蛛网碰到打火机燃烧了起来,蜘蛛们发出尖锐的惨叫,让人头皮发麻的“刷”的让开一条路。这些雪白的蜘蛛大约有手掌大小,肢体上长着刚硬的白毛,复眼反shè着奇异的光,虎视眈眈的看着拿着火的他。
数量真是多到令人毛骨悚然…黑暗中,银白的蜘蛛丝倒映着微弱的月光,和一对对不怀好意的眼睛。
硬着头皮,他往前走去。几乎被蛛网缠满的佩儿呼着白气,奄奄一息的缩在阳台,抱着不知道是死是活的男人,除了佩儿的脸和右手外,他们两个人像是裹在一个银白的大茧里头。
佩儿拿着手机的右手贴着脸,套着一串泛黄的佛珠。或许这就是蜘蛛不敢碰触的缘故。
他蹲下来费力的撕开男人脸上的蛛网,那男人大大的喘了口气,半昏半醒。
“我放火烧房子可以吗?”他拿着打火机的手有点酸了,“不烧我们可能都会死。”
蜘蛛又聚拢过来,重新将他走过的路又织得密密麻麻。
“烧。”佩儿冷得上下牙不断的打颤,“我、我…我宁可烧死。”
沈音将窗帘点燃了。窗帘延烧到蛛网,一片火亮和蜘蛛畏惧的惨叫。
他们不会真的烧死的。沈音颤抖的靠佩儿近一点。大楼都有配置自动洒水装置,等火苗太大的时候,就会从天花板洒水下来…在那之前,应该可以赶走这些不自然的蜘蛛。
蜘蛛们跳窜,在火苗间挣扎。渐渐缩到房间的一个角落,重重叠叠,重重叠叠…
然後,互相吞噬。
沈音张大眼睛,他感到不妙,大大的不妙。“要死了!蜘蛛蛊…”他费力的撕开
紧紧缠在佩儿和邵恩身上的蛛网。触手是这样冰冷,冰冷得几乎有灼伤的错觉。
“快走啊!不走就来不及了…”
但是被冻得几乎气绝的两个人根本站不起来,甚至渐渐昏迷了过去。
寒气更甚。沈音连回头都不敢,但还是乍着胆子回头了…
其实他宁可不回头看的。
那些蜘蛛互相吞噬後,变成一只巨大、怪异而恐怖的怪物。全身雪白,像是女人仰卧着的身躯,有着美丽的rǔ房,但是脑袋却翻转着在前面,八只纤长的手臂撑在地上,绝艳的脸孔惨青着,露出诡笑。艳红的嘴里伸出两根细而洁白的獠牙。
“…小姐,你也穿个衣服。”沈音就着燃烧的窗帘点了烟,“你这麽大方,我反而害羞。”
那蜘蛛女尖叫一声,敏捷的扑了过来。沈音cāo起放在阳台的拖把,朝她敲了下去…拖把断裂,蜘蛛女不但毫发无伤,反而在他肩上拉出很长的伤口,还将他打得撞上了阳台的护栏。
“靠!差点我成了无故自杀的牺牲者!”他紧急抓住栏杆,“告诉你啦,比起唐时的剑,你咬这一下跟猫咪咬得没两样…”
被激怒的蜘蛛女冲了上来,沈音猛然一矮身,让那可怕的怪物飞过了栏杆,笔直的翻出阳台,坠楼了。
结束了。
他着肩膀,几乎虚脱了。真不错,凭着机智,他也熬过了这关。他呼出一口烟,拿起手机拨一一九…
等他感到脑後风压的时候,他觉得,他大约没办法活着拨任何电话了。
“谁准你碰他?”冰冷的声音在他身後响起。
小心翼翼的回头,蜘蛛女赫赫发出恐吓的声音,却让芳菲的三尺银锋架在颈项,只离沈音的脖子一掌之隔。
差一点,只差一点点,脑袋就飞了。
“芳…”看到她冰冷无情的瞳孔,沈音将话吞进肚子里。真该死,芳菲要“睡”
多久啊?怎麽又是剑侠唐时!
“滚。”唐时了眸子,“废物,挡着路!”
沈音不知道哪来的神力,一把拖起两个昏迷的人,飞也似的逃出大门。
(极度恐惧时,往往会激发肾上腺素。事实上,他畏惧唐时远远胜过各式各样的妖魔鬼怪)
一见沈音脱离险境,唐时弯起一抹残酷的笑。
“你敢碰芳菲托付的人?”她艳笑,却比蜘蛛女怨dú的冰冷温度更低,“你要有相当的心理准备。”
蜘蛛女敏捷的後退,附在墙上对她发出恐吓的丝丝声,发出更浓重的霜气。
“我生病的时候,心情一向很坏。”她沈下脸,“希望你有觉悟了。”
双心 第一部(六)他拖着两个昏迷不醒的人奔进电梯,沾黏在他们身上的寒冰蛛丝也真的如冰边溶解。等到了管理室,他们身上的蛛网几乎都消失殆尽。
他铁青着脸对着老管理员大叫,“叫救护车!快!”
就算他会祓禊,他也无法排除邪气侵袭以外的伤害,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的。更何况,他不会。
事实上,唐时也不会,他们之中唯一擅长镇魂和祓禊的,是沈眠中的芳菲。
他能做的只是帮这两个倒楣鬼盖毛毯、把暖暖包塞进他们怀里(夏天的暖暖包…
),跟老管理员一起焦虑的等待救护车。
等救护车将他们带走以後,老管理员和他面面相觑。
“那个…”老管理员迟疑了一下,“没有任何人来。小谢,别说女孩子,连只蟑螂都没有经过。”
沈音抹了抹脸,被冻伤的手颤抖得点不起烟。他知道寒冷的邪气从伤口入侵了,但是他并不想去让医生胡搅乱搞。
点了几次,终於把烟点了起来。呼出一口白烟,像是呼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她在楼上。”其实他完全不想去想到“她”。但若是芳菲在这种关头突然醒过来,可能会受到伤害。
剑侠可以完全忽略ròu体的痛苦,芳菲不能。她比较柔弱易感,也远比剑侠更像个“人”。他听过唐时称呼芳菲“郡主”,但是他完全不敢去追究她们的来历。
唐时的剑是疯狂而残暴无情的。
踌躇了一会儿,“…我上去看看。”
回去的路上,他的心情真的很沈重。若是芳菲醒过来,应该是满脸的病容在祓禊镇魂。虽然他会有些过意不去,但却是最好的状况。
深深吸口气,打开门…头猛然一扭,果然是…最糟糕的情形。
整个套房都是血,触目惊心。墙上大篷大篷的喷溅,血腥味呛得人头晕。蛛网早就融蚀的一点痕迹都没有,取而代之的,是触目惊心的血,一步一滑。
血泊,原来是这种样子。
那只蜘蛛女被砍断了肢体,用银质长针钉在地板上。六只手臂沾满了血迹,不断蠕动挣扎,却困於残忍的银针,动弹不得。
唐时已经将蜘蛛女的脑袋砍下来,歪斜的摆在颈项旁边,同样在眉心钉了筷子粗的银针,chā在地上,无声的惨叫在小小的套房里盘旋,简直震耳yù聋。
对於听得见的人,真的是震耳yù聋。
而那个残酷的剑侠,已经从上而下,将蜘蛛女从锁骨剖到下腹,几乎将她的内脏掏空,满脸兴奋的艳笑,正在将她的肠子卷在剑上,慢慢的拖出来。
每一声惨叫,就伴随着手臂和躯体的剧烈抽搐。因为是妖异,所以不容易死。被支解到这种地步,居然还活着。
他不是第一次看到,但还是跟最初的感受一样,他忍不住吐了。
对,这是只害人的妖异。但若不是人类的cāo纵,“她”不会出生。每一次唐时这样残忍的凌虐她的猎物时,他总是呕吐完就走出大门,忍耐着等她尽兴。但是…
这样每次每次的累积,他真的受不了了。
让他作恶梦的不是看到平常的灵异或鬼魂,而是唐时的噬血好杀。
他想走出大门,却看到蜘蛛女的断臂…手指痛苦的抓着地板,指甲用力到雪白一片。
那个瞬间,他断裂了。
忘记对唐时的畏惧,他低吼,“你让她好好死好不好?你放她一马行不行?你可不可以乾脆点杀了她…别让她这样零零星星受苦可以吗?!”
他再也忍耐不住,掏出随身带着的瑞士小刀,朝着被抛到角落还在鼓动的心脏,使劲戳了下去。
刀刃穿过血ròu的触感令人毛骨悚然,他觉得全身都发软了…但是蜘蛛女发出最尖锐的惨呼後,肢体的抽搐渐渐减缓,安静,痛苦扭缺的脸庞平静下来,呼出最後一口气。
一片坟场般的寂静。闪烁着无声电光、唐时被打断时的怒气。
她的眼睛,充满了清醒的疯狂,在沾着鲜血的脸庞闪烁。
从来没有,这个疯女人不管死了多久,转生多少次,她嗜杀暴虐的xìng格从来没有改变过。尤其是鲜血会令她因为狂喜而疯狂。
他转身想要跑出大门,却觉得脑门一痛。狂暴的唐时抓着他的头发拖了回来,反身踹上大门,一手掐着他的脖子,一手托着他的下巴,将他凌空举起。
会被她就这样弄到身首异处。血液都冲到脑门,沈音无法呼吸。太阳穴怦怦怦怦的鼓动,像是血液就要喷了出来。
他就知道,他一定会早死的。沈音深深的後悔了。干,好人就是会早死,他就是人太好了,才会被这个比妖魔还妖魔的疯女人宰了…
连死後都不能留个全…他的眼睛开始鼓起来,流出泡沫般的口涎。在渐渐昏迷的时候,他想着…
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就怕芳菲知道了,可能会哭很久很久。
压力骤然一轻,他大口大口吸着珍贵的空气。虽然突然被扔到地板上不知道撞到了啥听到清脆的一声,哪怕是断手还是断脚,最少他多活了几分钟。
唐时静静的站着,满脸脆弱的茫然。她看了看瘫在地上的沈音,和一室狼藉的血ròu块,“…这是哪里?”她着嘴,咳了两声。
“芳菲?”沈音想笑,却觉得胸腔剧痛。
她点了点头。
“我们在处理案子。”沈音放心的昏了过去。
双心 第一部(七)他後来在医院清醒过来,滚着微烧还在咳嗽的芳菲在照料他。
“你的肋骨断了两根。”她压下一声轻咳,“…你该等我醒来再说,而不是跟着唐时去胡搅。她控制不了自己。”
“等你醒来,我只能帮忙收了。”他微弱的抗议,“我讨厌看见体。”
芳菲皱起眉,却没多说什麽。她对生死原本就很淡漠,万事万物各有天命,生死哀乐,都陷在名为“命运”的轮回大网,又有谁逃得脱?
若真的该死,一杯水也是dúyào。若命不该终,虽九死亦有一生。但是这些无法说服沈音。他非常鲜明的,拥有人类的软弱和不忍。
或许她有些羡慕他火热的善良。
“我承诺过,会设法保住你。”芳菲淡淡的,“别让我违背了承诺。”
沈音点头不语。如果他对唐时的感觉是恐怖,对芳菲…大约是敬畏。虽然知道她个xìng温和寡言,但是有种高贵的气质让他连大气都不敢出。
“说说看,这次的案子?”芳菲疲倦的坐下来。这个ròu体快不行了…原本死婴就是因为身体有缺陷才会出生便死亡。她和唐时的附身,勉强延续了这个ròu体的生命,但也不会太久。
生命的光芒渐渐熄灭,对她来说,陷入睡眠的时候会越来越多。但是属於与死亡的唐时是不受任何影响的。
说不定,有限的ròu体反而局限了唐时狂暴的生命力。
但是她不想多提。转生对她来说稀松平常,但是她对沈音还有责任。再撑个几年吧?再撑个几年,她得实现她的承诺。
她仔细聆听沈音的叙述。
等佩儿和邵恩清醒以後,一问出语烟的地址,芳菲和沈音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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