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Empire的路上，我一直在盘算怎么探听到秦衍想出的底价，生意上的事他从不让我插手，但想一想，他好像也从没避着我。
要是运气好，瞎猫碰见死耗子，说不定就能被我打听到呢？
我正想着，车子稳稳停住，我那侧的车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顾小姐。”司机微微躬身。
我看见Empire金碧辉煌的外墙才回过神来，连忙下了车。秦衍当然也下了车，他稍稍一拂西装，漠然的系好那粒扣子。
我想着无论如何，拍拍马屁总是要的，万一他一高兴，就说出我想要的消息了呢？我婀娜的凑上去，笑靥如花。
然而事实证明，我不仅长得美，想得也很美。秦衍别说听我拍马屁了，就连停都没停一下，甩下我径直进了Empire，迎宾小姐和男公关分列两边，整齐划一的弯腰问好：“秦总。”
秦衍冷漠的嗯了一声，坐上了去办公室的电梯。
我愣愣站在门外，脸上有些发烧，半晌才默默叹了口气，把妩媚的笑容收了起来。
秦衍的喜怒无常我早已领教过，只是今天他没有喜也没有怒，他只是单纯的无视了我。
可日子总归还要继续熬下去。
我拍拍脸颊，抬脚进了Empire，走了两步，正巧撞见余瑶从洗手间出来，脸上虽带着浓妆，却压不住眼底的倦色，我叫了她一声。
余瑶冲我笑笑，鼻子在我身上嗅了嗅，然后退了两步，从上到下打量着我。
我搓搓胳膊，一阵恶寒，“你干嘛？这眼神跟黄世仁似的。”
余瑶捂着嘴笑起来，掐了一下我的腰，轻啐道：“我呸，我要是黄世仁那土财主，还用得着出来卖？再说即便我是黄世仁，你也不是喜儿啊。”
我跟着她走进化妆间，也不拿自己当外人，就坐在余瑶的位置上，让她无处可坐，我支着头嘻嘻笑着：“那你说我是什么？”
余瑶顺手把梳妆台上那些口红眉笔往抽屉里一收拾，随口道：“你？抱着秦总那么粗的金大腿，你不就是宋徽宗的李师师，吴三桂的陈圆圆？”
我愕然的看着她的侧影，心中不知怎么的，有些堵得慌。两代名妓，即便多么超凡脱俗，仍旧是风尘中的花娘，论身份，我们倒是一般无二，只不过，我既没有温柔多情的宋徽宗，也没有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吴三桂。
我只有一个并不怎么待见我的秦衍。
余瑶许久没听见我搭腔，咦了一声转过头来，看我神色黯淡的发着呆，她大约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忙笑着拉我的手：“呸呸呸，我胡说的，你再不济也是个金屋藏娇的美妾。不说这些了，老实交代，昨晚是不是被秦总好好疼了一番，嗯？”
我一噎，气得笑了，“难道我脸上写着？”
余瑶伸脚勾了个凳子，坐在我旁边，挑眉道：“那倒没有，只是我鼻子比较灵光。”
我狐疑的看着她，这关鼻子什么事？
余瑶妩媚的笑起来，凑近我耳边，小声道：“你呀，满身都是男人的那种味儿。”
我愣了半刻，老脸一红，推开余瑶站起来，“去去去，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不跟在这你磕碰牙了，上班应卯去。”
余瑶在我身后挥着纤纤玉手，扔给我一个小东西，我下意识接住，还没等细看，就听调笑道：“喂，今天可别进包厢了，你这味儿客人把持不住，非把你办了不可。”
我朝她做了个鬼脸，才躲进电梯里，余瑶刚才那些混账话还在我耳边，我红着脸张开手掌，脸色一下子有些难看。
余瑶扔给我一小盒避孕药。
大约是因为我们没有利益冲突，所以格外交心，而她今天给了我避孕药，我也能猜出几分意思。她在告诉我，别陷进去。
我闭了闭眼，苦笑着喃喃：“那容我陷进去呢？人家压根就没给我存念想。”
我叹了口气，顺手想把避孕药扔进垃圾桶里，可手腕旋即一转，那药就鬼使神差的被我放进了手包里。
留着吧，也许……还会用到。
我逃也似的去了训练室，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那些模特有意无意的往我身上瞄，休息的时候还窃窃私语。我故作镇定的躲进洗手间，抬起胳膊来下意识闻了闻。
“是沐浴露的牛奶味儿啊……”我古怪的嘟囔着。
我只得更加卖力的训练，哪怕满身汗味，也不要有什么男人的味儿。
中午吃过午饭，我怕了两层楼梯消食，走到二楼的时候，拐角突然闪过一个黑色的人影，唬了我一跳，我有点好奇，就伸出头去瞄了一梭子。
不瞄不要紧，一瞄吓一跳。
居然是秦衍。
不过他的办公室就在二楼，他出现在这好像也没什么好惊讶的。我撇撇嘴，还是早溜为妙。
我悻悻撤了半步，突然隐约听见他在说话。
“……这批货必须拿下……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谢家、贾家都咬着牙使劲呢，嗯……”
我脚步一顿。
货？
我眼珠一转，秦衍说的会不会就是韩启明让我打听的那批货？
我贴着墙，蹑手蹑脚的往秦衍那边移，连呼吸都不敢用力，我聚精会神的侧着耳朵，想要听下文。
“咔嗒。”一声轻响，秦衍的声音突然中断了。
他进了办公室。
我四下看了看，中午人少，秦衍的办公室又在走廊尽头，只是路过的话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我。我咬咬牙，踮着脚尖缓缓凑到门边，耳朵贴在门上。
“……越快越好，迟则生变……今晚可以，你亲自去谈……价钱就定在两千七百万，可以加价……最多三千二百万，嗯，罗爷有数，这个价钱不低了……走漏了消息，我唯你是问。”
我听见里面一声轻响，似乎是秦衍把手机扔在桌子上了。我下意识离开门板，快速离开。
幸好我还穿着软底的训练舞鞋，不然肯定会有声音。
我强装镇定，一路跑到了训练室，模特大都有午睡的习惯，以保证下午和晚上精神饱满，所以她们听见我进来，懒得睁眼，翻了个身继续睡。
我走到角落里，面朝墙躺下，不动声色的从包里摸出手机，偷偷给韩启明发了条短信。
“今晚就谈，2700-3200。”
很快，我就收到了韩启明的回复，“辛苦。”
我删掉短信，把手机塞回包里，翻了个身闭目养神。大概就是应了“做贼心虚”这句老话吧，我睡不着，秦衍和韩启明的脸在我眼前交替出现，我度秒如年，希望这一天快些过去，是生是死，是赚是赔，给个痛快话。
夜场一般要持续到凌晨，晚上九楼来了几个外省的客人，要模样清秀些雅致些的模特，经理在我们身上逡巡一周，点了正在梳妆台前出神的我。
客人很好说话，也不需我特别做什么，就是陪着喝了几杯酒，唱了几首歌，谈生意之余问我一两句封城的景点。
等我从九楼下来，也不过是九点多一点。
夜还很长，我一边走，一边想着今天晚上码头上可能出现的情况。
“顾小姐，”前台叫了我一声，“有位男士在楼下等你很久了。”
男士？我心下一跳。
我略一沉吟，“知道了。”
我按了下行的电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