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问津 > 第 56 章
    地看着妹妹,脸上依然挂着笑。

    厉纯心里憋闷,难过得想哭。她嘴唇嚅动了一下,唤了一声“哥哥”。话音未落,就见厉峥颓然倒下,躺在地板上一动不动。厉纯惊吓中飞奔上前扑到他身边,只见他盯着天花板,唇边笑意幽微,眼角却流下泪来。

    第81章 借问客往何处去

    陆之遥带着妙闻回到钟陵,天色已昏暗下来。陆之遥急着去见胥凤仪,觉得带个陌生女子上门实在不妥,便与妙闻商量,要将她安置在茂源客栈。

    妙闻听他这样提议,笑问道:“你是赶着去见那位石姑娘吗?”

    陆之遥坦然地点头承认,觉得有点过意不去:“姑娘帮我离开玲珑庄,我还没有好好致谢。”

    妙闻显得十分通情达理:“没关系。这次你带我离开玲珑庄,就算扯平了。只是我饿了好几天了,实在没有力气。如果你能在走之前请我好好大吃一顿,那就更好了。”

    “有何不可?”陆之遥见她明显比在玲珑庄时精神了许多,心里也为她高兴,送她到茂源客栈以后,立刻让掌柜准备一顿丰盛的晚餐送到她房间里去。

    妙闻十分领情,等到了房间,便一个劲催促陆之遥去见心上人。陆之遥确认她万事稳妥,这才放心地离开。等他走后,妙闻终于松了一口气。她站在房间里抖手抖脚地活动筋骨,等饭菜送来,便兴致勃勃地大快朵颐起来。

    陆之遥来到胥府门前时,夜色已然浓重。屋檐下挂着两只灯笼,照亮门楹间的牌匾。陆之遥看着“胥府”两个大字,茫然不知所思。他上前叩了两下门,等候片刻,门里却没有反应。陆之遥觉得奇怪,待要抬手再叩,身后有人问道:“你要找人吗?”

    陆之遥回过头来。跟他说话的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穿得像个小公子,身边站着一名二十来岁的女子,看衣着应该是侍女,手中提着灯笼为小姑娘照亮前路。陆之遥虽未见过,却觉得这小丫头的相貌似曾相识。

    胥灵犀见对方打量自己,便也认真打量对方,见他长身玉立,相貌清俊,心里没来由生出几分好感。她解释道:“胥家大门寻常日子都是不开的,若要进府请走边门。”说着伸手往右边不远处指了指。

    陆之遥看她眼如桃花,眸光清泠,依稀可见几分胥凤仪的影子。他心中有所猜想,拱手道:“在下陆之遥,多谢姑娘提醒。”

    胥灵犀闻言面露诧异,秀眉轻轻一挑:“你就是那个洗梧公子?”

    陆之遥点头。

    胥灵犀挤出一个古怪的笑容:“我知道你。玲珑庄派人来替你求亲,被我姐姐拒绝了。”她眼珠一转,露出一脸惋惜:“你来找谁?如果要找我姐姐,那就不巧了,我姐姐不在家。”

    “她不在家?”陆之遥一愣,“请问,你可知道她去了哪里?”

    胥灵犀耸肩:“不清楚,她一向神出鬼没的。”说完可惜似的叹了口气:“你还是以后再来吧!”说完伸手拽了侍女,转身往边门走去。

    陆之遥觉得蹊跷,等回过神来跟上前去,胥灵犀已命人关了边门。陆之遥莫名吃了闭门羹,觉得这位胥三姑娘对自己好像防备得很。他无可奈何地置之一笑,还是上前敲门。

    胥灵犀进了门,一路飞奔去找胥凤仪通风报信。胥凤仪听说妹妹把陆之遥拒之门外,心里觉得好笑。她摇摇头,起身往外走。胥灵犀不知底细,见她像是要去迎接的意思,十分不解:“姐姐,你要见他?”

    胥凤仪点头:“是我约他到此,自然要见。”

    “啊?”胥灵犀有些尴尬,“那他岂不是知道我在骗他?”她撇了撇嘴,埋怨道:“你不早说?我以为他是不甘心被拒婚,来找你理论的。我还好心帮你打发麻烦!”

    胥凤仪摸了摸她的脑袋:“多谢小妹替我着想,我确实应该早些告诉你。”她想了想,笑盈盈道:“本来应该开正门迎他的。”

    胥灵犀怔住。胥凤仪在她鼻子上轻轻一刮,一阵风似的往前院去了。

    她一直走到外厅才看见陆之遥。门房将他领进来安排在此,刚刚奉上茶水。陆之遥听到急促的脚步声,扭头看过来。胥凤仪上前相见,吩咐家仆撤走茶水,又让厨房准备饭菜酒水送到客房,自己则拉着人往里走。她几乎是下意识去牵陆之遥的手,陆之遥却一反常态,拍拍她松开手,示意她在前面带路,自己跟在后面。两人依次穿过厅堂,沿着游廊来到庭院之中。

    胥家世代居于此处,但在百来年前战乱不平,胥府曾毁于一场大火。胥善则掌家之后,在原址重新建宅,然后一直使用至今。胥家历经百年数易其主,胥府样貌却依稀还似当年。庭院大致规划为两片,西面屋宇林立,亭台楼阁错落有致,主要用于起居;东面是花园景致,山水桥廊布局精巧,主要用于怡情。穿过庭院再往深处走,有一小片竹林。曲径通幽,尽头是一座小花园,那里有书房与议事厅,是主人日常理事与静修的地方。

    胥凤仪领着陆之遥往客房去。一路上游廊相连,廊下每隔三尺便挂着一盏灯笼,将廊内照得通亮。陆之遥看向廊外,觉得此处屋宅与明前阁的风格截然不同。明前阁的房屋鳞次栉比,规整严谨;这里却参差不齐,高低错落中另有一种意韵。

    拐过一角,陆之遥看到胥灵犀的身影从假山下一闪而过。小丫头估计是在偷看。他转向胥凤仪:“方才我在大门外遇到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眉眼有些像你,是她指点我走边门的。”

    “那是舍妹灵犀。”胥凤仪有些歉意,“她以为你不甘被拒,怕你来找麻烦,所以才会诓你。你别放在心上。”

    “我没有介意。”陆之遥语气轻快,“只是觉得有点奇怪。”

    “奇怪她防着你?”胥凤仪笑起来,“她是书生意气,对武林中人有些成见。”

    说话间,两人来到客房。陆之遥觉得有点不妥,问道:“令堂此时在不在府中?我今日来得唐突,是不是该先去拜见她老人家?就这样默不作声地住下来,好像有失礼数。”说着低头打量自己衣着。

    胥凤仪见他一脸郑重,忍俊道:“不用。家母平日里都在圆通庵修行,此时并不在府中。”

    “原来如此。”陆之遥悄悄松了口气。

    胥凤仪朝他眨眼,笑得有些顽皮:“你紧张?”

    陆之遥神情有些惭愧:“我来得仓促,什么都没有准备。第一次登门拜访,本该礼数周到,没想到这样草率。令堂若在,恐怕要嫌弃我了。”

    胥凤仪突然想起自己在韩家第一次见他的情形,那时自己也希望给他的第一印象是惊艳而美好的,可惜偏偏事与愿违,他们的初识再平淡不过了。她心有戚戚,牵起陆之遥的手:“你这样重视,我很高兴。不过今天你从边门入府,就只是客,不必拘礼。你在叶家如何,在这里也是一样的。”

    陆之遥握紧她的手点了点头。

    家仆很快送来饭菜酒水,两人于是边吃边聊。陆之遥将自己回玲珑庄的经过告诉胥凤仪,说到留在茂源客栈的那位温姑娘,心中不免担忧,怕她无处可去。胥凤仪知道他心里感恩,一定会设法报答,于是提议道:“明天我陪你去见见她,也许她愿意来胥家。”

    陆之遥点头,告诉她自己打算明天启程去云中。胥凤仪觉得意料之中,想起叶凌霄送来的消息,对他道:“有个消息,江湖上虽未传开,但我想应该告诉你。”

    陆之遥扬眸看她。

    “高长厚大约在一个多月前去世了。”

    陆之遥深感震惊。高长厚的音容笑貌在脑海中浮现,一想到他竟已与世长辞,陆之遥便眼热鼻酸起来。夷云派的长辈中,除了他自己的师父,要属魏其英和高长厚对他最亲近。他视之为亲人,猝不及防听闻噩耗,心里陡然一沉。当日在亓山,他为了带走陆之遐据理力争,没想到那一面竟成永诀。他心里遗憾,悲痛像巨石堵在胸口。

    胥凤仪要说的并不止这些,但见他悲伤不忍打扰,于是暂且安静下来。待陆之遥止住眼泪,神色稍缓,她才继续说下去:“这段时间,夷云派封锁了消息,应该是在商量继任掌门的事。”

    陆之遥泪眼朦胧中皱起眉头:“你是说夷云派这一个月里都群龙无首?”

    胥凤仪道:“是,不过现在应该尘埃落定了。夷云派已经在筹备新掌门就任典礼,并邀请沧北武林人士前去观礼。听说祭孔那天,孟鲲还带着都雅来钟陵游玩。他有如此闲情逸致,显然胜券在握。”她看陆之遥抹去眼泪,话题一转,说起为赵家报仇的事:“如果孟鲲接任夷云派掌门,你还要向他报仇吗?”

    陆之遥红着眼睛,纠结道:“……先要确认,究竟谁才是元凶。”

    胥凤仪提醒他:“如果孟鲲接任掌门,那意味着夷云派认定了魏其英是幕后主使。”

    陆之遥喃喃道:“所以真的是魏其英陷害孟大哥?”

    胥凤仪摇头:“谁陷害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夷云派已经在孟鲲和魏其英之间做出了取舍。无论谁是元凶,夷云派只会全力维护新掌门,而另一个就必然被牺牲。”

    陆之遥的神情舒展一瞬之后变得更为复杂,怀疑之余又似乎在懊恼,但懊恼也很快消失不见,反成了毅然。胥凤仪看着他沉吟片刻,感慨道:“你其实不愿意向孟鲲复仇,是不是?”

    她真正想问的是,他是否宁可去杀魏其英。陆之遥明白,因此更觉羞愧。有那么一瞬间,他是庆幸的,终于可以不用和孟鲲刀兵相见。那一瞬他忘了追究元凶,忘了魏其英也可能是无辜的。人就是这样,无论多么难舍,生死面前,始终亲疏有别。陆之遥深自反省,痛恨自己竟有如此卑劣的想法,默默自责不已。

    胥凤仪见他流露愧疚的神情,劝道:“你不是神,当然会有私心杂念,不必为此耿耿于怀。”

    陆之遥神色未展,心里怀着一丝侥幸:“如果孟大哥真的接任掌门,那也应该是各位长老与统领查明了真相,证明他确实是无辜的。”

    胥凤仪暗想,这其中利弊权衡,岂能如此简单?她看着陆之遥脸上表情变换,知道他心里也并不糊涂,只是眼下,他与孟鲲的情义仍旧占据上风。若非铁证如山,他终究下不了决心。胥凤仪将心里的话忍住了,只开解道:“现在我们还不能确定谁是元凶,一切都言之过早。反正明天就要出发,等到了亓山再问清楚不迟。”

    陆之遥无意辩白,点了点头。两人都沉默下来,静静地吃完这一顿,互相道过晚安,便各自歇息了。

    第82章 闻郎江上唱歌声

    次日,胥凤仪特意换回了一身青衣,安排好家中诸事,先陪陆之遥去茂源找妙闻。来到客栈一问,方知她一大早退了房间,人已不知去向。胥凤仪心知肚明,见陆之遥惆怅,只能安慰两句。

    “有缘还会再见的。”她实话实说。陆之遥点点头,并未领会她弦外之音。他心里轻轻搁下,两人即刻启程前往云中。胥凤仪出行之前没有特别吩咐,妙执便仍旧远远地跟着。午后,他们来到天星码头。

    秋风萧瑟,沧江水寒,南岸荒滩上芦荻成云,风吹白浪翻滚,飘起阵阵绒雪。胥凤仪玩心大发,跑过去随手折了几支,抓在手里吹着玩。陆之遥将坐骑寄存在驿站,一转身见她鼓着嘴把芦花往天上吹,不觉一笑。

    港口人来人往,叶家的船队正在卸货,散户的船都泊得远远的。陆之遥租了一条小船渡江。船夫语带不满地解释码头这两天被叶家占着,自己的船停在一里外,要带他们走过去。他在前面带路,陆之遥和胥凤仪跟在后面,三人从芦苇丛中穿过。

    风消停了一阵,胥凤仪头上沾满了芦花。她看向陆之遥,见他头上也落了一层白,忍不住笑起来。风又起,裹挟着芦絮斜飞扑来。胥凤仪眯起眼睛,伸手捂住口鼻。陆之遥走到上风处,略侧过身来替她遮挡。胥凤仪扭头看他,看那双眼睛如秋水般温柔沉静,连这漫天飞絮也相形见绌。她牵起他的手,笑着不说话。

    等到了水边,胥凤仪笑意更浓。陆之遥见她笑得古怪,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胥凤仪眨了眨眼睛:“你方才走路的样子,让我想起了叶凌霄摆的中秋宴。”

    陆之遥茫然一瞬后醒悟过来,知道她在调侃自己,忍不住也笑了。

    船夫解开缆绳,先登了小船,拿起竹篙将船撑到近处,然后从舱底拖出一条踏脚板,推出去架在船头,招呼二人上船。陆之遥先扶胥凤仪登船,自己随后跳上甲板,帮船夫把踏脚板收回船舱。船夫用力地一撑竹篙,小船便晃悠悠载着他们往江心而去。

    离岸两三丈时,船夫收起竹篙,到船尾摇橹。虽然是晴空万里,江面上的风浪却很大。风从西北吹来,大漠黄沙的苍凉之气消褪殆尽,却被沧江的水汽滋润得氤氲潮湿。小船缓缓向北,风浪阻挠它、动摇它,它摇摇晃晃,却始终前行。

    行到江中,上游传来吟咏之声,随风飘进众人的耳朵。吟咏漫不经心,未成曲调,恣意之中可见潇洒。胥凤仪和陆之遥循声望过去,发现上游漂来一只竹筏,竹筏上有一人,形容懒散地侧卧着,长篙躺在一边,手里握着酒壶摇来晃去。胥凤仪见他这放浪不羁的模样,忍不住勾了唇角,就听陆之遥开口朝他打招呼:“闻兄!”

    闻歌停声抬头,从竹筏上投来一瞥:“是陆公子与石姑娘啊!”他说着站起来,朝两人抱拳。陆之遥和胥凤仪作揖还礼。陆之遥说道:“闻兄别来无恙?”

    “好得很!”闻歌笑呵呵地。他想起近来江湖中风卷云涌,心念转动,看向胥凤仪:“石姑娘觉得我这竹筏如何?”

    “好得很。”胥凤仪笑答。话音刚落,只见闻歌纵身一跃来到小船上,没等她反应过来,一伸手揽着人腾空而去,眨眼间回到了竹筏上。陆之遥下意识要跟过去,一想那竹筏恐怕承受不住三个人的重量,只好忍住了。

    闻歌松开手,原地坐了下来。竹筏上多出一个人,吃水更深了些。胥凤仪原本并没有打算来竹筏上,但知道他一向恣意妄为,也是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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