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敲车窗玻璃,田仲斌只好摇下玻璃探出头说,巧啊。
胡莉莉不答话,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说,捎一段,送我去南山北路。
田仲斌心烦意乱,不愿和她废话,送完胡莉莉后回到办公室关上门对着桌上的一座玉雕发了一天的呆。
晚上他将晚餐定在海天酒楼二楼一个幽静的角落。郑馨很准时地出现在他面前。她穿了一条白色纱料连衣裙,露出白皙的脖子,腰部用一根黑色镶钻的带子束起,更显得灵活纤细。裙摆透纱处若隐若现的小腿,还有那略翘的臀部,让田仲斌觉得她今天晚上太迷人了。
两个人像往常那样边吃边聊,彼此的眼睛里都迸出浓浓的爱意。
优雅的音乐,浪漫的背景,精致而丰盛的食物,俊男靓女,灯红酒绿,所有的一切都是令人沉醉的完美表象。
田仲斌用餐巾擦了擦嘴角说,馨馨,如果……他看了看满脸幸福的郑馨yù言又止地说,那件事我做不了,咱们以后很难在一起生活,你会恨我吗?
郑馨放下酒杯,说,会,我会恨你,恨死你。
田仲斌说,如果事情真的这样,我会给你一笔钱,尽我最大的努力补偿你。
郑馨的脸忽然之间变得很难看,扭头看着窗外,不再说一句话。
接下来的气氛有些沉闷而悲痛。两个人默默地吃完饭,站起身又默默地进了电梯,来到田仲斌事先订好的客房。
门在田仲斌的身后关上,郑馨一转身便把他抱住,将头紧贴在他的胸前。
这注定是一个绝望而疯狂的夜晚。
他们抱在一起,用力地吻着,伴随着粗重的喘息,相互撕扯着对方的衣服。
但田仲斌的意识是清醒的,汹涌而来的情yù并未让他完全丧失理智。所以,在自己即将倒向双人床的那一刻停住了。他抱着激动不已的郑馨,附在她耳边说,我去冲个澡。
他要给郑馨留下足够的时间去布置机关。田仲斌走进浴池锁好门,调好水流,让刷刷的水声足以被郑馨听到,然后坐在便桶上,低头看着惨白的地面,问自己还要不要继续下去,万一弄错了怎么办?他还不能相信郑馨真的会背叛自己。可是,除了她还会有谁呢?
田仲斌多年的职业生涯告诉他,每个人都有着丑陋贪婪和不可示人的一面,只要有足够强的信号便能激活其蜇伏已久的兽xìng。
谁又能肯定郑馨不是这样?
谁能?
一不做二不休!田仲斌明白自己绝不能输,他为郑馨计划杀人,那是因为他以为自己和她相爱。可如果郑馨临阵退缩继而倒戈相向,那他将面临的除了死路一条还是死路一条。
田仲斌站在水流中胡乱地洗了几把,擦干身体走出洗浴间。郑馨坐在床边,面带绯红地看着他,好像她一直都这么坐着,根本不曾动过。
赤luǒ的田仲斌向她走去,和她相拥着倒下。他们呻吟,他们翻滚,他们在快感的惊涛骇浪中登峰造极。郑馨披头散发惊叫连连,不停地捶打撕咬着他,像一只癫狂的母狮。
整个房间里充满了ròuyù的味道。
待yù望之潮退去后,二人像从拳击台上下来的选手,大汗淋漓地躺在床上。
穿衣服时,田仲斌故意加快了动作,然后拿着房卡打开门对郑馨说,自己先去退房,然后在车里等她。郑馨明显体力不支,正缓慢地穿着衬衣,闻言点了一下头。
田仲斌开着车行驶在一条偏僻的路上。郑馨坐在旁边,不解地问,咱们这是去哪儿啊?
田仲斌转脸一笑,露出白白的牙齿,去属于咱们的老地方。
半小时后,车停在一片槐树林边的小路上。
他们当年就是在这里认识的,缘于各自的野游的组织者都在同一天选择了同一个地方。那天两队人马相见恨晚,决定合二为一,让原本在这座城市里互为平行线的他们一见倾心。
他们坐在车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田仲斌注意到郑馨一直用手握着挎包背带,包里面可能就有她策划已久的秘密,他的心里一阵绞痛。
郑馨看着窗外影影绰绰的树林,开始回忆以前开心的日子。她不停地说,不停地说,目光开始迷离,似乎已经沉醉其中。田仲斌静静地听着,眼睛却盯着郑馨手里那只白底蓝花的挎包。
突然郑馨话锋陡地一转,你为什么不敢杀她,难道她比我还重要吗?
田仲斌说,毕竟夫妻一场,我下不去手。
郑馨逼视着他,还有没有别的原因?你是不是已经玩腻我了,想再换个口味?
田仲斌迎着她的目光,没有。如果说还有别的原因的话,那就是,我担心自己杀了人,有一天你会背叛我。
郑馨自信地笑笑,放心,我不会。
田仲斌说,为什么?
郑馨说,因为我爱你,并且,如果你杀了她,我好像也算是帮凶。警察会认为是咱们俩合谋干的,所以,我不会出卖你。
“帮凶”两个字刺激了田仲斌敏感的神经。他在心里对自己说,算了,她不会承认的,她是个聪明人,知道在杀人犯、情人、帮凶和两百万之间怎么选择。
田仲斌说,我愿意相信你,也希望你值得信任,给我看看你的包。
郑馨似乎吃了一惊,把挎包背带握得更紧了,这包有什么好看的,里面都是女人用的东西,别看了。
田仲斌幽幽地看着她说,我要看,如果你要我相信你的话。
郑馨用手死死地护住挎包,身子往后缩,不停地说,包里真没什么,你别发神经,女人的包有什么好看的……
田仲斌不等她说完,猛地掐住她的脖子,另一只手抢那只女式挎包。
郑馨靠在车门上,张着嘴伸出舌头,强烈的缺氧使她的脸变得血红。但是她仍拼命地保护着自己手中的包,同时抬起两只脚对着田仲斌乱踢乱踹。慌乱中一脚踢在田仲斌的裆处,一阵剧痛袭来,田仲斌哀号一声,捂住下身蹲了下来。
郑馨趁机打开车门拿着包跳出车外,一路狂奔。
田仲斌强撑着起身,迈出车外,艰难地向郑馨追去。
谁能想象这是一对半小时前还在床上甜情蜜意百般恩爱的情侣?
郑馨将挎包捂在胸前惊恐万状地在前面跑,可惜那双高跟鞋害了她,怎么跑都力不从心。
随着痛感的逐渐消失,田仲斌越跑越快。终于,他一把拽住了郑馨的头发。郑馨大叫一声,还没来得及转身反抗,右边的太阳穴就遭到了田仲斌铁拳的重重一击。她像个笨重的沙袋无声倒下,头部重重地撞在地上,意识开始模糊。
此时的田仲斌已经不是之前那个温文尔雅彬彬有礼的男人了。或者说,至少对郑馨这个女人来说,再也不是了。他丧失了全部的理智红着眼睛喘着粗气用自己全身的力量将坚硬的拳头一次次地击打在郑馨的脸上,每打一次都会发出一记沉闷急促的“噼啪”声。
这是一次杀戮,事实上,这几乎和谋杀没任何区别。
很快,郑馨就已经面目全非了。这时换任何一个人都不会认出她就是那个风韵十足光彩照人的女子。
郑馨对痛感已经麻木,最后她完全昏了过去。
田仲斌终于打累了,虚脱似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拿过那挎包,拉开拉链。里面塞了许多的纸巾和一些化妆品。他把手伸进去寻找,很快那只手碰到了一块凉凉的物体。
那是一台小型的DV机,田仲斌颤抖着按下电源按钮。
不出他所料,他在手掌中的方寸之间看到大约一小时前自己和郑馨在酒店408房间里发生的苟且之事。
他揪着郑馨的衣领,用劲晃动着。郑馨微微睁开眼睛。
田仲斌把屏幕对着郑馨的脸,趴下身子看着她,小声说,这是什么?你想害我是不是?是不是!嗯?
郑馨的眼睛已经肿成了一道缝,不知道是泪水还是从眼角的伤口渗出来的液体在她的脸上流淌。她的嘴唇张了张又无奈地合上了,无法说出一个字。
田仲斌瞪着眼睛将DV机死死按在郑馨脸上,大吼,你说啊,啊?你他妈倒是说呀!
郑馨已经无力抗拒,躺在那里像个死人一样对田仲斌的暴戾之举逆来顺受。
田仲斌被彻底击怒了。他扬起手里的DV,用力砸向郑馨的脑袋,一下,两下……
郑馨的呼吸渐无,痛感没有了,意识却猛地清晰起来。一股滚热的液体糊住了她的眼睛,使她感到一种久违的温暖。她再也不需要用眼睛去看东西了,周围全是漆黑,只有远处的一束光在召唤她。那束光越来越强烈,她在光里看到了自己的爸妈、同学、喜欢她的老师,还有青涩的初恋。他们全都无一例外悲哀地看着她逐渐远去,而后变得虚无缥缈,不可抓摸。
最终,郑馨的面部由青肿扭曲变成了血ròu模糊。
田仲斌喝醉了似的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怔怔地看着地上躺着的尸体问自己,我杀人了?她死了,是我干的?他抬起拿着DV机的手,发现它止不住地抖,DV机上的血顺着机壳流下来,又无声地滴落在地上。
无处藏身03
恐惧、战栗、绝望,排山倒海般袭来。
他仰头对着天空大喊,啊……
既然木已成舟,就只能顺水行船了。
他从汽车后备厢里拿出一把小巧的工兵铲,那是为了防止车轮陷进山路的水坑里早就预备着的,一次还没用过。
田仲斌拽住郑馨的一只脚,将她拖入了树林深处。
大约两小时后,他才像个幽灵似的走出来。
现在还不能离开,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做找到所有有关他丑闻的录像带。如今只有录像带是他的心头大患了,而那个DV机已经被他留在了地狱。
田仲斌把那只挎包里东西全倒在地上,果然有几盘带子。他看着地上的东西,脖子上的喉结神经质地一下下地耸动。
他打开油箱,把领带解下来放进去,浸湿了汽油放在录像带上,掏出火机点了一支烟,吸了一大口扔在了领带上。
瞬间燃起的火苗映红了田仲斌苍白无神的脸。
他不住地对自己说,没事了,没事了,不会有事的,放心吧,谁都不会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当田仲斌驾车回到市区的转盘路口时看了看手表,已经是凌晨的一点零五分。放好车走进电梯的时候,他再次意外地遇到胡莉莉。胡莉莉仍像上回一样喝得酩酊大醉,此刻正扶着电梯门冲着田仲斌咧嘴笑,空气中弥漫着酒精和香水混杂在一起的味道。
田仲斌扶住她说,你怎么又喝多了。
胡莉莉用力甩甩手,无所谓地说,高兴呗……不醉喝什么酒啊……
田仲斌只好再次把她送回家。
在电梯里胡莉莉把大半个身子都靠在他身上,不住地在腮边耳鬓厮磨,还有意无意地用嘴对着田仲斌的耳朵哧哧地笑,搞得田仲斌耳朵痒痒的,心里更是痒痒的。
可是今天不行,他太累了,要尽快回家好好休息。
但是今天注定将是他的不眠之夜。
第二天的天气很好,田仲斌虽然一夜没怎么合眼,仍显得精神抖擞。对他来说,今天是自己告别过去的日子,噩梦已经终结,一切重新开始。
梁亚茹已经上班去了,餐桌上放着油条、豆浆和几碟中式小菜,旁边还放着一张字条,上面写着:乖乖吃饭,今天穿的衣服已经给你放在沙发上,中午少喝酒,晚上等你回来吃饭。茹。
田仲斌很是不明白,为什么梁亚茹会毫无来由地变得这么温情贤惠。
看来,从今天起已经有许多事情开始不一样了。
田仲斌的生活马上要一马平川了,只要能守住那个秘密。
回到办公室,助手已经帮他泡好了一杯碧螺春,桌上放着一张A4纸,工整地记录着今天的日程安排。
手机响了,是电视台新闻部的吴晓,梁亚茹的同事。
吴晓在电话里和他商量了开始策划拍摄田仲斌对弱势群体提供法律援助的纪录片。每年田仲斌都要义务为两个出不起律师费的原告无偿提供帮助,借此宣传自己。虽然经常费力不讨好,惹得许多权贵人士不高兴,可好在有梁亚茹的父亲在后面保驾护航,一直以来都挺顺利。
谈妥细节挂了电话,田仲斌拿起茶杯。
手机再次响起,提示收到一条新信息。
田仲斌打开后,看到这样的内容:现在涨价了,我要三百万,时间不变。
他的身体像个遇到火星的汽油桶开始燃烧起来。
不是郑馨!
我杀错了!
可是郑馨手里明明拍了那些视频,不是她还会是谁?
天哪!难道那天晚上在海天酒楼408房间里有两台机器对着自己?
怎么会这样?
田仲斌气急败坏地回复:你到底是谁?仅仅过了一天时间就变成三百万,我凭什么相信你明天不会再涨价要四百万或是五百万?
对方:因为我现在手上有可以让你丧命的东西,一百万的要价并不高,再加上之前的,一共三百万。
田仲斌: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也没那么多的钱,你别逼我,逼急了对你绝没好处。
对方:你!杀!人!了!
田仲斌盯着手机屏幕觉得自己的身体在急速坠落,冷汗从身体的每个毛孔朝外面汹涌而出。
他硬着头皮回复:我的确不明白你的意思,三百万对我来说根本不可能。
对方:好吧,我不妨说得再明白点。郑馨,你的地下情人死了,就在昨天晚上,而你就是凶手。你如果再说看不明白,我只能和警察谈了。
田仲斌绝望地闭上眼睛,刚刚排出的汗水变得冰冷,寒彻透骨。
他强撑着告诉自己不要慌,不能被几条虚张声势的短信吓得自乱阵脚,必须先稳住对方。对方想要钱,就说明现在还不是最糟的境地,还有转机,还有时间,千万不能放弃,否则前面就是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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