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三日那天,费芝茜下了班没有走,留在办公室加班。因为临近新年,回家过年的人群已经走了一大片,所以最近办公室冷冷清清的。这天是礼拜五,明天又是情人节,现在留在办公室加班的人只有那么两三个。费芝茜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快七点的时候,她的上司柳江勇从办公室出来,看到空荡荡的办公室以为没人,正准备去关灯,却发现费芝茜还趴在桌子上。
“怎么,打算在办公室睡啦?”
“老大,你都不关心我。”费芝茜抬起头来看着他,一脸委屈的样子。
“你哪里还轮得到我关心啊,是不是明天情人节不知道挑哪个男孩子去约会啊!来来来,说出来我帮你参考参考。”柳江勇打趣她。
“我有那么花心吗?”费芝茜作出一副要哭的表情。
在费芝茜的软磨硬泡下,柳江勇带了她去镇上吃火锅。她今天的情绪特别糟糕,一心想着去年的情人节和林嘉晖那束康乃馨,整个人非常的烦躁和不安。正愁找不到可以聊天的人,她值得信赖的上司从天而降,费芝茜于是耍了一次无赖。
“老大,你晚上请我吃火锅不怕你老婆误会吗?”费芝茜猫哭耗子假慈悲。
“你非要我请你我能有什么办法。不过我不会蠢到告诉我老婆,她很爱吃醋,最多拿了小票回去告诉她跟个男同事吃的。”
“你觉得她会信吗?”
“会信,我多么老实的人。”
“那,如果我在你衣服上留个口红印呢,她还会信?”费芝茜说完用狡诈的眼神看着他。
“怎么,你跟我有仇啊?是工资给少了,还是天天为难你啊!你前天的会议记录今天还没有交,我说你什么了?”柳江勇笑着说。
“哦,忘记了。礼拜一一定发给你。”
“下次再这样,扣你工资,看你长不长记性。”
费芝茜冲着他傻傻地笑了笑,又说:
“其实你只要说老婆在家等你,我绝对放你走的。”
“没事,明天陪她。现在陪你,看在你没有情人的份上。”
“我也是看在你没有情人的份上才提前帮你过节的。”
“有好老婆的人天天过情人节,哪里还需要什么情人?”
“天天情人节,老夫老妻的有那么浪漫吗?不用死要面子活受罪,你们现在是七年之痒还是十年之痒?晚上回到家都是各自玩手机没有话题吧!”
“瞧你说的,还是不说我们老夫老妻了,说说你们年轻人吧。你说说,怎么了,是不是还忘不了林呆子啊?”
被说中心事,费芝茜马上放下筷子,泪水像是堵在心里一般,想哭,却哭不出来。她又想将头埋在手臂间,却知道将头埋在火锅旁多么危险多么滑稽。如果继续隐藏,费芝茜无法承受心中的烦恼,所以她对着柳江勇将它们倾吐出来。
“明天是情人节,林嘉晖说好我们那天去领结婚证的”费芝茜刚说两句堵住的泪水就止不住地倾泻而出
旁人纷纷看向这边,柳江勇也不理会,一直等到费芝茜哭完,擦干了眼泪,他才开口:
“一看你就没有领过结婚证,星期六民政局哪里会上班啊,傻孩子。”费芝茜被他这句话逗笑了。
柳江勇停顿了一会儿,接着说,“你就这么想嫁给那个呆子?”
“嗯”费芝茜连连点头,连她自己都诧异这种强烈的愿望。而着愿望显然是落空的,不禁一脸的无奈。
“那怎么不告诉他呢?”
“他有女朋友了,而且那女孩子怀孕了。我猜他们应该要结婚了。”费芝茜已经平静了许多。
“那只是你的猜测,如果你要得到事实,就只能自己去找。感情里,总要为自己勇敢一次,也是对自己负责任”
柳江勇并没有说很多大道理,毕竟感情的事外人怎么说都不一定是对的,只能靠当事人自己去解决。费芝茜放下了戒备,将自己心中的烦恼一一说完,整个人轻松多了。她中午没怎么吃饭,现在食欲大开,边跟柳江勇说着厂里面的笑话边吃着菜。最后,她菜没少吃,啤酒也没有少喝,从火锅店出来醉醺醺的,成了柳江勇的一个大麻烦。关于费芝茜的风言风语,最近非常多,柳江勇当然有所耳闻。现在把她送回宿舍,无疑是雪上加霜,搞不好别人以为费芝茜勾引自己或者自己对费芝茜做了什么。柳江勇既不希望自己像采购部的梁经理那样职位不保灰溜溜地离开下雨厂,也不希望那些难听的话再在费芝茜头上加上一笔,这个女孩子已经够可怜了。找两个可靠的男下属来给她送回去宿舍?这样肯定不安全,也照样会有流言,毕竟嘴巴长在别人身上。找两个女下属来带她回去?也有同样的顾虑。柳江勇不得已,最后把费芝茜带到了自己家。他老婆果然不高兴,不过还好,鉴于自己的人品,她虽然气呼呼地,却还是帮忙照顾费芝茜去休息。柳江勇终于松了一口气,喝了两口水,赶紧去洗澡。洗完澡出来,看到他老婆狼狈的样子,赶紧躲到房间里,等到他老婆洗完澡进来,立马殷勤地去道歉。
原来,就像在王王奇家那次一样,费芝茜躺在床上,对着给她盖被子的柳太太吐了一身。第二天中午费芝茜被送花的电话吵醒,她从房间出来时,柳江勇和柳太太正在厨房里忙活。她自觉地朝阳台看了看,柳太太的睡衣和被套显眼地晾在那里,便知道自己又闯祸了。费芝茜跑到厨房道了歉,然后急着要走。在柳太太一再的挽留下,她不好意思地吃了中饭,才坐车回去。因为昨夜的宿醉还是有些头痛,回到宿舍她也是倒头就睡。无奈这天送花的电话太多,费芝茜最后只好关掉手机。
王王奇那天仍旧是晚上八点下班,一下班,胖子就打来了电话。王王奇跟他一路聊着电话就到了租房,然后便看见抱着一束玫瑰的胖子。
如果说心里不激动不开心肯定是假的,王王奇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心情免得让心里的花开出来。这是她收到的第一束花,她很喜欢,但是她有些不好意思所以并没有接过来,而是让胖子一直拿着。去年的情人节她羡慕费芝茜的时,费芝茜告诉她迟早会有人给她送花的,只用了一年,这花便到了,王王奇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她带着胖子上楼,放下花,两个人打算去夜市吃砂锅面。王王奇打了电话给利菲漫,叫她一起去。付春成这晚还要上班,她想着利菲漫一个人多少有些孤单。利菲漫情绪确实有些低落,本来说去的,后面又打电话说累,不去了。王王奇好意地问需不需要给她打包,利菲漫还没等她说完就挂断了电话。王王奇于是跟胖子两人去夜市,想着吃完面回来再去看看她。可是吃完砂锅面胖子又说想喝奶茶,两个人便一起去了之前的奶茶店。这天奶茶店的生意出奇的火爆,他们在座位上等了二十多分钟,终于喝上温暖的红豆奶茶。胖子整个晚上笑嘻嘻地,不停地找着话题逗王王奇笑,两个人一直在奶茶店呆了两个小时。胖子似乎是说累了,叨叨的嘴终于停了下来,可是他又要了一杯烧仙草,似乎没有半点离开的意思。
“你再不走,不怕没车吗?”王王奇有些困了,于是问道。
胖子犹豫了一阵,有些害羞地说,“我在前边的那个酒店订了房间。明天情人节,晚上不要加班了,我请你吃大餐。”
王王奇瞬间脸红了,不再说话。后来还是胖子打破了这样尴尬的沉默:
“我困了,咱们走吧!”
两个人走到酒店楼下,王王奇虽然知道他的意思,不过很是矜持,死活不愿意上去,直想跟他道别然后离开。一向和颜悦色的胖子这时候生起气来,拦着不让她走。王王奇生气地蹲在地上,胖子这时也挨着她蹲下来,一副你不上去我也不上去的表情。
两人僵持的样子,有时引得路过的人转过头来看,王王奇很怕被熟人看见,会被传得乱七八糟的,心里有些着急,可是也不想对胖子妥协,于是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
“你放心,我又不会吃了你。”十分钟后,气急败坏的胖子说了这句话王王奇才勉强跟他上去。
然而,胖子并没能得逞,王王奇只给他亲到了脸颊便逃回了家去。胖子既失望,又开心,他失望于自己泡汤的美梦,心里却对王王奇不合时宜的传统思想感到十分满意。
一个脸颊上的吻,让王王奇忐忑不已。回来后她拿着镜子,看到满脸通红的自己,一害羞脸更红。想到明天下班后还要见到他,王王奇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胖子刚才那般急促的呼吸似还在她的脸庞,她又是一阵莫名的紧张。
深夜的第一通电话响起,王王奇正在熟睡,迷迷糊糊的听到电话声,还没起身去接,电话挂了,王王奇翻个身继续睡。
她的手机在桌上充电,要够到,必须下床。
第二通电话响起,她抱怨了一声,起身去接,刚拿到,又挂断了。
——是利菲漫打的。王王奇看了看时间,凌晨三点半,她倒头就睡。可是一倒下,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她立马爬起来,给利菲漫拨回去,电话里是“嘟嘟”声,而后是“你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王王奇心里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她打开微信,给利菲漫发了条语音。“看来是没好觉睡咯”王王奇心里这样想着,哈欠连篇地点开了朋友圈,迎面而来的是利菲漫三分钟前的告别:对不起,我无法再坚持下去,好痛苦
她吓坏了,一边焦急地拨着电话,一边慌乱地穿衣服,电话一直无人接听。她赶紧给付春成打了电话。下楼来,她又拨了胖子的电话。在人迹稀少的通讯录,她翻到了费芝茜的电话,犹豫了一下还是拨了出去,是关机。
整条路上安安静静的,王王奇等在利菲漫租房的楼下,不一会儿就听到脚步声,是胖子跑过来了。他问了下情况,跟她一同等在那里。付春成上着夜班,他刚从厂区那边跑过来,气喘吁吁地。他头上贴着一个创可贴,王王奇猜到他们两个又吵架了。等付春成刷了门禁,两人马上跟了进去。电梯好不容易下来三个人进去,等电梯到达,付春成冲出来打开门,可是利菲漫并不在。于是三个人又急急忙忙下楼分头去找。
公园、夜市、租房附近,三个人一边喊一边找,也没有看到。王王奇正准备进路边的那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去打听,却见付春成疯了一般地从旁边跑过,嘴里不停地说着“糟了,糟了”。王王奇跟着他跑去,两个人跑上天桥,可是并没有人。她这时拨起了电话,顺着寂静中传来的铃声,她和付春成不约而同地朝天桥底下看去,利菲漫正躺在下面,血从她的身体流出来,染红了一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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