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天衍做出什么举措,药力便自己开始沿着天衍的经脉流淌了起来,沿着构成阵灵根的经脉开始了修复。原本已经开裂的经脉在药力的滋养下缓缓开始了愈合。
第一轮药力循环完毕,天衍屏息内视,经脉之上已无大碍,少许恢复的灵力正沿其上静静地游走。
见药力还剩下五成有余,天衍便引导其开始了第二轮循环。一部分用来滋养先前被修补好的经脉,使其更加坚固,凝实,另一部分则是被金身收了去,天衍身上的金光再度闪耀,原先身上一些没有注意到的暗疾也被一扫而空。
玄老在一旁看得啧啧称奇。先不说疗伤的问题,光是那三柄飞剑就足够要了一般修士的命了,连抢救的机会都没有,而这个小子只是躺了几天就能自己运功疗伤,这生命力真是令人叹为观止。那几柄飞剑命中的地方基本上都是全身经脉汇集之地,封山七剑临死之前是奔着彻底杀死或者废掉这个小子的目的出手的。虽然天衍气息有所跌落,但是这要是放在其他人身上,损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玄老不知道的是,相比较于一般的修士只有一个位于小腹之处的气海而言,天衍体内的阵灵根支撑着九个气海,气息的深厚程度远非他人可比。一般修士受了相同的伤势,经脉损毁,体内平衡被打破,循环无法完成会造成气海的快速逸散,修为大跌。但是天衍体内的阵灵根则是由雷蒙集东西方百家之长计算出来的多重循环结构。即便是一处经脉损毁,其余部分的阵灵根依旧能够构成一个较小的循环,确保体内气息的稳定。除非体内八个气海都被毁掉,只剩下一个独木难支。除此外再加上金身护体,损伤要比一般人来得小,这样就造就了天衍非同寻常的生命力和恢复能力。
当然阵灵根只是恢复的基础,林芷给的丹药此间依旧是居功至伟。
看着天衍的气息越来越平稳,玄老也舒了口气。原本以为这个小家伙需要闭关一个月的时间,现在看来两三天足以。
既然伤势差不多恢复了,天衍便着手开始平衡体内的九个气海。先前雾气氤氲的气海变成了纯粹的气态,天衍的实际修为被这三剑打退回了聚气中境。
“比预料之中的要好上了不少。这金身法诀果然精妙无比。”天衍内心暗暗感激起了雷蒙。
修炼之中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天衍静坐调息,一晃便是两日过去。这期间李棠特别嘱咐了宫里的管事不要去打搅天衍,一队御林军的士兵就驻扎在院子外面。莫说是人,连只苍蝇都打搅不到天衍。
天衍缓缓收功,九个气团暂时达到了饱和的状态。虽然说没有恢复到上境,但是应付之后的入门大典应当没问题了。毕竟入门大典自己不能展示全部的实力,为了以后在山上图个清静,一个气海一种属性的修为,聚气中境已经足够了。
见天衍收功睁开了眼睛,玄老感受了一下天衍的气息,居然连凝海境都没到,脸色不由得有些难看。
看玄老担心自己,天衍心头微暖,解释道:“并不是晚辈真的掉了太多修为,只是功法的缘故,控制了一下体内的气息,显得比较虚弱罢了。”说罢天衍逐一启动了体内剩余的八个气海,气息节节攀升,最后停在了凝海中境左右。
“你这功法当真神奇。居然连我都看不明白你的真实境界。”
其实并没有什么功法的问题,只是阵灵根的架构代替了一般的内功功法而已。但是九属性实在是太过骇人听闻,天衍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即便是玄老也一样。而且打听别人的功法细节属于修士之间的忌讳,玄老虽然好奇也不会主动来问。
“还是这灵丹妙药的功劳最大。”天衍自己也懂医术,懂得一些草药配伍,疗伤手段。但是今天见识了这正统的炼丹之术之后,自觉不如,只得心生崇拜,向往不已。
“听你先前所言,你还了解草药之术?”
“跟着师父行医许久,自然也略知一二。”
“既然如此,你通过了入门大典之后,可以去丹峰学习。丹峰每届都会招收有医术底子的新入门弟子传授炼丹之术。”玄老揶揄地笑了笑:“而且林芷现在算是丹峰这一脉的大师姐,你也有机会好好感谢人家。”
先前听了飞剑山上可以学到炼丹之术,天衍心里兴奋不已,但是转念一想,自己折腾了这么半天最后还是跑到了林大师的门下,自己当初真是何苦给自己挖这么大一个坑。
“若是晚辈真能入飞剑山,我的具体身份问题还希望玄老帮我保密。”
“这我自然懂。山上那些个小东西一个个修为不怎么样,心气高的不行。出于对他们的保护,我也不能让他们去找你讨打不是?”
玄老这话逗乐了天衍:“前辈抬举我了。”
“别老前辈前辈的,难得能有个说得上话的年轻人,我自己也感觉年轻了不少。而且点化之恩等同于救命之恩,你若不嫌弃,咱们两个人当以同辈朋友相处。我仗着多活了一些年月,喊你一声易老弟如何?”
“这”
“或者你本来就应该是副掌门的弟子,要不然我喊你一声师叔?”
“这肯定不行。”
“那就这么定了易老弟。陛下等你出关还要见你,你把你这身黑竹客的打扮穿好,一会儿还有惊喜。”
虽然被这个比自己爷爷都大的老前辈喊上一声老弟心里还是有些别扭,不过玄老盛情难却,心地质朴,自己也不好再推辞。
“什么惊喜?”
玄老吩咐了一位统领去传消息,转过头来笑呵呵地说道:“等去了你就知道了。”
——
梳洗完毕,天衍再度恢复了他熟悉的黑竹客行头。在一位小太监的引导下,绕着皇宫内的高墙七拐八拐,终于再度看到了大明宫的大门。
台阶之上站着一位身穿华服的男子,这衣服别具异域风格,看身形应当是党项宇无疑。
见天衍走了上来,党项宇挥手打了个招呼。
“伤这么快就好了?”党项宇看着神完气足的天衍问道。
“境界掉了一个小阶段,其他无大碍。倒是你今天”天衍上下打量着党项宇:“人模狗样的。”天衍没注意到的是,自己在党项宇面前,说起话来也向着党项宇的方向靠拢了。
“就知道你说不出什么好话。嫉妒我帅可以直说。”
“听说你一个人就重伤了黎士明?”
“小爷我是谁?再来十个黎士明小爷一样能打。”
这家伙嘴上跑马车,不过手底下的真功夫真是一点不差。
“宣——党项宇,黑竹客觐见——”
厚重的大门缓缓打开,之间殿内两侧站满了文武大臣,正在注视着门外的两人。
庄严的礼乐之声响起,大殿的尽头,天衍能看到龙椅之上的李棠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这是每一位读书人的梦想。当年自己还在镇子上的学堂里听着“救命”先生摇头晃脑地授课之时,这句话一直是自己的梦想。
然世事无常,那时候的自己怎么能够想到今天的自己真的登了天子家的大堂?
党项宇见天衍在发呆,身后掐了天衍一下:“跟着我来。”
毕竟身为一国皇子,虽然平时行为出挑,但是这种正式场合之下受过宫廷教育的党项宇一身气度就显现了出来。走在文武百官的注视之下,仪态大方,面色庄重,颇有一番风范于此。
二人行走在大殿之上。党项宇步伐大气,昂首挺胸。举手投足之间颇有一种贵气,看得一旁的文臣们心中暗暗称赞。配上他这一身故乡的隆装,当得起一国皇子之名。
天衍则是不同。他的步伐坚实而有力,行走间虎虎生风,看得一侧的武将们频频点头。就单从这步伐来看,此子的身法修为极为扎实,功夫不浅,颇有大家风范。
二人来到李棠身前,单膝跪地。
“见过陛下。”
“两位恩人快快平身。”
“谢陛下。”
李棠挥了挥手,只见周宰相从一旁小太监手中的托盘里拿出一卷圣旨,高声念了起来。
“唐历204年八月一十四日。”
“门下西夏王国二皇子党项宇。得西夏王党项封天之授意,出使大唐,修两国之好。路遇天子巡视于青州,入队相随,护卫左右。又于大明宫前,大败金丹逆贼黎士明,救驾于水火之中,匡扶大唐社稷于将倾。此等功劳,当以重赏。赐黄金二百两,宅邸一座,金牌一枚。另,特许入我大唐飞剑山门下,以证大道。”
“御前宰相臣周文远宣。”
“谢唐王。”虽说西夏在战场上没打过大唐,但是明面上是两个对等的帝国,党项宇自然不能喊陛下。
周宰相退到了一旁,飞龙将军走了上来,拿起了另外一卷圣旨。
“唐历204年八月一十四日。”
“门下大唐江湖侠士黑竹客。”
因为考虑到公开天衍的真实姓名身份会给他带来不少麻烦,李棠特地在圣旨上只留了他的江湖称呼。天衍自然明白这一点,心中甚是感动。
“年少有为,于白马府斩邪修,诛奸邪,名震一方。路遇天子巡视于青州,入队相随,护卫左右,屡建奇功。天京危急之日,午门前仗剑杀贼,大破逆贼封山七剑及其护卫共计十四人。救驾于水火之中,匡扶大唐社稷于将倾。此等侠心,天地可鉴。赐黄金二百两,宅邸一座,金牌一枚。”
“飞龙将军臣胡飞龙宣。”
“谢陛下。”天衍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些钱,一时间有点蒙。
这次轮到李棠亲自站了起来,拿起了上面倒数第二个卷轴,缓缓地念了出来。
“唐历204年八月一十四日。”
“大唐飞剑山金玄剑王玄长老。”
“修为精深,志虑忠纯。护先帝天子三十余载,赤子忠心,天地动容。昔有逆贼乱国之时,随天子北狩,护卫左右,尽心竭力。今于午门之前斩七剑而证大道,破金丹,入洞玄,因循天地之理。虽朕百般不舍,但大道在前,朕岂能容一己之私阻玄老证道之途?特此授金牌一枚,以表我大唐之敬意。”
“大唐第十二代皇帝李棠宣”
玄老施步上前:“谢陛下。”
李棠眼中隐有泪光闪烁。这一路走来风风雨雨如今可算是到了头了。其间辛苦只有自己心里清楚。玄老作为少有的几个可以信赖依靠的长辈,对于他这个年轻皇帝而言尤为可贵。
玄老得证大道,他心里自然高兴。但此后仙凡永别,李棠极为不舍。
玄老过后,便是一路上随着皇帝陛下收复失地,征战四方的飞龙军的赏赐以及护卫左右的精锐们赏赐。这一路上护卫们死伤惨重,李棠一个一个念出了所有阵亡护卫的名字,以示敬意。
林统领等人也得到了封赏,阵亡护卫们的亲属遗孤都得到了妥善的安置和抚恤。此间事了,可谓是皆大欢喜。
当然整个大唐刚经历完内战,如今就是一个巨大的烂摊子,还要等着李棠发挥自己的才智来收拾。这都是后话。
宣完了圣旨,李棠缓缓坐回了龙椅。望向了天衍。
“少侠可有什么愿望?像宇皇子,朕就许了修好盟约以及互市条约两件。你尽管提,只要是朕能做到的,都满足你。”
天衍挠了挠头,自己还真没什么需要的东西。反正修炼上的事务雷蒙安排的妥妥当当,生活方面小山村里自给自足,乐得太平。
犹豫了一会儿,天衍说道:“陛下赏赐的钱太多了,这宅子像我这种浪迹江湖的人也用不上。不如将它们一起送与这一路上牺牲的将士们。也免去了我的麻烦。”
此言一出,全场轰动。
文官们这边议论纷纷,语中眼中尽是叹服。天衍这次立功了之后他们也都或多或少得了解了他过往的事迹,如今亲眼所见,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担得起侠义无双四字。
至于武将这边就更简单了。这些将军们基本上都是飞龙军出身,这一路上牺牲的护卫也都是从他们军中挑出来的精兵强将。此刻要不是李棠还坐在龙椅上,这些个五大三粗的广寒汉子早就冲上去熊抱天衍了。
党项宇心里也是佩服的紧,不过他还是觉得自己这个大哥可能只是没见过钱,不知道二百两黄金到底能干嘛。以及天京城里的房价到底有多贵。
李棠倒是一点都没觉着意外,只是有些无奈地笑了:“这不算,再提一个。”
皮球又被踢到了天衍脚底下。天衍一时间有些苦恼。皇帝的面子总不能不给吧?自己还有什么想说的呢?
突然他脑中灵光一现。
“草民斗胆再提一个请求。这对于陛下而言可能有些困难。”
“但讲无妨。”
“家父曾是我家乡镇子的镇主。也算是朝廷的官员。我儿时的理想也是考取功名,入朝为官。只可惜命途多舛,最终走到了如今这条路上,与功名无缘。”
“提拔令堂入朝?这事简单。”
“不,我家镇子在三年前被马贼屠了,如今只剩我一人在世。”
李棠闻言面露哀色:“令堂若是在天有灵,今时今日一定会开心的。”
“家父曾经教诲于我,我想把这句话送给陛下,望陛下以此为鉴。”
“来,笔墨伺候。”
上好的宣纸以及笔墨被端了上来。天衍提起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笔走龙蛇,竟写出了舞剑的架势。龙飞凤舞间,五个刚劲有力的大字一气喝成。
李棠拿着天衍的大作,双手微微有些颤抖。
“家父曾言,为官者当奉自己所辖一方百姓为主,自己为仆。忧其所忧,患其所患。为官若不能如此,便不是好官。而陛下则掌管天下人,则应以天下人为主,忧天下人之所忧,患天下人之所患。依家父所言,这才算是一位好皇帝。”
李棠做了几个深呼吸,平复了一下自己激动的情绪。
“来人。”
“在。”
“去找宫里的工匠来,把这几个字给朕刻到匾上,挂在大明宫里。”
“遵命。”
李棠转过头来,缓缓地鼓起了掌。
两侧的文臣武将,也纷纷效仿。
“你们听到了没有。不光是我,这五个字你们这些我大唐的官员,也要时刻铭记于心。”
“臣等遵命。”
李棠看着天衍,似乎再想着什么,最后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恕寡人才疏学浅,一时之间想不到合适的辞藻来描绘少侠心中的大义。”说罢,缓缓地对着天衍鞠了一躬:“只得如此来表达敬意。”
“折煞草民了。”
“令堂说得极妙。这三年里,虽说是逆贼作乱,但先帝又何尝没有过错呢?父亲守着大唐盛世,骄傲自满。四处游玩,荒废朝政。致使言路被奸佞所限,社稷被逆贼所危。像令堂这等大贤之士,只能埋没民间,不得重用,这还不能说明问题么?”
“我李棠于此承诺,不负少侠及令堂所托,定为仆天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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