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间拓拔雷烨来到拓拔玄火面前,手提着鲜血滴答北胡弯刀,一副傲然无敌的姿态乜眼看着拓拔玄火。
拓拔玄火仍是不服气,他赫然拔出佩刀指着拓拔雷烨,然而持刀的手竟不由颤抖。拓拔雷烨看在眼里,只觉得可笑,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凭你作何努力,就是蚍蜉撼树般不自量力。
“看在终究兄弟一场的份上,你自己动手吧!”拓拔雷烨擦了擦脸上的血迹道。
“拓拔雷烨!下面的厮杀声还未停止,我还没输呢!”拓拔玄火怒不可遏,他堂堂天狼帝怎堪受如此侮辱。
“你也太小看天权军了吧?他们个个都是与夏军c赵军激战后活着出来的,想以区区八万天佛骑对抗五万天权军,你也太不把元丘狐放在眼里了吧。”
拓拔玄火奔向前,凭栏望去,见着八万大军节节溃败,眼睛如将要燃尽的朱烛般通红通红却流不出什么东西。
他终究是举起了刀,抹向了自己的脖子。
半个时辰过后,八万皇家亲军折损过半,其余全部投降,而天权军伤亡八千。
拓拔雷烨命元矢猛重整部队,压着兴北山里的一众皇族贵族,向着国都前进。
国都天狼,完颜西风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攻入了这座空城。拓拔玄火将城中兵力全部调往了兴北山,可还是没料到拓拔雷烨的战力如此之强。完颜西风的两万雷狼军暂时接管了天狼城,且刚刚收到了拓拔雷烨攻下了兴北山,正往国都而来的捷报。完颜西风这下才明白,他被这位师弟欺骗了。不过完颜西风没有显露出丝毫的不悦,他随即吩咐道:“准备出城,迎接天狼皇!”
完颜西风所指的天狼皇,自然是刚刚逼死了拓拔玄火的拓拔雷烨。
此后拓拔雷烨在完颜西风的迎接下,入了国都,入了皇城。一路上,二人对拓拔雷烨欺骗了完颜西风的事都是只字未提。
浩辉殿内,拓拔雷烨昭告了贵族大臣们拓拔玄火伪造圣旨,自立为帝,已被自己诛灭之事。大臣贵族们纷纷跪倒,山呼万岁,并进谏拓拔雷烨早日登基。至于拓拔雷烨所言之事的真实性,在一片万岁声之中也就失去了争论的意义。人总是要懂得识时务,如今就连拓拔雷烨违抗先帝令他一辈子不得入国都天狼的旨意的大罪都没有人再提起。
为彰大德,拓拔雷烨放过了曾依附拓拔玄火的二皇子,三皇子,以及一帮将领,一众权臣。他们按拓拔雷烨的旨意,一切照旧,各司其位。待其余人等散去之后,殿内只留下了拓拔雷烨,元矢猛,赫连镳与完颜西风四人。
拓拔雷烨负手于背后,背对着殿下三人,盯着浩辉殿里他父皇亲笔题写的匾额看了良久。那鎏金色的“建极绥猷”四字,似乎是在告诫着拓拔雷烨,掌握了权利的巅峰之后,该当如何。此刻的他,对着这四字,仿佛重回到了小时候父皇当面教导他的情景之中。拓拔雷烨在心中对他又敬又恨的父皇默默道:“放心吧,天狼在我手里,只会更好。”
眼下拓拔雷烨,最先想安抚的就是完颜西风,毕竟在战前,拓拔雷烨曾心狠手辣地舍弃他。拓拔雷烨猛地转过身来:“师兄,攻城之事,你可有怨言?”
完颜西风愣了一下,单膝跪地,身上的铠甲发出沉闷的响声,他一本严肃道:“将者忠君,兄者护弟,我既是殿下的将军,又是师弟你的师兄,不管怎么说,我都毫无怨言,只是”
拓拔雷烨心中的负罪感顿时减轻了不少:“师兄快起来说话。”
完颜西风犹豫了一下,心想如今大局已定,也应当把那些事情告知拓拔雷了:“只是殿下不必如此说法,我也会毅然决然的攻城,毫不畏惧。殿下不知,我本就是先帝特地为你安排的死士!”
“什么?”霎时间拓拔雷烨有些一言难尽的感觉。他有些难以理解,他那位临终前都不肯见他一眼的父皇,竟早早就安排了人一直保护着他。赫连镳与完颜西风是四年前他刚被贬谪到天璇城时遇见的,如此看来,赫连镳的出现,也是拓拔雷烨的父皇安排的。原来,前天狼帝从来就没有舍弃过拓拔雷烨,这对拓拔雷烨来说,无疑是一道平空惊雷,劈开了自得知其父皇传位给拓拔玄火以来,对其父皇幽幽怨恨的枷锁,亦使得拓拔雷烨心中的愧疚更加浓烈。
完颜西风继续道:“雷狼军之所以叫雷狼军,就是以殿下的名字命名的。先帝以守陵为由,建立了这只军队,并嘱托我,等你到国都以后,只听命于你一人。”
拓拔雷烨的手在发抖,但他心似乎终于有了一丝欣慰:“这么说,父皇的遗诏,果然是拓拔玄火篡改的?”
一旁的元矢猛道出了自己的看法:“昨日我们在拓拔玄火那找到了遗诏,的确是先帝的字迹。看来我之前想的没错,先帝这是故意让你们兄弟相争啊。”
完颜西风补充道:“不错,先帝对我说过殿下哪都好,就是太过善良软弱,不够心狠手辣,所以”
“所以才让我的母亲白白冤死,所以才要我亲手杀了自己的兄弟,所以才让几万将士白白的送命。这些,都只是要让我学会如何狠心?父皇啊,你的心还是狠啊!”拓跋雷烨的右手捏得嘎达作响道。
“你父皇也是为天狼国着想,在撒手人寰之前,他也希望将这日益强大的天狼国交给一个值得托付的人手中,唯有此,他也才能安心离去啊。”赫连镳感慨地叹了口气道,“老夫本浪迹江湖,与这宗恩怨毫无干系,只因早年与你父皇有些交情,因此才答应了他助你一臂之力,如今你大业已成,也是老夫该离去的时候。现在的你,足够沉稳,足够强大,我想你父皇如果看到现在的你,也会心满意足的笑了。”
没想到师父经与父皇是旧识,拓跋雷烨想不通师父这样与世无争的隐士高人,竟也心甘情愿地参与了父皇的血腥棋局之中。需要多深的交情,才能让本逍遥世间的天人境高手在此出山,父皇真是煞费苦心啊。
拓拔雷烨不解地问道:“师父要去何处?”
银发苍苍的赫连镳感慨了一番,似有往事悄然浮上心头的触动:“老夫与元丘狐曾交手数次,各有胜负,而他最终,败给了中原的鬼影荆衡,说起来老夫心中亦有些落寞啊。老夫决定了,要去挑战鬼影荆衡,也莫让中原武夫欺我天狼无人。”
鬼影,再一次听到这个神秘的称呼,拓跋雷烨勾起了先前下定了决心令中原宗师亦如如今的天狼,无不臣服于自己的回忆。于是乎拓拔雷烨道:“此事交给我吧,如今我亦是天人境,中原的武宗,我想亲自击垮他们。”
赫连镳看出了拓拔雷烨的“贪婪”,他想把中原的政权踏于脚下,也想把中原的武林拜倒在自己的实力之下。他看着这位眉目俊朗,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心想他是有何等雄心壮志,竟想做到就连五百年前几乎一统整个大陆的武昭大帝都未能完全做到之事。
赫连镳劝道:“你刚入天人,此事不可操之过急,如今你应当做的,该是想着如何夺取中原的天下,此乃我族千百年来不变的梦想,如今中原乱政,是对我们最好的机会。中原的武宗不计其数,以后总会碰上的。”
拓拔雷烨觉得赫连镳说得有理,转念一想鬼影荆衡乃中原武境能排的上前三的老怪物,于是满怀担忧地说道:“那师父此去,可有胜算?”
谁料此时赫连镳已然转身,背影决然地走出大殿,只说了一句:“一股执念,虽死无憾!”
一股执念,虽死无憾,作为天狼人,便有一颗天狼一族敢作敢为,不畏艰险的心,作为天人境宗师,便有一腔即使面对强敌也不妄自菲薄的热血。他这一生,做事低调,本与世无争,就连《武魁录》中,也无他的姓名。而如今的赫连镳看见年纪轻轻的拓跋雷烨有如此胆魄,亦不由轻轻一笑,他决定自己也该去争着一次吧。
拓跋雷烨见他心意已决,他能做的便是留给师父足够的尊重。事情已经过去,他不能在像个不知世事的孩童一般哭哭啼啼地感慨一番,他断然一念,收起了所有不该有的情绪,厉声道:“完颜西风!”
“末将在!”
“我要你到夏国去,联系我们在那边的人,计划该进行了。”
“遵命!”
“此外,舅舅,天权军就继续交给你了,一切按照原来的部署。”
元矢猛亦是领命,他看到拓跋雷烨此刻能够透彻地看见千里之外的目标的苍鹰般的眼神,以及一副帝王应有的行事作风,深感欣慰,他心里对着亡者默道:“父亲,姐姐,你们可以安心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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