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银泰,在经过一家英国母婴用品的旗舰店门口时,我意外看到了蒋意珊。
蒋意珊生完孩子不久,身材已经迅速恢复到从前的样子。
保姆抱着孩子跟在她身后,正说笑着什么。
我犹豫了两秒,走上去:“林太太,耽误你五分钟时间,我们可不可以谈谈?”
蒋意珊看到我一点没意外,冲保姆使了个眼色,才冷淡道:“谈什么?”
保姆抱着孩子退到了一边去。
我说:“去年我刚实习的时候,你让乔莉打压我,我以为我忍了,你出了那口气,就能见好就收。现在你却又故意挑在我毕业的节骨眼上,检举我替人代考的事。你一定非要把人赶尽杀绝?有意思吗?”
蒋意珊漫不经心听完:“聂小姐,你说的我不太听得懂。”
我握紧掌心,冷笑:“你与其怀疑我会威胁到你的位置,不如管好你自己的丈夫。检举信是谁捅去市教育局的,你比我更清楚。”
蒋意珊也笑,一脸鄙夷地瞧着我:“毛病,你说是就是?倒是先拿出证据?”
我说:“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林太太,我从来不会先找别人麻烦,如果谁一直跟我过不去,把人逼绝了,我什么都做得出来。”
“你威胁我?”蒋意珊瞪住我,再没有刚才的淡定。
我只说:“谈不上威胁。当初你是怎么骗林彻你怀孕,哄着他跟我分手,和你结婚,你心里最清楚吧?你说,我要是把真相告诉林彻,林彻会怎么看你?”
蒋意珊的脸色立即就yīn沉下来,“你能有什么证据?”
我微笑:“林太太只需要知道,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就行了。”
这招是我跟陆鉴成学的。
既然已经撕破脸,也就别再把底牌捏在手里。
要一鼓作气打得敌人落花流水,最好回不过神来。
蒋意珊恨恨地盯着我:“聂菲!你敢!”
我点点头,回她一句:“只要你以后不要再惹我,大家各走各的路。否则,别怪我鱼死网破!”
*
处分的事,学校通知到了公司。
乔莉这人虽然行事作风刻薄,但只要不涉及利益冲突,相处起来她还算热心快肠。
鉴于我实习期间表现还算不错,有她出面担保,公司并没让我被立马扫地出门。
但我手头的工作,即日起,被同事接手过去。
乔莉把我叫去她办公室,问我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我实话实说,没妄想公司还能留我,准备另寻出路。
乔莉听了笑起来:“这事说难其实也不难。你怎么不去求那谁?只要他肯,也就一句话的事,就能替你解决了。”
听她提起陆鉴成,我心里咚的一跳。
换成以前,我内心坦dàng,尚能义正严词跟乔莉否认跟陆鉴成有特殊关系。
曾经,我清者自清;
如今,却已经浊者自浊。
我避重就轻说:“师父,你别再拿我开玩笑了,我没想过。”
乔莉瞧着我的模样,破天荒随和地笑笑:“这有什么呢?他帮你难道不是应该的?你是真不想去求他,还是拉不下这个面子?对人不冷不热的,还指望人家热脸贴冷屁股凑上来帮你?那谁这种人,只有女人上赶着求他的,你什么时候见过他上赶着别人?”
我含糊道:“和那些没关系,他对我也就是暂时的兴趣。等他腻了,就什么都不算。”
乔莉一点不信,不以为然说:“什么叫等他腻了?摆姿态谁不会呢?明明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你非要死撑着。死要面子活受罪,说的就是你这种。”
我忍无可忍,憋了十多天的怨气立时被引bào,直接说:“我的确是假清高,可我早和你说过,我跟他之前不是你想的那么回事,你以后也不用再拿着这件事对我冷嘲热讽。”
乔莉一点没生气,反而笑起来:“哟,看把你委屈的,来,给你师父我说说,没准我能帮你参考下。”
我沉默,知道自己刚才太冲动,又将剩下的半腔怒气按捺回去。
乔莉又说:“既想要保全那点自尊心,又想过得顺风顺水,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我是看你有天赋,不想你就这样被埋没了,日后你在这行发展下去,肯定有前途。聂菲,你自己想好,你到底想要什么。”
从乔莉办公室出去,我心情烦躁得很。
没多会,技术部的人过来。
他们委婉告诉我,由于我已经不再参与体育中心结构工程的项目,为防止泄密,即日起电脑里存储的内部资料要被全部删除。
我彻底被架空。
格子间里其他同事忙忙碌碌,只有我无事可做,坐在位置上发呆。
趁着没事做,我又查了下几张银行卡里的钱。
所有钱加在一起,还够我支撑两个多月。
也就是这两个月内,我如果没能解决毕业证的事,就必须找到一份新工作维持生计。
接下来几天,之前投出去的简历陆续有了回音。
因为我没办法提供学历证明,几家公司工资都开得很低,完全没法跟现在这份工作相比。
内心煎熬极了,我强迫自己什么也别想。
好几次,犹豫着把手机拿出来,打开拨号界面,却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自从上次在陆鉴成办公室那次后,这人仿佛彻底消失,再没出现过。
没有短信,没有电话,连一个照面都没有。
我知道,他在等。
他笃定了我会先向他低头。
可我偏不。
谁让我骨子里其实是很叛逆倔强的人,之前迫不得已和他发生荒唐的事,本身就有他算计的成份。
在实力完全不对等的情况下,这个人,还总以各种手段逼我跟他低头,跟他服软,为他所用。
也许某一刻,我会被他身上的金钱和权势堆积出来的魅力折服。
但这种魅力,动摇不了我的底线,我也有属于自己的坚持。
熬到周六那天。
下午,我意外接到陆青青的电话。
陆青青这次匆匆回国,是因为她爷爷过两天七十大寿。
她要了我租的房子的地址,直接跑了过来。
大半年没见,她还跟以前一样大大咧咧,进门就给我一个大大的熊抱,“亲爱的,我想死你啦!”
她又笑嘻嘻打量我,“咦,变漂亮了,更有女人味了。”
我说:“哪儿有,”又问她:“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事先都没见你说。”
陆青青得意道:“昨晚到的,我哥本来是要跟我一起回来,他临时有事,我就一个人先回来了。今天白天我都在家倒时差睡觉,看我多够意思,睡醒就来找你了!”
她又苦巴巴跟我聊起在英国读书期间的事,最后问起我的近况。
我把最近发生的糟心事说了些,她听了就叹气,“你说你怎么这么倒霉呢?先是实习名额被人抢走,现在又被捅yīn刀,没毕业证你可怎么找工作啊?”
我轻描淡写道:“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
我请陆青青吃饭。
她很久没跟我见面,一心想在我租的房子挤一晚上,一起说悄悄话。
我哪儿能拒绝。
她又说正好吃饭的地方离她家近,等下她回家拿两件换洗衣服。
一听要去陆家,我下意识抗拒。
陆青青道:“走嘛,我就收拾两件衣服,拿了就走,再说了,我们家又不是龙潭虎穴。”
陆家离吃饭的地方确实不远。
打车过去,十多分钟就到了。
第二次来这里,我内心十分抵触。硬着头皮被陆青青牵着,一路进了大门。
经过车库时,我飞快瞟了一眼,没见着某人的车,心里悄悄一松。
一楼大厅,里面几个佣人正在做清洁。
我跟着陆青青从楼梯上去。
经过二楼时,陆青青指了指左边走廊,“这里面是我小叔的房间。在这栋楼里,哪儿都可以去,唯独爷爷的书房和小叔的房间不能去,因为我小叔特别讨厌有人进他房间。”
陆青青的房间在三楼。
大小姐要出门过夜也是阵仗很大,换洗衣服,发带、日用品、护肤品……乱七八糟的东西很多很多。
趁陆青青忙活的时间,我去阳台接了个电话。
又是一家之前投过简历的公司,关于待遇方面的答复还跟前面几家一样。
我心情挫败,客气应付后,把电话挂了。
一抬头,却看到前方大门那里,几辆轿车由远而近开了过来。
其中一辆,是陆鉴成那辆白色路虎。
估计是陆家的人都扎堆回来了。
我顿时紧张。
即便知道他的角度并不能看到我,还是做贼心虚从阳台回了房间。
房间里,陆青青已经把东西收拾好。
我跟她一起下楼时,正好碰到泊好车进门的陆家长辈们。
陆荞君,陆鉴成都回来了,还有一个中年男人,我猜测是传说中吃喝嫖赌样样俱全的陆家老三陆鉴昇。
“姑姑,二叔,小叔,今晚我去同学家玩一晚上,明天回来哈!”陆青青跟他们报备。
碍于场合,我也礼貌地冲他们打招呼:“叔叔阿姨好。”
陆荞君点点头,叮嘱:“注意安全。”
陆鉴昇目光直勾勾往我脸上瞧了眼,随即笑:“青青,这么漂亮的同学以前怎么没见你带回家来过?”
这话被陆荞君一个眼锋扫过去,陆鉴昇才讪讪住嘴。
陆鉴成一手chā在裤袋,另一手拿着车钥匙,站在一边,从始自终没发表任何意见。
他只对陆青青淡淡jiāo待了句:“青青,明天老爷子大寿,记得早点回来。”
“好嘞!小叔!”陆青青挽着我的手,欢天喜地走人。
和陆鉴成擦肩而过时,他侧头,看了我一眼。
投来的视线,很内敛,很深邃。
目光jiāo错,我平静地低下头,装作什么都没察觉的样子,匆匆跟着陆青青离开。。
第63章 唯一的筹码
陆青青晚上住我那儿。
她在英语环境里呆久了,一回国就跟快乐的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说不停。
跟我吐槽英国的食物难吃,吐槽那边天气太冷,一会儿又八卦起她们家里的事。
说着说着就到了陆鉴成头上,无意间带出一句,“我小叔跟那个容佳茵好像吹了”。
我叠衣服的动作稍微一顿。
陆青青窝在床上玩手机,一边自说自话:“好像是小叔不怎么喜欢,一直是容佳茵那边在主动。其实我爷爷也觉得这个不错,但最后结婚的人是小叔他自己喽,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我把叠好的衣服放进衣柜,一时间,心里不知作何感想。
这晚跟陆青青聊了太久的天,磨蹭到凌晨一点过,我俩才睡着。
我做了些乱七八糟的梦。
梦里,容佳茵看着我,骂我是狐狸精,勾引她男朋友。
我拼命辩解,抓住旁边的陆鉴成:“明明是你算计我的,你跟她解释啊!我没有勾引你!我没有!”
陆鉴成却一脸事不关己的泰然,似笑非笑看着我,也不说话。
紧接着,舅舅,舅妈,聂帆,表妹……他们全都围拢过来,失望地看着我。
……
梦里的情绪太真实,吓得我猛然惊醒。
外面天才刚刚蒙亮,手机时间刚过了凌晨5点。
楼下传来环卫工人清扫的声音,窗帘外有路灯微弱的光芒,四下里一片昏暗,只剩我混乱的心跳声。
我悄悄松了口气。
身边,陆青青睡得正香,胳膊和腿大咧咧搁在我身上,丝毫没被惊扰。
我小心翼翼把她横在我身上的胳膊挪回去,再没什么睡意。
回想刚才梦里的情形,又暗自庆幸:幸好,只是个梦。
*
今天是周六。
公司的同事照例又加班,只有我这个被架空的闲人没被分配任何工作,只能在家呆着。
我7点起床,下楼去附近菜场买了些新鲜的蔬菜瓜果,回来的路上又给陆青青和许荨买了早点。
8点过回到住的地方,她俩才刚醒,睡眼惺忪地起床洗漱。
陆青青跟许荨xìng情相近,很快就打成了一片。
吃早餐的时候,她俩已经兴致勃勃一起讨论共同的偶像,某位当红小鲜ròu了。
许荨说,这个小鲜ròu今天在附近万达某品牌专柜有活动,问陆青青去不去看偶像zhēn rén。
陆青青是个狂热的追星份子,立马跟许荨一拍即合。
她问我去不去,我现在烦心事一大堆,哪儿有心情凑这种热闹。
陆青青走前不忘笑嘻嘻跟我jiāo待:“聂菲,我把你这的地址发给我家司机了,等会儿司机要是过来,你帮我说一声,叫他等等哈。”
她俩走后,我回自己房间打开电脑,浏览了下最近行业动态,又继续投了几份简历出去。
心情如同闷在罐头盒子里的沙丁鱼,拥挤,杂乱,迷茫无措。
我拿起手机,翻出前两天来过电话的那家私企。
正想把电话打过去,问他们现在还招不招人,忽然听见外面有人敲门。
房子是每个月十号jiāo房租,但由于隔壁的女孩这两天一直没回来,房租还没凑齐。
我以为是过来催租的房东阿姨,应了声,“来了来了”。
开门的时候,一面说:“阿姨,不好意思,我们还有个室友——”
下一秒,等看清门外的人,我大脑顿时宕机。
剩下的话也猝不及防堵在嗓子里。
陆鉴成站在门外,身上白衬衫袖子卷起,黑色西裤笔挺熨贴,浑身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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