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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九章

    6月5号,是我们出征的日子。

    高考之前,我填了首《满江红》,给自己壮行:

    炽烈炎炎,正恰似c炼狱熬煎。人憔悴,神衰魂散。几多乾坤朝暮间,一纪生涯浮云散。可回首,看韶华似水,叹流年。

    谁昂扬?谁沮怜?谁靡丧?谁笑颜?平时汗,万胜抱脚佛前。茫茫前途休言料,凭风扬帆上青天。立辕门,三箭正当中,定天山。

    可定天山?

    6月4号,大家都把教室里的书本什么的一搬而空。晚自习结束之后,我一个人坐在桌子上,看着空荡荡的教室,看着这六十多张桌子,看着电视架下的饮水机c水桶,看着走廊上的工具堆。

    心情复杂。也还是有些恋恋不舍。

    看了很久,我还是叹了口气,关了灯,回了宿舍。

    我是复读生,参加了两次高考,两次高考前后,都可谓记忆深刻。这记忆很可能是将伴随一辈子的,我们不会忘记那些天的忐忑不安,不会忘记考前夜里的辗转难眠,也不会忘记考试后的毕业晚会。而对于几场考试中的过程,说实话,印象不是很深,因为那时候就顾着做题了,谁顾着体验记忆啊。我很喜欢这样一段话:“多年以后,回忆高考其实本质上没有考好与考坏的说法,重要的是年轻人在一起做几份试卷,然后决定你去哪一座城市,做什么工作,和谁相知,相识。和谁一起旅行,和谁走一辈子,不管怎样,结局都是美好的。“是啊,高考是美好的,美好之处不在于它的成绩,而在于这是人生的一段记忆。无论它给我们带来的是痛苦的阴影,还是喜悦的欢乐,都是我们的经历,都是我们的故事,都是过往。恰好,在我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也已快临近高考了。那么就让我随笔漫漫,再来回忆回忆,我的这第一次高考。

    初中时的六月五号早晨,我们看着下操场(篮球场)一辆辆驶来的班车,兴奋不已。二十多辆班车排列在下操场上,高三的学长学姐们在排着队等着登车,我们从二教楼跑到下操场去看,指指点点着,议论着,羡慕着,“哇噻,这是去高考也”,“好热闹啊”那时就憧憬着,有一天我们也能坐上这送考班车,风风光光的去参加高考。这一天也的确来了,却是来得这么快。

    2014年6月5日清晨,我们早早就爬了起来,收拾东西,准备出发。其实大家都没怎么睡好,都在床上辗转了一番。想着前些天二班那边的撕书,想着四号晚上我们的最后一个短短晚自习,既有些兴奋,又有些忐忑。然而第二天还是早早地就起来了。我的东西是前几天就收拾好了的,一个书包,一个行李箱,书包和行李箱都是前些日子为进城高考专门准备的。书包里背的是些理综和数学复习资料,行李箱里是一双拖鞋一双球鞋,两条毯子——一条铺,一条盖,再加一些杂物,就没带席子了。大家胡乱吃了点东西,就提着行李箱下了楼。路上的人很多,在天空飘的淅淅零零的小雨下——这几天特殊日子几乎每年必下雨,大家都拖着行李箱向着下操场走去,几十上百的行李箱的轮子在地面上滚动着,声音厚重,很有点像坦克的声音。

    到了下操场,车还没到齐,就把行李箱拖到了三教楼下候着。很快,车来齐了,二十二辆送考班车,加前后护送的警车,其他公务车。二十二辆车,一车核载18名学生,只能走一半的人。我们班自然是第一批走的,大家分开上了几辆车,放好行李。又等了一会儿,车队动了,我们就踏上了我们的高考之路。

    路上,雨渐渐有些大了,远近有些雾蒙蒙的。现在才六点多,路上过往车辆行人不多。车队速度保持在三十多公里每小时,不疾不徐的向着县城驶去。我晕车,就靠在窗边,一只耳朵听着音乐,一只耳朵听着大家聊天吹牛,间或和伍杨廖爷他们插上几句,但着实精神头不是很大。彭书华买了些糖,给了我几颗,嘴里含着糖就感觉有精神了点。就这样一路走过去,看着窗外的朦胧景色,我还是觉得挺熟悉的,毕竟来过好几次,而差不多每次都是因为清清。就不禁想着清清了,然而又想到我们一个多月前闹过不快,又有些黯然神伤,就不敢想了,就和同学们多聊天,一路聊着一路走。说实话,以前没体验过这么一大群人坐专车,也没体验过这么长的一列车队,还是很享受这种感觉的。同学们都挺兴奋的,聊得挺嗨,有人说咱们这进城就是鬼子进村啊,大家就一片哄笑,欢乐融融。过本县前厢与后厢的分界线双飞山的时候,因为道路崎岖坡陡,所以车速更慢,而就在这弯道之中,透过玻璃可以看见前面车队和后面车队,一派壮观景象,说实话,还是略有震撼的。

    车队下了双飞山,愈近县城,此时我心中愈是忐忑,然而入了县城,却反而不忐忑了。车队在五路口之前的那个路口就转弯直到了县中,直入大门,到了县中三宿舍那儿停下。其时雨势较大,我们便赶紧下了车,在老师的指引下,找到了自己的宿舍。此时不过早上七点半左右。

    县中的宿舍和我们兰中的新宿舍规制是一样的,都是八人间。所以我们八个同宿舍的依然住在一块儿,宿舍号好像是321,我复读的时候还住过一段时间。这间宿舍似乎很久没人住了,于是我们稍稍打扫一番,擦了下书桌柜子之类,铺好自己的床铺,就出去串寝逛荡了一会儿,然后又去吃了些东西。本想出去走走玩玩,无奈外面大雨未止,所以就待在宿舍,打算看看书复习一下。然而心却有些静不下来。

    就又去串寝逛了逛,老范老邓他们的宿舍就在我们隔壁,斜对门的宿舍里张姐大科他们在打牌,偷眼看老范他们,也在打牌。于是我和老项财源小杨熊猫强宝我们大家也就来凑了两队斗地主,嘻嘻哈哈,谈笑风生,似乎没有什么临考前的紧张感。

    就这样到了中午,大家出去吃了个饭。此时雨也住了,风也停了,就在外闲逛了逛,回到宿舍却发现小杨有些不对劲,一搭他额头,却是有些发热小感冒。考前生病,着实有些不妙,这儿也没什么药物。正恼火间,我却正好接到个电话,是小杨爸爸打过来的,原来伯父从海南赶回来陪他考试。于是小杨就去和他爸爸碰头,把伯父接了过来。伯父给我们买了许多的水果,苹果c梨c香蕉什么的很多,我们自然很开心,当然最开心的是小杨。大家聊了一会儿后伯父就带着小杨去他暂住的宾馆去了。

    下午很快过去,五点半时老范就招呼我们去吃饭了。我们兰中的是在县中食堂里统一就餐的,八个菜,四荤四素,一桌八个人。说实话,以前大家从未这样吃过,现在吃得就感觉很新鲜。感觉菜的味道也还不错,尤其是那个蒸肉,味道感觉很棒。饭是敞开供应的,还有紫菜蛋汤,盛在大锅里,自用自取。而早饭嘛,就是包子馒头鸡蛋加稀饭,也是保量的。那会儿就觉得那包子味道其实还不错,然而后来我在县中复读时,就从未吃到那么好的味道的包子了。晚饭开动,我们那一桌全是男生,饕餮猛士,一会儿就风卷残云把菜吃了个干净,就到邻桌女生多的桌子上蹭菜吃。女生吃饭就是斯文,吃得也少,也慢,尤其是草草,我看她吃个饭都看着着急,小嘴巴一口一口的,细嚼慢咽挺斯文的,所以我们吃完时他们还剩许多。我们嬉皮笑脸的说着资源共享,就共享了一把她们的伙食。可能是因为“强盗心理”的缘故,总感觉吃她们的吃起来更香。

    吃完了饭,这时候还很早,不过六点而已,天黑要七八点。于是就去闲逛,转了几圈,转到操场上看金娃陈亮他们在和县中的打篮球。我和财源忍不住技痒上去打了一把,打了一会儿我的鞋底就破了一块,不管它,继续打,打了半个多小时打欢畅了,就松了松气离了篮球场。我回宿舍洗了把脸,财源和熊猫他们继续去逛了逛。等我洗了脸下来走到综合楼下,正好碰到财源他们过来,财源冲我眨了眨眼睛说班长我刚刚看见了清清的,我一听这话立时如五雷轰顶,连忙问,她在哪儿?财源说就在湖边那儿,应该还没走。我马上就冲了出去,奔向梦湖边,此时我脑子里想的只有她在,她在,我能看见她,我一定要看见她。到了梦湖抬眼寻着她的身影,湖边小道上散步的人很多,我凭着一种感觉放眼一看,一眼就隔着整个湖看见了她——她正在正对着我湖边的另一侧,和她的闺蜜手挽着手低头说着话绕梦湖逆时针散步而来。我松了口气,就迎着她走了过去,走到梦湖靠公路那侧,这儿的路比较直,视野开阔,在我们相距五米时,她抬头看见了我,先是愣了愣,此时我心中大喜,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就说了:“勒样子也能遇得到。”脚下没有停留经过我旁边,我刚想说话,她又说了:“莫跟到我。”我当时真正是愣住了,这两句话,字字如刀,刀刀戳过来,我立时差点崩溃了,却还是强撑着站在原地看着她,看着她走,看着她绕了半个圈,又出了梦湖。我远远地跟过去,见她上了食堂二楼。食堂二楼的栏杆上趴了不少拿着书本的人,我就猜想,可能那就是他们临时复习的地方吧。我深深看了几眼将近暮色中的食堂二楼,就默默地回了宿舍。

    呆呆地躺在宿舍的床上,此时我脑中乱得很,什么也想不起来,只是记得刚刚相遇的情景,只是记得她说的那两句话。原来我们的相遇于她而言竟是这么的不爽,她甚至不屑看我一眼,视我如瘟疫一般躲避。为什么会这样呢?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呢?我这样问自己,却又想到了一个多月前我的浮躁,我的鲁莽,我就又默然了。是啊,是我鲁莽在前,又怎能怪她对我冷漠呢?追根寻底,这一切还都是自己的浮躁鲁莽造成的啊,怪不得她。没事儿,至少我还是看到了她的嘛,看到啦也就可以啦,我这样宽慰着自己,就在日记中写下了这么一段话:相遇只是意外。虽然不愿,却已经相遇。一眸回视,蹙眉轻叱,万般滋味已生。岁月慢慢逝去,带走了年华,带走了青春,带走了一切,却带不走,那份刻骨铭心的回忆。我不愿守着回忆过一生,却也愿意坚守本心。“在那不远的地方,有我心爱的姑娘。”能够偶然的“邂逅”,也算莫大的幸福了——我那时候的确有些小文艺。

    傍晚八点多,梦湖的彩色喷泉开始喷发了,一众兄弟都去看了看。喷泉还是可以的,很多人来看,挺热闹。我后来在县中复读一年,没看到它喷发过一次,这次喷发是专门给我们看看减减压的。看了喷泉就回宿舍,看书备考不提。第二天匆匆来临,依然看看县中风景玩玩斗地主偶尔看看书,小杨也回来陪了我们一会儿,身体好多了。然后,一天过去,就迎来高考了。

    我已然说过,对于高考考试的过程c内容,具体记忆,诚然不多。

    反正,很快地,就这样结束了——考完了。管他考的是好是坏,总之是考完了。考完了就做什么呢?考完了自然就回家了啊,回兰溪啊。我们没报第二天的英语口试,所以就直接收拾东西往回奔,而回奔就是各走各,不统一送了。

    我们几个兄弟拖着行李,回去的行李比来时还重——多了张毕业照和一本高考志愿指南,这是6号下午老范在楼下发给我们的。

    就到了汽车站。我走过公路,到了汽车站一侧,一辆去往兴岭的班车停在路边,我从车旁穿过,却正好碰上清清——她和她妈妈c弟弟,此刻一家三口正推着行李箱准备上车。

    我这次是真的愣了一把。

    她也是,但她很快反应了过来,冷着俏脸说了一句“运气撇得很”。我一言不发,默默地走了过去,走进汽车站。

    我想她一定是恨死我了。

    有时候我是真的觉得自己贱,特别贱。

    但又有什么办法?是我自己贱,是我自己要去打扰她,人家对我感到厌烦,甚至感到讨厌,我还要去纠缠人家,我活该被这样对待。

    好吧,我活该。

    但我从来都没有对清清有过什么怨恨之心。正如我上面所说的,是我自己一厢情愿。

    而这种一厢情愿要继续再过将近三年,才宣告结束。

    一厢情愿的我,活该的我此时坐在飞驰的班车上,说不上泪流满面,总归是心绪不大好,只是偶尔几句和兄弟们说了一下数学的选择填空题——我错了4个。

    就这样大体沉默着到了兰溪,再搭了三轮到了家,吃了晚饭上床睡觉。

    这一天,终于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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