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镠去后,禁军都放弃了抵抗。
张世杰便作势与那几队元军翻脸,乘元军不备,将城门防守起来,拥着强于元军一倍的兵力与他们谈判,瓜分了雷州自成为临时都城c抗元总部这一年多举全国之力聚拢的财富,又将文天祥等宁死不支持他行废立的众臣都交与元军,便好好地放他们去了。
这几队元兵本是被李庭芝打败溃逃的,本以为江南宋军势大,他们必定会死在江南了,不想幸运恰逢张世杰作乱,得他引到雷州大发了一笔横财不说,还能保命建功,掳回这么多宋臣,如今再得他相助安全返回江北元营,惊喜不已,再料不到败兵溃勇居然也会遇到这等好事,都对张世杰感激无已,与他欢乐和平地分了手。
张世杰既掳了赵昰和秋云迹,又以言语挤走了江镠,自觉大事做成,分封起功臣来。
陆秀夫做了左相,然而每到朝议,陆秀夫持朝笏俨然而立,听着战地传过来的不利消息,看着新帝哭闹,被张世杰肆意呼喝,忠义旧臣不剩下几个,新来的都是张世杰的结义兄弟,以及结义兄弟的亲近之人,往往忍不住凄然泪下,泪湿朝衣,旧臣为他所感染无不泪流满面。张世杰对此很是恼火,然而法不责众,他又无可奈何。
杨琼终于如愿以偿,做了新禁军的统领,只是新禁军不过是些从占城到雷州这一路上招收的未经训练整合的残兵游勇,又还只有万人。他卖了城门c外甥c族人,只换来统领这帮乌合之众,颇觉郁闷,去见杨太后陪礼,被杨太后啐了一脸,一句话都不肯和他说,弄得他很有些悔不当初的意思。
这天张世杰志得意满的霸坐在赵昰的书房c原小朝廷的议事处,叫人提了杨太后进来,以赵昰性命相胁,让她出面传诏全宋,废了赵昰,正式改立赵昺为帝。
禁军将士们见文天祥等都被掳到北国,小皇帝小夫妻俩个已然被废,事不可为,便纷纷乘着城门松懈,走了个干净。
李庭芝在战地见到杨太后的诏书,大哭宋室不幸,难过得几乎废了饮食睡眠,加听到最得意的儿子在雷州战死,更受打击,整个人像被抽去了精气神,浑浑噩噩起来。
张弘范听说,引大军趁机欺过江来,又被他夺回三个城池。
好容易在部将c夫人c诸子的劝慰下打点起精神,重新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无论赵昰赵昺,都是宋室儿孙,他远在江岸,既来不及救主也管不了谁做皇帝,只能尽忠国事了。
哪知张世杰将雷州粮草军备分了许多与元军,余下的都留着给他自己的部众吃用,对李庭芝催粮催衣的奏折只装聋作哑,一粒粮食一件棉衣也不想送过去。他对他的部众许诺道:“李庭芝不过扬州一守将尔,目光短浅,难成大事。诸位但请饱暖度日,过一时某自带尔等去建那不世奇功!”
李庭芝一筹莫展,形势再好,士兵也不可能不吃饭穿衣去作战。见他的奏折无人理睬,只好今天从江北凑来一点,明天从元军手中抢来一点,胡乱度日。然而江北只有几座孤城,能调来的物质有限,张弘范又是很精的一个人,很快就察知他的困境,设了陷阱专等他去劫粮,好在他的斥侯是天下皆知的精良,早知是陷阱,自然老老实实守在江南岸边。
终究还是到了撑不下去的那一天,赶在士兵哗变之前,他做了最后的努力,尽力劝说组织全军渡过江北,与江北军两相配合,破釜沉舟与张弘范大军一战。
其时江南江北军冻饿已久,士卒怨声盈沸,虽愿为国一战,却饿得久了,哪有力气砍杀?接战不久,便败下阵来。鸣金收队时,却见士兵们就着败势都往外逃,将领们杀了几个,根本阻挡不住,又见元军欺了上来,再拦就是把溃兵们往元军刀下送了,只得罢了。
李庭芝收拾残局,检点兵员,没逃的只剩十之六七,等渡江回到南岸,原义军改编的军伍又都不声不响宵遁出营,再检点,只剩十之二三了。李庭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知道也只做不知道,让大家都去逃个活命也是好的。
这时已是祥兴元年,依后世的公历纪年,算来已是1278年的初冬。
秋云迹和赵昰c杨太后c杨氏诸人c秋氏一家俱被关在行在的一个偏院里,张世杰派了重兵重重把守,一只蚊子也飞不出来。只还拿不定主意是该杀了他们还是一直幽禁。
秋云迹不止一次在心中暗暗感叹命运的不可更改。
江万载润物无声地改革了禁军c政局c军事布防c将帅任用,却还是和历史记载的一样,为救赵昰被海浪卷走了;
赵昰逃过了落海病亡的命运,信重江万载,亲近秋云迹,用心国事,几乎完成对江南失地的收复,却为了复兴大局不肯调李庭芝入卫雷州,终被张世杰勾结元军破了雷州,成为俘虏,虽还未失性命,却如前世历史一样,皇帝只做了三年;
赵昺逃出临安时才是一个三四岁的小儿,还被媬姆抱在手上,天性知道友爱兄长,孝顺义母,言语行为无不可爱,却为张世杰播弄,如同前世历史一样,于懵懂无知的公元1278年接替哥哥做了小皇帝;
文天祥天纵之才,不仅能于国事,军事能力也非常强,且不计较个人得失,忠义慷慨更使人人敬重,继江万载之后,宋室在他手中眼看中兴,却最终敌不过命运的车轮,也和前世一样,终被掳往蒙元做了囚徒,去写那篇千古绝唱的《正气歌》去了。
秋云迹是个意外,前世的前世,她分明和那二十万南宋臣民士兵一样,被凶蛮的元人追杀着,从临安逃到福州,从福州逃到广州,又从广州逃到海上,最后只有蹈海殉国一条路可走。
因为有她的意外参与,今世她的祖父伯父们狠狠地参了贾似道一本,得罪了权奸,使她原本天真混沌的父亲提前成长了,收拾残兵去守常州,并力战死节。她还记得前世和大静老向他们一群人在崖山凭吊游玩时,她以为幻视幻听的那一幕,当时她母亲谭氏是在海中大叫着让她去找父亲的船的,可见那时父亲还活着,虽然最终逃不脱还是一个死,却比今世多活好几年。只因为她的归来,父亲的命运发生了改变,这样的改变不知该说好还是不好?
她一直认为她不是穿越c不是重生,只是殉难后,飘摇不定的灵魂走错了道,误投生在二十世纪七十年代的秋家了,虽然前世的亲人也都姓秋,不知道彼秋和此秋是不是一脉相传?
因为她的归来,很多事情都发生了可喜的改变。但是命运那强力的车轮最终又都给更正过来了。可见天命是不可抗的。那么,她和她幸存的家人们c她的比亲弟弟还亲一点的小皇帝,以及小皇帝的臣民战士们,又都会一起或战死c或殉于崖山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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