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将整座市街烧毁殆尽。
烧毁殆尽。不知为何,这句话老悬在惠弥心上。
灭火作业终于展开。居民们惴惴不安地在一旁观看。满是老年人的这座市街,特别是白天,像义消这类的自治功能几乎完全无法运作。
消防员倾全力阻止火势向外蔓延。这也难怪,因为整座屋子已完全笼罩在大火中。这样的火势就算成功灭火,也只剩灰烬了。
[如果他是个瘾君子,这间屋子恐怕烧十次都不够。]
脑中响起和见的声音。
此刻,这栋屋子成了火窟。博士明明已不在人世。
不管怎么看,博士的房子与和见居住的大楼同一天失火,绝非偶然。
想必是有人纵火。为了处置、隐藏某样东西。为何现在才这么做?
惠弥茫然望着亮晃晃的火光。
该不会是多田他们在和见的屋里装设了起火装置吧?这么说来,他们是为了解决和见的屋子,才故意走进里头?总觉得此事相当诡异。
惠弥一直没发现,在围观的人群中,有名女子在不知不觉中来到他背后。
女子悄然站在他身后,似乎一直静静等候惠弥主动发现她的存在。
惠弥猛然惊觉。
有人在他身后。
糟糕,我太专注于眼前的火灾,忘了留意背后的动静。
惠弥在心中暗叫不妙。他立即在脑中思索该如何因应。
“惠弥?”
对方低声与惠弥说话,令他矍然一惊。
这声音是……
“是你吗,和见?”
惠弥依旧面朝前方,如此应道。他想转身,但心里有些抗拒。
“扮相挺不错的嘛,惠弥。你的变装很成功呢。真想让姐姐她们也见识一下。”
传来抿嘴而笑的声音。惠弥眉头微蹙。
“我也没办法啊,情势所逼嘛。”
“看起来是乔装得很完美,但是你太专注于火灾,动作显得过于灵活。尤其是混在周遭这群真正的老年人当中,你更显突出,动作一看就知道是年轻人。”
原来如此。惠弥频频咋舌。我得更加注意才行。
“你之前到底跑哪儿去了?”
惠弥微微转头向后,想看清楚妹妹的脸。
“嘘,脸看前面。我现在不方便和你说话。倒是你,跑来这里做什么?”
“你的住处也失火了。”
惠弥简短地应道,感觉得出身后的和见身子一僵。
“嗯,我在电视新闻上看到了。”
和见的口吻变得小心谨慎。
“是谁纵火?”
“不知道。”
“眼前这场火灾呢?”
“不知道。”
“是你拿走那张地图对吧?”
和见静默不语。
这股可怕的沉默是怎么回事?
惠弥很想转头,但却迟迟不敢回头。这股杀气,就连从防卫厅那几名大汉身上也感受不到。站在我身后的,真的是我妹妹?
“惠弥,‘克丽奥佩脱拉’是什么?”
她突然以模糊不清的声音如此问道。
惠弥露出诧异的神情。
“干嘛?你又要问之前同样的问题是吗?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我也不清楚。我还希望你告诉我呢。”
惠弥显得有些不耐烦。
能在这种地方遇见和见,可说是侥幸,他有许多话想说,有好多问题想问。现在岂有时间与她在这里打哑谜。
“和见,要不要到闹街上,找家网路咖啡厅坐?我有话想问你,而且也想调查一些事情。”
惠弥再度试着回头。但全身缠了许多东西,行动不便,脖子很难转动。
“说得也是。”
和见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心不在焉。
“那我们赶快走吧。留在这里看火灾也无济于事。”
惠弥的语气显得不耐,正yù迈步离去。
这时他才明白,一直阻止他转头的东西也就是他背后感觉到的杀气究竟是什么。
他的亲妹妹正持刀抵在他背后。
“喂,和见。你这是干什么?你手上拿的东西是什么?”
“喔。”
和见随口应了一句。
“这是防身用的。因为我现在还不知道谁是敌人,谁是自己人。”
“意思是,你也不知道我是敌是友?”
“没错。”
他感觉到和见冷冷地点了点头。
真是个讨人厌的家伙。我好不容易打定上意要找出她,好好保护她的安全,结果她却突然大摇大摆地出现,还拿刀抵着我。
“其实我知道。”
和见完全不理会惠弥的焦急,开口说道。
“知道什么?”
“‘克丽奥佩脱拉’。”
这次换惠弥陷入沉默。他觉得和见的模样不太对劲。
“埃及艳后是以dú蛇咬死自己,结束其一生对吧?如果是采用她的名字,给疫苗命名为‘克丽奥佩脱拉’,你不觉得很不自然吗?”
和见完全不理会惠弥有没有在听,以平淡的口吻如此说道。
因为曾经提到WHO会议的事,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推论吧。只要知道博士工作的内容,要导出这样的结论并非难事。
“那么,它指的是什么?”
惠弥极力以若无其事的口吻询问。
“是dú。”
“dú?”
他听了和见的回答后,又再反问了一次。
“没错。‘克丽奥佩脱拉’本身指的就是dú。”
“dú?和见,可不可以再说得简单明了一点?”
惠弥极力维持平时说话的口吻,但仍觉得自己隐约流露出紧张之情。
“就是dú啊。”
和见自言自自语般地重复道。
“它不是疫苗,而是天花的病dú。它的病dú存在于日本,就在我们身边。”
6
身体静静浮起。
以寂静无声来形容再贴切不过了。
电缆车内光线昏暗,可以看清楚窗外的景致。缆车愈行愈高,眼下出现一座灯火明亮的港町,车内顿时涌现“哗”地一声欢呼。
车内挤满了人。大多是观光客,但乘客当中也不乏出双入对的大学生以及携家带眷的当地居民。这是相当巨大的箱型电缆啦,所以乘客数也达到四、五十人之多。
为了目睹世界闻名的夜景,乘客们挤成一团,紧贴在玻璃窗上。
的确,这处海湾拥有奇迹般的美景。而正巧有这么一处可将眼前美景尽收眼底的高山,堪称是美丽的偶然。
身旁一对青涩的情侣,双手紧贴着车窗,眼中闪着光辉。最近的日本大学生看起来与高中生无异,但这名脂粉未施的少女与顶着一头短发的少年,看起来朴实无伪,给人好感。两人不显轻浮之态,散发的气质也很相近。
昔日在网球场上目睹的那对少年与少女,在惠弥脑中浮现。同时浮现和见注视这对情似的模样。
惠弥朝和见瞄了一眼,但她似乎没在看这对情侣。不,应该说车内没有任何人映入她眼中。
“好美啊。真讨厌,明明是这么罗曼蒂克。真想和橘一起欣赏眼前的夜景。”
惠弥靠向和见,向她如此低语道。
和见瞄了他一眼,莞尔一笑。
“电缆车速度还真快。就快抵达山顶了。”
他倚着扶手,望向高处,但前方笼罩在黑暗中,只看见远方望台的稀微灯光。
在海湾环抱下的港町轮廓愈来愈鲜明,灯火灿然,宛如揭开了珠宝箱一般,街灯光芒闪烁。
“虽然平凡无奇,但人们就生活在这万家灯火下,尽管我们是如此微不足道,但却是惹人怜爱的生物。你们不这么认为吗?”
惠弥如此说道,寻求站在他身旁的多田直树与若庆子的同意。
多田嘴角轻扬。这四人当中,从刚才就一直说个不停的人,唯有惠弥。真没礼貌,枉费人家这么努力炒热气氛,稍微配合一下会少块ròu吗?惠弥心里直犯嘀咕。
“吊着电缆车的电缆。”
多田缓缓开口道。
“咦?电缆怎么了吗?”
惠弥将耳朵凑向多田。
“听说因为每天受电缆车重量的拉扯,用久了,会拉长数公尺。因此,每过几年,就得更换电缆。”
“嗯。”
“这些电缆是用合细丝一样细的多条钢丝缠绕而成,但正因为是以金属的钢丝相互缠绕,所以需要相当熟练的技术。熟练这项技术的日本第一人,不,应该说是世界第一人,就住在茨城一带。是两位已有相当年纪的男xìng。”
“然后呢?”
“不,我要说的就只有这样。只是不经意想到这件事罢了。”
惠弥发出一声欢呼,显得有些刻意。
“虽然没什么笑点,但听完后获益不少。今后我只要坐上电缆车,就会想起那两位住在茨城的大叔。”
“你可真dú。”
“喂,难得两对伴侣同游,聊点有情趣的事好不好?”
“情趣是吧。我认为这件事就很有情趣啊。”
“两对伴侣同游这个名词,已从我的语藻中消失好一阵子了。”
庆子觉得有趣,在一旁chā话道。
“哎呀呀,那就赶快让它复活吧。你现在还韵味十足呢,那些有钱的老头,你想钓几个都不成问题。凭你熟女的魅力,就算是要把小伙子也行。对了,我们四个不是正好都在征求配偶吗?真巧。”
惠弥双手一摊,引来多田和庆子发噱。
“看来,我们这两对伴侣同游会很精彩。”
和见以冰冷的语气说道,浇了桶冷水。
惠弥转头朝妹妹哼了一声。
“哼,说起来,我之所以这么辛苦地筹备这场活动,还不都是为了你!”
“又没人拜托你。”
“真是气人。”
惠弥背倚着扶手,望向黑暗底端那辽阔的珠宝箱。
这可说是一场大团圆。大家一起欣赏迷人的夜景,也许适合说一句“新年快乐”。莫非我到这里找寻的不是幸福,就只是埃及艳后的“梦”吗?到头来,只是来这里度耶诞假期?
惠弥想起白天发生那一连串令他眼花缭乱的事
“惠弥,走下右边斜坡后,有个像空地的停车场,那里有辆TOYOTA的白色轿车,你驾着那辆车回到这里,然后缓缓驶向你刚才下公车的那条大路,好吗?在途中载我上车。”
和见站在火灾现场围观的群众中,如此低语,接着迅速将抵住惠弥背后的东西放入他的大衣口袋里。惠弥脸望前方,轻叹一声。
“什么嘛,原来是车钥匙。干嘛骗我说是刀子。”
“因为我希望你安分一点,别转头看我。那就拜托你。动作要快。”
和见若无其事地从他身后离开。但她旋即停步,融入不远处的人群中,假装看着眼前的大火。
惠弥瞄了妹妹一眼。尽管她一脸疲态,但看起来还算健康。
换句话说,她也在提防有人跟监。纵火的家伙,也许此刻就在附近。
惠弥佯装出一副看腻了火灾,突然想起有事要办的模样,神色慌张地从人群中穿出。由于刚才妹妹指出他的缺点,所以这次他刻意试着以中年fù人的姿态行走。的确,我年纪轻轻,要扮演一名中年fù人实在不容易。
灭火工作仍在持续中,一名全身裹着厚重衣物的中年fù人步履蹒跚地走下斜坡,发现有辆白色自小客车就停在一处小停车场的路旁。车内空无一物,似乎是租来的轿车,所以他研判就是这辆车没错。
惠弥朝四周张望,确认没人跟来。
他以直觉确认没人跟踪后,迅速坐进车内,发动引擎。他转动方向盘的利落身手,与他这副模样很不搭调,但唯独这点,他实在无法装出很笨拙的模样。在狭窄的停车场内转好方向后,他开始缓缓驶向上坡。看热闹的人一样有增无减,众人似乎在那个地方闲话家常了起来。他知道人群中的和见正望着他。
惠弥视若无睹,继续驱车上坡,假装为了避开人潮而放慢速度,在群众附近缓缓地驾车。
透过后照镜,他看到和见正环顾四周,朝他走来。她慢慢加快行走的速度。惠弥将车停在路肩,迅速解开前座车门的门锁。
和见立即坐进右前座,时机掌控得分秒不差。
“谢谢你,时机控制得刚刚好。”
“那就好。”
车子旋即扬长而去。待警笛声和围观的人潮逐渐远去后,和见才吁了口气。
“谢天谢地。我一直无法回到车上,正大伤脑筋呢。”
“为什么?又不是多远的距离。而且我也没看到什么可疑人士啊。”
“不,真的有。对方一直在监视我。应该就藏身在路旁的某个屋子里。”
“会是谁?”
和见沉默不语,惠弥立即又换了个问题。
“你一直藏身在博士那栋破屋里吗?一旦搜索过后,就没人会再去搜索。你这个想法不错,但你不冷吗?里头不是被断电了吗?”
“那栋屋子外表看不出来,但其实画室底下还行间地下室,似乎是用来收纳画具和作品。地下室全年恒温。不愧是惠弥,观察力够敏锐,竟能发现书桌被移位的事。”
“拜托。秘道或密室在推理小说中,几乎可说是一定会有的戏码。警察知道这件事吗?”
“不知道。因为他们很快便以意外死亡结案。”
惠弥以“一群饭桶”加以揶揄。
“地图你怎么处理?就是你带走的那份地图啊?”
“我丢了。那种东西当然是别留下来的好。反正你已牢记脑中,根本就用不着,对吧?”
看她回答得如此潇洒,惠弥心中莫名一把无名火起。
“话不是这样说吧?听你这么说,表示地图里记载了那东西的隐藏处?”
和见默而不答。惠弥斜眼瞪视着她。
“刚才你在火灾现场无意间说出的那番话是真的吗?也许你只是随口说说,但你知道你说的情况有多严重吗?一旦人们得知日本存在着那种东西,原本就已经够动dàng的世局,会引发多大的轩然大波啊!那可不光只是违反国际公约就能了事。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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