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的门被打开，李棠一众人走了进来。
今天的李棠与天衍一直见到的不同。头戴龙冠，黄袍加身，举手投足之间那股属于上位者的气度显露无疑。再也不是天衍一开始印象里那位青衣小厮的模样了。
“原来易少侠已经醒了。身体现在感觉如何？”李棠挥了挥手，身后的下人们退了下去，房间里只剩下了李棠，胡飞龙将军，周宰相，以及一位看起来有些眼熟的中年道人。
见天衍的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中年道人笑了起来。
“不认识我了么？”
天衍闻言一惊：“您是玄老？”
“正是老朽。”
天衍瞪大了眼睛看向眼前之人。玄老之前如雪般晶莹的白发已经恢复了乌黑，脸上的皱纹也被平坦的肌肤所取代。原本枯槁的皮肤如今也恢复了细腻和红润。若非天衍之前见过玄老本来的模样，实在难以想象眼前这个正值壮年的中年男子已经有快一百岁的年纪了。
“你不是见过我师兄么？七长老比我还要长上几岁，他跟我外貌也差不太多。我们两个人现在都是属于半只脚踏进了洞玄的状态，突破了那个门槛，寿元自然也就涨了上去。这一切还得归功于你。”
“易少侠。”周宰相上前一步，作揖行了一礼：“此番围杀黎士明这反贼，我们这些臣子谋事多有不足，屡出变故，若不是您和二皇子力挽狂澜，后果实在难以想象。”
“不过结果是完美的。”胡将军点了点头：“一个都没跑掉。”
天衍心中叹了口气。天知道自己昏过去的这段时间里多少人头落地。
“您在午门的事迹我也听说了。一语点醒玄老这等强者，您的道心之坚令吾辈汗颜。先前怀疑之言论，如今看来甚是可笑，还望您不要在意。”
“这个倒没有，周宰相忠于陛下，心系江山社稷，自然需要多考虑一些。”
“你瞧瞧你。”李棠一脸不悦：“如果易少侠是那样心胸狭小之人，又怎么能够在午门前讲出那等大道之言？”
“臣知错。”
“知道就好。”李棠打发了周宰相，坐到了天衍的床边上：“这些日子就安心在皇宫内养伤。飞剑山的大典你也就不用操心了。朕这里每届都会有一个宫里的推荐名额，拿着朕的金牌，飞剑山一定会收你。”
“陛下，这事不太妥当。”
“哦？玄老有何意见？”
“如今知道黑竹客身份的除了他的师父可能就是现在屋子里这几个人了，您这道金牌一下，不就等于告诉飞剑山他就是黑竹客了么？虽然说咱们清楚这是个误会，但是山上那边不好交代。”
李棠皱了皱眉头：“您以为如何？”
“这道金牌给党项宇是比较合适的。他在此役舍身护驾，力拼金丹。从实力从功劳上讲，他拿着金牌直接进入内门没有人会有半点说辞。”
“那易少侠这边呢？”
“自然是参加入门大典。陛下以为凭他的实力入飞剑山能有几分困难？”
“确实如此，但是他现在的状态”
“这个不劳陛下操心。”玄老掏出来了一个小玉瓶，打开瓶塞，浓郁的丹香瞬间弥漫在了房间之内，众人一闻，顿时感觉神清气爽，有种飘然欲仙之感。
“这是”天衍挠了挠头，这丹药光是天衍闻出来的就有不下十种年份过百的名贵药材，光是这些药材的价钱就算是把自己裤子当了都买不起，更不用算成丹用的辅料以及请炼丹师需要的花销了。
“自然是给你的。老夫的收藏。这些日子我给你护法，你尽快恢复伤势。”
李棠见状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叨扰了。待你伤愈出关，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多谢陛下的好意了，只是”
“跟朕不要客气，不然我算你欺君。”
李棠也没给天衍什么辩解的机会，大笑着离开了此间。
走在去往大明宫的路上，周宰相笑着问道：“陛下您非得逼着他提点要求，这不是跟臣犯了一样的过错吗？”
“朕也明白，只是朕这心里过意不去啊。”李棠突然想起了党项宇，有些不忿：“不像某西夏皇子，救了朕一次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恨不得把朕的大明宫搬到西夏去才高兴。”
“这不正好说明了，我大唐儿郎，有信仰有侠气么？”
“宰相所言极是，哈哈哈”
——
看着手心里这里纯白色的丹药，天衍心中有些忐忑。
“这有点太贵重了。”
“一颗丹药，贵重到哪里去？”
“这里面的主药灵芝草少说也有二百年，这天红花大概一百五十左右，剩下的几味主药都在百年之上，光是药材折成银子都能把我埋了，这怎么吃的下去。”
“你小子一句话让我多了快百年的寿元，说是再生父母都不为过，吃颗丹药怎么了？况且这丹药也不是我一个人送的。”
“还有谁？”
“你们见过，林芷，林副掌门的小徒弟。她亲手给你炼的，还留了话给你。”
玄老递上来了一封信。天衍拆开信纸，发现里面只有四个字。
“与君共勉”
“这是什么意思？”天衍有些疑惑。
玄老叹了口气，解释道：“小芷这孩子命苦，在被捡上山之前，就是一个没爹没娘的孩子，饥荒年月里你肯定也明白，这么一个小女孩会经历怎样的恐惧。”
一股同病相怜的感觉油然而生。天衍自然明白，一个小女孩在那种环境里会吃怎样的苦。
“我三师兄是她的授课导师之一。他总是说起这孩子大小就喜欢大侠，特别崇拜那些行侠仗义的正义之士，这可能跟她小时候的经历也有关系。”玄老眼带笑意地看着天衍，一副你要努把力的表情。
“你不看在我这把老骨头上，看在人家姑娘家的心意上也得把这个丹药吃了吧？”
天衍心头微暖，将纸条收好，默默地记下了这份恩情。
“你以后要是去了飞剑山，没事可以多来看看我。若是有什么修行上的问题，执剑的就算了，老夫不在你面前献丑。御剑上的问题或者剑道剑意的问题都可以来问我。”
“您不留在宫里了？”
“我已经迈入了洞玄，不能留在凡世了。山门已经做好了迎接我的准备。下一任监国是天府山的同道。等这次入门大典完了，我会跟着你们这些新弟子一起回去。”
“废话也不用多讲了。你眼下抓紧时间把伤养好是最重要的。我给你护法。”
“那就有劳玄老了。”
天衍将丹药扬脖吞下，纯白色的丹药入口便化作了一股热流，氤氲的药力开始在天衍体内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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