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演变成国防问题,甚至是外jiāo问题啊。”
“也许吧。”
“你正经一点回答行不行。好在你的对象是我,如果是和你关系匪浅的防卫厅那班人,肯定不会就这样放过你。你和防卫厅的关系姑且不谈,要是你被公安调查厅的人盯上,你就等着一辈子受人监视吧。发生炭疽病恐怖攻击事件后,美国的病dú学者和病理学者一个一个被警方带去约谈,这样你应该可以想见自己会有什么下场了吧?”
“没错。他实在是太不懂得防备。所谓的研究白痴,指的就是他那种人。”
和见有气无力地低语道。
“博士该不会被公安调查厅的人给盯上了吧?”
“好像有类似的人曾经来过。”
“那就是被盯上了。”
惠弥叹了口气。伤脑筋。他们那班人有百年的亡灵附身,不仅疑心重,而且更是难缠。也许他们对博士的死有意见。
“惠弥太太,你现在住哪里?”
和见望着惠弥的侧脸,如此问道。
“惠弥太太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丧礼,远从乡下赶来,住在H市的一家饭店里。因为唠叨烦人,所以饭店服务生对她敬而远之。”
“那么,你现在是要回饭店?”
“可以这么说。我正要到H市车站去,可以替你带路。对了,你那间失火的屋子,要怎么善后?也许屋子有保险,看起来似乎也没波及邻居,但你要是不去说声道歉,恐怕没办法安心过年吧?那名当管理员的老先生可真可怜。”
“没事的,庆子小姐应该会替我善后。”
“你们果然是一挂的。”
“那间屋子是归庆子小姐所有。”
“什么?”
惠弥差点不由自主地踩下煞车。
“真是服了你,竟然可以一脸若无其事的模样,连番说出这些惊人的内幕。接下来是什么?既然要说,干脆逐条列出算了,就像经济学家那样。‘有三个问题点’,就像这种说法。”
“好了好了,别生气嘛。”
“你说我能不生气吗?啊,你看,因为你的关系,开始变天了。”
不知不觉间,飞雪已飘降在挡风玻璃上。
仔细一想,自从来到这里,天空一直是这种感觉。曾经在这里看过蓝天吗?那种感觉像整个人一直浮在半空,没有白天和黑夜,同样的一天不断延续。处在雪白的黑暗中。
“惠弥,你还真是出名呢。”
和见瞄了哥哥一眼。惠弥觉得一股瘙痒感从臀部一带直窜而来。
“那是因为我长得俊美,受人欢迎。”
他外表装得若无其事,内心却是忐忑不安。
“你对男人的喜好范围也变广不少嘛。真没想到你会把钥匙jiāo给那个理着小平头的大哥。”
“我不是说了吗,那是庆子小姐的房子。我只是向她借住罢了。”
是吗?这么说来……
“他们的朋友是庆子?”
“不然会是什么?”
惠弥猛然觉得脑中灵光一闪。
那间房子是庆子所有。亦即辰川家的财产。和见向她借住。难怪屋内的摆设那么单调无趣。之所以呈现出一种暂住的气氛,不全然是因为和见的个xìng使然。
庆子本姓辰川。辰川畜牧。等一下,这当中应该有所关联才对。
后照镜映照出惠弥沉思的表情。
惠弥太太,好好想清楚吧。
迎面飞来的雪花,流向挡风玻璃两侧。
“话说回来,你为什么借庆子的房子住?虽然我知道你和庆子两人之间有关系。”
“起初我也不知道。因为那是博士替我张罗的房子。”
“博士也真够狠的。这几天我对他的印象改观许多。”
“这样啊。”
“你是什么时候认识多田直树的?”
“也称不上是认识。只是博士以前向我介绍过他。”
“真是的,听你回答,好像与他们之间根本就没什么似的。”
“没错。应该说,一开始本来就没什么。”
和见漫不经心地应道。
“你为什么上演失踪记?”
“我不是留纸条告诉过你了吗?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你会和我一起回东京吧?”
和见再度对惠弥的提问置若罔闻。
有人像她这样吗?我可是她哥哥耶。
惠弥沮丧地摇了摇头,不过,他这个人并不会就此认输。
“纵火的人是谁?要能同时在多处纵火,至少得有两个人分别出现在札幌及你的住处。是监视你的那班人吗?”
“这已经不重要了。”
“不重要才怪。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才打扮成这副模样?”
“不是因为你想逃走的关系吗?”
“是谁害我沦落到得逃走啊!”
和见搔了搔头。
“惠弥,等到了饭店后,借用一下浴室。我头好痒。”
“爱用就用吧。”
两人就此沉默了半晌。
完全感觉不到年终的气氛。路上行车壅塞、天候不佳。而且被迫扮成这副模样,还被自己的妹妹当傻瓜耍,好个悲惨的岁末啊。
“已经结束了。所以我也会回东京。”
和见以疲惫的口吻道。
“什么结束了?”
“全部。”
“你怎么知道?”
“因为都烧光了。我的住处和那栋房子,全都付之一炬。所以一切都结束了。”
和见喃喃低语着。望着她的侧脸,惠弥心想她确实已不再年轻。
之前是何时见过她这种表情?对了,是我来到这里的第一晚。当时她坐着,脸上也是这样的神情。
前往博士丧礼会场时,她说了一句“就快结束了”。而此刻,她却说“已经结束了”。到底是什么结束了?
“惠弥,有个故事,不知道你听过没?”
“什么故事?拜托,请说些可以让人心情平静的话题。”
“是冷冻橘子的故事。”
“冷冻橘子?你是说以前便当里会带的冷冻橘子吗?现在一些车站的便利商店偶尔还有在卖呢。”
惠弥在一旁chā话,和见不予理会,开始娓娓道来。
“某人与朋友一同到乡下泡温泉。他在车站便利商店的冰箱底下发现冷冻橘子,想买来吃。这时,店里的人急忙告诉他,那个橘子吃不得,话才刚说话,他突然觉得人不舒服,就此昏厥,最后就这么撒手人寰。死者的朋友想到,店里的人曾叫他朋友别吃冷冻橘子,于是他将冰箱里的冷冻橘子拿来看个究竟,结果发现上面写了封信。”
“是那颗冷冻橘子写的信吗?”
“才不是呢。”
和见嫣然一笑。
“根据信中所述,这颗冷冻橘子从很早以前便已存在。最早发现它的人,从富士山一处终年结冰的洞窟中将它带回。这颗橘子就是这个世界。只要它稍微融化,世界就会遭逢巨灾,所以必须永远将它冰冻。多年来,人们代代相传,一直努力让这颗橘子保持冷冻状态。信中还特别提到,希望发现这颗橘子的人能将它放进冷冻库里,长保冰封不化。”
“这个世界带有一点波赫士【注:Jorge Luis Borges.阿根廷的诗人、小说家。以幻想式的文风广为人知。】的色彩。”
“虽然有点半信半疑,但他们还是带回了那颗冷冻橘子。他们始终无法确认此事的真伪。因为倘若这个故事属实,一旦让橘子融化,到时候世界将就此毁灭。于是他们决定先将橘子放进家里的冷冻库冰冻。”
“然后呢?”
“最后在停电的场景下结束。拥有那颗冷冻橘子的男子上了年纪,某天终于寿终正寝,而就在那天,意外发生了一场大停电。冷冻橘子开始慢慢融化。同一时间,南极的冰块也以惊人的速度开始融化。一切就此结束。”
“嗯。”
惠弥在脑中思索着这个故事。
“你是拿它来比喻某件事吗?那颗冷冻橘子就是病dú吗?”
“这个故事更值得注意的是那颗橘子存放的地方,竟然是平凡无奇的车站便利商店里的冰箱。而且从以前开始,便一直是由自愿者悉心守护。”
“这故事给人的教训,是别依赖老板娘是吗?”
“才不是呢。它告诉我们,人类的命运就寄托在如此不起眼,而且岌岌可危的事物上。这就是现实。”
“事实的确是如此没错。”
“之前发生的核子研究所意外事故也一样,大家原本连什么是临界反应都不知道,若没发生那件事,恐怕现在仍继续以桶子在搅拌铀吧?虽然那件事是碰巧揭露,但也许之后的十年仍是用同样的方法作业。之前没人在意这些事,一样过日子。也许这世上百许多情况类似的事物,在令人难以置信的幸运下,一直持续至今。世上的人们每天都像在走钢索一样,随时都可能出事。”
“你的意思是,这世界什么时候灭亡都没什么好讶异的是吧?”
“嗯。”
“这本来就是理所当然的事。就和我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一样。”
“可是,你刚才不是提到国际公约、防卫问题,以及外jiāo问题吗?那些都是你自己加上去的。疫苗或是牛痘,原本就是一种民俗疗法,而且病dú存在于自然状态中,就算有病dú存在,也无法追究责任。”
这段话听起来很耳熟。前不久才在某个地方听人这样说过……
脑中传来惠弥自己的声音。
大家都这么说,但我却不这么认为。种痘的行为本身就是一种民俗疗法,而且全世界都是自发xìng地在进行着。
就算使用yào品也无法保存吗?甘油问世后,数量应该增加不少吧?
那么,如果是诊所呢?有没有具备相当技术的设施?
意思是,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就对了。
应该是片仓诊所。
“你也认识片仓那位老先生吧?最近有和他说过话吧?”
“他是一位好医生。甚至为我做了近似心理咨询的协助。”
“啊,真讨厌。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认识啊。”
惠弥把气出在方向盘上。
“果然是片仓诊所没错。真气人,那个臭老头明明知道还装蒜。我们现在就杀去片仓诊所。”
“别这样。一切都结束了。”
和见摇着头,但惠弥却是忿忿不平。可恶,还叫我到他家做客呢。
“不,我要去。可恶,果然就在他那里,就算用偷的,我也要偷到手。然后再高价卖给CDC(美国疾病管制中心)。”
“你这是在白费力气。你想想,失火的地方是哪里?”
“咦?”
她说什么?
刹那间,惠弥脑中一片空白。
怎么可能。他觉得背后和下半身顿时变得冰凉。
“和见。”
“什么?”
“你在开玩笑吧?告诉我,你是在跟我开玩笑,拜托你。不可能有这种事吧?说到天花的病dú,是一种和伊波拉病dú很相近的凶狠病dú耶。它属于生物安全第四等级,得存放于减压室接受控管才行啊。”
“那种专业知识我不清楚。”
竟然有这种事!它就放在那栋大楼里,我每天起居的屋子里。不可能有这种事!
“该不会就放在冰箱里吧?”
“不知道。虽然技术层面的事我不清楚,但博士曾叫我别碰冰箱冷冻库里的东西。”
“骗人,你在开玩笑。不可能!”
惠弥死命地摇头。不知不觉间,他全身冷汗直冒。已经许久没有这么可怕的感觉了。不,他确实与世界末日就此擦身而过。这让他清楚明白,自己能安全存活至今,不过是单纯的侥幸。
冷冻橘子。那可不是简单一句玩笑就能带过。惠弥拭去两鬓的冷汗。
“所以一切真的结束了。这么一来,应该已完成善后的工作。他若地下有知,也能放心了。”
善后工作?果然和防卫厅有关。
惠弥心有不甘地说道:
“会吗?也许他在那个世界气得直跳脚,嚷嚷着我还想研究呢。”
电缆车的车门开启,一道冷风灌入,回想着白天情景的惠弥登时回过神来。
游客争先恐后地鱼贯而出,快步走向望台。
那是一座大型建筑,里头的商店和餐厅栉比鳞次,相当宽阔。
虽然也有人聚集在礼品区,但惠弥一行人则是随着人潮走上楼梯,往望台而去。
“唔,好冷。”
“你也来这里好多天了,应该多少比较习惯了吧?”
“因为人家皮下脂肪薄啊。和你们女人不一样。”
“真没礼貌。我倒觉得自己的体脂肪和你没差多少。”
多田与庆子面带微笑地望着惠弥与和见两人拌嘴。
电缆车的班次颇多,所以望台上挤满了游客。似乎大多是团体前来,一旁传来广播,告知众人回山脚的巴士集合的时间。
“终于有一种到观光景点玩的气氛了。”
“我也很久没看夜景了。”
惠弥揪紧大衣的衣领,来到寒风狂吹的望台上,发出一声尖叫。
“吓,冷死我了。我们回去吧。”
“你看,好美啊。就像在看全景图一样,”
和见抓住惠弥的手,将他拖往扶手旁。
“你想谋杀啊。”
“你说话可真dú。”
和见如此说道,面对迎面吹来的风雪,也不禁秀眉微蹙,紧依着惠弥行走。
从石造的阳台往下俯瞰,感觉光亮就像有生命似的直逼而来。
与隔着电缆车玻璃窗往外看的景致不同,感觉得出世界的生息。
显示出人类存在的耀眼光芒,一路绵延至远处的海岸线。整座城市犹如漂浮在幽暗的海面上。
这样就够了。
惠弥望着眼前的美景,发出一声赞叹,同时脑中如此暗忖。
不但给自己放了个长假,而且带妹妹回家的任务也有可能达成。这原本就是他来此地的名义。既然是依照名义完成了工作,这样应该就可以满足了……
蓦地,从群众在石造扶手前的游客当中,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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