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梧已经在桌边坐下,倒了杯水,“坐下说。”
千铘在她对面坐下。
白清梧把水推到他面前,然后拿起另一个杯子,一边给自己倒水,一边不紧不慢道:“你还记不记得,我曾跟你说起过的褚颜和荨衣?”
千铘表情滞了一下,道:“记得。”
白清梧微笑,接着说:“近来我才晓得,原来那个故事还有另一种说法的。”
白清梧娓娓道来。
千万年之前,女娲不满荨衣与魔神褚颜相爱,将荨衣关进了诸神大阵。
褚颜赶到后,女娲告知他,荨衣受不住诸神大阵,已然死去。
于是,褚颜一怒之下发动了战争。
伏尸百万,血流千里。
疮痍满目,哀鸿遍野。
这便是荨衣从诸神阵中出来时所见到的景象。
女娲误导了荨衣,让她以为褚颜是为争夺领地而挑起战争。
荨衣看着遍野的横尸,载道的饿殍,震惊、自责,难以置信,为何自己深爱了上万年的人竟会如此暴戾残忍?
悲痛之余,她决定亲手了结褚颜,然后随他而去。
在战场上见到荨衣的时候,褚颜激动得无以复加,以至于全然忘了思考,忘了计较这是否是女娲的诡计。
他满心欢喜,只想拥爱人入怀。
然而,当他奔向荨衣的同一时间,羽箭却刺破了他的胸膛。
直到倒下,眼里映出满脸泪水的荨衣,他依然无法相信,那胸口的箭竟是从自己最爱之人手里shè出。
在即将神魂俱散之际,他放弃了神元,完全入魔,由此得以苟且了xìng命,法力却大不如从前。
魔族战败,被驱逐至虚无之境。
从那以后,魔界草木怪相,再无农耕。
并非因为爱别离,而是恨不得。
“不久之后,远古天神应劫而亡,褚颜却由于放弃神元活了下来。他篡改了所有关于那场战争的记录,让后世误把这当做一场浪漫的爱情。然后,他放弃了魔君的身份,死遁……凭着不死之身,他在六界四处飘dàng,如死灵一般,一直到,他找到他心里的那个荨衣。”
白清梧说完,轻轻吸了口气,没有去看千铘的表情。她端起水杯送到唇边,没喝,手指微微颤抖。
这一切都是她的猜测,本来想凭他的反应来验证是真是假,可现在……
不敢看,真的不敢。
如果她面对的是千万年之前的魔神……
如果他一直在通过她看着另一个人……
她要如何是好?
“不对。”白清梧猛地抬头,千铘说,“有一点说错了。”
白清梧紧紧盯着他。
“荨衣是知道原因的,她知道褚颜是为了她挑起战争。”千铘微笑着,“但她觉得褚颜太过残暴,所以选择了站在她心目中的正义那边,抛弃了那个视她为所有的傻子。”
白清梧想说什么,张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还有一点错了,”千铘说,“褚颜并非不死之身。”
白清梧紧紧握着水杯,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远古天神应劫,荨衣死去之时,褚颜也死了。只是他心有怨念,因而存了一口气,无法散去,任凭这天地也无法抹去。你形容得很对,死灵一般,他的确算得上死灵了。”
白清梧的心突突跳着,喉咙发紧。
“不过现在,他的心愿已经了了,”千铘笑得轻松,“他该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唉好久没更文了,也没个人催,感到了一丝孤独~
第56章 他该走了
“不过现在,他的心愿已经了了,”千铘笑得轻松,“他该走了。”
空气静默下来。
四目相对,无声无息之间,情绪翻涌。
白清梧盯着千铘,微微皱着眉,像是在判断他话里的意思,又像是无法理解方才所听到的。
千铘任她看着,唇角轻勾,眸中存了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白清梧被他的神情惹得鬼火直冒,某一下,终于没忍住。
“凭什么!”白清梧猛地把杯子拍桌上,胸口剧烈起伏着,她狠狠瞪着对面的男人,“走?”一字一句像是从牙缝中挤出,“门儿都没有!”
千铘没有说话,仍是那副表情,白清梧却后悔了。
若他真的是褚颜,是那个活了千万年的魔神,他要走,她又能奈他何?
以前不明真相时,她尚且能有底气,赌他爱她,赌他舍不得。
可现在……
白清梧有点泄气,自嘲地笑笑。
她不过是个替身罢了……
曾以为的所有深情,所有逃不开的注定,原来都是别有用心。
他不过在借她解开自己的心结……
他爱的,恨的,从来都不是她。
其实她很想知道,为什么会找上她呢?
大千世界,茫茫众生,他为何偏偏找上了她?
但事到如今,纠结这些,又有什么意思?难道她还要自欺欺人地说服自己,这也算一种缘分么?
我们总是追求着真相,有时甚至不惜穷尽一生,可真相却往往令人啼笑皆非。
不知道的时候想知道,知道了却又觉得,倒不如不知道的好。
白清梧吸了口气,开口有点艰难。
"要走,至少也把留下的这堆烂摊子解决了……做完孽就拍拍屁股走人,未免太不男人了些!"
这话说得明显底气不足,理由牵强得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
气氛有些尴尬,白清梧别开头,这屋子里似乎没有可以落目之处。
千铘却笑了。
“我说褚颜该走了,你慌什么?”
白清梧僵了一下,看向千铘,张张嘴,喉咙发紧。
"你觉得我是褚颜?"
白清梧没有说话,表情却给了他肯定的回答。
千铘轻笑一声,刮了下她的鼻子:“傻丫头,那不过是一个故事,做什么要把你我带进去,胡思乱想那许多?”
白清梧不禁有些呆了。
这剧情反转的太快,她一时之间有点难以消化。
千铘抚上白清梧的后脑,像给猫顺毛般的,一下一下,轻轻安抚着。
“褚颜、荨衣,皆乃已逝之人。带走他们的可是天劫呐,不得轮回的。这天地间早没了他们的神魂,又如何能成为你我?”
白清梧若有所思,推开他。
"说什么的都是你。"
"逗逗你,以免你觉得我无趣。"
"……那你还是无趣些吧!"白清梧轻轻地,慢慢地吸了口气,终于缓过来。过了半晌,还是没忍住,不确定地问,"你当真不是褚颜?"
千铘:"你说呢。"
"那你方才说的……"
"自然都是胡诌的。"
"褚颜要走了也是?"
"当然。"
"我昨晚做了个梦。"
千铘听她说完,做了总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所以之前那个幻境也是巧合?"
"嗯,巧合。"
"那之前背叛你的是谁?"
"你确定想知道?那是我第一次……"
"算了算了别说了,"白清梧顿了一下,"你发誓,你不是褚颜,也不会离开。"
"以吾之名,向历代魔君起誓。"
白清梧终于松了一口气:"那好吧……"心头那根紧绷的弦松了开,终于得了空生气,她一把揪住千铘的衣领,恶狠狠道,"有意思吗这样,好玩吗?!"
千铘笑吟吟点头:"蛮有意思。"
"你!"
千铘被揪着衣领,却依旧从容不迫风度翩翩,丝毫不显得狼狈,而反观白清梧却……
白清梧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悻悻地放开千铘,抱着胳膊生闷气。
千铘一把将白清梧捞进怀里紧紧抱住,任她推踢抓挠,死活不放。
"阿梧。"
他的声音像带了某种蛊惑人心的力量,让她瞬间安静下来。
然后,她听到他平静开口,一字一句,认真又严肃,像安慰,更像承诺。
"不要再内疚,那些孽都是我做下的,要偿还也该由我来。你等着我,统统还干净了。"
吃过中饭,白清梧到花园里晒太阳。
她琢磨着之前的事,始终觉得哪里不对。
照千铘的话说,荨衣和褚颜,她和他,他们之间的相似纯属巧合。
可是,千铘那句“他该走了”,始终梗在她的心头,如一根刺,让她不得安生。
想了一会儿,她拿出传音螺,接通了橙舞的。
很快,橙舞略略沙哑的声音响起,xìng感而慵懒。
“小白,”她说,“怎么有空找你橙舞姐姐了?”
听着橙舞轻松随意的语气,不难想象她一边涂指甲一边说话的样子,白清梧微微垂眸,笑了笑。
“没什么,”她说,“就是想到一些事,想问问你。”
“哦?……你等一下。”传音螺那边传来下床的声音,木拖鞋踩在地板上的踢踏声,关门的声音……然后,橙舞的声音再次响起,“什么事,问吧?”
橙舞这严肃的样子,让白清梧禁不住笑出声。
“诶,轻松点,”白清梧枕着胳膊在藤椅上躺下,“不是什么大事儿,就随便聊聊。”
“呼~”橙舞松了一口气,“你第一次说有事问我,我还当什么……”她的语调复又变得轻松,“既然是小白问的,来,说吧,姐姐一定知无不答。”
“嗯……就是,”白清梧说,“我想知道千铘的一些事……就比如说,他之前jiāo往过哪些姑娘,有没有发生过什么让他变化很大的事,之类的……”
传音螺那边静默了。
“橙舞?”白清梧的心跳得飞快。
“噗~哈哈哈……”
传音螺里突然bào发出的大笑,让白清梧的眉心抽了抽。
“橙舞……”
笑声终于停了。
“抱歉,”橙舞支着下巴,听声音仍有笑意,“我委实没想到,小白你竟然……呵呵呵……”
“橙舞。”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小女孩儿嘛,姐姐懂的……”橙舞轻咳两声,说,“不过,要说魔君的情史啊,那还真就是一两句话的事儿。在你之前,魔君就跟一个女的有过一段,不过那女的几千年前就死了,完全无法构成威胁,你大可放一百二十个心。”
"至于说有没有什么让他变化很大的事……还真没有。就连那女人死的时候,他好像也只是淡淡说了句'厚葬',然后就没有下文了……魔君似乎一直都是这样,冷冷淡淡的,有时候甚至会让人觉得他无情。"
"不过那女的也是活该,跟魔君在一起还敢勾搭别的男人,勾搭也就罢了,偏偏还勾搭个神族,这不明摆着找死么?要换我啊,不喂狗不错了,还厚葬……可见,魔君还是宅心仁厚的。"
"你是说,她红杏出墙了?对象还是神族?"
"应该是这样吧……"橙舞突然有些犹疑,"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当时我不在魔界,还是紫玺后来提了一嘴才知道。你懂的,虽然我掌管情报吧,但像老大的感情账这种东西,我也不敢去太过深究的。"
"得亏当时这事儿没闹开了,不然那女人的坟非得被魔君那群脑残粉给挖了!"
"脑残粉?"
"哦就是爱慕者的意思,姐姐跟蓝猎学来的,"橙舞笑,"那家伙,隔三差五往凡界跑,学一堆乱七八糟的词儿。"
"嗯……我知道了,"白清梧说,"谢谢你,橙舞。"
"哟,这怎么还跟姐姐客气上了呐?"橙舞音调一扬,末尾一个"呐"拖得长长的,像一只羽毛拂过心尖尖,酥酥麻麻的。
白清梧轻笑一声:"那不谢了。改天吧,请你喝酒。"
"这个可以,哈哈!"橙舞说,"还有别的事要问么?"
"没了……等一下!"
"嗯?"
"那个女子,她的武器是什么?弓箭么?"
"弓箭?嗯我想想啊……她是防风家的小姐,那应该是弓箭没错。防风家么,生下来就会shè箭的,不过……你问这些做什么?"
"就随口问问。"白清梧支起身子,屈膝坐着,"没事儿了,你忙吧。"
"行,有什么想问的你再找我。再见啦,小白。"
摁断传音螺,橙舞顿了顿,接通了另一个。
"魔君。"
"我都照您说的告诉她了。"
"嗯,应该信了,不过她可能还会去防风家问问。"
"嗯,都安排好了。"
"您放心。"
"一定要这样么?有没有别的办法……"
"可她早晚都会知道的!"
"是,属下知罪。"
随手把传音螺扔一边,橙舞平躺到床上,睁着眼,一双妩媚的狐狸眼里悲伤满溢。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考完试了……瑟一下,本宝宝本学期已经没有课了,哈哈哈……然而还有一堆课设,今天数完车,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尘满面,鬓如霜"……不知道还有没有人看呢,担心
第57章 六一小剧场
最近栖梧宫老有宫娥请假。
请的假都是同一天,理由也是千奇百怪姐姐生孩子了要去帮忙照顾,嫂子的姐夫的哥哥的儿子的闺女喝满月酒,隔壁老王的智障儿子摔了胳膊得去慰问慰问……
又看了眼空dàngdàng的宫殿,白清梧不由感叹,好一个多事之秋哪!
橙舞路过听到,"噗嗤"一声笑了。
"小白啊,"她微微含着肩,狭长的狐狸眼妩媚地上挑着,"不是我说你,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是不是傻?"
这下白清梧可不乐意了。
傻?谁?她吗?
开玩笑,她可是她们家的智商担当哪!(鄙视地飘过:真敢说啊!)
白清梧一抬下巴,用眼神向橙舞表达自己的不屑。
"懂什么,我这是不拆穿,找个理由给她们放一假,善良知道嘛?"
"原来如此,"橙舞点头,"既然你都晓得,我便不多嘴了。"说着扬了扬不知何时端在手上的酒杯,一眨右眼,"小白,节日快乐呀!"然后便扭着婀娜的小腰婀娜地走了。
白清梧愣了愣。
节日?什么节?
绞尽脑汁想了半晌,无果。
她向来不是个执着且热爱思考的,于是果断选择了捷径问千铘。
千铘放下奏折,看向一脸认真的好奇宝宝。
"橙舞所言,乃儿童节。"
"儿童节?""好奇宝宝"好奇地瞪大眼。
"是,""百科全书"耐心解释,"顾名思义,就是小孩儿过的节。这是蓝猎从凡界引进的,今年是第一年。听说蓝猎张罗了聚会,想来你那些宫娥应是去那儿了。"
"这样啊!"白清梧恍然大悟,又笑,"既是小孩儿过的节,一群大人凑什么热闹?真无趣!"
"无妨,"千铘一把拉她过来,搂在怀里,于她耳畔轻言,"我们可以生个小孩,给他过节,嗯?"
当是时,夜色渐浓,红烛轻摇。微风起,吹落纱幔层层。
君应知,春宵一刻,值千金。
作者有话要说:
好污好污,人家还是个孩纸,捂脸~
祝各位宝宝六一快乐呀,忙课设,没写完,就先发个小剧场,聊表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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