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问津 > 第 45 章
    你要办的事情办完了吗?是不是马上就可以回玲珑庄了?我很想……我和哥哥嫂嫂,还有全庄上下,都很惦记你。等过完中秋,我们一起回去吧?”

    陆之遥犹豫了一下:“好。”

    胥凤仪有些意外地看向他。厉纯见她如此反应,心中莫名不悦,索xìng上前挤到两人中间,伸手抓住陆之遥的袖子摇了摇,撒娇道:“太好了!陆哥哥,你都不知道,现在庄里无聊透了。哥哥嫂嫂一天到晚不知道忙什么,那个陈荪天天来烦我……”

    陆之遥看着她稍稍勾起唇角,温和有礼之中透着少许无奈。胥凤仪默默地向远处挪了两步,然后看向叶凌霄。叶凌霄朝她挤眉弄眼,胥凤仪抿起嘴唇来,两人心有戚戚地笑了。胥凤仪余光仿佛瞥见郁罗在笑,转头去看,果然见她唇边挂着一缕意味深长的笑意,正打量自己。胥凤仪朝她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然后目光一转看向叶凌霄。叶凌霄见状侧过头去看郁罗,郁罗也恰好朝他看过来。目光相接之处,郁罗神色未改,叶凌霄则扯出一个灿烂得近乎谄媚的笑容。胥凤仪忍俊不禁,别开目光不再看他。

    于是叶凌霄派人又收拾出两间客房,胥凤仪和陆之遥就此住了下来。白天闲来无事,叶凌霄邀请众人游园。

    叶府庭院与宜苏赵家不同,屋宇之间间隔很大,疏阔敞亮,显得松散而随xìng。空地上多是假山怪石和花草树木搭配组成的景观,偶尔也会有藤萝架和石桌石凳。房屋之间以游廊连接,游廊外侧种着凌霄和木香。此时木香唯有翠绿浓荫,凌霄花期也几近结束,三两朵红花缀在叶间,像盛夏残留的一点余韵,顽强地抗拒着秋的来临。

    一行人走走停停,叶凌霄兴致勃勃地向郁罗介绍每一间屋子的特点,每一处景致的构思,以及每一处题字的渊源。郁罗静静地听着,低眉浅笑,偶尔见到构思精奇的造景时,便会露出赞叹的神情。

    胥凤仪跟在离他们不远处。她虽然对这座宅院了如指掌,但听叶凌霄亲口介绍这里的一景一物却是一种新奇的体验。厉纯无心看风景,拉着陆之遥不停地向他诉说玲珑庄这一个多月里发生的事情,仿佛要为他弥补缺失的时光。两人渐渐落到了队伍最后。

    到了差不多申时,树影东移,秋风送凉,园中桂花香气越发浓郁。叶凌霄便命人在后花园的噙香阁内设宴,邀众人一起品酒赏桂。

    第66章 道是有情却无情

    噙香阁临水而建,门前有两棵巨大的金桂,北面还有一排银桂。每到中秋前后,整座楼阁好似浸在芳香之中。叶凌霄命人将四面窗户全部打开,然后在正厅摆上一桌酒菜,邀几位客人入座。

    酒过三巡,叶凌霄和郁罗聊起钟陵赏桂的风俗来。郁罗问道:“我听说钟陵有一棵丹桂王,树龄已逾百年,岁岁花开如火,十分珍贵罕见。赏花人趋之若鹜,得缘见者却很少。”

    叶凌霄握着酒杯点头:“确实有这么一棵树,名为朱砂沁,是胥家第九任家主胥善则亲手栽种的,如今已有百十来岁。因为长在胥府内宅之中,所以寻常游人不能随意观赏。”

    郁罗叹道:“原来如此,真是可惜。”

    叶凌霄偷偷瞥了一眼胥凤仪,发现她置若罔闻,正端着酒杯垂眸凝思。叶凌霄又看向陆之遥。厉纯好似藤缠树,正热心地为他布菜,殷勤地劝他品尝。陆之遥略有尴尬,却并未表现出抗拒的意思。叶凌霄重新看向胥凤仪,叹息了一声:“确实可惜。要是胥凤仪在家就好了,凭我的薄面,或许还能看一看。”

    胥凤仪抬头瞄了他一眼。

    郁罗奇怪道:“中秋团圆佳节,胥凤仪又未曾出阁,怎会不在胥府?”

    叶凌霄道:“她出门办事去了。”

    厉纯突然chā话道:“幸好!之前嫂嫂派人去胥家提亲,说陆哥哥与她有婚约。正巧她不在家,这件事就搁置了。”她忿忿不平道:“真不明白嫂嫂为什么总惦记这事。哥哥都说胥凤仪肯定不愿意嫁的!”她看向陆之遥:“陆哥哥,你也不想娶她对吧?”

    陆之遥感慨道:“姐姐终究是为我打算。不过婚约一事实属无稽之谈。”他忍不住看向自己的心上人。

    叶凌霄用力点头:“确实是无稽之谈。对凤仪来说,胥家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她绝对不会嫁。”

    郁罗若有所思:“听你这么说,这位胥姑娘对人应该十分淡薄。”

    叶凌霄煞有介事道:“岂止淡薄?简直算得上无情!”

    胥凤仪看着他挑起眉毛,还没开口,就听郁罗在一旁说道:“你与她毕竟青梅竹马,背后这样非议,会否有失厚道?”她说着无意间朝胥凤仪一瞥。胥凤仪舒展眉眼收回了目光。

    叶凌霄收敛表情,朝郁罗故弄玄虚:“我觉得挺中肯呀。反正以后也会认识的,到时候你就明白了。”

    厉纯附和道:“我相信叶公子的话。之前因为yào材的事,她使yīn谋诡计,骗走了玲珑庄一大笔钱,把我们都害惨了!她就是个卑鄙无耻,yīn险狡诈的小人!”

    郁罗委婉地出声提醒:“纯儿,非礼勿言!”

    厉纯毫不在意,反而问陆之遥:“陆哥哥,你说是不是?”

    陆之遥明白她因为立场不同,难免产生偏见,说话厚此薄彼,因此不予置评。他看向叶凌霄,又看看另一位胥家人。厉纯非议的人与这二人渊源匪浅,今日这番话难免传到当事人耳中。厉纯天真,以言语背后伤人,图一时口舌之快。可是她却忘了,最擅长以言语为利器的,正是胥家的明前阁。陆之遥不了解那位家主的脾xìng,仅就yào材一事来看,他不免替厉纯和玲珑庄担心。他于是劝道:“我们不该背后说人是非,何况胥凤仪是叶公子的朋友。”

    厉纯没有得到陆之遥的积极回应,倒也不气馁,自顾自说道:“反正这么坏的女人,哪个男人会喜欢?最好一辈子嫁不出去!”

    胥凤仪饶有兴趣地看向厉纯,目光玩味地停驻在她脸上。

    郁罗感到无奈:“纯儿!”

    叶凌霄认真辩驳道:“厉姑娘言过其实了。凤仪jiāo游广阔,对朋友也是极好的。至于婚姻大事,那是她自己的选择。反正就我所知,现在上门求亲的人都快把门槛踏破了。”

    “是吗?”厉纯显然并不相信,觉得他是出于青梅竹马的情分而护短。她不以为然地笑笑:“听说那些人就是贪图胥家的财产而已。要不是她有钱有势,谁稀罕她……”

    郁罗肃声道:“纯儿!你今天说的够多了!”她说完看向叶凌霄,致歉道:“纯儿年纪小口无遮拦,叶公子多担待些。”

    叶凌霄刚要说话,却听胥凤仪在一旁笑道:“不好意思,我有些不胜酒力,想去外面透透气。诸位慢用!”她说完扶着桌沿站起来,转身朝外走去。

    陆之遥闻言放心不下,想要跟上前去,但身形未动,发现叶凌霄已起身往门外走。他边走边对郁罗道:“我正好有些事要同她商量,去去就回。”说着朝在座三人歉意地笑笑:“诸位稍坐,请自便!”然后追着胥凤仪走远了。

    郁罗岿然不动,望着门外出神片刻,面上神情缓缓舒展。她提起酒壶斟满一杯,端起来走到窗前,悠然自得地赏起花来。陆之遥留在原处,心中莫名忐忑起来。厉纯浑然未觉,夹了一片冰糖莲藕放进他碗里:“陆哥哥,你尝尝这莲藕,挺好吃的。”

    叶凌霄陪胥凤仪在园中漫步,安静了片刻,总也不见她开口,忍不住道:“莫非你在生厉纯的气?”

    胥凤仪置之一笑:“至于吗?不过几句难听的话而已。”

    叶凌霄揶揄道:“那你是在吃醋?”

    胥凤仪讥诮道:“你觉得她有这个能力吗?”

    叶凌霄颔首:“那就好!我还担心她得罪了你,你会当场发难。她毕竟是阿罗的朋友。”

    “你这是爱屋及乌呀!”胥凤仪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她言语如此激烈,一则是为陆之遥,二则是为她兄嫂,但归根结底是为了她自己。”她翘了翘嘴角,“我已占尽好处,又何妨姿态高些?”

    “其实你要教训她很容易。”

    “正因容易,才更要慎重。”胥凤仪摇头感慨,“她是言为心声,不知顾忌。”

    “嗯,无知而坦dàng。”叶凌霄发出一声谑笑,“陆之遥又是怎么了?”

    胥凤仪道:“他今天去了一苇堂,要公告天下脱离玲珑庄。”

    叶凌霄颇为意外:“他能做到这一步实属不易。恭喜你!”

    胥凤仪面无喜色:“道义在他心里真的胜过一切。然而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结局如何。”

    叶凌霄疑惑地打量她:“我以为你志在必得。”

    “你刚才有一句话很对,胥家才是最重要的。别的事,能如意最好,若不能……”她豁然一笑,“人总要学会取舍的。”

    “你可真是狠心!”叶凌霄摇头轻叹,“你为这个人投入了这么多心思、时间,甚至不惜以身犯险,现在又说随时准备放弃!我真不知道该说你多情还是无情。”

    胥凤仪反问道:“若易地而处,难道你不是同样选择?”

    叶凌霄干笑一声:“起码我会内心挣扎犹豫不决三思而后行,没你说的那么轻巧!”

    “我看你是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我看你是绝情!”

    “绝情好啊!正所谓‘天若有情天亦老’……”

    “好了好了!”叶凌霄试图打断她的话。

    “老子云: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好好好我服了你了!”叶凌霄口服心不服地撇嘴,“我们出来挺久了,还是回去吧。”

    “你怕郁罗误会啊?”胥凤仪逗他,“好一个酒色双绝的多情种子。”

    叶凌霄飞去一记眼刀,懒得争辩,拽着她往噙香阁去。

    没走多远,胥凤仪蓦然叹道:“其实我有一丝不忍!”她这句声音极小,冷不丁地冒出来,瞬间在风中飘散。叶凌霄猛地停下脚步,耳中只余树叶摩挲的沙沙声。

    胥凤仪长长地吁一口气:“我也怕将来狠不下心。”

    叶凌霄注视她的眼神第一次有了同情。他喟然道:“这可真是太糟糕了!”

    回到噙香阁中,众人又喝了几巡,天色便暗了下来。中秋有灯会,叶凌霄提议大家到街上看热闹去。厉纯首先赞同,雀跃地要陆之遥一起。其他人并无异议,于是一行人浩浩dàngdàng出门逛灯会去了。

    天穹一片深蓝,钟陵城中灯火通明。街道上人如流水,几乎人人手中提着灯笼。钟陵的彩灯工艺远近闻名。匠人们心灵手巧,能用竹条与彩纸扎出各种事物,大到街头数人高的龙凤虎龟,小到孩童手中的莲花仙桃,全都栩栩如生。街道两边也挂着彩灯,照得路人身上五彩斑斓。

    众人随人潮慢行,渐渐挪移至茂源客栈附近,那里即将有一场焰火表演。

    叶凌霄拉着大家在街边选灯。他在鸳鸯蝴蝶和金鱼里挑来挑去,最后拿着两只天鹅灯凑到郁罗面前:“一人一只,正好一对,如何?”

    郁罗接过一只看了看,笑着摇摇头,随手转给了厉纯。厉纯见了喜欢得很,将叶凌霄手上那只也拿过来,一并递给陆之遥看。

    郁罗看中了一盏宫灯,灯做得精致秀气,灯面上画着梅兰竹菊,画工很是不俗。她提给叶凌霄看。叶凌霄立刻赞赏几句付钱买了下来,看着郁罗欣然的样子颇觉得意,只惋惜这宫灯不是一对。

    厉纯撺掇陆之遥买下那对天鹅灯。陆之遥付了一只的价钱,瞥见旁边红色的凤凰灯,觉得煞是好看。他有心买下来送给胥凤仪,忍不住去寻那人的身影。环顾一圈,发现胥凤仪站在不远处另一家灯笼摊子前面,正研究一盏琉璃灯。那灯只有一拳大小,通体鲜红,镂空成一束虬曲含葩的梅枝,十分精巧有趣。胥凤仪爱不释手地端详半天,还是放下离开了。陆之遥不解,待她走后,上前将那盏灯买了下来。

    琉璃灯价格不菲,陆之遥却很开心。

    厉纯提着孤零零的天鹅灯生闷气,跟上前来一眼相中这盏琉璃灯,欢快地伸出手去:“这盏琉璃灯好漂亮啊!陆哥哥,送给我吧!”

    第67章 多情总被无情恼

    陆之遥下意识地将手背到身后,握着琉璃灯面露难色。他一向不擅长拒绝别人,一时不知该怎么让厉纯打消主意。厉纯却没有耐心,撅起嘴来娇嗔道:“小气!”说着趁他不注意,突然伸手绕到他身后去夺那盏灯。陆之遥闪身避过,无奈地笑笑。厉纯反而来了兴致,觉得他在逗自己玩,于是越发不肯罢休,咯咯笑着去追堵。

    两人正闹,突然眼前一亮,伴随着头顶阵阵zhà响,朵朵烟花在夜空中绽放,如春/色满园,争奇斗艳。厉纯仰头看呆了,不再闹陆之遥,专注地欣赏焰火。

    五彩光下,陆之遥重新找到胥凤仪的身影。当看清她面前的人时,他愣住了。

    胥凤仪也微微发愣,没想到他会在这里出现。

    那人伸手到胥凤仪眼前打了个响指,挑眉一笑,淘气又得意。他道:“这样看焰火哪能尽兴呢?我带你去个好地方!”说完没等胥凤仪回应,伸手搂住她的腰肢,脚尖一点,带着她跳上旁边屋舍的房顶,然后凌空飞起,轻轻落在茂源客栈的屋脊上。

    胥凤仪回过神来,低头望向地面,没能找到陆之遥和叶凌霄。她想算了,既来之则安之,于是坐在屋脊上,认真欣赏起来烟花来。

    巨大的烟花在天幕上争先恐后地开放,带着夺目的炫彩瞬间凋零,zhà裂声回响不绝。胥凤仪略微仰着头,沉静的面庞映出五彩光华。身边那人看看她,懒懒地摊开四肢,头枕屋脊躺了下来,和她看向同一片天空。

    地面上,叶凌霄环顾四周发现不见了胥凤仪,焦急地问陆之遥:“阿鸾呢?她没和你在一起吗?”

    陆之遥神色有些黯然:“刚刚被闻歌带走了。”

    “闻歌来了?”叶凌霄大为意外,这才留意到陆之遥有些无精打采的样子。他有点幸灾乐祸:“你就由着她被闻歌带走了?”

    “当时她离我有点远。”陆之遥紧紧握住琉璃灯,“不过你放心,闻歌是正人君子,石姑娘和他在一起应该不会有事。”

    叶凌霄一时有些怒其不争,反而笑了起来:“我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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