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张公公的呼声:“秦大人,请留步。”
柴青回头看见张公公急匆匆地朝他走来,“大人,可叫小的好找。皇上回宫了,让您过去一趟。”
“有劳公公了。”柴青身边没有仆人,一个人在诺大宫里四处走动,着实让张公公费了些力气。
“皇上,左相大人来了。”张公公带着柴青来到御书房,顺便把在御膳房端来的参汤呈给淮延。
“皇上圣安。”柴青给淮延行了礼,淮延点点头,让张公公退下。
房间里只剩下淮延和柴青,淮延不说话,柴青拿不准他找她做什么,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尴尬。
“皇上这么急着找臣,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的确是有件大事,关乎于整个皇家的。”淮延顿了一下,抬眼看着她,缓缓开口:“柴青,你可知罪?”
柴青膝下一屈,径直向地上跪去。
淮延看着她的动作,心里颇有些无可奈何。即使柴青身份被揭穿,也丝毫没有求饶的意思。
果然是柴家人。
“你不想说点什么?”倒是淮延忍不住问了一句。
“柴青自知欺君罔上,罪无可恕,不敢有任何求饶。”她俯下身磕了一个头,埋首道:“只求皇上开恩,下令彻查当年柴家灭门真相,能让我在死前见到我爹洗净冤屈。”
淮延手下轻叩着杯盖,一下又一下发出清脆的响声。半晌,他开口:“起来坐吧。”
柴青依言坐到下方椅凳上,淮延问她:“淮楼一直都知道?”
“回皇上,景......王爷也是刚知道不久。”柴青担心他会迁怒于淮楼,只能闪烁其词。淮楼已经告诉了他真相,显然并没有透露太多,她只能尽量把时间往后推。
淮楼哼笑一声,不置可否。淮楼的脾xìng他是清楚的,决计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爱上一个人。恐怕,情根早已种下,只是在最近才挑破窗户纸罢了。
他没再继续追问,话题转了个弯,“让他带我出宫,是你的主意吧。”
柴青点点头,看着淮延手下的参汤yù言又止。
淮延看懂了她的脸色,心里有些宽慰,“这参汤有dú,我是知道的。”
柴青怔愣了一会儿,大致想通了其中的缘由。她轻叹一声,望着淮延的眼中有着较之于从前更多的钦佩和一丝心疼,“皇上......”
这样一个人,默默地承受着那么多的痛苦,如若不是她意外的发现,恐怕,他会一直隐瞒下去。
淮延摆摆手,笑了笑,“我暂时还死不了,而且,说实话,中dú的滋味,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难受。”
柴青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能在心里不停地叮嘱自己,要立刻让姐夫过来一趟。
或许,还有救。
淮延把手边的一卷圣旨递给柴青,“我承诺过景绥,只要是他喜欢的,我一定会允了这门亲事。”
柴青打开圣旨,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着亲王淮楼与镇国将军柴义之女柴青于六月十二永结秦晋之好,自此恩爱两不疑”,后面朱红的玉玺印章印刻进她的眼中,如此艳丽。
“皇上……”柴青双手微颤,眼眶通红地看向淮延。
淮延低叹一声,有些脱力般靠在椅背上,“柴青,我把只有历代帝王才能进去的藏书阁的钥匙给你,里面有先皇的手记,或许你能从中找到一些线索。”
“我的时间不多了,你一定要在六月十二前替你们柴家洗净冤屈,届时,这份圣旨才能作效。”
柴青握着手里的圣旨,心中蓦地变得沉重。她知道,淮延本不必做这一切,柴家清白与否,都已是过去式。但他为了让他们能够昭告天下,付出的,是皇家千百年的传承。
她再次跪在淮延面前,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千言万语,最终只化成了一句:“谢皇上恩典。”
淮延对她摆摆手,示意她退下。在柴青即将走到门边时,突然开口:“到时候,寻个合理的由头,让左相去了吧。”
柴青打开门的手僵了一下,随即低声应道,便离开了御书房。
秦戊和柴青只能存在一个,纵使她不舍这个朝堂,却终究还是要早早离去。
淮延望着柴青离开的背影愣神了许久,知道心间再次传来一阵绞痛,才赶紧端起那杯早已凉透的参汤一饮而尽。
心痛不再像以前那样瞬间平息,一抽一抽地,仿佛在提醒淮延,时间快到了。
整个对话里,淮延并没有用“朕”对柴青下令,他只是以一个兄长的身份在嘱托着未来的弟媳。
他的霄南,只有托付给他们了。
柴青没有回府,而是去了工部和礼部,她仔细地过问了两部所有的事务,给他们做了些提点,一直忙到月上柳梢才慢慢离去。
离开还有一段时间,心中却已经开始留恋。这付出了她所有心血的两部,再见,只能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了。
柴青回到府中时,下人们早已睡去。她一向管得不严,大家做完了各自的事情便可以休息,不用随时待命。
回了房,刚点上灯,烛影一闪,便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淮楼抱着柴青,焦急地看着她,“皇兄让我去另一处军营查看情况,我没想到他竟然不等我就直接找你了。你没事吧,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说着甚至快要撕开她的衣裳看看里面是不是有伤痕了。
柴青被淮楼这么一闹,心情瞬间就没那么抑郁了。她失笑着抓住他的手,让他坐在凳子上,给他倒了杯水。
一身的风尘仆仆,想来定是接到皇上见她的消息后,就匆匆赶回来。
柴青安抚着淮楼,“你放心,我什么事都没有。要是皇上真要对我做什么话,你现在就得去天牢里见我了。”
淮楼饮下一杯水,清冽的水滴沁润着他火辣干疼地喉咙,也让他的情绪缓和下来。
“是我太着急了。”淮楼抓着柴青微凉的手,给她暖和着,“皇兄突然单独召见你,我怕他是故意避开我要为难你。”
柴青淡淡一笑,把圣旨和钥匙给给淮楼看,“那你可真的是误会他了,他叫我去,是让我尽快查清楚事情真相,还柴家清白。然后,能够光明正大地向世人宣称,我们要成亲。”
柴青说到这,眼眶有些湿润,“皇上,是个很伟大的兄长。”
淮楼一手搂过她抱在怀中,宠溺地摸着柴青的发丝,“从今往后,他也是你的兄长。”
柴青靠在淮楼身上,心中只觉得轻松无比,那些愁绪就这样淡淡散去。
“我今日去了太医院,本来是想找找那□□的来源,却意外发现了一件事。”
“什么?”
“我找到了杀害我爹的帮凶。”柴青将陈方和他妻子的事讲给了淮楼,淮楼欣慰道:“范围又缩小了,离找到真凶也不远了。”
“嗯。不过,我隐隐觉得,这事,跟陆凛正恐怕脱不了干系。”
“陆凛正?”淮楼脑袋里突然闪过了一些思绪,快得让他抓不住。
他将和淮延得出的结论告诉了柴青,两人商讨了良久,终于,将所有的时间线都连上了。
曾经想不通的好多地方,都能够完美的解释。
柴青看着淮楼,“我明天就去藏书阁,那里面应该会找到一些东西。”
淮楼倾身向前吻了吻她的唇,眼里都是爱恋,“辛苦你了。”
柴青摇摇头,摸着淮楼深邃俊朗的面庞,笑得温柔。
第30章 科举考试
早朝。
例行听完了各部大臣的上奏,淮延提到了每年此时朝中的大事。
“今年的科举快要开始了,礼部可准备妥当?”
柴青答道:“回皇上,吏部早在年前就已着手准备此事,试卷和考室、考官等一众事项皆已安排完毕,只等着下月初所有学子们报名完毕,便可以开始具体安排考室和考官了。”
“左相要时刻关注着,这是招揽人才的好时机,切记要以纳贤为目标,有特殊情况的,若实在是有才之人,也是可以通融的。”淮延点点头,对柴青吩咐着。
“臣谨记皇上圣谕。”
“皇上,臣还有奏。”柴青听着淮延的话,决定将心中早就反复思考过无数次的想法禀明淮延。
“准奏。”
柴青对淮延俯身深鞠躬后,才缓缓道来:“臣以为,人才不分xìng别,科举考试是否也能够一视同仁,大开应试之门,让有才识有能力的女子也能够参与进来。若有效力国家之心,我们也不必因为固有的约定俗成而失去治国之才。”
柴青的一番话,在朝上引起了热烈的讨论。盛国千百年来,从没有女子参加科举考试的先例,她的谏言,就像一块石头砸进古井,激起一片水花。
淮延任大臣们各自jiāo流着,心中百转千回。柴青说得很对,女子也有很多有识之士,她自己就是其中一个。历史上有名的女士也并不少见,可偏偏就没有一个是在朝为官,效力国家之人。
女子的温柔细致在对待百姓和政事方面也会有较男人而言,不同的成效。
这个朝堂也是时候注入一些新的思想和血液了。一成不变,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良久,淮延抬手,大殿瞬间安静了下来。“众位爱卿都来说说吧,你们觉得如何?”
淮楼站在一旁,与柴青短暂的视线相jiāo,他看到了她眼中的抱负,也读懂了那深埋在眼底的遗憾。
他一直都是懂她的。
淮楼率先开口:“臣附议左相大人的想法。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朝代已经过去,西域女王的例子就摆在我们面前。女子,并不比男子差。只要那人有能力,是男是女又有何妨。”
这话一讲,剩下的大臣也都纷纷发表各自的看法。有人持同意的观点,自然也有人暂时观望形势,保持沉默。
陆凛正和他身旁户、吏、刑三部主官都不曾开口,追随陆凛正的其他官员也纷纷三缄其口。
淮延看向陆凛正,“右相怎么看?”
陆凛正看了看柴青,对方向他抱以微笑。他沉吟片刻,道:“臣以为,左相大人的这个想法可行。女子入朝为官,除了西域以外,中原四国,我们也算开了先例,倘若真能招纳有才能之人,在朝政力量上,我们也算是走在了前面。”
柴青不意外陆凛正会赞同她的说法,虽然陆凛正有可能是他的灭门仇人,但是不得不说,这人有着敏锐的洞察力,他知道他自己应该要做什么,而他也确实为了盛国付出了很多心血。
只是他的付出,极有可能是一己之私罢了。
淮延朗声大笑,“既然如此,那左相便拟定一个详细的方案,三日后的早朝呈上来。”
退朝后,淮楼被淮延叫去了御书房,柴青慢于众人一步,待他们不注意,便回忆着淮延告诉她的路线,来到了藏书阁的所在地。
这是宫中一处冷宫的所在地,平日里不会有人愿意来这边,外观看起来和别的冷宫并无差别。
推开宫门,里面萧瑟破败的场景让人背后发凉。冷宫之所以叫做冷宫,也确实是承载了许多凄凉的过往。
柴青刚要踏进前厅,便被人拦住了去路。一把明晃晃的刀横在她脖颈前,“皇宫禁地,擅闯者死。”
她后退半步,拿出怀中的密旨,递与拦路的侍卫。
“大人这边请。” 那人看了一会儿后,方才收回大刀,带着柴青来到后院。他们来到一个柴房似的房间,侍卫走到窗户边在某处摁了一下,旁边的墙便翻转开来,露出里面无数夜明珠照着的明亮通道。
“大人里边请。”侍卫朝着柴青做了个手势,便离开了房间,在门外驻守。
柴青沿着通道一直走,久到她以为这条路永远都没有尽头的时候,眼前终于出现了一扇门。
用淮延给的那把钥匙打开门,轻轻往里推,“吱呀”一声,扑面而来的幽风和些许翻飞的灰尘,都在诉说着这里的百年来的冷寂。
这里便是盛国历朝皇帝的秘密所在,由数十个只听从皇帝调令的大内高手守候在此,一只苍蝇都别想靠近。
擅闯者,格杀勿论。
这里很大,诺大的四方型,密密麻麻地立着许多柜子。门口处的柜子里放置的是盛国的开国皇帝留下的手札,和那个朝代的秘密。
柴青沿着柜子一个一个地找过去,在里层的柜子上看到了前朝皇上淮广端的名讳。
她靠在柜子上,借着墙上的夜明珠细细地翻阅起来。
整整一天,她没有挪动过一步,把前朝和她上任之前所有的卷宗和手札看了个彻底,直到肚子抗议得厉害,才将东西全部整理好,出了地道。
此时已是月满西楼,柴青这才惊觉自己竟然在里面待了那么久。饿得有些手脚发软,她匆匆走出宫门,坐上马车回府。
今日看到的东西太多,饥饿和劳累使柴青的思绪变得混乱,她靠在椅背上昏昏yù睡。
突然马车猛地一震,柴青差点被甩出车门。她掀开门帘一看,马路中间坐着一位女子,正埋首于两膝之间哭泣。
车夫显得有些慌乱,这女子突然冲出来,他根本没有时间反应,下意识地停下,却是颠着了车中的丞相大人。
柴青拍了拍车夫的肩,示意他不用担心。她想走下马车去问问情况,却被旁边冲出来的人逼停了脚步。
是管朔。
侧头一看,原来是到了淮楼的府邸。
管朔将地上的女子半扶半抱起来,打算对车夫致歉。却在抬头的一瞬间和柴青对视,霎时间,管朔的脸几不可见的红了,他朝着柴青点点头,便带着怀中的女子离开。
身为淮楼的亲卫,管朔自然是知道柴青的真实身份的,也知道她是自己未来的主子之一。
原本这种事情被撞见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可恰恰是被柴青看到,而且还是在这种比较尴尬的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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