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的空白,我做了一番调查。”
和见语气平淡地说着。如此平静的口吻,令惠弥听得心底发毛。
“于是我从中发现,Future Wizard公司在股价上扬时,都有一个共通点。”
和见已不期待惠弥回答。
仿佛沉默的惠弥不存在似的,和见不断自言自语着:
“那就是WHO会议。”
和见如此自言自语,并自顾自地点头。
“每次WHO会议结束,股价便会迅速攀升。从一九九五年后,此种倾向尤为明显。特别是在二年的热那亚会议后更是夸张。”
现场再次陷入沉默。
两人之间的紧张气氛,慢慢压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然而,惠弥始终还是不愿开口。
“惠弥,我再问你一次。‘克丽奥佩脱托’是什么?”
“和见。你真以为我会回答你的问题吗?”
这次,惠弥毫不迟疑地做出回答,他的声音冷酷至极,和见一时为之怯缩,但她旋即又重新摆好架势,回瞪惠弥。
“既然这样,我就四处向他的同事打听。我逢人便提起‘克丽奥佩脱拉’,看到时候伤脑筋的人是谁。”
惠弥重重叹了口气。
“我劝你别这么做。这样只会给他添麻烦罢了,若是处理不当,别说是他的同事了,搞不好还会给更多人带来麻烦。真的走到那一步,受伤最重的人应该是你才对。”
和见一惊。
“这话怎么说?”
“劝你别单纯只是因为好奇而一头栽入。我想你应该也知道,克丽奥佩脱托最后是死于蛇吻。”
和见初次听闻惠弥如此冰冷的口吻亦即工作时的口吻,一时感到有点不知所措,但她还是开门应道:
“惠弥,你是从事植物猎人的工作对吧。不然就是病dú猎人。虽然你工作的范围很广泛,但我认定你一定是这两者当中的一个。”
惠弥呵呵笑。
他的笑声不带一丝情感,和见露出震惊的表情。
“你真的有勇气听我说出真相吗?现在抽手的话还来得及喔。听过之后,你一定会后悔的。你真的无所谓?”
和见沉默不语。两人面前是以条大弯路。一辆轿车正缓缓沿着弯路而行。
“那家店就快到了。喏,就在那儿。”
和见伸手指着前方。
那应该是由一家老旧的商店改建而成。从它那保留古风不变的看板建筑【注:关东大地震后,商店所采用的建筑样式。建筑正面平坦犹如看板一般,因而得名。】来看,原本似乎是家酒店。
但从玻璃门内透shè出橘色的柔和亮光,笼罩着店内享受夜晚乐趣的人们。这阵灯光在略为积雪的道路上营造出一种不可思议的魅力。
“啊,真不错。这家店不赖喔。”
惠弥朗声欢呼。相反地,和见则是以充满戒心的眼神偷瞄惠弥。
“虽然我讨厌寒冷的地方,不过,我可能会爱上这个城市喔。”
惠弥朝和见露出笑脸。和见发现他的笑容中,充斥着凄绝的杀气。
惠弥蓦然收起笑意,沉声说道:
“没错,我对你的不lún之恋没兴趣。大家都是大人了,而且那是你的人生。姐姐她们的牢骚我懒得听。不过,我也不希望你的人生就此陷入不幸的泥淖中。毕竟你我是兄妹,我会想把你拉回正途,也是理所当然。”
两人站在店门前,惠弥伸手搭在门上,突然转头望向和见。
“我是来这片迷人的北方大地找寻梦想的。北方这片大地很浪漫对吧?这里有无穷的梦想,我希望能从中找到。”
惠弥莞尔一笑,推开店门。传来一阵热闹的喧哗声以及店员“欢迎光临”的吆喝声。
惠弥踏进店内后,和见仍伫立于外头的柏油路上,一动也不动。她站在门外,隔着玻璃门,凝望着自己的双胞胎哥哥,就像从未见过这个人似的。
2
有人在房内行走。
在睡梦蒙胧中,惠弥隐约有这种感觉。
这里应该很安全没事,可以继续睡,身体想弹跳而起,但心里却有个声音试图说服自己。
但就在上一个瞬间,他却猛然惊醒。也许是多年的习惯使然,警戒心已成为他的第二本能。
此时自己置身于灰色的房间中。窗帘敞开,窗外是清一色的白。
现在是清晨吗?好像天刚亮。窗外一片迷茫。不,莫非是雪?
他想起自己昨晚睡在妹妹住处的客厅沙发上。
妹妹一脸茫然地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望着窗外。尽管手中的烟灰掉落,她也毫不在乎。她处于完全静止的状态。
就像个小孩一样不,也很像是个八十岁的老太婆。她一脸形疲神困的模样,宛如只剩一个空壳。
惠弥望着妹妹毫无防备的落寞侧脸,感到心头一震。
昨晚我们聊到哪儿了?他赶紧在脑中倒带,回想昨晚的影像。
昨晚他们走进那家啤酒屋后,两人都未曾再提及“克丽奥佩脱拉”。昨晚两人的互相刺探,走进店内后便暂时告一段落,但他们两人心里都很清楚,此事明天会再继续。不过,照情况看来,和见对于“克丽奥佩脱托”究竟是什么,似乎仅止于模糊的推测,其余一概不知。
惠弥为了让和见明白他已清醒,刻意发出“嗯”的一声低吟,微微转身。和见面无表情地转头望向他。
“抱歉,我吵醒你了吗?你可以再多睡一会儿。”
“几点了?”
“六点半。”
“今天好像一样冷呢。这里还真是冷得不像话。我连脸都冻得发冷。”
惠弥一面发着牢骚,一面地从沙发上起身。
“你还是一样穿着史奴比的睡衣睡觉。真令人吃惊。”
“呵呵。因为我来回于世界各地,总睡在不同的床上,所以我才希望能穿同样的睡衣。穿上这件睡衣,可说是我的就寝仪式。如今我要是没穿上史奴比睡衣,便睡不安稳。相反地,只要穿上这件睡衣,不论哪里我也睡得着。”
“原来如此。没想到你在某些方面还挺神经质的嘛。要喝咖啡吗?”
“好啊。好喝的咖啡我才喝喔。”
“放心吧,只有咖啡豆我才买上好的。”
“你说只有咖啡豆?三餐也得好好吃才行啊。早餐呢?”
“惠弥,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就用冰箱里现有的东西替自己准备早餐吧。”
“好吧。啊,这时候要是满在就好了。”
“谁啊?”
“是我高中时代的朋友。他做菜的功夫可是职业级的呢。对了,他一度也确实是专业厨师。不论什么样的材料,他都能像变魔法似的,做出可口的佳肴。”
“他是你的爱人吗?”
“不不不。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虽然我很希望他能当我的随从供我使唤。例如替我打扫玄关、睡前在枕边陪我聊天。他就适合做这种事。”
惠弥穿着睡衣往冰箱里窥探,伸了个懒腰。
“和见,吃炒蛋行吗?”
“好。”
惠弥一脸没睡饱的表情,但已利落地开始准备早餐。
屋内弥漫着芬芳的咖啡香,为一天的开始做点缀。
“哗,真棒。我们感觉就像新婚一样。”
惠弥昂然立于餐桌前,低头望挎装有培根蛋的餐盘,和见捧着马克杯嫣然一笑。
“咖啡果然还是适合和人一起围着桌子享用。”
“是吗?我倒觉得自己一个人喝比较好。”
“我自从搬来这里之后,就改喝红茶了。没有人陪,我就不想喝咖啡。”
“嗯,依我的印象,感觉红茶才适合和客人一起喝呢。”
“红茶得先温壶、张罗小道具,有各种琐碎的步骤得忙,不是吗?就算只有自己一个人,也很能打发时间。但若是咖啡,只要冲泡完,一切就结束了。自己孤零零地与咖啡杯相对,就算再多喝一杯,也同样无趣。”
惠弥不想追问和见的孤独。他将咖啡杯凑向嘴边。
“啊,还真好喝呢。这是什么咖啡豆?摩卡吗?如果你不喝的话,我可要带回去喔。”
“是我请公司附近一家咖啡店,将他们的混合咖啡豆卖给我。”
“告诉我地点,我去大采购一番。真的很不错呢。”
朝咖啡杯端详一番后,惠弥望向妹妹。
“你今天有什么计划?向公司请假到什么时候?”
和见一脸意外的神情。
“我到年底前已没有什么重要的工作要做,而且你难得来,我打算放几天假。等过几大再去露个面,整理一下资料就行了。”
“这样啊。那我们去札幌吧。愈早去愈好。”
惠弥朝墙上的挂钟望了一眼。
“去札幌?为什么?”
看和见如此诧异地问,惠弥眉毛往上一挑。
“啊,那还用说,当然是去博士家。你应该有钥匙吧?得趁他家人去整理前,先去看看才行。警方断定他不是死于非命,所以他们应该是不会再去了。”
和见就像吞了颗石头似的,一脸惊诧。
“要去他家?”
“没错。你也很想看个究竟对吧?”
和见沉默不语。惠弥就像要填补她的沉默般,紧接着说道:
“你现在犹豫不决,打算日后再悄悄自己一个人前往,那可万万不行。依我看,博士的家人马上便会将他的东西丢弃,不然就是运回家中。如果我是博士的太太就会这么做,至少也会在年底前收拾完毕。你想去的话,今明两天是唯一机会。”
“你会和我一起去吗?”
“当然。我也想到现场看看。请再给我杯咖啡。等喝完后,马上准备动身。”
惠弥神色自若地说道。
和见则是一脸踌躇,以刺探的眼神紧盯着自己的哥哥,反shèxìng地叼了根烟。
“惠弥,你不结婚吗?”
两人在电车中并肩而坐,电车启动后不久,和见望着窗外低语道。
这台特快车里的乘客,光上班族就占了八成。窗上布满一片白雾,窗外景致显得迷蒙。
“你这是在问我吗?”
惠弥以冷漠的口吻反问。和见依旧望着窗外,点了点头。
“没错,我是在问你。”
惠弥露出惊讶的神情。
“别和姐姐们说同样的话好不好。因为我根本就还没有决定好要选哪一边。”
“哪一边?你指的是什么?”
“还不就男女。”
这次换和见一脸吃惊。
“你真的是双xìng恋?虽然我之前就常有这样的疑问。你就坦白告诉我吧。”
“你这话的意思是,你一直以为我是异xìng恋者?”
“没错。虽然你从以前就公开说自己是二刀流,男女通吃,但我实在很难想像你喜欢男人的模样。你的说话用语是环境使然。你国中、高中、大学,不都有和女生jiāo往吗?当中我最喜欢真绪。”
“那是因为我没办法介绍男朋友给家人认识啊。”
“这么说来,当时你就有男朋友?我完全不知道,虽然你确实很会隐瞒秘密,可是……”
“你说到我的伤心事了。那时候我当然有男朋友。但再怎么说,当时我还是无法向你透露这个秘密。”
“不会是橘吧?”
惠弥目不转睛地望着和见。
“为什么这样问?”
“因为他常来到我们家门前,一直望着我们房间的窗户。香折她们还以为他是想追我,不过,对方是不是对我有意思,我靠直觉就能分辨。”
“你的直觉还真可怕。”
惠弥仰天而叹。
“他现在呢?”
“不知道。听说结婚后又离婚了。”
“他也一直隐瞒这件事。”
“那当然。因为他和我不同,是个在保守家庭中长大,中规中矩的人。我和他从国二的时候起,jiāo往了将近五年之久,但一直都很烦恼,很害怕被家人知道这件事。我很喜欢他,他也是。但是当我们上大学后,他主动提出分手的要求。我当时大受打击,心里好难过,整整哭了一个礼拜。”
“这么说来,不就与你和真绪jiāo往的时候重叠?她知道这件事吗?”
“不知道。也许知情吧。虽然我从来没和她提过这件事。”
“橘是吧……原来你喜欢那样的对象。的确,他虽然有点腼腆,但长得很帅。大家都说他之所以没有特定的女朋友,一定是因为他标准太高的关系。”
“没错。他真的很棒。每次看他穿着学生制服迎面走来,我总感到心头小鹿乱撞。粗犷中带有几分正直。啊,突然好想见他一面。既然他离婚了,干脆和我复合算了。没错,等我回到东京,再来向人打听他的地址好了。”
“你现在的爱人是哪一边?男的还是女的?”
惠弥突然噤口不语。
“是日本人吗?”
“还……还不就那样。”
“你怎么了?怎么讲话突然结巴了。”
“很嗦耶你。一大早就猛迫问人家的xìng生活,你是想干嘛?”
“你该不会现在一样脚踏两条船吧?啊,被我说中了对吧?”
“无可奉告。小姐,请给我杯咖啡。”
惠弥别过脸去,朝通道上一路推来的手推车喊道。
“两杯。”
和见不甘示弱,也探头喊道。
推着于推车的女子一脸吃惊的表情,转头看看四周,发现许多上班族纷纷隔着报纸偷瞄他们两人。
看来,他们的声音过大。两人轻咳几声,安分地接过咖啡。
虽然脸背对着和见,但惠弥觉得松了口气,以前那个妹妹,和他无话不谈的妹妹,仿佛又回来了。今天早上醒来时,目睹和见的身影,带给他极大的震撼。
“博士到底哪里好?”
“你应该也觉得他人品不错吧?”
惠弥换个心情,开口问道,和见闻言后如此反问。
“嗯,我确认他是个值得爱的人。不过,那个人也很可爱啊。”
“那个人?”
“就是被你毁婚的那个男人。他现在怎样了?”
“不知道。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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