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趣的人啦。
他躺在榻上,一边喝蜜水,一边挑出了一本给书亦,让她念给他听。
书亦接过他扔来的书,翻了下,对他说:“这本书讲的是天上星宿,你确定要听这本?”
“怎么,看不起本公子啊,让你念你就念。”孟庭南支起脑袋,笑着一脸痞气。
书亦坐在桌边,一字一句给他念了起来,孟庭南瞧着她听话的模样,心情变得很好。
他看着书亦静静地坐在桌边念书的模样,慢慢得着了迷,从小打大,宫里什么样的美人他没见过,可她偏偏仿佛有种能让人安静下来的力量,孟庭南和她在一起十分舒心。
他似乎是不经意的开口:“你救了我的xìng命,想要什么报答。”
书亦摇摇头:“我不需要报答,你伤好了,就快些下山吧。”
“你这是在赶我走?”他跳着眉头问她。
“你在这里住了很久,你的家人会担心你的。”书亦没敢说真话,她怕说出来,孟庭南会二话不说就将她唯一的房子给拆了。
“哦哟,这么关心我啊,既然你是我救命恩人,有这么关心我,要不我就以身相许了吧。”他挑着眉笑着道。
书亦听完连忙摆摆手:“我不要你以身相许,也不要钱财银两,你还是早点下山吧,我不想再伺候你了。”
“你终于说出实话来了,你想让我走?门都没有,继续念书。”他上一刻还言笑晏晏的样子,下一刻脸色就变得yīn沉。
书亦顿时苦起脸来,将书翻页,接着念下去。
他心满意足再次躺好,只是这星宿的书甚是无聊,听起来似天书,没一会他便呼呼大睡。
听到他的呼吸声,书亦合上书,苦着一张脸看向霸占着她的小床的人。
自从前圣女去世后,她继承巫族圣女之位,在圣山独自生活了许多年,几乎没怎么接触人,眼前的人和自己年纪相仿,整个人却又嚣张跋扈,幼稚可笑,满身的少爷脾气,长着一张讨喜的脸,xìng子却不讨喜,有时几乎要将她气到吐血,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书亦却对他讨厌不起来,有他在,似乎这万里雪上多了一分活力与朝气,终年一成不变的雪山每日看起来似乎也变得不一样起来。
她看了他一会,便趴在桌上慢慢睡去,榻上的人此刻却慢慢睁开眼。
他看着她不雅的睡相,低低笑起来。
孟庭南看着手中被书亦洗得烂到不能再烂的衣服,终是叹了口气,拉着他去了小镇的集市。
他们走进热闹无比的集市,书亦几乎没来过集市,从刚开始的胆怯到好奇,一双眼睛四处打量,殊不知她姣好的模样引来多人的侧目,别人没看一眼,孟庭南的脸色变yīn沉一分,到最后黑的都快滴墨了。
见书亦亲切地模样,慢慢地开始有小贩上前,不一会书亦的手中变多了几个鸡蛋,一串糖葫芦,几个别致的珠花,甚至还有一匹锦缎,孟庭南的心情越发的不好了,后来若是再有人上前找书亦大话,他便狠狠地瞪向他人,这般凶神恶煞的样子,渐渐地不再有人上前。
他觉得十分满意。
夕阳西下,血色得夕阳将雪山染上一层金色,两人坐在小屋前巨大的圣树上,山风吹来,满树花雨,落英缤纷。
想了一会,书亦终是忍不住问他:“你什么时候准备松开。”
这人爬到树上才说他怕高,便一直拉着她的手。
“不松开。”
“那你还要牵多久。”这树上四平八稳的,这人也看不出又爬高的样子。
“一辈子,如何?”他似是而非的笑着回答道。
孟庭南等了许久,不见书亦说话,他便转过身子,眼睛眨也不眨地看向她:“书亦,你想不想去外面的花花世界看看?”
她摇了摇头,“圣女不会出圣山,也不会嫁人的,这是规矩。”
“规矩就是用来打破的,外面的世界多好玩啊,你和我在一起,不好么?”他看向她,说得认真:“书亦,我有个官很大的爹,终有一日我会让你得到自由,你信我。”
看了身边的人良久,书亦轻轻点了点头。
他便开怀地笑,紧紧握住她的手:“你既然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干脆以身相许得了。”
她拧了把他的掌心。
他抿唇一笑,黑色眼眸流光溢彩:“我都被你看光了,你不该负点责任?”
“你胡说。”
“哦?难道是我记错了,那日我受伤不是你扒光我的衣服给我上yào的?”
她侧目看向他,直到看见他的眼内,轻声问:“你真的会对我一辈子好么?”
他郑重地点了点头,理所当然地回答道:“当然了,君子一诺驷马难追,你若是不想成亲,我们就一直一直在一起,都是一样的。”
她反手握住他的手,柔声道:“好。”
她看向远方的雪山,纯白圣洁。
历代的圣女曾今也有人为了一个人奋不顾身过,最后却不得善终。
☆、未八(三)
其实上京的景色的夜挺好的,春日看花,夏日泛舟,秋日赏枫,,冬日落雪。
孟庭南带着她会到府上,她才知道她是大锦的七皇子,府内雕梁画栋无一不精致,和她雪山的简陋的小屋比起来,她想孟庭南怎么能在那里住那么久。
他开始每日都很忙碌,她便端着食盒等在偏殿,等到众人散去,她端着热了好几次的饭菜给她,有时孟庭南觉得过意不去,让她早些休息,书亦笑着摇摇头。
他对她说:“书亦,你真好,等以后我会对你更好的。”
她没有说话,低下头轻笑。
这人间的颜色,五颜六色,看起来繁花似锦。
这日,孟庭南忙到很久才会来,书亦在他书房门口,他看着她,犹豫了许久,终是温和地道:“今日皇后中dú,太医们束手无策,今夜你和我进宫帮她解dú吧。”
书亦愣了愣,然而还未等她开口说,他便拉住她的手,认真说:“这对我很重要。”
书亦没有说话,过了很久她终于开口,仰头对他轻声说:“只要是能帮到你的,我都会去做。”
连夜他们就进宫,圣女的血果然是奇yào,一碗血下去皇后休养了几日便没事,太医都啧啧称奇,问他这姑娘是何人。
他笑笑,对外称,这是他养的yào人。
自从她为皇后解dú后,七皇子便得到皇帝的宠爱,朝堂上更是平步青云,一时间风光无量,皇帝赐给了他很多金银财帛,他便拿去给了书亦,眼中满是欢喜。
从那之后,他便带着她时不时地去世家贵族为那些人解dú疗伤,他们的病其实都不严重,普通的郎中都能看得好,每次得到书亦的血,他们就对七皇子感恩戴德,给了他好多银票银两。
刚开始书亦还不会收这些赏赐,她对他说不需要,后来她看着下人们端着一盘又一盘的赏赐进来,她就挥挥手,让他们全部都放到偏房去。
有时候他看着她手腕上的伤,忍不住问她:“你还好么?”
她总是笑着摇摇头摆摆手对他说:“不碍事的,圣女的命都很长的。”然后用袖口掩盖住那些疤痕。
他便觉得稍微松了口气,黑色的眸中带着歉疚,问她想要些什么。
“也没什么。”她低下头。
他看着她被风吹得鼓起来得衣袖,恍然发觉她似乎清减了许多,便对她说:“我知道有个戏园子不错,带你去听戏吧。”
她点点头说好,那戏园子中十分热闹,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
孟庭南渐渐地陪她的日子越来越少,她便时常去戏园子中听戏,后来总是唱的满堂彩的戏子不再登台,她便不在常常去,整日整日呆在府中,想念远方的雪山。
日复一日,书亦翻着手中的书,直到有下人来说,偏房中已经没有地方再摆得下银子了。
她愣了很久,然后才慢慢笑出声来。
兵部的尚书大人病重,怕一碗血不够,向七皇子讨要yào人,书亦站在孟庭南的身侧,她看着他愣了很久,然后笑着就答应了。
当天下午,他亲自送她去尚书府,她一直低眉顺眼没有说话,直到快要上马车的时候,她忽然停下,转身对他说:“七皇子殿下,你曾今说过会对我一直好,我便信了,如今我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正式地唤他,孟庭南以为她是害怕了,拍了拍她的肩,安慰她道:“书亦,很快的,等你做完了,我就接你回来,你信我。”
书亦没有说话,顺从的点了点头,便钻进马车内。
他站在马车外听着车轱辘的声音,渐行渐远,忽然想起,书亦已经很久没笑了,她不会再把万事写在脸上了,他们之间似乎也很久没有说过话了,他站在夕阳下,影子拉得老长老长。
三日过去了,孟庭南没能街道书亦回府。
七皇子被查出勾结朝中重臣,圈养私兵,皇帝震怒。
这些年,他在朝中风生水起,笼络大臣,培养自己的势力,彼时九皇子在封地起兵造反,他索xìng一不做二不休亦揭竿而起。
☆、未八(四)
七皇子孟庭南重伤,剩下的叛军很快被六皇女处决。
他躺在破败的稻草上,伤口没日没夜的疼,都敌不过他心里的疼。
良久,木门被打开,书亦穿着一身白色的锦衣,出现在他的把面前,她将众人都遣散下去,盘着腿做到他的身边,她一边用刀熟练地划开手腕,鲜红的血瞬间就留了出来,一边问他:“你知不知道皇家隐卫?”
喝了点书亦的血,孟庭南稍微精神点,他想了一会点点头,又问她:“你是不是隐卫的人?”她这么完好无损地来找他,他又不是傻子,很多事情细细想起来便能想通。
书亦说是,用绷带缠好自己的伤口。
牢房内一片安静,书亦安静地坐在他的身边,微微颤抖着说起了这些年。
她说,皇帝以整个巫族的命运为威胁,她加入隐卫成为未八,那年皇帝得到七皇子寻找圣女的消息,他便精心安排了他们的相遇,皇帝要知道他想要什么,想怎么做,她要做的便是获得他的信任,留在她身边刺探消息。
她说,那年她在雪山里救下他,那短短几月她很欢喜,他说要对她一辈子好的时候她是信他的,后来我帮你,你给我钱财,其实你知道我从来不会要这些,孟庭南,你忘记的不仅仅是承诺,还有我。
她说,我与你下山,虽然受制于皇帝,我待你也是真心的,圣女不是不能与人相爱,只是大都不能善终。
她说,其实历代圣女都活不过二十七岁,巫族已经挑好下一代的圣女,我也要回雪山了,六皇女已经答应我保你一命,你原来给我的钱财我拿着也没用,都给你折算成黄金,等事情结束你便走吧,别再去雪山了,那你太冷了不适合你,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好好过吧,然后再找个真心喜欢你的姑娘让她给你生儿育女,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她说,你要恨就恨我吧。
他躺在地上沙哑着声音,道:“是这样啊。”声音里带着疲惫。
书亦站起身来,转身出了门。
孟庭南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喊出她的名字,他想说什么,好半天却什么都没能说出来,只好看着她离开。
孟庭南摸掉嘴角咳出来血,看着黑色的房梁,笑了起来,直到眼泪溢出眼眶,他想了很多,想到最后才发现那个喜怒嗔笑得姑娘,其实一直都在心上。
他为皇后所出,皇帝忌惮皇后母家的势力,他母亲一直不得宠,朝堂上九皇子,十三皇子他皆比不过,宫中那么多的时光,教会了他隐忍与克制,他将这些痛苦放在心底,他要让他变得强大起来,他首先要在朝堂得到一席地。
这年头是个人都怕死,他便想到巫族的圣女,圣女的血都是奇yào,他便想去找圣女,后来他找到了书亦,他一步一步接近她,骗他下山,与她相处的那些时光中,他喜欢上那个单纯的姑娘,于是他更加想得到这个天下,他想终有一日他会给她自由。
这都是他的初心,他给自己的母亲下dú,嫁祸给九皇子妃,又让书亦去解dú,凭借此事让他自己成为朝堂的新贵,他混得风生水起,在那些朝斗党争中玩得不亦乐乎,得到富贵荣华权利就会觉得世间的颜色太过绚丽,而府中那一抹白色渐渐变得暗淡。
他要求得太多,而付出太少,他在宫中见惯了尔虞我诈,见惯了血腥肮脏,便将自己的一颗真心束之高阁,他确以为她会一直在原地等他。
他一步一步,终是走成今日今时这般光景。
书亦离开牢房,一步一步走得极为缓慢,她慢慢弯下身子,一种撕心裂肺的疼痛。
沈放站在她的身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她背靠着墙面,问他:“沈放,这人心是不是都是如此的善变,荣华富贵,滔天权势,是不是真的那么重要?”
她其实想过和他一走了之的,想在她不算长的一生中踏踏实实地喜欢上一个人,抛开一切,她想这天下之大总有个他们可以栖身的地方,他在要她的血对她说这事很重要的时候,她便绝了念想,他要权势,要金银,要荣华,要富贵,要成为着天下的君王,要他的血替他笼络大臣,她明白了他唯独不会跟她走。
沈放慢慢道:“长的是执念,短的是善变,没有人会一成不变,书亦,凡心所向,皆是虚妄。”
她叹了口气没有说话看向窗外,明月千里,映照无疆。
这一段不管是善缘还是孽缘,都教会人明白情一字最动人,也最伤人。
都说人世间最美好的东西是情爱,是为喜欢一个人的奋不顾身,还是为被情所伤之后的无怨无悔。
世间的恩怨情仇,是非苦恨,都是一种历练,因为太过伤人,太过绝望,太过痛苦,所以经历过这些心路后,待到风平浪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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