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
“您好。”
惠弥微笑以对,不显一丝羞惭。
“令妹没和您同行吗?”
“没有。为什么您知道我是她哥哥?”
“我也说不上来,就是感觉得出来。可能是因为听她说自己有位双胞胎哥哥,而且两位的气质很相似。”
“方便到府上叨扰一下吗?”
“那得要看您想谈些什么。”
“是关于若博士的研究内容。就算内容不方便谈也无妨,我想了解一下博士最后有哪些行动。”
“我对他的研究内容一无所知。”
“无妨。我想知道他有哪些行动。”
庆子轻叹一声,走进屋内。
“请进吧。”
“谢谢您。令郎呢?”
“他去参加补习班的冬季讲习。大衣请挂那边。”
“他现在是考生吗?”
“他现在才二年级,不过,最近大家都很早就开始准备。”
“真辛苦呢。”
“现在的孩子都是这样,同情也没用。”
“哗,好漂亮的厨房。是现在正流行的开放式厨房呢。”
惠弥一见中央摆着一组大型流理台,登时眼睛为之一亮。
“谢谢夸奖。您要红茶还是咖啡?”
“两种我都喝过了,所以我喝日本茶就行了。这不是日本制的吧?是特别订作的吗?还是另外改造成的?”
惠弥一会儿往碗柜里端详,一会儿往水槽里观望,忙着东看西瞧。
“那是当初在设计阶段时特别订作的。”
庆子开始备茶。
“说得也是。厨房用起来顺不顺手,会因人而异。我日后买房子,也会对厨房多花些心思。”
“您喜欢下厨吗?”
“倒也不是。不过,有个讲究的厨房,看起来格外赏心悦目,不是吗?”
庆子嫣然一笑。
“令妹可好?”
“怎么说好呢。她就快要回东京了。有没有感觉松了口气?”
“说得也是。我希望她能得到幸福。因为她在若身上浪费了大好人生。”
“您这句话是肺腑之言吗?您就算要骂她也没关系。毕竟我妹妹自己也傻。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庆子一脸惊诧地望着惠弥。
“你这个人当真古怪。”
“我不是来这里替自己妹妹辩护的。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我不想对她的人生多所置喙。我现在比较感兴趣的是若博士生前的工作。”
“关于他生前的工作,我真的一无所悉。”
庆子耸了耸肩。
“那么,有其他和我问同样问题的人来过吗?”
“这个嘛,有接过几通电话。不过,我都说不知道,回绝了对方。”
“最近博士有到您娘家去吗?听说您娘家经营牧场。”
“您可真清楚。我是听说他有回去看过。不过,因为我一直没和他见面,所以不清楚。”
“您听过‘克丽奥佩脱拉’吗?”
感觉庆子脸上表情似乎微微一僵,但她侧着头应道:
“没听过。”
“哦,这样啊,真遗憾。”
惠弥冷言道。
“您要吃点心吗?”
“那我就不客气了。不过,可别像对博士那样,在日本茶里下yào喔。”
庆子脸色不变。
她之前冷静的表情倏然消失,改以冷若寒冰的眼神凝睇着惠弥。
“你刚才说什么?”
“那我就不客气了。”
“接下来那句。”
“可别像对博士那样,在日本茶里下yào喔。”
“我不懂你这句话的意思。”
庆子的声音压低许多,惠弥与她正面对峙。
“和见现在人在哪里?”
惠弥冷冷地问道。
“为什么你认为我知道她的行踪?”
“我本以为多田直树与和见有关,但万万没想到原来是你。”
庆子不耐烦地撩起长发。
“别开玩笑了。为什么我会和你妹妹有关系?”
惠弥缓缓抬手,指向庆子的手。
庆子为之一惊,望向自己的手。
“那个茶碗。”
“咦?”
“那与和见之前从博士家中带回当纪念品的茶碗一模一样。”
庆子一副慌乱的神情。这铁定就是兜不拢的关键部分。
“哼,说什么这是她送的志野制茶碗。当真是谎话连篇,真受不了她。和见理应带回家中的茶碗,到处都找不到,我正觉得可疑呢。我没看见她很宝贝地将茶碗收藏起来,既是这样,应该就是放在家中某处才对。但就是找不到。对此,你怎么看?”
惠弥坐在擦拭得晶亮无尘的工作桌旁,趋身向前。
“会不会是带到其他地方去了?”
“是啊。是带到其他地方去了。然后呢?”
“我怎么知道。”
“我来下个简单的结论。她丢了。所以家里才找不到。”
“为什么要丢弃这个重要的纪念品?”
“没错,这就是重点所在。和见想将那个茶碗带出博士的住处,所以才撒谎。她想将它说成是重要的纪念品,是博士的遗物。只要这么说,便行借口将它带离那栋屋子。那么,为何她那么想将茶碗带离屋子呢?”
惠弥在厨房内来回踱步。
庆子脸带愠容,注视着惠弥。
“答案只有一个。就是湮灭证据。”
“湮灭证据?”
“是的。博士是个很懒散的人,最不喜欢洗东西。所以那个在茶里掺入迟效yào的茶碗,他一直摆着没洗。和见或是你,应该早晚都会去整理才对。不过,就在这时候,冒出了我。在你们两人前去整理之前,我先进入了那栋屋子。”
他想起那栋屋子。
伸手握住茶碗的和见。
“我提到关于猫的事。所以和见担心我已发现了真相。”
“猫?”
庆子露出诧异的神情。
“没错,猫。虽然警察已先关好门窗,但是当我们开锁入内时,家里已不见猫的踪影。这点很奇怪。因为那两只猫虽然能进入家中,但只要玄关的大门上锁,就无法离开那栋屋子。博士丧命的那天早上,玄关大门敞开着。那两只猫离开后一直没回去。”
“猫本来就xìng情不定。”
“和见也是这么说。不过也有其他可能xìng。它们是想回家,却回不去。换句话说,那两只猫已死在外头。为什么?因为他们舔过博士喝剩的茶。”
庆子脸色苍白,注视着惠弥。
惠弥神色自若地继续说道:
“就是你掩埋的猫。那两只猫死在那栋屋子附近,是你将它们掩埋的吧?一旦警方调查博士的死因,你可能就会因此扯上关系。说你不知道博士的工作,那是骗人的。你自己不也是医yào学院出身的吗?就是你调配dúyào让博士服下的吧?虽然不清楚究竟是dúyào,还是让他失去行动能力的yào物,但就是你让他服下的。”
庆子微微叹了口气,执起水壶朝茶壶里倒入热水。
“很棒的推理。但你没有任何证据吧?”
“没错。你应该已将那双沾有泥土的工作手套处理掉了,和见可能也把那沾有剩茶的茶碗打破,当作不可燃垃圾丢弃。况且博士已经火化,现在能做的,就是将你掩埋的那两只猫掘出。不过,就算从猫儿身上验出yào物成分,也不能证明博士有服yào。”
“你很清楚自己说法的漏洞嘛。”
庆子请惠弥端起放在托盘上的茶碗喝茶,接着说了一句“不介意吧?”径自点了根烟。
“为什么要杀他?虽然有可能不是你亲自下手。也许是博士觉得不太对劲时,正巧从阁楼跌落。”
“根本就没人谋杀他。”
庆子吐了口烟。
惠弥心想,这女的跟和见还真像。
“我问你。就你所听到的,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庆子以一副豁出去的口吻问道。
惠弥微微一惊。
“你们之间的关系?”
“我、若,还有你妹妹。”
“没什么。还不就是常有的三角关系。”
“因为嫌弃没有爱情的婚姻生活,因而下决定心要和工作上认识的年轻女xìng一同生活,但妻子始终不愿和他离婚。是这样没错吧?”
“如你所说。”
“凡事都得从另一面来看。”
庆子脸上微微泛着笑意。
看了真不顺眼。这种笑法愈来愈像和见了。
“你认识若吗?”
不知何时,庆子已掌控主导权。不久前,惠弥还以为是自己在主导。
“我跟他是间接认识。”
“你认为他是什么样的人?”
“听人说,他是个诚实又杰出的研究者。好像是个好人。”
庆子缓缓颔首。
“没错。他很热衷研究工作。只要能研究,一切都无所谓。反过来说,为了研究,他会做出超乎常理的事来。”
“这种人相当多。”
惠弥嗅闻淡淡的茶香,轻啜一口。
庆子看着他的模样,不怀好意地笑了。
“放心吧,我没下dú。像他这种人,总会给周遭人添麻烦。特别是家人。”
“那么,若是从其他方向来看你们的三角关系呢?”
惠弥也取出香烟,点燃了火。厨房里袅袅升起两道白烟。
庆子双臂盘胸,任凭白烟飘摇而上,开口道:
“嗯。若是这样的关系,你觉得怎样?妻子想和丈夫离婚,但由于丈夫握有妻子的把柄,无法如愿。但他却对自己的爱人说‘因为我太太不肯和我离婚,所以我无法和你结婚’。这种说法也很老套,对吧?”
惠弥静静端详着庆子。
“你说的是真的吗?你没办法和若博士离婚?”
“因为他想将我的钱和我娘家的财力,用往他的研究工作上。”
“你看起来不像有把柄会落在别人手上。”
庆子呵呵地笑。
“是吗?那么,你听听看下面的说法吧?丈夫知道妻子生的孩子不是自己的儿子。他说,如果你敢和我离婚,我就告诉儿子这件事,说你是妈妈和其他人生的孩子,然后假装是爸爸的儿子,将你养大。”
惠弥为之愕然。
“等一下,你告诉我这件事,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这只是比喻。我什么时候有说要告诉你实情?”
庆了泰然自若地应道。
这女人果然不简单。刚才她说的话是真的吗?
“你不认为会穿帮吗?血型相同,长得又像我。但从我说自己怀孕的那一刻起,若便知道那不是他的孩子。”
“博士该不会是不孕吧?”
惠弥如此问道,庆子默默颔首。
“医学院的学生不是常会用自己的精子进行研究或实验吗?所以若似乎早知道自己有无精症的毛病。但他却从未向我透露这件事。”
“好悲惨的故事。”
“是啊。从我怀孕的邢一刻起,偷情的事泄了底。但可悲的是,他只想到以此作为向我勒索的借口。”
“莫非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研究精神?”
“不知道,因为我没办法理解。最后,他还是只对自己的事感兴趣。所以看在别人眼中,他是个温柔且宽宏大量的人。”
“这么说来,连我妹妹也被他骗?”
庆子露出苦笑。
“你知道他为何始终不愿放过和见小姐吗?”
“看来,不是因为爱她吧?”
“因为她是律师。她在一家大型律师事务所工作,一旦和我打官司,她可以免费替若效力,这是他打的如意算盘。他最喜欢肯为他卖命的女人了。所以他才以我不肯和他离婚为由,留住和见小姐。不过,和见小姐辞去律师事务所的工作,似乎是他始料未及的事。”
“听得让人一肚子火。”
惠弥粗暴地将香烟拧熄于烟灰缸中。
他对博士的印象起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同时对博士的死因也变得兴趣缺缺。庆子与和见是何时开始取得联系,一同合谋,他已不想知道。
乘坐云霄飞车的和见。
站在网球场外的和见。
她昔日的身影jiāo互重叠,浮现惠弥脑中。
和见肯定已隐约感觉到,博士对她的需求,是一名法律专业人士的技能,因为对他有帮助,所以才追求和见。
和见不期望幸福,不相信幸福。
是哪一方先呢?是不期望幸福,所以导致不幸的结果吗?还是因为她始终遭遇不幸的结果,所以才对幸福不抱期望?
“所以我才说,没有任何人谋杀他。杀了他,只会玷污自己的手,犯不着。只能说是他罪有应得吧?”
庆子从冰箱里取出一只蛋糕盒。
“是吃剩的圣诞节蛋糕,要吃一点吗?”
“我来一点好了。”
两个大人在厨房里,分食吃剩的圣诞节蛋糕,形成一幕很奇特的光景。
“博士的事已经不重要了。我妹妹和你确实是在他身上浪费太多的人生,不过,你们现在已经解脱了。那么,‘克丽奥佩脱托’呢?你应该知道它是什么意思才对。和见也知道吗?”
庆子舔着nǎi油,微微摇着头。
“关于这件事,我真的不知道。我起初也认为是天花的疫苗,我猜他也是循这条线在进行调查。”
“你娘家过去制作过疫苗吗?”
“我家没做这种东西。没错,我们的确长期提供研究用的牛只给军方、市公所,以及医生,但在牛只身上种植疫苗,那真的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个人要持续制造疫苗,很难办到。”
庆子耸了耸肩。
“那么,博士调查了些什么?”
“不知道。若是个不可思议的人。为了研究,他非常渴望能获得金钱,但他对存钱却又不感兴趣。他应该是喜欢研究本身。虽然可以确定他对某样事物感兴趣,但也许只是件平凡无奇的小事。就算他感兴趣,但看在别人眼里,却不是那么回事,像这种情形过去也常发生。”
“伤脑筋,走到这一步,又进了死胡同。”
惠弥长叹一声。
“‘克丽奥佩脱拉’这东西并不存在。他口中的‘克丽奥佩脱拉’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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