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放心呢!可听你这话,你心里不是不明白啊!”说话间注意到了他手里的琉璃灯。叶凌霄自然看得出这是胥凤仪会喜欢的东西,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陆之遥:“心意要让对方知道才有意义,否则都是白费。”他懒得再说什么,扭头看向郁罗:“阿罗,我们也上屋顶看焰火吧!”
郁罗点点头。叶凌霄开开心心地伸手将她打横抱起来,然后施展轻功跃上一旁的屋顶。他挑了一处方便落脚的地方,将郁罗小心翼翼地放下来,然后扶着她坐下,两人一起看向茂源客栈上方的天空。
烟花还在不断开落,叶凌霄终于看到天幕下那两个人影,一个端坐着,一个仰躺着。他嘀咕道:“其实闻歌也不错!”
郁罗听他自言自语,问道:“你说什么?”
叶凌霄一脸为难:“你说鱼和熊掌,改选哪一个?”
郁罗盯着他看了片刻,掩袖轻笑:“自家飞絮犹无定,争解垂丝绊路人!”
叶凌霄茫然了一阵,权作一笑不再提了。
厉纯见叶凌霄和郁罗走了,伸手拽了拽陆之遥的袖子,兴冲冲道:“陆哥哥,我们也飞到屋顶上去看吧!”
陆之遥望着茂源客栈屋顶上那两个剪影,心里有些烦躁,其他什么也看不到听不到。厉纯喊了好几回,始终没得到回应。她目光落回到陆之遥手中的琉璃灯上,趁他魂不守舍,劈手将琉璃灯抢了过去。
陆之遥手中一空,终于回过神来,扭头只见厉纯笑得灿烂,握着手柄摇啊摇,将琉璃灯在空中甩成一个环。“哈哈,还是被我拿到了吧!”她十分得意。
陆之遥紧张地盯住她手中动作,生怕她失手将琉璃灯给甩出去。他好言好语地劝道:“厉姑娘,别闹了!把灯还给我吧,千万别弄碎了。”
厉纯道:“你这么紧张,又不肯送给我,就这么喜欢这盏灯?”
陆之遥点头:“是。”
厉纯见他承认得痛快,表情也严肃起来,心中蓦地一凉,怕再闹下去惹他生厌,只好停下手来。她将琉璃灯往陆之遥怀里一塞,自己终究不甘心,板起脸来冷哼道:“有什么稀罕的?还给你!”
陆之遥神色稍缓,无奈地笑笑:“多谢厉姑娘。”他见惹得厉纯不高兴,心里过意不去,这才想起她方才嚷嚷着要去屋顶上看烟花,于是提议道:“你刚才是不是说想去屋顶上看烟花?我现在送你上去?”
“不去了!不稀罕!”厉纯赌气不看他,用力摆弄自己那只天鹅灯。
陆之遥想了想也罢,便没再多问,略感庆幸地端详手中的琉璃灯。还好,老枝遒劲,梅朵娇俏,纤毫未损。
厉纯安静了片刻,心里越发不是滋味,手上也没了轻重,哧的一声将那天鹅的翅膀撕裂开来。她怔了一下,转身见陆之遥毫无反应,再看看手里残缺的灯笼,突觉兴味索然。
烟花终于落尽,夜幕彻底冷却,人潮又重新流动起来,开始慢慢散去。叶凌霄搂着郁罗回到地面,春风得意地向朋友们炫耀:“今晚这烟花大约有两千响呢。怎么样,漂亮吧?”郁罗面色微红,唇上胭脂颜色稍褪,在一旁低眉不语。
陆之遥诚恳地点头。厉纯的反应却很冷漠,她问:“我们可以回去了吗?”
叶凌霄依然兴致昂扬,对郁罗道:“出来的时候我叫厨房备了一桌螃蟹。等我们回去继续品酒赏月!”
郁罗问道:“青鸾姑娘呢?”
叶凌霄恍然,扭头朝茂源客栈屋顶上看,发现那两人还在原处,好像丝毫未曾动过。他回过头来看陆之遥:“要不我们再等等?”
“等什么呀!”厉纯不耐烦起来,转身自顾自往叶府走。叶凌霄莫名其妙,扭头看向郁罗,郁罗微微摇头。叶凌霄叹了口气:“我们先回去吧,阿鸾自己会回来的。”
陆之遥犹豫了一下道:“你们先回去吧,我等等她。”
叶凌霄露出孺子可教的神情来,伸手拍拍陆之遥的肩膀,扭头对郁罗一笑:“我们走吧。”郁罗点头,含笑瞥了一眼陆之遥,跟着叶凌霄走远了。
茂源客栈的屋顶上很安静。烟花谢幕不久,胥凤仪就回过神来。她看向身旁的闻歌,发现那人闭着眼睛,像睡着了似的。胥凤仪淡然出声:“结束了!”
“嗯?”闻歌睁开眼睛看向天幕,然后哦了一声坐起身来。
胥凤仪看着他的侧影问道:“我早就听说你出了山鬼洞,不过没想到会在钟陵遇见你。”
闻歌道:“我在云中找个了僻静的地方住下,把比武所得好好融会贯通,半个月前才回到沧南,也没想过会在这里见到你。”
胥凤仪欣然祝贺道:“那要恭喜你,武学修为又有进益了。”
闻歌点头:“与孟鲲这一战获益匪浅,想必他也一样。”
胥凤仪眉间微蹙,沉默片刻,她道:“有件事我应该告诉你。那晚我在树上的提议,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闻歌扭头看向她,表情起初是茫然,后来转为疑惑不解,但很快变成了释然。他轻快地扬起嘴角:“你是说你不打算送我一个未婚妻了?”
胥凤仪郑重其事道:“真抱歉,我反悔了。”
闻歌笑得豁达:“没关系。老实说我也没想好要怎么答复你。这么一来倒也省心。”
胥凤仪听他这样说,反而扬起了眉毛:“你这话的意思是,我好比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所以你不能决断?”
闻歌哈哈大笑:“岂敢岂敢!”他目光往地面扫了一眼,发现来来往往的人流中,有一个身影岿然不动。闻歌问胥凤仪:“所以你还是选他?”
胥凤仪循着他的目光看向陆之遥,嘴角渗出笑意。她坦然承认:“非他不可!”
闻歌好奇道:“晚饭时我听到一则消息,说他为了给赵家报仇,脱离了玲珑庄。这是真的?”
“是真的。”胥凤仪心中算了算,如果白天有玲珑庄的弟子在钟陵城内的话,这时候厉峥和陆之透应该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闻歌道:“听闻玲珑庄已去向胥凤仪提亲。但这么一来,某些人的希望怕要落空了。”
胥凤仪叹道:“我们非要坐在屋顶上聊天吗?”她说着站起身来。
闻歌会心一笑,随之起身,带她回到地面。
陆之遥在不远处见了,立刻走上前来。他先朝闻歌作揖,问候他一向可好。
闻歌还礼:“好,有劳陆兄弟挂念。”
陆之遥微笑,向胥凤仪靠近一步,无声地将琉璃灯递到她面前。胥凤仪心头一震,眼睛亮起来,惊讶地望着他:“给我的?”
陆之遥点头:“我见你捧着它看了许久,喜欢吗?”他说着,将提灯的手柄塞到胥凤仪手里。
胥凤仪心如酿蜜,伸手轻抚琉璃灯,抬头对陆之遥灿然一笑:“谢谢!”绚烂的灯火映在她眼底,泛出一片斑斓的光辉。陆之遥在那流光溢彩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他像是被深深地迷惑住了,旁若无人地呆呆凝望,直到闻歌在一旁咳嗽了一声。他回过神来,说道:“叶公子说要品酒赏月,和两位姑娘先走了,我们也快回去吧!”然后转向闻歌:“不知闻兄有何打算?”
“闻大哥若不嫌弃,与我们同去如何?”胥凤仪直接开口邀请。
“多谢姑娘相邀,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闻歌欣然应允,假装没有看懂陆之遥眼底的神色。
胥凤仪兴致勃勃道:“那我们走吧。”她右手提灯,左手自然而然地牵起陆之遥的手,往叶府的方向走去。陆之遥微愣,然后用力握紧了她的手。
闻歌跟在两人身后,将一切看在眼里,悄悄勾起了一边嘴角。
第68章 无情不似多情苦
叶凌霄将酒宴摆在了中庭的霖音阁。胥凤仪和陆之遥、闻歌三人抵达时,螃蟹刚刚端上了桌,在杯盘碗碟之间堆成一座金灿灿的小山。叶凌霄见闻歌同那两人一起到来,微微感到意外,但他是位好客的主人,于是热情地欢迎新客人到来。众人互相介绍之后依次入席。叶凌霄夹起一只螃蟹送到郁罗的盘子里,以此宣布开席。
蟹是正宗翎湖蟹,但显然不是胥凤仪订的那一批,想必是叶凌霄叫人精心挑选送来的,每一只都个大如斗。叶家斯文讲究,每个人的碗碟旁边都摆着一套银制的品蟹用具,针锤镊匙,件件玲珑精巧。碟子里摆着淡黄的姜丝和青绿的葱花,浇上醋汁,辛辣的气味飘散出来,溶入黄酒的醇暖,调和了蟹香里那一点腥。
胥凤仪和叶凌霄并排而坐,对于这样的吃法显然是轻车熟路,餐具用来得心应手,丝毫不觉繁琐。两人有条不紊地将各自盘子里的蟹掏空,黄膏与白ròu堆成一堆,蟹壳尚能摆出完整的模样。郁罗坐在叶凌霄左边,因怕蟹汁飞溅,小心翼翼地,吃得尤其慢。叶凌霄见状,时不时剔些蟹黄递到她碗里,后来索xìng不让她亲自动手,尽心尽力地伺候起来。
闻歌坐在胥凤仪右侧,正面对郁罗,一抬头便见叶凌霄把蟹ròu蟹黄一股脑儿往她碗里堆,自己面前留下一堆空壳。他忍不住抿嘴一笑,看看左边的胥凤仪,再看看右边的陆之遥,最后垂头看着面前的餐具挑了挑眉。他真心嫌这套摆设嗦,豪迈地捋了捋袖子,径直伸出手来拆蟹。陆之遥不爱吃螃蟹,只用些下酒的小菜,倒觉得对面那两人拆蟹的样子文雅从容,堪称赏心悦目,索xìng观赏起来。
厉纯盯着盘子里的蟹发呆。她从小跟着哥哥闯dàng江湖,饮食以简单方便为主,从来不吃这样费时费力的东西。她有些跃跃yù试,但又怕用不好餐具当着陆之遥的面出了丑。她认真看叶凌霄如何拆蟹,默默学了半天,突然灵光一闪,伸手扯了扯陆之遥的袖子,语气带了点撒娇的意味:“陆哥哥,我不会用那些,你帮我拆一只好不好?”
陆之遥下意识要点头,看到叶凌霄的举动又犹豫了一下,忍不住去瞧他身边那位,只见那位正浅笑盈盈地看闻歌表演如何用蟹爪将蟹螯里的ròu剔出来。陆之遥转向厉纯,略带歉意说道:“我也不太会用。”话音刚落,另一边的郁罗将碗递到厉纯面前,说道:“纯儿,你吃这些吧。”
厉纯默默地接过来,埋下头去失望地撅起嘴来。陆之遥看了看郁罗面前,她自己的碗还在,里面满满的,连叶凌霄的碗里也是满的。他恍然想起,胥凤仪一直在拆蟹,却好像没怎么吃过。再看胥凤仪面前,已摆上两副蟹壳,碗里却还是空的。他正出神,只见胥凤仪又夹了第三只放进盘子,抬头恰撞上陆之遥的目光,便笑着眨了眨眼睛。
陆之遥莫名有些期待,看着胥凤仪麻利地将那只蟹拆解掏空,将蟹壳摆好,又舀了一勺醋汁浇在碗里,然后拿筷子挑了一大块,在他的注视下送进了自己嘴里。陆之遥收回目光,暗暗想笑。旁边的闻歌突然诶了一声,递过来一只碗,碗里是浇上醋汁的蟹黄蟹ròu,上面还点缀着姜丝葱花。陆之遥抬头,见对方笑得意味深长:“尝一尝吧!”
陆之遥伸手接过,看向胥凤仪。那人露出个调皮的笑容,垂下头去不再看他。
夜更深了,远远传来街上花灯游/行的闹声。众人吃得尽兴,酒却还没喝够。胥凤仪说想看看今年的花灯游/行有什么新鲜玩意,叶凌霄便提议去东面角楼上看会儿热闹,回来再继续。于是一行人登上角楼,趴在栏杆前眺望街景。只见花灯队伍宛如一条彩色的光带,从远处慢慢挪过来,最终从楼下墙外吹吹打打地经过。花灯各式各样,最小的是仙桃灯,由一名扮作仙子的年轻姑娘托着,演的是麻姑拜寿的故事。最大的是一套嫦娥奔月,由四人抬着灯架,巨大的月轮高高悬挂,月中树影幢幢,嫦娥彩衣翻飞,已半身探入月中,正低头回望人间,神色无比眷恋。
胥凤仪兴致勃勃地依次赏过,指着其中一个同闻歌说笑。那彩灯由两人一前一后抬着,上面卧着个老叟,衣衫松松垮垮挂在身上,有点放达不羁的意思,头上悬着三只蝴蝶灯。不知是安了什么机关,那三只蝴蝶一直在他头顶转圈。两人一致认为这是庄周梦蝶的典故,更觉这灯滑稽好笑。
花灯队伍很长,走得又慢,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队尾才从楼下经过。后面跟着凑热闹的男女老幼,一路说说笑笑地去了。叶凌霄又招呼众人回霖音阁,继续喝酒赏月。
螃蟹是再也吃不下了,众人便玩些酒后消食的游戏。起初是行酒令,然而两三轮下来,输的总是闻歌、陆之遥和厉纯三人。闻歌倒像是乐得被罚,二话不说仰头便饮。陆之遥也是坦然认罚。他酒量很好,因为好心替厉纯喝了一杯,被叶凌霄逮住多罚了一倍。但他并无多言,静静地多喝下三杯,依然面不改色。厉纯被罚了两次之后便觉不耐,众人又不许陆之遥代她饮罚酒,她只好撒娇耍赖要郁罗替她捉刀,自己只在局外看。如此又玩过几轮,叶凌霄见她在一旁神色越发落寞,觉得有失待客之道,于是提议换成投壶。众人体谅厉纯,便同意了。
投壶考验准头,厉纯自恃有武功傍身,觉得总算可以扬眉吐气。她看看郁罗和胥凤仪,心想在座女子唯自己一人习武,其他两位无力相争,便有心要当着陆之遥的面出一出风头。
众人约定,每人连投六次,一轮下来投中次数最多者为赢家,最少者为输家,由赢家来罚输家。叶凌霄不无担忧地看看郁罗,怕万一她输了被其他人刁难,决定无论如何要争到这个赢家。厉纯原本摩拳擦掌跃跃yù试,听完规则反倒有些犹豫了。她自认无法赢过陆之遥,万一陆之遥赢了,她是不是该争当那个输家呢?
第一轮投壶结束,郁罗只投中三箭,果然成了输家,而闻歌和胥凤仪都投中六箭,因而有两位赢家。闻歌谦让,将惩罚的权力jiāo给了胥凤仪。胥凤仪见叶凌霄在一旁拼命使眼色,忍笑对郁罗道:“久闻玄机娘子琴艺卓绝,我一直向往得很。今日得此良机,就请姑娘随意弹奏一曲吧。”
郁罗微笑着点头:“好,那我就献丑了!”
叶凌霄见状松一口气,忙派人去把家中珍藏的古琴取来。郁罗款款起身来到琴案前坐下,弹奏了一曲《梅花引》。曲罢众人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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