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给我起名字的时候正好想他们老家了,就给起了这么个名字。”
洪钧笑了,他就是要自然而然地尽快多了解一些韩湘的情况,又接着问:“那你就一直都在北京?大学也是在北京念的?”
韩湘说:“是啊,所以我也是一口北京腔儿啊。大学里学的是经管,在机关呀、企业里都干过几年,来普发不到三年,一直给金总当助理,瞎混呗。”
洪钧忙接了一句:“你这还叫瞎混?那我就得算是鬼混,净和鬼子瞎混了。”
韩湘也笑了起来,洪钧接着说:“我觉得你在普发前景挺不错啊,金总对你挺器重的。”
韩湘也很实在,并没有客套,说:“金总对我还行,可我也不能老当这个助理呀,也在看有没有机会。我刚才说佩服你,你知道我最佩服你什么吗?”
洪钧不好说什么,只能微笑着等着,韩湘接着说:“我就是最佩服你发现机会和抓住机会的能力。在普发这种大企业里面,有的时候机会就是转瞬即逝,要真想抓住机会不是件容易的事呀。哎,我就是好奇啊,你今天早上在走廊里跑过来对金总说的那些话,是事先就准备好的,还是看到金总临时想出来的?”
洪钧便客气地说:“咳,也不用事先准备,都是些大实话嘛。也是被逼出来的,因为我太想请金总也来听听了。”
韩湘说:“真的非常精彩。我后来还想过,你如果说些别的什么话,是不是也能把金总请动了,可想来想去想不出来。只有像你那样说,金总才会去,而且只要你那么一说,金总就会去。太精彩了,我就像看了场电影。金总对你的印象也很好啊。”
洪钧说:“金总肯定清楚,那只是些小聪明。像他那种地位的人,做重大决定的时候,是不会根据自己的印象来定的。”
韩湘喝了口红茶,说:“那倒是,不过你后来在会上讲的那些就更精彩了。实话告诉你啊,我后来看了看金总的记事本,你讲的那九条他一字不落全记下来了,还写了好多话,他就是去市里开会,本子上也很少记这么多东西的。”
洪钧在想办法把话题绕到韩湘身上去,他不是来听韩湘夸自己的,便说:“说到这儿,我倒想问问你,金总对这个项目这么重视,你对这个项目怎么看?”
韩湘沉吟了一下,试探着说:“嗯,我对这个项目还真接触得不多,他们下面为立项报上来的材料,我给金总看之前倒是都翻过,可是看得不细。总经理会上讨论这个项目的时候我也都在,就是竖着耳朵听了听,没太上心,都是柳副总主要发言,金总也主要是以听为主。”
洪钧听到这儿,心里直打鼓,看来俞威做柳副总的工作算是看准人了。洪钧在ICE的时候就和小谭拜访过柳副总,估计俞威一到ICE就从小谭手里把和柳副总的关系接了过去,并且迅速拉近,而柳副总在项目上的作用的确是举足轻重啊。
洪钧更加觉得形式紧迫,时间不等人,真想马上和韩湘彻底挑明,但他还是克制住了,这时候更急不得,只能因势利导、循循善诱了。洪钧用小勺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像是不经意地问:“你觉得在普发,对于你下一步来说,什么样的机会是好机会?”
韩湘天天在考虑的其实就是这个问题,这也是他现在最愿意和洪钧讨论的话题。虽然韩湘今天才认识洪钧,但他觉得好像和洪钧已经很亲近,他佩服洪钧的能力,也相信洪钧的为人。另外,他和洪钧没有任何利益瓜葛,他可以把洪钧当作普发的一名局外人,敞开来讨论。
韩湘略加思索,对洪钧说:“我这个助理,可不是一般所说的秘书,说句大言不惭的话,我已经是普发的核心管理层最年轻的成员。但是,大多数人又只把我看作是金总的个人助理,我也始终处于金总的影子里面,没有独当一面地负责过任何业务。所以,我的位置看似很得意,前途无量,实际又很危险,因为完全依托在金总一个人身上,好像是靠着一棵大树,其实我自己一点儿根基都没有。金总早晚要退休,所以我不进则退,如果不能尽早利用金总的影响,把一块具体的业务抓在自己手里,掌握一个有实权的位子,等金总一退休,我充其量就是现在的孙主任那个样子,从金总的助理沦落为给整个管理层打杂的。我不是说想找机会向你讨教吗?其实我就是想让你帮我出出主意,看看下一步的方向到底在哪儿。”
洪钧全神贯注地听着,听到这儿笑着chā了一句:“什么讨教啊,随便聊嘛。对了,你有没有探过金总的意思?金总对你不错,估计他也会有所考虑,有所安排。”
韩湘说:“你肯定也觉出来了,金总人很不错,所以我赶上给金总当助理是我的运气,其实,你今天赶上金总也是你的运气,如果碰上我见过的另外一些企业的老总,那帮没素质的家伙,真能把你晾在那儿。但是,我是这么想的,还是应该自己努力争取一下,而不是等着金总临走的时候安排。他们那辈儿人和咱们不一样,追求的东西也不一样,他觉得安排得挺好,可能我觉得并不好,所以,我可以请他帮我,但方向我要自己定,而不会请他替我安排。”
洪钧微笑着,目光直直地盯着韩湘,把韩湘都弄得有些不自然。洪钧现在已经非常欣赏韩湘了,他觉得韩湘很直率,而且韩湘有一种自强不息的进取心,大概人天生都会喜欢和自己相似的人,洪钧已经把韩湘当作自己的知心朋友了。起初,洪钧想的是如何打着帮助韩湘的旗号,使韩湘帮助自己赢得普发项目,现在已经发生了变化,他在考虑如何与韩湘一起做好普发项目,来真正地帮到韩湘。
自己要了解的已经差不多都了解到了,让韩湘表达的他也已经表达得再清楚不过了,洪钧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便说:“韩湘,我听你说了这些,作为局外人,有个不太成熟的想法,你不妨听听。你有没有想过,普发现在正在搞的软件项目,会不会就是摆在你面前的一个机会呢?”
韩湘把茶杯挪到一边,坐直了身子,往前凑了凑,很有兴趣地说:“你说说看,我很想听听你的看法。”
洪钧接着说:“你刚才说得很对,要想在一个地方有所发展,必须抓住一块业务,这块业务要么是企业现有的核心业务,要么是企业未来的新兴业务。想把现有的核心业务抓到手里,难度很大。首先,核心业务已经掌握在别人手里,周副总掌握着市场和营销,柳副总掌握着人、财、物,生产和经营更是金总亲自参与,你很难争过来,而且,和你一样雄心勃勃的人恐怕大有人在,都盯着这些实权,另外,就算金总对你再器重,也不会贸然把你送上这么关键的岗位,他不放心。所以,你现在的策略应该是,首先寻找机会,来全面、深入地介入普发集团的核心业务,树立你新生代的代表人物的地位,同时积极寻找普发集团的新兴业务方向,并争取负责新兴业务,普发在转型,现在的新兴业务就是今后的核心业务,谁最早在普发拓展新业务,谁就有可能在今后的普发中成为核心。”
韩湘认真地听着,听得眼睛都开始放光了,他见洪钧停住了,忙追问:“你接着说,说说这个软件项目。”
洪钧又喝了口咖啡,笑了笑说:“你可一定不要把它看作只是买套软件,装到电脑上就完了,这是普发转型的很重要的一步。普发的人、财、物、产、供、销,所有业务都要涉及到,没有用过软件的部门,这次就要用软件管起来;已经用了的,要统一移植到这次新买的软件上来。你可以在这个过程中,真正深入地了解普发所有的业务,让各个业务部门的人也都真正地了解你。未来的普发,主要的经营和管理流程都是依托在这套软件系统之上的,可以说,谁掌握了这套软件系统,谁就掌握了普发。而且,这次的软件项目,体现了最先进的管理理念,包含了最高的科技含量,规模最大,难度和复杂xìng也最高,普发这些年搞的项目里没有可以和它相提并论的,你就成了新普发的代表人物。我还相信,普发的新兴业务,一定比老业务更容易利用这套软件,而你也可以顺理成章地参与新兴业务,进而成为新兴业务的负责人。”
韩湘琢磨着洪钧的每句话,眉头皱了起来,问洪钧:“这样一步步走下去,的确很好,可这第一步怎么走呢?我能弄好这个软件项目吗?”
洪钧听韩湘这么问,心里暗暗松了口气,他刚才的一番苦口婆心,已经让韩湘动了心,韩湘现在关心的已经是“怎么去做”,而不是“要不要做”了。洪钧一鼓作气,说:“依我看,普发的项目,就缺一个强有力的负责人,而你,正是最佳人选,简直是非你莫属。首先,这个负责人要有足够的权威,才可以在项目中调动所需要的资源,在关键时刻可以拍板,而你凭现在的地位、你和金总的密切关系,完全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其次,这次的项目涉及所有部门,牵涉各方利益,由直接负责某个部门的人来做负责人,都很难协调各种矛盾,所以虽然柳副总很积极,但因为他直接管着财务等部门,销售、总工办都可能怀疑他的公正。而你恰恰不隶属于任何业务部门,大家都会相信你可以一碗水端平;另外,你本身就是学经管的,负责企业管理软件的项目,也是名正言顺,你又最年轻,学习能力强。所以,你想想看,在普发那么多人里面,你能找出比你更合适的人来吗?”
韩湘已经被洪钧的这一席话弄得热血沸腾了,心里有股强烈的时不我待、舍我其谁的豪情在冲撞着,他激动地向洪钧伸出手来,两人的手在桌子上方握在一起。韩湘说:“你的意思我全听懂了,我觉得句句在理。这次的软件项目就是个契机,我完全应该抓住这个契机,直接介入到普发的全面业务中,而且可以独当一面,用项目的成功来证明我自己,同时为掌握普发的新兴业务占据一个有利位置。我明天就去和金总谈,向他主动请战。金总给这个项目负责人起了个名字,叫项目总指挥,他们以前搞工程会战的时候弄的毛病,老像打仗似的,你们外企就喜欢叫什么总监,我请他派我来做这个位置。”
洪钧微笑着,以为韩湘的话说完了,刚想把手收回来,没想到韩湘又紧紧地握着他的手说:“以后,我一定会经常向你讨教,你可必须帮我把这个项目搞成功啊。”
洪钧就以退为进地说:“那是肯定的,即使你们选了其他公司的软件,作为朋友,我也会尽力给你出出主意,毕竟经历过不少项目了。”
韩湘摇了摇头说:“你上午讲的那九条里,不就是一再强调人的因素比软件重要吗?我是在选合作伙伴,而不是在选软件,我相信你是我最好的合作伙伴。”
这次,洪钧没有急于把手收回来,而是把左手也抬了上来,放在两人一直握着的右手上,用力按了按。
洪钧和韩湘走出咖啡馆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风一点没有变小的意思,呼呼地刮着。洪钧在咖啡馆外面的小街上拦了一辆出租车,把韩湘先送上了车,他一只手裹紧衣领,一只手在风中挥了挥。等车走远了,洪钧转过身,一边努力背对着风,一边向小街的两头张望寻找着空车。
忽然,他的目光定住了,就在他的正对面,小街的另一侧,两棵细长的已经被风刮弯了的小树中间,立着一个同样细长的身影,迎着风倔强地笔直站着。洪钧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又眯起眼睛仔细看,那人一动不动,洪钧看不清那人的脸,但觉得那人一直在死死地盯着自己。终于,洪钧看清了那人被风吹起的风衣的颜色,是紫红色,洪钧确信了自己第一眼的感觉,是菲比!
洪钧立刻向街对面跑过去,大风把他吹得差一点刹不住脚步,他几乎要撞到菲比才停了下来,现在鼻尖对着鼻尖,洪钧终于看清了菲比的脸。菲比满脸通红,洪钧想起来这一整天她的脸色都是这样红红的,他顾不上去想她之前的脸红是因为什么,他很清楚她现在的脸红是被风吹的、被冻的。
洪钧马上拉着菲比的胳膊转了个半圈,这样菲比就可以背对着风,而洪钧变成迎风站着了。菲比的眼睛终于可以完全睁开,一眨不眨地看着洪钧,笑了。
洪钧脑子里在想她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他想起来下午和韩湘约定这家咖啡馆的时候菲比就在旁边听着。洪钧吃力地把嘴张开一道缝,问菲比:“什么时候来的?”
菲比说:“不到十点就到了,谁想到你们真聊这么久。”
洪钧吃力地说:“怎么不进去?给我发短信也可以啊。”
菲比说:“怕影响你嘛。”
洪钧大声问:“怎么了?有什么急事吗?”
菲比刚一见到洪钧就变得亮亮的眼睛又黯淡了下来,她过了一会儿才说:“没事,想见你,想让你请我吃饭。”
洪钧哭笑不得,本想从鼻子里往外“哼”一声,结果被风呛了回去。他有些不耐烦地说:“为什么非得今天啊?这么大风,改天不行吗?”
菲比咬着嘴唇,一个字也不说,只是轻轻摇了下头。
洪钧又问:“别说是你生日啊,那也太俗了。”见菲比又摇了摇头,他又咧着嘴笑着补了一句:“今天是一二九,你要纪念学生运动吗?”
菲比没有笑,又摇了下头。
洪钧伸出手,拉着菲比的胳膊说:“走吧,打车送你回家,有话上车说,风太大了。”
菲比没有动,洪钧又拽了一下,还是没有拽动,菲比死死钉在地上。洪钧看着菲比的脸,刚要大声喊出来,却一下子呆住了,借着被风吹得摇摇晃晃的路灯的微光,洪钧看见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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