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你若无心我便休 > 第 24 章
    从何说起的神色,我这个做长辈的十分大方地踮起脚伸出手勾住了他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和睦场面,“行啦际兄,这事咱俩都有不对,咱们各退一步,冰释前嫌,如何?”我朝他伸出手。

    他敷衍地伸出手与我的碰了一下,然后收回手chā回裤兜里。

    我的肚子在这个时候咕噜地叫了一声,想来是刚才的追车太耗体力。

    际涯拉我上车,“饿也不知道说一声。”

    我坐在副驾驶上不安分,手上玩着安全带,嘴上停不下来,“哎,际兄你小时候有没有学一篇课文,叫做《咕咚来了》,就在小学某一年级的课本的最后几课,就是讲好像有一颗椰子还是什么来着,因为成熟了咕咚一声掉进了水里,结果把动物们吓惨了,它们成群结队地逃命,奔走相告,咕咚来了!你说好笑不好笑?哎你这不是往回开啊,我们去哪儿?”

    “你不是饿了吗?”

    “你不会要带我去晚宴吧,不行!坚决不行!”

    “你也知道你上不了台面啊,挺有自知之明嘛。”

    我朝他翻个白眼,“一边玩去,别在这儿讨打。”

    吃饭的地方在海边。我们赶到的时候,蛋黄似的落日正降到海面上,万道金色的波浪。我趴在阳台的栏杆上远眺,空气里都有海水微咸的味道,一只海鸥在远处啼鸣。

    我翻个身背靠着栏杆,对房间里的际涯说,“浮光跃金......此乐何极!海景房哎,儿子你真有钱!难怪看不上为娘我给你安置的小公寓。”

    际涯穿上了围裙,看得我一脸疑惑,“你要干嘛?”

    “你不是饿了吗?”

    “你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吗?”

    “简单的还是会的,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奴家愿意以身相许。我的脑子里莫名跳出古装剧里的俗烂桥段,我赶紧摇摇脑袋,把画面打断。

    我跟着际涯进厨房,东瞅瞅西看看,还不忘即时点评,“你家这个厨房够大的啊,这是用来烧菜的吗?这是用来展览的吧!这个圆不溜秋黑不溜揪的东西是什么?用的还是吃的?哎,要我说,你就应该在墙上凿个洞,看到了吗,就这儿,你给它凿个洞,再甩个鱼竿出去,再搁这儿你放个锅,钓一条你zhà一条,zhà一条你钓一条,嘿嘿嘿,是不是特有意思?”

    际涯忽然把我一拽,拽得我有点晕头转向,他把我按在冰箱门上,那双漆黑的眸子盯得我无处遁形。

    “你......你干嘛?”他这副样子看得我肾上腺激素飙升,我心惊胆战心跳加速外加心律不齐地问。

    他酷雅一笑,“这儿凉快,你就搁这儿待着吧。”

    半个小时后,我捧着际涯煮好的面,坐在朝向大海的露台上,感受到春暖花开般的惬意感。

    “哎,际涯我给你说,”我一边吸溜着面条一边说,“我小时候写作文,为了多使用几个高级词汇博老师青睐,就在三年级的时候用了惬意这个词,可是我写不来惬字,于是就写成了恰意,教语文的那个老头儿在念我作文的时候就问,恰意是什么意思,哈哈哈,说起那个教语文的老头儿,他对我还挺好的呢,以前没少夸我,我现在都记得他对我的那句赞美......”

    我转头去看际涯,看见他在苍茫的暮色里抱着膝盖坐在木地板上,脸抵着膝盖,默默的。那样子,像是一朵睡莲,收起了灼日下所有逼人眼的美和傲,在静静的水面上,在空空的夜穹下,袒露其所有的柔软。几乎淌成水的柔软,嘀嗒,嘀嗒,让人疑心,噢,是谁在哭?

    我怔了一下,但马上就从文艺片里的慢镜头调整到我一贯的姿态央视春晚红红火火的相声时段,我尽力拗出一副雄浑响亮的陕北口音,豪迈地拍了拍际涯的肩膀,“哥们,弄啥呢?”

    然而,他并不是那个捧哏的角色。

    我手脚并用地爬过去,挨着他坐下,像哄孩子似的说,“怎么啦?”

    “今天是我母亲的忌日。”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

    “我并不是怀念她,我只是疑惑,为什么她那个时候那么恨我,我才三岁,她却一次又一次地想掐死我。”

    我的心里扑腾一下。

    “你是作者,你告诉我,她为什么那么恨我?”

    我的心里咣当一下。

    我想告诉他,这一切只是铺陈,只是渲染,只是突出你主角的身份,一般来说腹黑男主不都有一处不为人知的暗伤吗?要不然观众为什么心疼你喜欢你维护你?这就是某种冰冷法则,被我们这些作者拿来利用,我们才不管你的死活呢。但是这些话,我还没能心硬得可以面无表情地告诉际涯。

    我只能硬着头皮和际涯说,“一个女人如果恨她的孩子,多半是因为这个孩子让她想起了那个她恨的男人。你母亲是被你父亲强占的,她不是恨你,是恨你父亲,可是你父亲呢,又太高高在上百dú不侵了,她拿他无可奈何,只好选取捷径,把恨意发泄在你身上,明白了吗?”

    最后一个疑问词被海鸥的啼鸣盖过,暮色被夜色裹挟,时间在流,亦在浪。

    还有三个小时到十二点。我琢磨着要不要看个电影什么的,把这三个小时杀过去,两个人就这么干坐着实在是有点诡异,别把海里的鱼给吓坏了。

    待到只有一个小时的时候,我的心里逐渐地有了潮意,被海风吹的吧,我在心里这样想。

    这种心情,很像小的时候,告别乡下的爷爷nǎinǎi,去镇子上念书。比杏子涩,比梅子酸。

    送佛送到西。我这样想。于是我说,“际涯,其实这一次我来是救你来着,本来按照小说情节发展,这个时候你的尸体都冷了,”说出尸体这个词时我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你看有我这么一个护雏的亲娘是不是很幸福呀?反正呢,你妹妹让我劝劝你,要保重身体,及时止损。我知道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不好受,但是其实你细细想想,不管是哪个世界,不管是哪个人,不都得受制于人吗?而且你放心,这小说我不会再写下去了,你自由了。”

    “林品,”际涯终于说话了,因为太久不说话所以他的声音显得有点哑。

    “哦。”我答应了一声。虽然我知道按照套路此时我该答一个暧昧矫情的“嗯?”而不是一个死活不来气的“哦”,但是谁叫我是单口相声第一人呢?

    “你很喜欢这座朝海的房子对不对?”

    “喜欢啊。”我做梦都想有这样的一套房子。

    “你很喜欢钱对不对?”

    “喜欢啊。”废话。

    “那......”他忽然摊开手掌,那上面赫然躺着一把做工讲究如一弯月亮的钥匙和一张信用卡,他把两样东西放到我手上,然后说,“我把这两样都送给你,你可不可以留下来陪我?”

    房间里的时钟响了,十二点。

    第34章 恋爱的季节

    我觉得自己整个儿是从电脑屏幕里弹出来的,重重地摔在了椅子上,脊背撞得发疼。

    温渺还真是把我给拽回来的啊,我去看她的脸,却见那一张攻气十足的美人脸上惨白无人色。

    我从椅子上跳起来,这个时候我意识到自己的掌心的两样东西,噢,际涯家的钥匙,哦,际涯的信用卡。

    我在温渺面前挥挥手,把她缥缈到不知哪儿去了的视线拉回来,“怎么了?”

    她紧张地看看我,走了两步,到那把椅子上坐下,用手撑着下巴,“没怎么。”

    我意识到不对,按照她的为人此时不应该缠着我要异世界的土特产么?我看了看手里的两样废物,在那个世界它们价值连城,可在这个世界它们通通失效。倒是那把月亮形状的钥匙,我可以舔着老脸说那是一件工艺品。

    于是我舔着老脸走到温渺前面,把钥匙双手奉上,“孝敬给您的。”

    没想到她的目光在钥匙上颤了颤,立马捂着脸尖叫一声跑开了,我实在弄不清楚这美妞在作什么妖。我只得把钥匙再揣回了我自己的兜里。

    我当然没忘记回到这边的头等大事就是把那位幕后主使赵爷给写死,我用了最简洁的表达,他死了,敲下这三个字不过一秒,却足够他倾其一生,谁叫他不过一只悬丝傀儡,以己之身演的尽是别人的戏。我又是谁的悬丝傀儡?

    噢,这真是个伤感的哲学命题。

    为了尽快地摆脱这个伤感的命题,我开始泡在图书馆里看莎士比亚,当然,看了一个上午我除了学到了说话噢噢噢的夸张的激情演讲腔外,可以说是一无所获。就在我放回莎士比亚潜出图书馆打算去某个小地摊淘来一本《穿越之多情的主君》时,我听到了身边的那个女孩打电话的内容。

    那是一个长得可以用惊艳来形容的女孩,她身上的某一种气质可以说是难以名状绝无仅有,她的声音不是很大,但是每一个音都有种掷地有声的金属般的感觉,“哎,那么岭儿,如果普罗大众对于真正的高处的经典,只是消费着它的名气,攀附着它的高雅,未曾以心灵的涤dàng和震撼,来作与其作者呕心沥血苦心孤诣所相等的回馈,未曾真正地将其融入生活,得到实践,转化为态度上的虔诚和崇敬,那么,这简直就是一种欺诈!还是一种好无耻好狡猾的欺诈!”

    我不知道电话里的人和她说了什么,只看到她的面上渐渐地浮起一层悲哀,最终,她叹了口气,“唉。”

    唉,这又是一个伤感的哲学命题。

    我突然想到小时候看的动画片《淘气包马小跳》的主题曲,“世界上问题太多答案太少,我什么都想知道,知道知道。”

    我不淘气,所以我宁愿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我从来不去想,那天分开的时候,际涯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们so 臭so warm的全体成员终于见到了彭彭的男朋友,我、小珞、王子恺,我们三个像围观出土文物似的,就差端着老花镜拿着小锤子敲敲打打看看此人是否为伪造了,彭彭敲了敲桌子,“你仨收敛点!”

    我们三个赶紧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那一餐饭,那个男孩的目光始终都在彭彭身上,噢,他简直恨不得用目光将她化开,嘀嗒,嘀嗒,咦,是谁在哭?

    我赶紧把脑子里的画面打断,我怎么能如此跳跃想到那谁呢?鲁迅先生说,中国人的想象力唯在这一层能如此跃进。哦,说到鲁迅先生,这个暑假回去还要好好地读一读他,这个家伙......还有爱丽丝门罗,细腻的手法......

    我的浮想连篇被王子恺的尖叫打断了,她指着我大喊,“林品你在干嘛?”

    我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她赶紧把我手里的胡萝卜抢下来,“这个萝卜是生的啊!”

    或许是受那一顿浓情的火锅感染,当天晚上王子恺回来后在床上蹬着腿对我们信誓旦旦,“我决定了,我要去向那个旧的告白!”

    咳,这个,旧的,是我们so 臭 so warm的专业术语,至于所指为何,你们这些围观群众还是不要知道好了。

    这样的话王子恺已经说了很多了,所以我们听得毫无波澜。直到有一天,她尖叫着跑回来直跺脚一副被□□后的意气难平状(.......),我们问,“谁干的?”

    她说,“我向旧的告白了!”

    我和小珞吓得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不过我和小珞是从来不为这些事牵绊的,小珞有句话说的对,追星的人不用恋爱,她们直接YY就成了。

    在我们上下学的路上,可以看到很多毕业的穿着学士服的师哥师姐在拍照纪念,湖边桥上,处处都是。

    我和小珞感慨纷纷,“好丑的学士服啊。”

    学校食堂为了毕业生居然还卖起了火辣辣的小龙虾,看得我和小珞口水飞流直下三千尺,晚上我们买了一锅在食堂里大快朵颐的时候,小珞忽然偏头看窗外的夜景,和不断掀开塑料挂帘走进来的学生,她说,“一想到毕业了就要穿那么丑的学士服,我就不想毕业。”

    是啊,每次看到人才招聘市场入驻我们学校,师哥师姐穿着正装拿着简历排队等候,看着招聘人员推门出来对走廊里的队伍说,“下一个。”

    下一个,谁是谁的下一个?彼此彼此。

    我看着火红的龙虾,说,“我也不想毕业,我呢,就想和你一辈子都这样,当个游神,有吃有睡,在大街上看见爱豆的广告牌就傻乐半天,随时都有开心的理由,考完轮滑都能成为一件解放xìng的大事。不过小珞你放心,我觉得我们总不至于饿死。”

    再不济,我还有张存了赃款的卡。

    其实想想,我没有失去反而在得到,钱和经历,我都赚了,我不该有伤感的理由。人心不足蛇吞象,我很想把眼角的泪水像咽一口痰似的咽回去,这很难办到。

    毕业的季节,恋爱的季节,妄想的季节。

    各归各位的季节。

    在这样的季节里,我竟然再次见到了老龙。那是一个晚上,一个烟熏火燎空气里都是烤羊ròu串味儿的晚上,我一个人游dàng在学校外面的小吃街上,远远地瞥见一个熟悉的背影。

    自古以来,弱女子大晚上的孤身在外总是碰不到什么好事,自古以来熟悉的背影总是能在你拔腿就跑的瞬间转过头来。

    老龙热情地向我迎来,伸出手就想来拉我,我退了一步,结果就撞到了他那两手下的身上。他拣了一张烧烤摊外的小桌,按着我的肩膀强迫我坐下,说,“来都来了,就和哥哥坐一坐嘛。”

    我强忍住不吐出来的冲动,心上像是蒙了一层油腻。

    我觉得老龙从一株仙人掌变成了一张葱油饼。

    我干坐着不说话,每次起身想走的时候就有一只手按在我肩膀上使力,我像是被钉在座位上一样。此时我竟然没有强烈的情绪,我只是纳闷自己深更半夜地不睡觉出来装什么文艺青年晃晃悠悠。

    卖烧烤的小哥把烧烤端上桌,我用眼神向他发出求救信号,他把目光一偏装作没看见,拧过身子走回去了。或许,这哥们已经见怪不怪了。

    葱油饼用他肥实的手指拈一串羊ròu串,喂到我嘴边,朝我扬扬下巴,“尝尝。”

    仙人掌的刺此刻都收进了他的眼睛里,那样的眼睛告诉我,如果我不照做,后果会很严重。

    可是我实在很想吐。

    第35章 来的名义

    那一串涂满了胡椒粉的羊ròu串在我的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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