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强项,尽管我懂得在点餐的时候要基尔巴萨香肠。不过除非翻译完全错了,斯塔扎克博士是因为参与非法团伙而被开出的。
档案上没有记载为什么一个因为这么莫名其妙的罪名而丢掉饭碗的欧洲学者,会跟踪我并开车一头扎进了运河。这省略可实在不应该。尽管如此,我还是从移民局档案上打印了斯塔扎克的照片。我眯起眼看着,想象着那张脸被大墨镜遮住,是不是像我从“亚洲龙”侧视镜看见的那样。有可能,不过也有可能是猫王。就我所知,猫王也几乎有和斯塔扎克同样充分的理由跟踪我。
我继续深挖。对一个没有官方许可的书呆子法医来说,进入国际刑警组织的系统并不那么容易,尽管他聪明可爱。不过我施展了我的网络技巧几分钟之后,就进入了核心档案,事情变得更有意思了。
达利斯斯塔扎克博士被美国以外的四个国家列上了黑名单,这大概就是为什么他身在美国的原因。尽管没有证据表明他做了什么,但他被怀疑在运送波西尼亚战争孤儿的过程中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档案中简略提及,儿童们的下落不明。在警察官方文件中的这种就等于在说,他有可能杀了这些儿童。
读到这里,我应该满心欢喜、幸灾乐祸、跃跃yù试可是什么反应也没有,一丁点儿最微弱的火花都没有迸发。反而,我隐隐感到一丝人类的愤怒,就像今早被斯塔扎克跟踪时的那种感觉。这种感觉的强烈程度不够取代来自我曾经一度那么熟悉的黑夜行者的那种yīn郁野蛮的暗涌,不过聊胜于无。
斯塔扎克一直在对孩子们下dú手。他,或至少是用了他的车的人,在试图对我故伎重演。好嘞。近来我一直像个乒乓球一样被来回抽打,我逆来顺受,毫无怨言,默默咽下一切悲哀凄楚,只因为我被黑夜行者抛弃了。可跟前这件事我决定行动。
国际刑警组织的档案显示,斯塔扎克是个坏家伙,货真价实就是那种我一向乐于追捕的对象。他开车跟踪我,又拼命逃窜,不惜把车开进了运河。有可能是别人偷了斯塔扎克的车,他本人清白无辜。可惜我不这么认为,国际刑警档案也支持了我的观点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查了被盗车辆记录,没有斯塔扎克的车。
好了。我本来就确信是他,这个结果再次确认了他的罪行。我知道我该怎么做。尽管我内心没有了伴侣,但这意味着我就无能为力吗?
怒火之下,信心慢慢聚集,慢慢被烘烤膨胀。这感觉和我一向从黑夜行者那里收到的无与lún比的信心不同,但已经足够战胜疑虑。我要做的是对的,我肯定。即使我没有找到一向应该有的铁证也无妨。斯塔扎克已经把事情发展到了让我毫不怀疑的地步,他让自己在我的黑名单上的排位晋升到了第一名。我会找到他,把他变成一个不愉快的记忆,和我那小玫瑰木制成的盒子里的一滴干涸了的血滴。
由于我正在进行一场人生情感的初体验,所以我由得一丝微弱的希望若隐若现地招摇。和斯塔扎克jiāo锋,做这所有一切我以前从未单刀赴会做过的事情,或许能唤回黑夜行者。至于这些究竟如何运作,我一点线索都没有,不过兴许能行,谁知道呢?黑夜行者永远在那里催我前进,如果我能营造出它所需要的环境,也许它就会出现。再说,斯塔扎克简直就是在我眼前哀求着我收拾他。
如果黑夜行者真的不回来,我又为什么不开始自立呢?难干的力气活儿都是我干的我怎么就不能继续干自己的力气活,尽管内心空空如也?
所有的问题都得到了一个答案,一个愤怒的鲜红色的答案:“干吧!”有一刹那我停下来,下意识等着那熟悉的充满愉快的咝咝声发自yīn暗的内在角落可是当然,它没有出现。
没关系。我自己一个人也行。
我近来总是在夜里加班,所以当我在晚饭后告诉丽塔说我得回办公室一趟时,她二话没说。当然,摆脱科迪和阿斯特没那么容易,他们想跟我一起来,一起干点好玩的事情,或者哪怕就是在家一起玩踢罐子。不过经过一番小小的哄骗和佯装生气,我终于脱身,打开门溜进了黑夜。我的夜,我的仅存的朋友,一轮模糊的弯月正挂在那晦暗而凝重的天空上。
斯塔扎克住的地方是有把门的,可是一个缩在小房子里的薪水微薄的守卫只能为小区的房地产升值做点贡献,要想挡住具备德克斯特这般身手与渴望的人,实在形同虚设。尽管这多少给我带来了一点小麻烦,可我喜欢这样。我把车停在门房旁边的街上。我最近经历了太多不顺利的夜晚与白天,此刻又能向着一个值得的目标进发,这是种多么让人愉快的感觉啊。
我慢慢绕过邻近的房子,找到斯塔扎克的住址,成心走了过去,仿佛我只是个晚上出来溜达的邻居。屋前透出灯光,车道上有一辆车;它挂着佛罗里达车牌,车牌下端印着马纳提县。这个县的人口不会超过30万,可是路上跑的车起码有60万都挂着那里的车牌。这是租车公司的伎俩,为的是不让租来的车让人一眼辨出,这样外地旅游者就不那么容易成为坏人们下手的目标。
我感到血液在微微沸腾了。斯塔扎克在家,而且他开着一辆租来的车,这让他更像是那个刚把自己的车开到运河里的家伙。我走过他家,小心观察自己是否引起了别人的注意。我什么都没发现,只听见近旁什么地方传来电视微弱的声音。
我绕着小区转了一圈,发现一间房子漆黑一片,飓风百叶窗也没有放下来,这表明屋里没人。我穿过漆黑的院子,来到隔开这家和斯塔扎克家的栅栏前。我闪进灌木丛,将干净的面具蒙到脸上,戴上手套,等了一会儿,让眼睛和耳朵适应一下。我这么做的时候,忽然觉得如果此刻被别人看到我的样子,这该有多么荒唐。我以前从来没这么想过;黑夜行者的雷达系统无比灵敏,总能提醒我发觉别人的注视。可此刻,没有任何内在的帮助,我觉得自己仿佛赤身luǒ体,手无寸铁。由于被这种感觉狠狠撞了一下腰,随之而来的是另一种感觉:纯粹的无助的愚蠢感。
我在干吗呢?我几乎违背了自己赖以生存的每一条规则,凭着一时冲动来到这里,没有像平常那样细心准备,没有确凿的证据,尤其是没有黑夜行者的陪伴。这简直是疯了。我简直是在自找着被发现,被逮捕,被斯塔扎克撕成碎片。
我闭上眼睛,听任这种奇异的感觉奔涌而过。感觉这是多么真实的人类玩意儿。赶明儿我还报名加入个保龄球班呢。再找个网络聊天室,跟大家聊聊新世纪自我救赎策略,以及草yào治疗痔疮的偏方。欢迎加入人类的队伍,德克斯特,加入到这个瞎耽误工夫的没有意义的人类中来。我们希望你能享受这短暂而痛苦的旅程。
我睁开眼睛。还来得及放弃,接受德克斯特辉煌时代已告终结的事实。或者,我仍可以干完这件事,不管风险,重建自信。采取行动,这行动要么能带回黑夜行者,要么能翻开我独立自主的崭新一页。就算斯塔扎克不是绝对正确的选择,他也差得不远。我已经来了,这事必须马上办。
至少,这是一个清晰明确的决定,是我很久没有做过的了。我深吸一口气,尽量悄然无声地闯过栅栏,进了斯塔扎克家的院子。
我躲在yīn影里,走到车库门旁。它是锁住的可是德克斯特笑对门锁,我完全不需要黑夜行者的帮忙,就打开了这把锁,站在了漆黑的车库里,轻轻关上门。远处墙边有一辆自行车,还有一个工作台,一套工具非常井井有条地悬挂在墙上。我用心记下这些,穿过车库,到了通往房间的门前,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很长时间。
空调微弱的鸣响之外,我听见电视的声音。除此别无他响。我又聆听了一阵,确信无误之后,我轻轻地小心地推开了门。门没有锁,悄无声息地开了,我潜入了斯塔扎克的家安静、黑暗,像一个鬼魅。
我借着电视的微光紧贴着墙蹭过门廊,不无痛苦地意识到如果他此刻突然出现在我背后,我就彻底玩完了。直到我看见了电视,从沙发背后看见了沙发上露出的脑袋,我知道他已经落在我的手心里了。
我将能承受50磅重量的鱼线牢牢抓在手中,慢慢走近。chā播广告,脑袋轻轻动了一下。我停住,随即他的头又回到原先的位置,我走过屋子,手中的鱼线呼啸而出,套在他的脖子上,收紧,正好卡在他的喉结上方。
他非常剧烈地挣扎了一阵子,这只是让鱼线越发收紧。我看着他翻腾着扒住自己的脖子,这尽管有趣,但我却没感到那种熟悉的冷酷而野蛮的快活感。不过,这场面还是比广告好看,我由得他挣扎,直到他的脸色开始变紫,挣扎也慢慢变成了无力的摇摆。
“如果你不动,不出声,”我说道,“我会让你呼吸。”
他得感谢他自己迅速领会了我的意思,挺直了无力的扑腾。我稍稍松了一下鱼线,听见他艰难地喘了一口气,只一口,我就又收紧了鱼线,把他拉得站了起来。“起来。”我说,他乖乖站了起来。
我站在他背后,继续拉着鱼线,刚好让他能在喘不上来气的时候稍稍透上一口气。我让他走到房子背后,进入车库。我把他推到工作台旁,这当儿他单膝跪下,不知是被绊的还是愚蠢地妄图逃脱。不管哪个原因,我都没心情欣赏,于是我狠狠勒紧鱼线,直勒得他眼球凸出,脸色变暗,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这就好办得多了。我把他死沉的身体搬上工作台,将胶带严实地绑好,他在昏迷中仍在抽搐着。一条细细的口涎从他的嘴角流下来,尽管我已经松开了鱼线,他的呼吸仍然非常粗重。我低头看着斯塔扎克,他的头被胶带绑在工作台上,不好看的脸上嘴巴半张,我忽然前所未有地意识到,这就是我们所有人的下场,就是像这样。一袋子能呼吸的ròu,等一切停止,什么都剩不下,除了一堆腐烂发臭的垃圾。
斯塔扎克开始咳嗽,痰液从嘴里涌出来。他在胶带下挣扎着,发现这无济于事,又哆嗦着睁开眼睛。他说着什么听不懂的话,由太多辅音组成,然后转动他的眼睛直到看见了我。当然他不能透过我的面具看见我的脸,但我有种非常不安的感觉,相信他还是认出了我。他几次翕动嘴唇,但什么也没说出来,最后他转着眼睛盯着自己的脚尖,用一种干涩沙哑的带着中欧口音的声音冷冷地说:“你犯了一个非常大的错误。”
我使劲想给他一个同样恶狠狠的回答,可没想出来。
“你会明白的,”他用非常刻板粗糙的声音说,“他怎么都会找到你,即使没有我,你逃不掉了。”
就是这句话。就是我想听到的、近乎告白的话,说明他的确是不怀好意地一直在跟踪我。可是我只想得起来说:“他是谁?”
他想摇头,忘了自己正被绑在工作台上。摇头不成并没有刺激到他。“他们会找到你的,”他重复道,“很快。”他抽搐了一下,好像想挥手,又说:“来吧,杀死我吧,他们会找到你的。”
我低头看他,如此被动地被我绑着,又如此神色自若地等着我的宰割。我本该对即将开始的工作充满冰冷的愉悦,可我没有。我除了满腹空虚之外,什么也感觉不到,就是和站在他家外面时感到的徒劳无助一样的感觉。
我让自己摆脱了那种恐惧感,用胶带封上了斯塔扎克的嘴。他躲闪了一下,不过目光仍然直视前方,脸上毫无表情。
我举起刀,低头俯瞰着眼前纹丝不动的猎物。我仍能听见他那讨厌的湿乎乎的呼吸在鼻孔进出,我想结束这声音,要了他的命,停止他的恶行,把他切成碎块,放进干燥洁净的垃圾袋封严实。静止的块状物将无法再进食和排泄,无法再为害这个本已无序而混乱的人间。
可我下不去手。
我静静地呼唤着黑色羽翼来拍打我,用邪恶而野蛮的微光来照亮我的刀锋,可是一无所获。我的内心面对即将进行的大卸八块的正义行径不为所动,可我曾经那么享受地干了那么多次。我胸中唯一涌动的感觉就是空虚。
我放下刀,转身走出了车库,走进了黑夜。
双面法医Ⅲ 第二十四章 与曼尼的谈判
第二天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床上爬起来去上班,绝望的感觉仍然慢慢地堵在我胸口,好像一捧荆棘,刺得我生疼。我好似被一层痛苦的薄雾包裹着,痛苦而又没有意义,这让我觉得吃早饭都是一件很没劲的事,还有漫长缓慢的开车上班,除了奴xìng十足的习惯动作以外什么也不是。可我还是做了,让惯xìng带着我最后坐到了办公室的椅子上,打开电脑,任由一个灰扑扑的单调的一天又开始了。
我在斯塔扎克面前折翼而返。我已经不再是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
下班回家的时候,丽塔在门边等我,他神情焦虑。
“我们得定下乐队,”她说,“再晚恐怕就定不上了。”
“好。”我说。干吗不定乐队呢?它和其他的事一样有意义。
“我把昨天掉在地上的光盘都捡起来了,”她说,“按价格排了顺序。”
“我今晚听听。”我说,尽管丽塔仍然看上去有点不满意,不过最终夜晚的常规事情占据了她的注意力并让她平静了下来,于是她去忙着做饭打扫,我则听着一堆摇滚乐队演奏“公鸡舞”、“电滑梯”。我肯定它们都跟牙疼一样意思,但因为我实在找不到别的值得做的事来做,所以我一一欣赏了整摞光盘,然后到了就寝的时间。
凌晨一点,那音乐声又光顾了,我不是说“公鸡舞”。是鼓声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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