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像是突然空了一块。
深冬的风总是起得很快，又急，哪怕太阳再大，冷风也像刀子似的呼啦着，好像不在人身上剖开几道血淋淋的口子不罢休。
虽然刚才起床的时候，外面并没有刮风。
秦衍把水递给我，淡淡道：“把药吃了。”
手里的药片突然生出烫人的热度，我剥开铝膜，看着掌心那颗洁白如雪的避孕药。
我突然很想笑，但想了想，在秦衍面前还是不要放肆得好。我挤出一个温婉的笑来，稳稳接过水杯，看着他的眼睛，“秦总，规矩我懂，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说完，我不等秦衍说话，像是赶着投胎一样，一仰头吞了药片，咕嘟咕嘟灌着水，那杯水足足有300毫升，我正想一鼓作气全部喝完，突然一只莹白的大手伸过来，夺走了我的水杯。
“砰！”
那水杯四分五裂的躺在地板上，厚实的杯底还在打着转儿，发出清脆的声音。
我抬手优雅的抹去嘴角的水渍，看着脸色铁青的秦衍。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
我眨眨眼，很没形象的打了个水灵灵的饱嗝，笑道：“秦总发话，我哪敢耽搁。”
药是他给的，水是他递的，话也是他说的。我可是签了卖身契的人，上头说什么，我就照做什么，我从没有这样清楚明白的体会到他之前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说，顾小雅，你心里装着什么人，跟什么人睡，都是我说了算。
说到底，昨晚就是他给我的第一份陪睡的工作，只不过客人碰巧是他而已。
所以我昨晚那些什么爱啊愁啊，通通都是庸人自扰，他从没放在心上，也不必放在心上。
我只是一个小姐而已。
秦衍的眼里聚起狂躁的风暴，我不是很懂为什么他会生气。
“我突然改主意了。”秦衍突然压倒我，眼里冒着噼剥的火苗，低吼道，“你不是不想跟我扯上关系么？我偏要你生我的孩子！”
他扯开我的浴袍，长驱直入，甚至没有任何润滑就顶了进去，我疼得差点咬掉舌头，那种火烧火燎的灼痛让我本能的想要推开他，可很快，他就发现了我的意图，猛地拉高我的双手，禁锢在头顶，另一只手掌着我的腰，狠狠的把我按向他。
我咬着唇，无声承受着，有一瞬间我觉得屈辱，我觉得无辜。
但我马上清醒过来，自嘲的笑了。
顾小雅，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不，准确的说，你以为你在秦衍心里是个什么东西？
都是出来卖的人了，装什么清高无辜假纯情。
我闭上眼睛，配合着他的索要无度。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看到了我嘴角自嘲的笑意，他的动作突然一顿，猛地抽离了我的身体，头也不回的冲进了他自己的卧室。
“砰！”他狠狠关上门，紧接着传出几声玻璃的碎裂声。
我缓缓睁开眼睛，死鱼一样盯着头顶的天花板，微冷的空气一点一点掠夺走我身上的温度，我下意识抱紧双臂，蜷缩在沙发里。
同样的地方，同样的事，却和昨晚的欢愉截然相反。
我喉头一阵发堵，我拼尽全力忍着，却招来了更为汹涌的泪意，我忍着哭腔，却忍不住眼泪，大颗大颗的泪珠噼里啪啦砸在我手背上，摔成支离破碎的几瓣，顺着肌肤的纹理滑下去。
我蜷缩着，像个婴儿，喃喃道：“我发誓，我本来……是想笑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却哭了出来。
嗯，一定是因为刚才喝水喝多了。
……
作为一个专业的小姐，我总不能等着恩客来给我洗刷刷，昨晚是昨晚，现在是现在，我有自知之明，知道什么时候该自己动手。
我把自己扔进浴缸里，泡了我今天早上的第二回澡。
我深吸一口气，潜进水里，像鱼一样咕嘟咕嘟冒着泡泡。我需要彻底清洗每一寸皮肤。
“嗡——嗡——嗡——”一阵震天响的手机铃声陡然响起。
“咳咳咳咳……”我吓得一岔气，咽了好几口洗澡水。
我一边咳嗽一边手忙脚乱的从浴缸里爬出来，连身子都顾不上擦，扑到床头挂断了电话，心有余悸的切换到静音模式。
要死了，青天白日的，韩启明居然堂而皇之的给我打电话，是生怕秦衍不知道我们俩之间关系非常么？
我攥着手机，蹑手蹑脚的挪到门边，微微拉开一道门缝，偷偷摸摸往外探了探头。
好在，秦衍卧室里淋浴的哗哗声没有停止，他的门隔音效果向来很好，我侥幸的想着，他大概没听见我的手机响了。
我又轻手轻脚的关上门，刚想松口气，手机屏幕又亮了起来。
屏幕上跳跃着三个字。
黄鼠狼。
我皱了皱眉，韩启明那么精明的人，应该明白我刚刚为什么挂掉他的电话，可他还是执着的打过来，难道出了什么事？
我闪进浴室，关上门，压低了声音接起来：“怎么了？”
“秦衍在家？”韩启明轻笑着问我。
“嗯。”我后怕的瞄了一眼浴室的门，低声催促道，“有话快说。”
韩启明敛起笑意，淡淡道：“听说秦衍想拿下罗爷码头的货，我要知道底价。”
我一惊，急道：“你想要截胡？”
韩启明没回答我，挂掉了电话。
我咬着下唇，脸上阴晴不定，眼珠滴溜溜转着，反复思量着韩启明的话。
听韩启明的意思，他的确想要从秦衍手上劫走这批货，不管是谢家想要还是他自己想要，他要我打听秦衍的底价，就是想直接加码，赶在秦衍之前和罗爷谈成这笔买卖。
至于这批货是什么，我无从知道，但能让秦衍出手的买卖，肯定不会亏本的。
我有点拿不准该怎么办。
干这一票？可秦衍昨天的怒火明显是知道了我和韩启明的事，我前脚刚见了杜梦如，他后脚就知道了，这事十有八九是杜梦如故意告诉他的，这一刀子又准又狠，她在报复我。秦衍虽然现在没有收拾我，可不代表他以后也不会。
他向来喜欢秋后算总账。
可是不干这一票……韩启明这个盟友，我就得罪了，我们的联盟还没开始互惠互利就崩盘，对我可不算是好事。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我正皱眉想着，突然听见房门响了一声，应该是秦衍出门了，我赶紧抓了条浴巾围在身上，冲出门去，局促的看着已经上车的秦衍，“秦衍、总！”
从“秦衍”到“秦总”的快速转换，差点闪了我的舌头。我忐忑的看着那块贴着反透视车膜的车窗。
车窗缓缓降下来，秦衍整理着领带，一身西装革履，人模狗样，呸呸呸，是英俊潇洒气度不凡。他没有转头，只是微微侧了侧脸，我觉得这种角度，他眼角余光都瞥不到我。
“说。”他冷淡的蹦出一个单音。
说说说。我连忙讨好的笑了笑，也不管他能不能看见，“秦总，我能跟你一起走么？我换个衣服就两分钟！我保证！”
秦衍抬了抬手，我想他应该是在看表。
行不行您给句话啊大佛！我郁闷的腹诽着，又不敢乱动，急得我差点抓耳挠腮。
“还有一分四十九秒。”他寡淡道。
我一愣，立刻反应过来，噌的一下跑回屋里，随手抓了一件连衣裙穿上，外面裹着厚厚的毛绒大氅，我急匆匆冲出卧室，正在玄关穿鞋，我突然瞥见桌上那盒避孕药。
我愣了愣，下意识瞄了一眼门外。
秦衍在车子后座上闭目养神，干净冷静得像个贤者。
仿佛刚刚兽欲大发要了我的人并不是他。
我自嘲的笑笑，转身取出一片避孕药扔进嘴里，没有水，我就直接嚼碎了咽了。
然后利落的锁上门，坐上了车。
“没晚吧，秦总？”我讨好的笑笑，其实我瞄了一眼他的手表，好像是晚了那么一分钟的样子。
我连俏皮话都想好了，秦衍说什么我都能圆回来。
但是秦衍没有看我，也没有跟我说话。
“走吧。”他淡淡跟司机说道。
我尴尬的扯扯嘴角，往角落里挪了挪，低头看着我的手，大概是泡澡太久了，连皮都泡皱了。
我嘴巴里满是避孕药的苦味儿，从舌尖一直苦到心头。
早知道，就带块糖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