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太多人,弄个森林小学,每天就看看大自然,学学辨别动植物,最好是天天户外教学,不要窝在教室里念憋屈的唐诗宋词,或是死背英格力胥。”
“你一个名校毕业生,可以体悟出这样的见解不简单,可是你知不知道,要盖一座学校,筹办资金跟聘请师资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下了车走在森林里,确实芬多精令人通体舒畅,尾随宋以朗走在石子路上,隐约可见林子的尽头有一片地,踏入林中走了约五分钟,拨开竹林叶,霎时眼前一片晴朗。
“这学校不只我入股,还有我爸,我妈,哪天它们要养老,就在一旁弄个矮房子住,多快活。”
宋以朗说得充满理想,她却不以为然,“宋老师是都市人,你让她住深山老林恐怕不习惯。”“这就错了,她说厌倦了都市人的功利心,看透了人的粗鄙,要回归山林挽袖洗手作羹汤。”
她听得古里古怪的,又问:“那张老师呢?”
“他啊……”宋以朗突然捧腹大笑,“他说要上山砍柴,当个归隐山人,可是昨天打高尔夫扭伤了腰。”
“宋以朗,你们一家子还真逗趣。”
她看看这片山林,掏出口袋里仅存的五百块,“那我投资一点,在买砖这件事上尽点心力。”
“这是的钱还是苏格的钱?”他要收不收的,先问再说。
“我跟苏格都经济独立,谁也不要拿谁的钱。”
宋以朗一听立刻咧开嘴,“那好,我先收订金一百,改天开始动工再收尾款。”
抽走她手里的一张纸钞,他不知打哪变出来的签字笔,递给她,“为了怕空口无凭,在上面签个名。”“这是破坏货币的事,我才不干。”
宋以朗敲了她脑袋一记,“笨,我这张收藏不用,不就没这问题了。”
她讪讪地在纸钞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又叮咛一声,“到时候要动工,可以找葛晓蕾募款,她人脉广,脸皮厚,很适合担任这职务。”
“段笙笙啊,我们做人,最重要的是靠自己人,你们一人搭把手,我这学校很快就会盖好啦。”
他的远大梦想她实在无法想像,只能干笑着陪他发梦。
继续往山上走,空旷的山林里远处有鸟叫声阵阵,她拿出手机拍照,想传给苏格看看,才发现手机有几通未接电话,通通都来自不同人。
回拨回去时,对方似乎处在很杂乱的地方,耳朵里尽是救护车熟悉的鸣笛声,她心头一凛,连忙追问:“您好,我是段笙笙,请问是哪边找呢?”
“段医师吗?我是省公安局刘大队长,现在在圣医陪苏医师就医,能请过来一趟吗?”
听到就医两字,她也慌了手脚,“为什么就医,他受伤了吗?”
“这……苏医师出庭时意外受伤,我这一团混乱一时说不清,他的手机里就只有一个特别联络人,麻烦过来一趟吧!”电话收了线,她往回跑到宋以朗身侧,气喘吁吁拉着他往回跑。
“宋以朗,半小时内送我回圣医。”
“嗳,半小时哪有可能,知不知道我要因此吃多少罚单!”
被扯着走的宋以朗一开始被扯着走,最后也得要跟着跑才堪堪跟得上她的速度。
“段笙笙,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没事要我飙车总要有理由。”
她心不安气不定,坐在副驾上心神不宁,“省公安局的人通知我苏格受伤,我不知道他到底伤得多重连一通电话都不能打,宋以朗,算我拜托你了,半小时内替我赶到,我捐款十万盖学校都行。”重新发动引擎,宋以朗瞥了她眼眶霎时红了一圈的模样,凉凉地开口:“段笙笙,十万我不要,半小时内替赶到也不是不行,我只想要一个东西。”
“你说啊。”她心急如烦,就是捐血捐骨髓都可以。
“我想吻一次。”
“……”
宋以朗半是玩笑半是认真上了路,一路上两人都不说话,她秉着气息看到窗外风景飞逝,而仪表板上的速度早已破百。
准时在第二十九分钟抵达圣医前,她手按在车门上,几度犹豫要逃还是要给,见宋以朗一点动静也没有,她心一横,下车前突然反身擦过他的唇。
干燥的唇瓣没有太多激情,轻轻贴了一下就离开。
“段笙笙,还不够。”
待机许久的宋以朗伺机扣住她手腕,一手压在她后脑勺推向自己,深深地、充满不甘心,重重吻上她。
舌头与舌头纠缠,他知道这辈子就这么一次机会,吻得特别缠绵。
“记住了,谢人要有诚意,这个吻过后,我们一笔勾消。”
她被推出车门外,看着黑色轿车扬长而去,心里面还没有时间去消化刚刚的吻,脑子只有七下八下苏格的事。
用衣袖擦过红唇,她从口袋拿出员工证别在衬衫上,一路寻到苏格所在的病房,才要开口问,门口的便衣女警便气势汹汹拦下她。
“小姐,请出示证件。”
“这就是我的证件。”她拉高员工证,“刚刚有位刘队长联系我,麻烦,替我通报一声。”
女警顺手抽走她的员工证,进到里头一会儿,随即让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给骂了出来。
“段医师,不好意思,我们家新人不认识,快请进来。”“不要紧,谨慎为上。”她接回员工证,走进床边,“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他会让人打伤?”
躺在床上的男人左手手臂上缠上一圈白色纱布,似乎是手术的麻yào未退,整个人仍深陷昏睡里。
“这……说来话长。”男人搔搔脑袋,一脸歉意。
她翻开病历夹,看到主治记录下病人叨叨絮絮的长篇主诉,顿时觉得胆战心惊还不够,甚至殷约察觉左手上臂都开始麻。
第30章 特别联络人
“这都怪我们,苏医师出庭当专家证人,结束后我们一时大意没有料到嫌犯家属埋首在外,cāo起铁棍直接往苏医师打,好在苏医师反应快,用手去挡,要是伤到脑袋可不是开玩笑,只不过坏也坏在他伤到的是左手臂,苏医师是左撇子,这下吃饭洗澡什么的肯定是有些麻烦,要是有需要,我们局里负责请看护,段医师尽管开口。”
刘大队长说得心有余悸,段笙笙放下病历夹,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苦笑。
“不碍事,苏格右手也行,只是会吃力一点。”
虽然伤及软组织,可是毕竟无生命之忧,她吊着的心放下,才想起要问:“没有联系苏格的父亲吗?”就她所知,有次柳絮说溜嘴,苏格的父亲也是住在这个城市里,她以为第一个该通知的除了自己之外还有他的至亲才对。
“这点我们不熟悉,苏医师的手机里头大部分都是同事,只有的名字被安排在特别联络人里,我们偶尔会听苏医师跟薛检提起,还以为……”说到这,刘大队长以为自己误会,脸色也变了,“如果真是找错人,别见怪啊。”“没有的事,我是……是苏格的女朋友没错,随口问问而已,不用放心上。”
送走刘大段长,她走回床边替苏格掖好被角,就这么坐在床边看着他白皙沉静的脸庞。yào效发挥得很有效力,苏格一直在yào效中沉睡,她的指尖探过他的鼻息,手掌轻放他平稳起伏的胸口,渐渐地,心安定后,她慢慢才想通一件事。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最孤单无助的那一个,可从没想过,从手机通讯录来看,苏格也是如此。
她有葛晓蕾,还有张沫,再不济也有一些朋友可以支援,可是苏格呢,可以无条件找寻的人,竟是一个也没有。
这一晚她没回值班室睡,忙完自己的工作又回到他的单人病房,在长椅上铺一条毯子,面着他沉沉睡去。
一早她是让一阵子轻咳给惊醒,抬眼一看,苏格似乎已经清醒许久,望着她呆的模样绽出笑意。
他朝她招手,“笙笙,过来。”
迫不及待的下了长椅,她打着赤脚朝病床走去,有点睡眼惺忪,可是更多的是对他的担心。
“是不是伤口疼了,我让人来替你开yào打止痛。”
“不用了,刚刚护士已经来打过止痛,我只是想问,今天不是白班吗?”
抬眼看了下墙上的时间,她也不着急,“还有半小时,我去刷个牙洗把脸,换件衣服也不过十分钟的事情。”
“那更好,先把这份早餐吃完,然后跟我一起检讨这份检查报告。”
看到桌上的胃镜检查报告,段笙笙脸色就不好,含糊其词想呼隆过去,“我很健康,没有什么要注意的事。还有,为什么这东西是送到你手上?”
“因为他们在值班室找不到人,就直接送来这,但这不是重点,我只想问,胃溃疡什么时候是健康指标了?”苏格单手翻阅报告,脸色明显不好,“咖啡戒得如何?”
“一天就喝一杯,午饭后喝,每天早上一苹果,早饭后吃,晚餐不一定。”她理理长发,态度自若,“值班医生不能要求太多,我有吃三餐,已经是非常健康的示范。”
“咖啡要加nǎi,苹果增加一天两颗,晚餐不要又吃水饺酸辣汤,最近多喝粥跟白煮蛋,趁年轻把身子调理好。”
外科主任刚好来查房,听见她俩的对话,立即笑着附和,“苏格,你刚刚的要求对一个住院医生来说是不是太过了一些?当年我们可是又烟又咖啡的,压力大啊。”
“你们可以,段笙笙不行。”
“哎呦,这可是双重标准啊。”
外科的这位也是个老顽童,年近七十还精神矍铄,段笙笙不好意思笑笑,借机说,“我回值班室一趟,去去就来。”
一整晚睡长椅,她浑身骨头都在叫嚣,简单洗了澡,换身衣服,再次回到苏格病房时,还在门外就听见薛凝的声音。
“苏格,这份早餐可以让给我吃嘛?”
“可以,反正都凉了,我打电话再让助理买一份来。”
“……这么久了,我都忘了你在体贴温柔的表面下也是有点可恶的。”
苏格轻轻的笑,间或咳了两声。
薛宁已经没有胃口,靠在床边看着自己其实很深爱,却没有好好把握的男人,“她知道那些事情了吗?”“……还不到时候。”苏格瞥过视线,意思很明显,是不打算跟她聊这些。
“我知道对你而言那些不算事儿,可是对女人来说,尤其是她,说不定是足以撼动决定的事实。”
薛凝的心思善恶参半,一是幸灾乐祸,一是真心身为一个女人的地场着想,苏格摸得太过透彻,所以才决定不要明说。
“我会琢磨,不用担心。”
因为意外,苏格所有的工作都停摆,下午她回办公室替他整理文件,才知道他除了圣医的代理科主任、省公安局心理鉴定顾问之外,同时还得进出监狱做心理谘询,甚至探访省内各城市的身心科,收集资料写论文。
他一直在这一行有很深的琢磨,似乎是在追求什么,并非是学术地位的境界,也不是高薪的心理医师地位,而是一种自我探索,他总是平静如水,一双眼像是看透一切,她怀疑自己能不能跟随他走到这么深的境界,偶尔想起时,心里面便会闪过心慌。
几天后苏格出院,她提前一天请假陪着他回公寓,想要顺便替他收拾收拾家里。
可是苏格家里有定期保洁阿姨过来打扫,早就一尘不染,衣服也一件件熨烫好挂在衣橱里,她这个半吊子保洁工没有了用处,唯一派得上用场的只有替他切开鸡腿ròu跟削水果,夜里苏格希望她留下来,她也挂心他的安危,自然不会扭捏着说要回去,可是不知为什么躺在他身边时她却没了半点睡意,只好翻出泳衣去顶楼的泳池舒展筋骨,看是不是能一觉到天明。
她喜欢游泳却游得不太好,大一点后她才明白,自己喜欢的是水面下与世无争的宁静,当水波逐来,身体肌肤被温水包覆时,被水压包覆的安全感,是她爱上泳池的原因。
这幢酒店公寓每月租金不菲,换来的好处是隐私被保护得很好,安全xìng也足够,她在夜半来泡水,保安在外二十四小时轮班,苏格走来时,看见她泡在水中像只水母飘dàng,忍住没朝她抛去一个泳圈,只是轻喊,“笙笙,忘记带换洗衣物。”
她把头从水中□□,慢慢游到水边,拉拉他的睡衣裤脚。
“裤子脱了,陪我下水走走。”
苏格不过她的请求,站在水边,左手半举在空中,陪着她在水里走了几圈。
“你游泳行吗?”
“你以为我平时靠什么健身?”
看看他上身肌ròu的线条起伏,段笙笙鼻子轻哼一声,转身又钻入水里。
苏格靠在岸边看她在水里不太熟练的游泳姿态,一起一伏的身子轻丽可人,他嘴角微微弯起,想起这段日子以来,每一个夜里她靠在自己身旁熟睡,但总是在半夜里惊醒,担忧的望着自己时,笑又不自觉淡去。
他会回来绝对不是偶然。
曾经她只是所有病例里的其中一份特殊资料,他用沙游、绘图、谈话治疗,观察她的一颦一笑,甚至每一次的呼吸节奏与眼神变化,从一个医者,默默的走进她的生活,进入她的骨血。两年时间他看过各种患者,阅读上千乃至上万文献,每一份案例都特殊,每一个人不见得能安稳走到最后,可是那些回归正常生活的,总会有个重要的凭依陪在身侧,可能是手足,也可能是一条狗、也或许是一只猫,但是最安稳的,是有个相爱的人在身侧。
所有的心理疾病都没有任何一种疗程可以彻底根治人心,只有情感可以。
他也有过挣扎,也有过迷失,可是不能忘又一次见到她,那是花开的年纪,她身上还带着少女花蕾初绽的清甜,让他一再动心。
因公受伤的缘故,苏格请了将近一周的时间休养生息,期间顺便整理公务,让代理的医师可以接手工作,段笙笙格外珍惜这一周的相聚,不管薛凝几度出现,又怎么的不看好他们,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她自己求来的日子,就算心里面还有什么不确定,她知道日子会给出个答案。
周末在替柳絮做例行检查的时候,她高高拢起的腹部已经遮掩不住,习惯xìng把手放在孕fù身上感受胎动的段笙笙不自觉露出温柔的笑意,眼底有恋爱的人才有的飞扬风采。
感受到段笙笙有所不同了,柳絮撑起腰身,悄悄对她咬耳朵,“笙笙,跟我大哥进行得还顺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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