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下一瞬，他就泰然自若地调开视线，继续低头抽烟。
……
我窘迫地收回视线，拿手机看了下时间。
才上午11点半。
海上信号不好，陆青青两小时前发给我的微信，现在才收到。
陆青青叫我多拍几张她哥哥的生日party现场照片过去。
我答应了。
她又发来消息，“据说我小叔今天在相亲？那个女的长什么样？偷拍个照片给我瞧瞧哇！”
我敲了一行字：不方便拍照，但是挺漂亮的。
陆青青不信：比起容佳茵如何？
我想了想：各有千秋，和你小叔天造地设。
*
中午的主菜是龙虾。
我去厨房帮忙打下手，把前菜端到上面时，那边打牌的人还在继续。
陆鉴成早已经结束跟宋书媛的聊天，和沈珩一起抽烟谈事情。
我端着盘子绕路经过，却突然一个声音：“长眼睛了吗？往人身上撞！”
我停下，抬头看到是汪美琪。
她正拉着宋书媛，和另几个富家千金在一起聊天。
“对不起，沈太太。”我低声道歉，想快步从她身边走过。
汪美琪瞧了我一眼，却忽然“哎呀”一声，装作没站稳的样子，整个人朝我扑了过来。
我毫无防备地被她从甲板上推进海里。
从小就被人取笑是旱鸭子，我在沿海城市长大，却一点水xìng也不会。
掉进海里后，我本能地扑腾了一下，左脚瞬间开始抽筋。
游艇上，几个千金小姐吓得哇哇大叫，那边船头的人也很快过来。
海浪涌过来，我失去平衡，整个人渐渐往水下沉。
右脚抽筋得太厉害，胸口变得很闷。
虽然知道汪美琪今天只是想让我大庭广众出丑，今天这么多人在，我怎么也不至于被淹死。
但这种窒息到频死的感觉，还是很害怕。
本以为最先下来救我的会是船上的水手，没想到最先跳下来的反倒是沈珩。
陆鉴成第一时间跟着沈珩跳了下来。
身体沉到水里，我眼睛渐渐睁不开，混乱中，只感觉一个温暖有力的胸膛贴上我的背。
他手臂从背后传过来搂过我，我再不迟疑，奋力在水中紧紧抓住他的手，被他拽着衣服浮上水面。
一冒出水面，我就开始大口喘气。
我呛了好几口水。
被陆鉴成这样救起来，我脑子里一瞬间想的，不是死里逃生的惊魂未定，而是会不会被游艇上的人看出端倪？。
第77章 像老师 像朋友 又像情人
我从没想过有一天，会以这种方式成为众人的焦点。
被陆鉴成跟沈珩一起救回到游艇上，我的腿还在抽筋。
肚子里刚才喝了好多海水，我实在是没力气了，直接软倒在甲板上。
沈珩拨开我脸上湿漉漉的头发：“菲菲，有事没有？”
我勉强摇了下头。
比起我的狼狈，旁边的陆鉴成只是略微喘了几口粗气。
他把我肩膀抬起来，按着我后背拍了几下。
等我把肚子里喝的水吐了出来，才脱下身上的衣服盖在我身上，避免我走光。
沈珩口气很不好地问旁边的人：“她怎么掉下去的？”
刚才在场的几位富家小姐，都看到是汪美琪推我下去的。
现在大家却不约而同装不明真相，没人说话。
沈珩瞬间就黑了脸，又问我：“谁这么不长眼睛，故意把你推下去的？”
这话指向xìng太明显，谁都没想到沈珩会这么直接。
汪美琪一张脸瞬间青了。
我缓过气来，连忙说：“沈先生，没人推我，是我自己没注意。”
今天是陆宁川的生日，我再不识相，也不敢在这时候给他请来的客人扫兴找不痛快。
旁边有人立刻帮腔：“是啊，刚才浪是挺大，聂秘书估计一不小心没站稳，就掉下去了。”
陆鉴成看了我一眼，轻描淡写转移了话题：“先去把湿衣服换了。”
身上从里湿到外，我只能先回房间洗了澡。
出门时没带衣服，我穿着一次xìng浴袍把吹干头发后，再等烘干机烘衣服。
忽然有人敲门。
我以为是游艇上的工作人员，过去把门打开，就看到门口站着端着餐盘的宋书媛。
“你叫聂菲是不是？”宋书媛微笑着问我。
我忙点头：“宋小姐，请问您有什么吩咐吗？”
“没有，是我看你好像还没吃午餐，就自作主张给你送过来。”宋书媛微微一笑，又问：“我可以进来吗？”
我十分受宠若惊，连忙打开门请她进来：“宋小姐，谢谢你。”
“不客气。”宋书媛将餐盘放到沙发前的茶几上，笑着对我说：“他们一群男人一直聊生意聊股市，我觉得太闷了，趁机来找你聊会天。对了，你跟大家一起叫我书媛就好，不用那么见外。”
我能感觉到宋书媛对我展露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也朝她露出今天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宋书媛这才端正起语气：“刚才的事，实在是很对不起。”
我明白她指的是什么事。
但是推我下海的是汪美琪，明明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宋书媛很歉意地说：“我看到是沈太太推你下去的，沈先生问的时候，我怕说出来让沈太太下不了台，结果让你受了委屈。”
我忙摇头：“没关系，我都理解。是我工作做得不够好，导致沈太太对我有些误会，其实我也没受什么委屈，您不用觉得过意不去。”
宋书媛还是十分愧疚，又说：“幸好陆先生和沈先生反应快，一起跳下去把你救了上来，总算没出什么事。”
我注意到宋书媛在提起陆鉴成时，表情里露出那抹羞涩。
几乎是一瞬间，我就明白了什么，赶忙附和说：“陆总一向很乐于助人，公司里大家都对他印象很好。”
宋书媛听到这个评价明显很高兴，但似乎又怕在外人面前露出太多小女生心思，站起身道：“那你先吃点东西，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你。”
把宋书媛送走，我关上门。
宋书媛送来的午餐十分丰盛，可大约是喝了太多海水，我嘴巴里没什么味道，吃了几口就没动了。
我在沙发上歪了一会儿。
听着船舱外的海浪声，脑海里想着刚才在水里陆鉴成救我的情形，一会儿又变成宋书媛提起陆鉴成时，害羞的眼神。
如果说，从前和容佳茵分手，是因为容佳茵的家世还不足以让陆鉴成正视。
那么现在出现的宋书媛，她的条件，绝对足以让任何男人心动。
宋书媛的外公家是可以跟陆家比肩的财团，裕泰集团的影子遍布整个亚洲，几乎涉足到每一个行业。
宋书媛虽然只是高董的外孙女，但她已经去世的妈妈是高董唯一的女儿。
高董视这个外孙女比亲孙子还要疼爱。等高董百年之后，手里的裕泰集团股份肯定会分出一部分给宋书媛。
再加上宋书媛父母生前留给信托基金托管的资产，总之，她将来要继承的资产不计其数。
偏偏她还善解人意，温柔可人。
这样的大家闺秀，如果哪个男人能娶她进门，那就真正是财色双收。
我回过神，看着船窗外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海平线。
心里想着：老天真是居心叵测。
鬼使神差让陆鉴成出现在我的生活里，他帮过我，打击过我，欺负过我，也明里暗里指导我的方方面面。
他于我的角色，像老师，像朋友，又像情人。
这太容易让人误会。
我想，幸好自己清醒得早，不然再任由那种yù盖弥彰的暧昧耗下去，就是不知分寸了。
不对，是不知死活。
*
下午4点，我换上已经干了的衣服出房间。
游艇已经在返航的途中。
因为中午那场小chā曲，我听工作人员说，汪美琪跟沈珩吵了一架，让人用快艇送她先回去了。
我从底舱上去，其余人都在打牌，抽烟，闲聊。
只有沈珩一个人戴着太阳镜，在第三层的甲板上晒太阳。
他瞧到我，招手，示意我过去。
为了避嫌，我没敢跟他靠太近，只隔着一段距离坐在旁边。
沈珩问我：“刚才我要帮你出气，你干嘛自己先缩回壳里？”
我说：“沈先生都知道我有壳了，关键时刻，难道还伸出头等着被人剥皮抽筋吗？”
沈珩静静看了我几秒，“都怪我以前拿你当靶子故意气汪美琪，她这个人比螃蟹还霸道，就是故意对付你。”
我不想解释太多：“您要是觉得歉意，下回可以给我们世堃地产多下点订单。”
“行。”他笑嘻嘻点头，啧啧一叹：“菲菲，你说你图什么？你当初要是跟了我，现在哪至于吃这些苦。”
我四两拨千斤地回他：“沈先生喊我过来，就是为了说风凉话吗？”
他笑到皱眉，又指了指在一层甲板站着与陆鉴成聊天的陆宁川：“你觉得宁川怎么样？”
我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了看那叔侄俩。
陆家的男人都生得好，阳光下，这叔侄两人都是挺拔修长的个子，一个成熟稳重，一个清俊内敛，站在一起，很是相得益彰。
两人都背对着这边，并没有注意到上面的情况。
我收回目光：“小陆总工作能力出色，待人接物都很和气，是个很不错的上司。”
沈珩点点头，没发表意见，又指了指陆鉴成，“他呢？”
我目不斜视道：“我和陆总不熟，不了解他。他年轻多金，应该很多女孩子喜欢他吧。”
沈珩饶有兴致地批评我：“原来你们女人看男人，比我们男人看女人还要肤浅。”
我故意点头承认。
沈珩又说：“他和宋小姐的事看样子是八.九不离十了。世堃和裕泰要合作开发东南亚海地能源项目，这个项目对世堃很重要，对他同样很重要，否则他父亲也不会特地安排今天这场相亲。商场上，不管有没有感情，只有联姻才是最稳固的结盟。”
我没想过会是这样。
沈珩又说：“菲菲，所以连他这样的都免不了俗。以后你嫁人记得找个普通男人结婚，做生意的没有几个好人。”
我不希望自己胡思乱想，努力平静地说笑：“沈先生这一竿子把自己也打进水里了。”
沈珩懒洋洋地笑起来：“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
下午5点，游艇返航，停靠在私人码头。
下游艇前，我手机收到一条短信。
陆鉴成发来，只有一句话：一会儿别急着走，去车里等我。
我看了看那边跟一群富家小姐一起聊天的宋书媛，宋书媛正悄悄往后面张望，大约是在看陆鉴成在哪儿。
我收回视线，心里各种滋味。
在手机屏幕上摸索了半天，才回复过去：晚上我要回家。
信息发过去，那边再没回应。
*
大约是落水受了寒，从海上回去，晚上我就毫无悬念地生病了。
发烧，头疼，嗓子疼，浑身发冷，恶心，想吐。
许荨连夜陪我去社区医院挂了水。
体温是降下来了，头还是痛得很。
熬到第二天早上，我实在撑不住，打去公司请了一天假。
许荨要上班，临走前跟我说：“我给你熬粥了，一会儿记得吃yào啊。”
现在的许荨头顶上有一只耀眼夺目的光环，散发着母xìng的光辉。
我接过粥，喝了一口：“亲爱的，你真好。”
“脑子烧坏了吧你，少来这套。”许荨气哼哼不鸟我，回自己屋里换了衣服，拿了包，临出门前又嘱咐我等会儿记得吃yào。
许荨一走，我自己喝了粥，又按照医生吩咐把yào吃了。
躺在床上，身体还是难受得很，睡不着。
好不容易迷迷糊糊要睡着时，又听见外面有人敲门。
我头疼得厉害，不想动。
谁知道对方格外有耐心，隔十多秒就敲三下。
我被吵得没办法，只得昏昏沉沉爬起来，过去开门。
门打开，就看到陆鉴成站在外面。
他正抬起一只手，似乎正打算按那个已经坏掉很久的门铃，看到我时，皱了下眉毛。
“……你怎么来了？”我脱口而出。。
第78章 出去
隔着一扇门，我看着陆鉴成，陆鉴成看着我。
今天外面在下雨，他身上的深灰色衬衫上沾染上雨水的气息，肩膀那里被淋湿一片。
“病了？”他两手chā在裤兜里，仔细打量起我。
我不自然地跟他隔开一段距离，有些僵硬地说：“一点小毛病，明天就能回去上班了。”
他没理会，绕过我，熟门熟路地进了屋子，转身，倚在玄关的鞋柜上。
我只好跟着进屋，关门。
跟他隔开大约一米远的距离，平静地看着他。
他看着我，习惯xìng地从裤兜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支，叼在嘴里，拿火机点燃。
打火机点燃时，却又像想起了什么，啪的一声把烟盒扔在了鞋柜上。
顿了顿，才又问我：“吃yào了么？”
他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语气也没有起伏。
这个脾气让人捉摸不定的男人，今天凉凉的。
我说：“……吃了。我没多大事，您回去吧。”
他没答话，直接道：“借下卫生间。”
说完，直接去了卫生间，拧开水龙头洗手。
完了才问我，“擦手毛巾哪个是你的？”
合租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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