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大理想小目标 > 正文 第二章: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东方玉上车迫不及待地拿出张子坚给的那封信拆开开看,没有别的内容,只是两首小诗。

    情       缘

    远隔千山万水

    两颗心今日相会

    温柔的爱情

    只为今生这一回

    相识是缘

    相恋是缘

    为了爱情付出

    只为今生情缘

    永 恒 的 春 天

    你是我不变的永远

    你是我生命的艳阳天

    因为你如花的笑颜

    春天才会生意盎然

    读着一行行饱满深情的诗句,仿佛有回到了两个人的世界,让她回味无穷,回味两个人拥有的幸福时光。沉吟良久,她把信小心地珍藏起来。在村口和高云c刘明芳分了手,急急忙忙往家赶。远远地看见妈妈在逗侄子玩呢,东方玉挥着手奔了过去。

    “我爸在信中说有重要的事让我快点回来,可把我急坏了。”她说。

    “快过年了,想你回来早点儿,别的嘛——也没啥。”妈妈欲言又止,闪烁其词。

    既然没事她就放心了。进了家门一看,大哥和几个人在打麻将呢,见她回来自然是亲热一番。一桌麻将散去,邻村的刘叔溜了下来,吃罢晚饭,他说:“小玉,听说你今天回来,我便给你说媒来了。我有个表侄人品不错,家庭也很好。他让我给他找个对象,我想了很久才想到了你。和你父母说过几次,可你父亲说要等你回来,所以我让你父亲写信催你。”

    东方玉听到这里心里凉了半截,爸爸在信中说家中有事原来是这事!而且那信是在老刘的指使下写的,这与买女儿一般无二,怎么会是这样?她看了看爸爸妈妈,见他们默默地坐着,脸上毫无表情。很明显,他们是商量好了的。事已至此,她只好婉言拒绝道:“刘叔,我过了春节又要出门打工,谈亲事不合适。再说我年龄还小,想多玩几年呢,你就别费心思了。”

    “这与打工没有关系嘛,只要两个人觉得合适就行了,谈谈再说。你今年也有二十二岁了,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我那表侄你父母也见过,无论品相c家庭都不差。我把他带来你们俩见个面如何?”老刘鼓动三寸不烂之舌极力劝说。

    听到这里东方玉有些生气了。我已有了男朋友,爸爸妈妈是清楚的,现在又给我找男朋友,不是故意拆散我和张子坚的关系吗?正想向爸妈问个明白,可当着客人的面不好开口。三十六计,逃为上策。便推辞道:“我坐车累了,要回去休息,这件事别谈了吧。”

    妈妈起身附和:“是累了,去睡吧。”

    见她离去,还是老刘开了口。“田兄,以我看还是把我那表侄带来让他俩见个面,你看砸样?”

    “我说过的话当然算数,可必须孩子同意才行。她长大了由不得父母了。”父亲东方田说。

    “田兄这话可就差了。虽说国家不许包办婚姻,做父母的给孩子提个建议,做个参考什么的还是应该的。再说在信中没有说给她找对象,刚进家门听到这事,脑筋一时还转不过弯来。女孩子脸皮薄,怎好开口呢。”

    老刘走后,妈妈敲了敲她的房门,轻轻叫道:“小玉,小玉。”见没有回音以为她真的睡着了。其实她哪里睡的着,倒在床上正生闷气哩。万万没想到爸爸背着自己给找对象,这种做法太武断了。可和张子坚的事该如何开口呢。想了许久才迷迷糊糊的睡去。

    平静地过去了四五天,刘明芳和高云来她家玩,高云问:“你和张子坚的事和你爸说了没有?”

    东方玉底下头,轻声说:“没有。我爸在信中说让我回来商量,可他,对于我和张子坚的事却一字不提,不知该怎么办?”

    “大叔怎么会出尔反尔,”高云生气地说,“你爸什么时候回来?让我和他说。”

    “这感情又不是买萝卜白菜,说改变就改变的。小玉,你可要坚强些,他们也不敢那你怎样。”刘明芳说。

    “早知这样,还是不回来的好,在厂里过个年或者去张子坚家。”东方玉抹着眼泪说。

    “你呀,就是心太软,太善良,只知道爸妈爱你,却不知道这样是在害你。现在说这话还有什么用,我们该想想办法怎样才能让你爸同意你和张子坚的婚事才是。”刘明芳说。

    她的房门“吱”地一声推开了,东方田走进来高兴地说:“我以为是谁在说话呢,原来是你们,一块儿回来 ?”

    “我们坐一个车回来的。”高云答。

    “高云长胖了比在家时可漂亮多了。”他慈爱地看着她俩,笑眯眯地说。

    “东方叔,我想问你一件事。”高云略显责备地问。

    “什么事说吧。”仍是慈善的面容。

    “我们写信回来说小玉姐和张子坚谈恋爱的事,你说让她回来商量。可你却在家给她找对象,这是为什么?”她的话锋犀利,直指要害。

    东方田的脸色不再那么好看了,立即晴转多云。冷冷的说:“你们写的信我看过了,可你们哪里知道这世道的险恶。你以为在外打工的都是好人?他们都是凭着一张嘴骗你们,我长这么大年纪见得多了。有什么好商量的?别和姓张的龟儿子来往了。孩子,我都是为了你们好,你知道大别山是什么地方?穷山恶水,穷哪。你放着家里的好日子不过,却往穷山沟里钻。古话说,老鼠钻牛角——到头了,可人往山沟里钻也到头了。”

    “大伯,你这话可就不对了。你说在外打工的没有好人,难道说我们都干了坏事啦?我看张子坚不错,人品也好,和小玉挺般配的。再说,小玉连一个好人坏人也分不出来?大别山穷又怎么啦,刘邓大军还在那里打过仗呢。张子坚每年的工资收入不下两万元,这也是穷吗?”刘明芳劈哩啪啦的说了一大串。

    “你们这些娃儿出了几年门把心全跑野了,把老人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他气的脸色发青。“你别给我提刘邓大军,小玉她爷爷年轻的时候在大别山打过国民党c剿过土匪,我的话还能有假?”

    “你这是包办婚姻是在害她。我的男朋友和张子坚是一个村的,我们两人去有个伴儿。”高云说。

    东方田听她说自己是包办婚姻,更是来气了。恶狠狠地骂道:“你一个丫头片子目无尊长,敢教训我来了。小玉在家可听话了,自从和你们到温海以后,我的话根本听不进去,都是和你们学坏了。”

    “你”高云还想顶几句,见他盛气凌人的样子,把要说的话咽回去了。刘明芳本想来当说客的,见到这阵势也乱了阵脚,把想好的说词忘了一干二净, 坐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他的声音低了些,但更加透出威严,指着女儿说:“把你养大了骨头硬了不是?没有四两砣,不敢压千斤我不信治不了你。这门亲事不答应可以,想跟野男人跑就别进这个家。”

    老伴进来把他外拉,劝道:“有话好好说嘛,你就是这个坏脾气。人家姑娘又没有招惹你,你骂她们干什么。”

    “我知道是他们捣的鬼,骂几句犯法啦没找惹我,说得轻巧。”

    东方玉和高云又气又恨,嘤嘤地哭了起来,没想到他的脾气是这样的倔,完全是变态的父爱。东方田坐着正生闷气,老刘带着一个青年后生走进来。他约二十五六岁的年纪,个子高挑,穿着得体大方。刚进门就甜甜地“伯父伯母”地叫着,两只眼睛象贼一样乱转。

    “东方大哥,你家小玉在家吗?”老刘问。

    “在房里。她的事我管不了,你去问她自己吧。”

    老刘象得了令箭似的忙去开门,只见三位姑娘象泥菩萨似的呆坐在那里,东方玉脸上还挂着泪珠。他不知原委,想说两句笑话活跃一下气氛。

    “三位千金在生我的气呀,是不是我来迟了。”

    小青年也走了进来,见三位姑娘都如花似玉,不知哪位是东方玉。老刘用嘴呶了呶坐在中间的一位,意思说“就是她”。

    东方玉底着头一声不响,刘明芳和高云把小青年打量了一番,不由倒抽了口冷气。刘明芳把他俩推出门外,道:“没见过人哪,出去!”然后“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

    “这人我见过,小玉姐,你也认识呀。”高云说,“四五年前我们在县城当学徒的时候,那一带有一群地痞专门找人打架干坏事,叫什么帮的。”

    “龙虎帮?”东方玉问。

    “是龙虎帮,他也在其中,叫朱彪,经常跑到我们那里去耍流氓。

    “我的妈呀,怎么能这样拉郎配,不是把你往火坑里推嘛。”刘明芳惊叫一声。

    “这个大伯也真是,只会使性子训人,听姓刘的一面之词,惹上这种人,可是引火烧身哪。”高云叹了口气说。

    “惹不起只有躲了,过了春节我们走吧,到了温海别理他们。”刘明芳无可奈何地说。

    话说朱彪看到高云时,猛然想起一桩往事,几年前自己在县城地面上混的时候,经常和一帮兄弟去一家缝纫培训班玩,这个叫高云的女孩儿也在其中。其中有个女孩儿长得非常漂亮,简直的九天仙女下凡,是众人追逐的目标,常常有人对她动手动脚。可惜东方玉刚才低着头没看清楚,但和那个女孩很相像。

    新年刚过,朱彪便提着丰厚的礼品前来“拜年”。东方玉刚从亲戚家回来,见老刘领着个青年人进来了。她认真一看,果然是那个浮浪子弟朱彪,气得说不出话来。朱彪眼睛盯着东方玉眨都不眨一下,真是上天有眼,两年前追求的美人儿又来到了面前。他馋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恨不得将他抱过来亲一下。东方玉见朱彪定定地看着自己,似乎要一口把自己吞了下去,感到一阵恶心。冷冷地说:“刘叔,我早和你说过了,我有了男朋友,你们走吧。”

    老刘毕竟年尊,经历过许多事,厚着脸皮说:“小玉,我是遵照你父亲的意思,他不让你嫁到远方去,所以带了朱彪来。你若嫁到远方别的不说,想回趟家可就难了。叔不会把你往火坑里推,朱彪是我侄儿,脾气我最了解,为人正派诚实。”

    “朱彪,也不想想你的德性!”东方玉想起了不堪回首的往事,恨恨地骂道。

    “怎么?你们认识,这可就好办了。”老刘听她叫出朱彪的名字,很是高兴了一阵子。

    “我还是那句话,这是儿不行,谁答应的水去嫁,跟我没关系。”她说完走进她的房间,“轰”地一下把门关上了。

    过来许久,听他们走得远了。东方玉开门出来问:“爸c妈,你知道朱彪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老刘介绍的,我怎么知道。”爸爸抽着旱烟说。

    “告诉你吧,他是地痞流氓以前在在县城横行霸道的龙虎帮知道吧?他就是其中一个。不行你去问高云,问我的金师傅,这样的人你惹得起吗?!你以为你是爱女儿,却是在还玩哇。你们都干了些什么,都干了些什么?!”她伏在桌上伤心地哭起来,双肩不停地抖动着。

    东方田和老刘是多年的交情,当他动用三寸不烂之舌大肆吹捧朱彪时,想都没想答应了。如今听女儿说出朱彪的底细,将信将疑。但自己没有经过调查是真,看来这事办的有些唐突。妈妈抚摸着他的秀发,安慰道:“小玉,别哭了。既然是这样,让你爸去回个话说我们不同意。”

    晚上,东方玉拿出和张子坚的合影看了又看,深情地读着小诗。“你说我不变的永远|你是我永恒的春天|因为你如花的笑颜|春天才会生意盎然”想起张子坚的音容笑貌,想起和他在一起的美好时光,回到家里想不到生出许多变故。终于下定决心,走!越快越好。

    第二天吃过早饭,她匆匆地收拾行李,刚走出大门遇上嫂子,她关心地问:“小玉,去哪儿?”

    “我到高云家去,这是她的衣服我忘了送给她。”见了高云她急促地说:“朱彪昨天又来我家了,家里实在没法呆了。”

    “你这是干什么,现在就走吗?”

    “我必须快点离开,越快越好。”

    “行,刘明芳还不知道怎么办?”

    “她家路远些   ,来不及了告诉她了,我们两个人走吧。”

    “那好,我收拾点东西,你在前面路口等我。”

    张子坚和吴国风的家人说起他去年和林晓梅私奔的事。说得全家人心都提了起来听说自杀时被人救起,回到温海后和周媛媛重归于好才放下心来。这时电话响起,吴国风的父亲去接电话,古枫村目前仅少数人家装了电话,他家是其中之一。打电话的是个女孩子,说是要找张子坚。张子坚一听便知道是东方玉打来的,不知她带来的是不是好消息。

    “子坚,我父亲不答应我俩的婚事,在家给我找了个男朋友,不让我出来。我没答应,便和高云从家中跑了出来。现在在去温海的路上,你能不能快点来温海?”东方玉的声音,显得有些焦急。

    “你在路上?那好,我明天来温海,今天已经没有车了,你路上要小心,注意安全。”张子坚叮嘱道。

    美梦破灭了。满以为东方玉会给他一个惊喜谁知好事多磨,如同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凉透了。双亲见他回来才十多天又要走,鼻子酸酸的。

    “妈,我不在家,你们要保重身体,公司了生产不忙的话,我会回来看你们。再说出门打工的不是我一个,多着呢,别挂念。今年我一定给你带个儿媳妇回来,让你高兴高兴。”

    “好好。”母亲点了点头。

    张子坚和王光水风风火火地赶到嘉茂鞋业公司已是黄昏时分。他撂下行李去找东方玉,因为心情不好,东方玉和高云在宿舍聊天,见他俩进来起身相迎。提起她的事东方玉不说话了。高云把她们回家后,父亲擅自给她答应一门亲事,并不让小玉姐出门的事细细说来一遍。社会发展到今天,想不到好有人包办婚姻,张子坚听了心里很是不平,便安慰道:“别难过了,我们现在不是在一起嘛。过去的事让它过去吧,从今以后我们再也分不开了。”

    东方玉不无担心地说:“我有一种预感,事件没这么简单。子坚,我真的不想在外流浪了。回去吧,到你家去,我们的日子也会过得红火。”

    “我何尝不是这样想,可我们不能辜负了陈经理的重托。再说,我们在温海, 你父亲也管不了那么多,有什么可担心的?”张子坚说着拿出几个鸡蛋来,分给他俩。“尝尝,这是我们特意让我带给你的。”

    东方玉慢慢剥着蛋壳,心中升起一股暖意。心道:“多么纯朴的老妈妈,这就是大别山人民精神的写照吗?”

    张子坚对知识充满着求知的欲望。凭他的水平而言,管这个厂子是游刃有余,因为这里生产流程比较简单,是暗老板的思路工作的,学不到更为先进管理知识。他要有属于自己的实业,趁现在有条件多“充电”,便选则了成人夜校,学习工商管理专业。

    “喂,向你打听个人行吗?”在公司门口东方玉忽听有人喊他。回头一看,是一位打扮靓丽的姑娘象她走来。

    “你找谁?”她打量这这位不速之客,觉得有些面熟。

    “你是张子坚的女朋友吧,请问他在吗?”

    “你是——,他老乡?”

    “是,是,我叫方金蝉,和他同学呢。”

    “方金蝉?”东方玉想起来了,在刘明芳的厂里见过她。

    “原来是你呀,我以为小玉和谁说话呢。新年过得愉快吗,什么时候到的?”张子坚走过来问。

    “怎么,不欢迎是吧?”方金蝉用少女特有的眼光看着他,调皮地问。

    “那能呢,老同学大驾光临,我高兴都来不及呢。”

    她看着宽敞明亮的厂房不无羡慕地说:“我们那个破厂,条件太差了。我在温海认识的老乡没几个,太孤单了,以后能常来你这里玩吗”

    “你是张子坚的老乡,我们当然欢迎了。”东方玉高兴地说,因为她自己将是大别山的媳妇,和方金蝉也是老乡了。

    送走方金蝉,却见吴国风骑着自行车来了。张子坚风趣地说:“是什么峰把吴老板吹来了?你可是大忙人,无事不登三宝殿。”

    “张老板,你来温海这么长时间不去我那里玩,是我得罪来了还是把我给忘了?”吴国风反唇相讥。

    “这些时间确实很忙,有几批货催得紧呢,晚上还要去上课,没时间。”张子坚解释说。

    “上什么课?”

    “成人夜校,学经济管理。”

    “  这是好事儿,我们读书的时候家庭条件太差,即使考上什么学校也念不起。现在条件是允许了,多学些知识将来用得着。”他转了个话提说,“我和周媛媛合计了,想把饭店规模扩大,可又拿不定主意,想让你们去给我参谋参谋。”

    “吴老板果然发达了,鸟枪要换炮,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今晚去吧,怎么着也得蹭你一餐饭吧。”

    张子坚忙了一天觉得好累,真想美美地睡一觉,可想到吴国风的邀请,便和王光水合骑了两辆自行车向皖西饭店奔去,刚进店门却见方金蝉也坐在那里,便问:“你也在这里,什么时候到的。”话刚出口又觉不妥。

    “我呀,没你那么忙,在这等张大老板大驾光临呢。”她调皮地说,“我七拐八拐地总算找到了你们,可你们却把我当贼似的防着。只许你们来蹭饭吃就不许我来?我是这样的讨人厌么。”方金蝉性格开朗,说起话来象连珠炮似地。

    “我的小公主,这么多年,你的嘴巴怎么没少一点?在学校的时候我别的什么都不怕,就怕你一张嘴。骂是骂不过你,又不能打你,好男不跟女斗嘛,哪个男人要是娶了你肯定是霉星高照。”

    “小公主”是同学给她取的绰号,具有讽刺意味。

    “你是不是想霉星高照?”她不依不饶。

    张子坚妥协了,拉着东方玉的手说:“我有这位夫人是吉星高照,你的霉星去照别人吧。”

    东方玉见他俩打趣“扑哧”笑起来。吴国风在旁边打圆场:“你们别吵了。在学校的时候你们俩也是经常吵架,可吵过后又是情书来又是情书往的。这几年没见面是想把它补回来?”

    方金蝉听他提起和张子坚写情书的事,脸一下红了。便瞟了一眼东方玉,见她脸色极不自然。吴国风见气氛有些紧张,知道自己说漏了嘴。这时周媛媛送走了顾客,说:“该我们吃饭了,你们有什么话以后再谈。”

    几个人围了满满的一桌,方金蝉见他们都是成双成对坐在一起,唯独自己孤身一人,心里很不是滋味,坐在那里闷闷不乐。

    周媛媛开口道:“各位老乡,我们家有句俗话说,‘捧了人家的碗,要受人家的管。’今天晚上的饭不是那么好吃的。我和吴国风开这个小饭店算是得心应手了,但规模扩大以后如何给自己定位,还是这样为打工者服务肯定不行。温海的老板的腰包都是鼓鼓的,我们要掏他们的钱,但这钱如何掏发大有学问了。”

    吴国风接着说:“我还用‘皖西’这块牌子,直观c易懂,一看就知道是外来人员开的对于来自家乡的人有一种亲切感。”

    张子坚说:“温海高档酒楼比比皆是,和他们抗衡显然没有经济实力。开个中等规模的,装饰温馨典雅,让有钱的老板‘普通市民及打工者都能接受。”

    王光水说:“对于这个我们是外行,那些大饭店也没进过,能提什么意见?你应该多去大饭店考察考察,不外乎是名厨名菜之类,突出特色。”

    “说起特色,我们家有几道菜味道很好。周媛媛,你是行家里手,可以把它开发出来,另外,我们家的小吃也很有特色。这里的老板山珍海味吃腻了,想换换口味,给他来个皖西风味小吃,肯定受欢迎。”张子坚很兴奋,用手比划着勾勒出一副美好的画卷。

    周媛媛说:“你的想发和我的想法不谋而合,皖西风味在家乡的打工者中有很大的市场,可当地居民能接受吗?”

    吴国风说:“越是民族的东西,才是世界的。因为有地方特色,能吊住人家的胃口,我看经营皖西风味有所作为。”

    周媛媛说:“要打出皖西特色还有许多工作要做,仅我那点炒菜的水平是上不了台面的必须回家庆厨师来。当然店面的选择很重要,资金也有很大的缺口。”

    张子坚说:“难度肯定是有的,温海许多大企业不都是靠造假起家的吗?我们只能靠艰苦创业了。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要决定了的事一定把它做好。”

    经大伙一说,两口子下定了决心。媛媛吩咐丈夫道:“国风,你明天回家去筹措资金,只要钱有了保证,我们就找店面进行装修。”

    吃罢晚饭,张子坚一行告辞出来,刚走到门口,忽见街上有几个人叫嚷着向这边冲过来跑在前面的那个人几乎把他撞翻,冲进店里。后面追的几个人见饭店里人多,便四散跑开去不见了。

    “黄林,怎么是你?又和人打架了?”吴国风见是黄林,吃惊地问。

    只见他脸上手上全是血污,衣服也撕破了。黄林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轻描淡写地说::“表哥,没事。他妈的今天运气不好,我们人少打不过,我拼着性命才冲出来。”

    吴国风用哀求的口气说:“表弟,我求求你别干这种事了,你这是在刀尖上过日子,没有好结局的。”

    张子坚也过来劝他,说:“黄林,你找个工作好好的打工赚钱不行吗?为什么要选择这样的生活。你把别人砍伤了不好,别人把你砍伤了更不好,说不定哪天会进公安局的。我们揍你一顿是想让你接受教训,和别人不一样,说不定会闹出人命的。”

    黄林这才注意到张子坚c王光水也在这儿,很是不屑地瞅了一眼。看得出来,对上次三个人揍他心存芥蒂,怀恨在心。挖苦地说:“我也想混出个人样来,可这世道太不公平了,不像你们个个能当老板。”

    “不是这世道不公平,而是你的心里不平衡。一个人不安守本分,不脚踏实地的干事业,能行吗?你想走捷径,天上真的会掉馅饼吗,不可能。你走的是歪门邪道,是法律的禁区。”张子坚说。

    只见黄林洗去脸上的血迹,拍打完身上的尘土,似乎什么事也没发生过。“表哥,我走了。”

    吴国风过来拉住他:“别走,他们肯定还在附近,会有危险的。”

    “放心吧,没事。”黄林挣脱了吴国风的手,闪进昏黄的路灯下。张子坚和几个人目送他远去,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东方玉c高云看望老乡刘明芳,接受上次被抢劫的教训,张子坚c王光水也一同前往。刚进厂门,刘明芳见了满是欣喜。“小玉,你可来了。”走进她那狭小的宿舍里,刘明芳略显责备地上:“小玉,我倒要问问,你怎么想起我来了?”

    “厂里要上班,没时间来。”东方玉有些委屈,“我走后家里怎样了。”

    “还说你家里呢,闹翻天了。我的好妹妹,你撒手跑了,可把我害苦了。”她有些激动,显然受过不白之冤。

    “难道说我爸爸找过你的麻烦,这可就不对了。”

    “那天你和高云刚走不久,你爸爸和大哥便追到县城,按时间推算,你们走了才半个多小时,好险哪。你爸爸没找到你便跑到我家,要我说出你去了哪里,说是我叫你走的,你说冤枉不?我知道你们是到温海来了,但不敢说出来,只好尽力地劝他。你爸爸的脾气你也知道,根本听不进别人的劝说。说是我不该带你们出来,把你的心跑野了,白疼你一场。如果找不到你就向我要人,你说这是什么话,又不是我把你拐跑了,怎么向我要人?我一怒之下和他大吵起来,说他是卖女儿是包办婚姻是个老古董,真正把他给得罪了。他盛怒之下向我爸告状,让我爸管教我。当然了,我爸没有听信他的话而无理责怪我。”

    高云插话说:“我们因为走的匆忙,时间紧,所以没告诉你。”

    刘明芳接着说:“后来朱彪到你家去了好几次,追问你的去向。他说是你家人把你藏起来了,吵着要你在温海的地址。坏就坏在你爸爸,经过别人几句甜言蜜语一灌,轻飘飘不知自己身在何处。轻易相信人,无异于引狼入室。可朱彪那中人象蚂蟥一样,只要闻到腥味你甩不掉,挣不脱。小玉,你要注意点,可别让他找到。”

    张子坚说:“你放心,在我们公司里没事,他根本进不了大门。”

    “这样我就放心了,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还是小心为妙。”刘明芳提醒他。

    方金蝉不知何时买来点心热情地分给大伙儿吃,也许是老同学一的缘故,分给张子坚的比别人的多许多。因为宿舍里比较拥挤,张子坚退出来转悠,方金蝉跟在身后。说:“张子坚,你现在当上了主管,可发达了。”

    “这算什么官,还不是给别人打工。”张子坚心不在焉地答道。

    “像你这样的有几个人?有的打工很长时间也默默无闻,甚至连饭也吃不饱。”

    因为靠得很近,张子坚明显地感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体香。自从四年前两个人分手以来,除了东方玉以外他没有和任何女孩这么近的接触过。四目相对,从她那炙热的眼神中看出某种渴望,这是少女心中的秘密。他觉得浑身不自在,如坐针毡,忽然想起该去上课了。便和王光水吩咐一声,推上车就走。

    “上什么课?”方金蝉问。

    “上夜校,振兴路,挺近的。”

    “子坚,我有几句话想和你说。”方金蝉跟在他身后出来大门,她一改过去泼辣性格,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才说出来的。

    “有什么话就说呗。”

    “”她沉默了。

    “刚才不是说得好好的么,别吞吞吐吐的。”

    “我看还是算了吧。”她的神情有些古怪,让人捉摸不透。

    张子坚见她没话可说,便骑上车头也不回的走了,方金蝉目送他远去,呆呆地站了许久。

    张子坚和王光水在路灯下散步,王光水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听说你和方金蝉在学校的时候谈过恋爱?”

    “是啊。我和她,还有吴国风都是同班同学,和她又是同桌。说谈恋爱嘛,其实我们并不懂得爱情,都是看言情小说的结果,这件事当时在全校成为轰动的新闻,不是秘密。几年过去了,我早把它忘了,你还提它干什么?”

    “你不提,有人要提。你忘了,有人没忘。”王光水说。

    “谁?不就是那天晚上吴国风提起过吗?”

    “不是他,是方金蝉。去年在回家的车上偶然相遇,你们两个人谈的很投机。今年年初她来我们厂找到你,她对你的那个热情劲没说的。初恋是让人刻骨铭心的,在一个人的一生都会留下清晰的烙印。通过几次交往,她初恋的情感可能复活了。酒是陈的香,爱是陈的浓。如果我没有说错的话,她还会找你的。”王光水说。

    张子坚仔细品味着他说的话,的确有些道理。那天方金蝉的眼光让人浑身不自在,难道真的如王光水所说,她初恋的情感复活了,这可不是好兆头,必然要在自己和东方玉的感情上投下阴影。可他嘴里却说:“你是多疑了,对你不也是一样吗?”

    “对我可就不同了。她的眼神怪怪的,看着你眨都不眨一下。送你出来的时候说话吞吞吐吐的,你走后她还在那里站了许久,这些情况都不正常。”

    “别瞎说,传出去了可不好。我和东方玉彼此心心相映,不会因为她的出现而移情别恋。”

    “别人面前我当然不会说。东方玉已经为你受了很大委屈,和家人闹翻了,只要你别干对不起她的事就行了。”

    “你放心吧,我们在月光下山盟海誓,时间会证明一切的。”张子坚嘴里虽然这么说,可心里有些发虚。去年那个夜晚和东方玉在一块散步的时候,她问自己有没有初恋。他想和方金蝉分手四五个年头了,再次相遇的机会不多,便如实相告,还让她惋惜了一阵子。没想到世界竟然这么的小,方金蝉很快在自己的生活里出现了,而吴国风又在东方玉面前提起写情书的事,东方玉会怎么想呢,看来方金蝉是不回让自己的生活平静了。

    陈经理和张子坚在安排生产计划,这时吴国风打来电话,说明天是你的生日,要不要庆贺一下?张子坚说这些天忙得团团转,哪有时间过生日呢。

    陈经理接过他的话说:“明天是你的生日,是好事儿。每个人一年才一个生日,是应该庆贺一下。明天我给你半天放假,去过生日吧,但是有一点,不能喝醉了。”

    四个人走进附近的小饭店见吴国风早早的等在那里向他们招手呢。桌上放着一只精美的蛋糕,中间写着几个红色的字:“祝张子坚生日快乐”。张子坚看着蛋糕不解地问:“我们不是说好不花钱的么?怎么又”

    “我知道你是不喜欢礼物,认为那是浪费,我想了想还是送你这个。千里送鹅毛,礼轻仁义重,你看上面的几个字,这点小礼物应该收下吧。”

    张子坚高兴地说:“这是给我的最好的礼物,我收下了。”

    此时,东方玉和高云已经把蜡烛插好,并一根根点燃。

    “许个心愿吧。”高云说。

    “许个什么心愿呢。”他问。

    “你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但有一点是你的真心话。”东方玉说。

    “那好,我祝大家身体健康c财源广进c前程似锦,将来荣华富贵,誉满乡里。”他说了一大串。

    “你给我们的祝福我们收下,这还不行,为你自己许个心愿。”吴国风立即反对。

    “我自己能有什么事,挺好的嘛。”

    “我看你还是装糊涂,把你身边的大美人给忘了,为你们两个人许个心愿吧。”高云提醒他。

    “我们的事?”张子坚看了一眼坐在身边的的东方玉,吞吞吐吐不好意思说。

    “快点嘛。”高云催促道,“男子汉大丈夫既然敢大胆地爱,就应该大声地许个心愿。”

    “好,我说。”他清了清桑子,双手合十道:“我愿和东方玉永结同心c白头偕老。”

    “好!”吴国风带头鼓起掌来,“现在吹蜡烛。”

    张子坚吹灭了蜡烛,把蛋糕切开分给每个人。说:“今天是我过得最热闹最有意义的一个生日。小时候在家过生日的时候,母亲总是忘不了给我蒸上两个咸鸭蛋,那些温馨的时刻如今只能在记忆中出现。尽管如此,今天的聚会仍不完美,周媛媛因为饭店里生意忙不能来。”

    “中午是饭店最忙的时候,我们两个人同时离开可不行。”

    “还有黄林,我们四个人一同坐车来温海的,经过几年的努力,我们的境遇有了很大改变。吴国风已经闯出了一番事业,是我们打工的佼佼者。可黄林却干起了偷盗抢劫的勾当,可以肯定地说,他的结局将是可悲的。”

    “还有方金蝉因为要上班,也没有通知她。”吴国风说。

    说起方金蝉,张子坚的心情极为复杂,从老乡c同学的角度来说是应该邀请她来和自己过生日。从他最近一段时间的反常表现来说又不愿她来,这样可以省却两个人之间不必要的纠葛。张子坚不好表态,只好找话题岔了开去。

    蛋糕吃完了,丰盛的饭菜端了上来,摆了满满一桌。张子坚开了啤酒,东方玉和高云不会喝,只倒了半杯。

    “别恭维我了,你管了一百多人不也是老板吗?比我强多了。”吴国风呷了口酒,压低声音说:“听说黄林在上海杀了人,我问了几次,可他不承认。”

    “如果真实这样,他这辈子可就完了,哪天被公安局抓去就别想出来。”王光水说,“前年有半年多时间没在温海出现过,不知干了些什么?杀人的事也许会有的,他当然不会说出来。”

    “自从去年我们揍了他一顿以后,就是那天晚上在你的饭店里见过他一次。他明显的对我们心村戒心对自己受伤却一点不在乎,已经习惯了那种生活。你说他为什么放着评判安安的日子不过,非要过那种提心吊胆,随时都有危险的生活。他能来的话我们正好四对,才是真正的完美。”张子坚对黄林的处境充满了忧虑。

    “别想他了,管那么多干嘛。我奶奶要求我照顾好表弟,管教他,可他就是不听。”吴国风的话语里有太多的无奈,对于表弟看来是回天乏术,无可救药了。

    “你准备开大饭店,现在准备得怎么样了?”王光水转了个话题问道。

    “已经有眉目了资金基本解决,缺口不是太大。主要是店面的问题,我选了几个地方,要么租金太贵,要么位置不太好,还在商谈中。”

    “‘小巷闻酒香’的门面对于你不合适,因为你还没有实力,必须选择最佳地段推销自己的品牌,来个轰动效应,在温海饮食界杀出一匹黑马来。”张子坚说。

    张子坚的酒量不大,架不住吴国风王光水的劝说,三瓶酒很快下了肚,有些头重脚轻昏昏然了。东方玉劝道:“你不能喝了,再喝会醉的。”

    “你放心,我会把持住自己的,今天高兴来个一醉方休。”他说着又和王光水碰杯,把满满的一杯喝完了。“小玉,你什么时候过生日?到时候我们也好好地为你庆贺一番。”

    “还早着呢,到时候在说吧。看你醉成这样,别喝了。”东方玉说。

    吴国风和王光水也极力劝他。他是第一次喝这么多的酒,终于把持不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大活儿七手八脚地把他扶回公司,刚进门就被陈经理遇上,斥道:“我昨天就打了招呼,还是醉成这样,把他扶上楼休息去。”

    他睡了一个下午,醒来的时候天色已暗,三扒两口地吃完饭,急急忙忙向夜校奔去。到了夜校门口却见方金蝉在不停地踱着步,很是焦急的样子。张子坚暗叫一声“不好”,果然被王光水言中,她找上门来了。

    “子坚,你可来了,我等了很久,还以为上次听错了。我把这条街找了个遍,才在这里看到有个成人夜校的牌子,只是不知是不是你的学校。”她显得很兴奋,但有一丝慌乱。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他装出一无所知的样子。

    “有事,其实也没什么,只想和你说说话。”

    “如果没事我去上课了。”他说着推着车子就走。

    “别,等会儿。离上课的时间还早着呢,我们找个地方坐会儿。”她挡住了去路。

    方金蝉把他上课的时间都摸清楚了显然是有备而来。她的两只眼睛象两汪潭水,深情地看着张子坚。鼓起勇气问:“你和东方玉相识有多长时间了,感情真的那么好吗?”

    “你问这个干什么?我们的关系当然融洽。”他别过脸去不敢看她的眼睛。

    “你说,我们——”她顿了一下说,“会有缘分吗?读书的时候我俩是同桌,又有了让人刻骨铭心的早恋。”

    “那时候我们都还小,根本不懂得什么叫爱情,都是看言情小说的结果。要说责任的话,琼瑶该为我们之间不该发生的事负责。”

    “这我知道。可是初恋总是美好的,让人无法忘记。已经过去了几年,我也极力地忘掉它,觉得那时候幼稚的可笑。可世界如此狭小,我们又相遇了,你又回到了我面前。”

    “那一次相遇算不了什么,也很平常,你不要多虑了。”他极力回避。

    “子坚,今天是什么日子?你知道吗?”她问。

    “今天是什么日子?有什么特别吗?”

    “在我的印象中,今天好象是你的生日,因为我们在学校的时候为你过过生日。”

    听到这里张子坚心里升起一股暖流,真的好感动,但他没有让这份情感显示出来。冷冷地问:“我怎么不记得了,可能是你记错了吧。”

    “既然是这样,也许是我错了。那天在吴国风那里他无意中说出我们写情书的事,打开了我情感的大门。看到你们成双成对的亲密劲儿,心里很不是滋味,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孤独感笼罩这我。我想了很久,来看看你,看看你是不是一如从前。我知道你和东方玉谈了很久,她漂亮文静,我是没法比的。我的行为是第三者插足,不道德的。我不在乎这些,只要你不结婚我都会追着你一天,只要你还在我眼前,我都不放过任何一次机会。”她说的情真意切,婉转动人。

    “金蝉,你今天的话是多了点,你要理智不能这样想,对你对我都没有好处。你知道吗?东方玉已经为我承受了很大的委屈,我能在她的伤口上撒盐伤他的心吗?就是不仁不义了。金蝉,作为老乡到我们哪里去玩我十分欢迎,如果带着某种感情去我会不安的。你好自为之,我走了。”当方金蝉从沉思中醒来的时候,已经不见了他的身影。

    然而大大底估了了方金蝉,她和东方玉的性格有很大的不同之处。东方玉温柔贤惠,性格内向,情感丰富,是为典型的东方淑女。而方金蝉则大胆泼辣,下决心的事一定要去完成,决不畏首畏尾。她心里清楚,因为有了东方玉要想得到张子坚的感情很困难,只有自己主动主动追击,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她的性格在以后一段时间里得到了很好的印证。她常常会情不自禁地来夜校门口等候张子坚,向他倾诉心中的烦恼,述说生活的期待,天南地北人文趣事都是她谈论的话题。这可苦了张子坚,只得皱着眉头简单地应付,把她当作一个普通的朋友而已,却无法回避她充满磁性的话语和炙热的眼光。方金蝉是个细心的女孩,何尝不知道张子坚的心思,只要他没赶自己走就属不错了。甚至想他能天天来夜校多好,即使说不上几句话,看一眼也知足了。她感谢上天给了自己这个机会,正当她暗自庆幸的时候,自认为安全却不安全被刘明芳无意中窥破机密。

    张子坚每次上夜校都暗暗祈祷,可事与愿违,她总是早早地等候在门口,如同小鸟一样向自己飞来。他知道情感的大门如果敞开后果不堪设想,吴国风和林晓梅就是例证。为此,他感到茫然和不安,不知道这样下去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局。

    方金蝉这段时间工作精神不集中,晚上经常出去。刘明芳询问了几次,她都找各种理由推脱。那天晚上,刘明芳经过振兴路,突然看见方金蝉在前面不远处转悠,看那情形在等人。便想起她最近一段时间的变化,一定藏着什么秘密。“捉贼捉赃,捉奸捉双。”我今天就要戳穿你的把戏,看你好有什么话要说。便站在暗处静静观察,准备打她一个措手不及。

    过来会儿,只见张子坚骑车来了,方金蝉飞快地迎了上去。刘明芳以为看花了眼,揉了揉眼睛再看,是张子坚,没错。看他们那亲密劲儿似乎是一对如胶似漆的恋人。想不到方金蝉说出来逛夜市却是和张子坚幽会,更想不到张子坚在东方玉面前显出一副温良恭简让的形象,暗地里却和老乡勾搭在一起。想到东方玉为了心中的男友和父母决裂,盼来的却是一个当代陈世美。她真想冲上去狠狠地训张子坚一顿,为东方玉鸣不平,可她还是沉住气默默地离开了。

    张子坚知道,方金蝉这样缠着自己也不是办法,对于自己和东方玉不利。决定想她摊牌好好谈一次。正如他估计的一样,方金蝉又早早地等候自己的到来。

    “方金蝉,我说过我们是老乡,做个普通朋友可以,做恋人根本不行。你再这样下去我根本不理你了,见了面就当不认识。”

    见张子坚动了怒,她有些后怕。便以进为退,从方便袋里拿出个桔子给他,说:“我听你的,做个普通朋友,吃个桔子没关系吧。”按照开始的设想,只要自己追得紧点,张子坚肯定心有所动。好长时间过去了,谁知他没有一点动摇的迹象。他的意志是如此的坚定,对东方玉的爱是如此之深是始料不及的,她有些失望了。

    张子坚根本不想接,可一想吃个桔子问题不大,在这些小事上拂了人家的心愿未免太不近人情。而这一幕恰好被刘明芳看了个真切。

    “你以后不要来这里,影响不好,要不了多久我也毕业不来上课了。你应该把工作做好,赚一些钱回去,找一个比我强得多的男人,好好过日子。”他耐心地劝道。

    “子坚,我听你的话做个朋友吧。这世界之大,没有我容身的地方。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没有一个是我的真爱。你说的话我会去做,我要告诉你的是,只要你没有结婚,我的心都属于你。。”她悠悠地说。

    “你回去吧,一个女孩子在外跑不安全。让我们彼此珍重,拥有一份友谊多好。”

    方金蝉深情地看了他一眼,呆了片刻离开了。张子坚目送她远去,此时发现她的背影多么的单薄。

    嘉茂鞋业公司门口,刘明芳把东方玉拉到一边,挺神秘地问:“小玉,张子坚这些时间对你可好,晚上他经常骑车出去?”

    “他对我很好,晚上骑车出去是上夜校。哎,你这次来鬼鬼祟祟的搞什么名堂。”她问。

    “只要她对你好就行。小玉,对他你得防着点。”

    “你说的是什么呀?我怎么越听越糊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东方玉听着莫不着边际。

    “我就直说了吧,昨天晚上我看见他和方金蝉在一起。其实方金蝉最近几个月都反常,经常出去。我问了她几次也不说,看来和张子坚的关系很久了。小玉,你心平气和地向他问个清楚,不要动怒,如果没有那回事就算了。”

    听到这里她的脸“唰”的一下白了,她不相信张子坚会是这种人,背着自己和别的女人勾搭。问:“他们是在哪里,你听见他们说了些什么?”

    “在振兴路,那个大门口挂着什么学校的牌子,我哪敢走那么近听他们说话?再说街上的车子很多声音杂,根本听不见。方金蝉拿什么东西给他吃,看样子挺亲密的。”

    “方金蝉和张子坚是同桌,在学校的时候谈过恋爱。这些我知道,她也来我们公司玩过几次。”东方玉解释说。

    “这么说他们是旧情人?旧情人相会犹如干柴遇烈火,危险着呢。她来你们厂里玩,说明她醉翁之意不在酒。小玉,你一定要劝劝子坚,让他悬崖勒马,免得到时候无法收拾。”

    刘明芳走后,东方玉无力地坐在路边,她相信刘明芳没有说假话。方金蝉与张子坚是旧情人,旧情复发的可能性极大。如果真是这样自己该怎么半,张子坚的那些信誓旦旦不全成了骗人的鬼把戏么?想到这儿不觉嘤嘤哭泣起来。大脑里一片混乱,不知如何处置。

    “坐在这里干什么,想啥?”张子坚不知何时来到身后,他问,“你哭了,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问你,这段时间你去上课和谁在一起?”

    “还能和谁在一起?老师同学呗。”

    “你和方金蝉在一起是怎么一回事?”她厉声问。

    张子坚为我一惊,顿了一下说:“既然你知道了我就直说了吧。我和方金蝉过去是有那么一回事,都好多年了。去年在回家的车上偶然相遇,所以她才找到我。那次和你去她们厂里玩,我无意中说出在振兴路上夜校的事。后来她常去那里见我,想和我恢复那种关系,被我拒绝了。请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作出对不起你的事来。”

    “昨天晚上你们还在一起,为什么不早说。”

    “昨天晚上我们是见过面,我劝他做个普通朋友,不掺杂任何感情,她答应了。我想和你说,又怕这些事越描越黑,说多了你反而不信。再说,她已答应不来找我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让我一个人烂在肚子里岂不更好。真的,小玉,请你相信我,我们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你还不知道我的为人吗?”张子坚抚摸着她颤抖的双肩说。

    东方玉听了他的解释心有所动。的确这些时间以来,他对自己的感情没有变淡而是加深了如果真是移情别恋,还会对自己一往情深吗?

    “请你相信我好吗?再说我也快毕业了,不用去上课可以天天守在你身边。走吧,回去。”他说着帮东方玉拭去泪水。

    黄林退了房子来公司报道,刚进门却见一辆重型货车停在院子里。货物堆得象小山似的,用油布盖得严严实实,不知是些什么。他在很长时间里散漫惯了,如今受到约束很不习惯,上班第一天就让他受到了极大的考验。

    “我说小伙子怎么会选日子呀,你刚到就遇上这么繁重的任务。”装卸工老牛说。

    “出门打工谁会选日子呀,既然赶上了只好干呗。”他轻松一笑。油布掀开了,呈现在他面前的是码得整整齐齐的各种做鞋的材料。老牛上了车顶把一捆捆皮革放下来,再由黄林和一个叫冬生的人搬运工搬到仓库里去。这些皮革没捆都有七八十斤重,冬生的力气大,能轻而易举地上了肩膀。黄林虽然年纪轻力气却不济,干了不到一个小说就显得吃力了。

    “喂,你没干过体力活呀?”冬生见他力不从心的样子问。

    “现在的年轻人有几个能干体力活的,我看他西皮嫩肉的就不是这块料。”老牛在车上答。

    黄林也不答话,看到小山还没矮去多少心里直打鼓儿,腿肚子不听使唤步履不稳了。当扛起最后一捆皮革时进来仓库的门想也没想重重地丢在地上,长长地吁了口气,对于他来说少走一部都轻松许多。

    “喂,放那里不行,颜色不对,放这边来。”仓库员一边点数一边说。

    他知道放的不是地方,看来蒙混不过去了。可使尽全身的力气也搬不动它,仓库员只好过来帮忙。埋怨道:“小伙子,这点力气都没有,没吃饭吗?”

    剩下的是各种鞋底,相对轻松多了,每件不重速度却慢了下来。黄林心中开始急躁起来,只盼着早一刻钟完成,好好的休息会儿。冬生也有些吃不消了。天空中飘来一片乌云,亮起了闪电,陈经理着急地说:“快点,别淋了雨。这样不行,一次拿两件。”

    听了这话冬生果然拿两件,黄林如法炮制,可他已是浑身无力了。上台阶的时候脚下一滑,上面的一件掉了下来纸箱摔开了鞋底撒了一地,连忙七手八脚地搬起来。

    天上下起了雨点看看实在不行,张子坚和汪海峰一齐来帮忙。夏天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当众人把货物卸完的时候个个都成了落汤鸡。黄林脸上惨白地结束了第一天的工作。按照黄林的性子,这种又苦又累的活根本不会干,只因为对张子坚做了承诺不好反悔,才硬撑到最后。吃饭的时候,张子坚把一盆红烧肉推到他面前说:“累了吧,干普工都是这样。”

    黄林实在是太饿了,毫不客气地把一盆红烧肉吃了个干干净净,对张子坚充满了感激之情。看了看坐在旁边的东方玉和高云,不好意思地笑笑。赔礼道:“嫂子,上次我真的不知道是你们,实在对不起。”

    东方玉知道他是指那天晚上被他抢去钱和手表的事,淡淡地说:“那件事已经过去了,还提它干什么。现在你改过来了,王我们都为你高兴呢。”

    “是啊,我们不在乎你抢了谁的钱而在乎你是否弃恶从善,浪子回头金不换,我们为你高兴还来不及呢。”王光水说。

    “黄林,你累了早些休息,去吧。”张子坚说。

    “子坚,你对他可得防着点,他偷盗成性,别让他给你带来麻烦。”他走后东方玉忧虑地说。

    “正因为这样我们必须多帮助他,去掉他的劣根性。”张子坚满有信心的说。

    第二天上午三个人又装了满满一车成品鞋,累得汗流浃背。老牛不解地问:“小青年,怎么不读些书或者学个手艺呢?却来卖苦力。”

    黄林撒了个慌说:“我在家学了个手艺便到温海来找工作,谁知用不上,只好找老乡帮忙先混口饭吃。”

    冬生说:“温海这地方就是让人捉摸不透,不管你有多高的文凭多好的手艺,想找一个理想的工作就是难,来的人太多。”

    一车货刚上完只听有人在叫:“普工普工,把这几架鞋抬到整理车间去。”

    “普工”即“普通工种”,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干的活,其特点是工资低活儿累。因此干这个工种的人都有一种自卑感,许多人都苦于没有技术而无可奈何。

    “你看这些打工的就像当了管似的,有时属于他们干的活也颐指气使的叫我们。”老牛小声地发着牢骚。

    刚把鞋子抬完,仓库门口又有人叫:“喂,把这两件鞋底拿过来。”他干脆连“普工”两个子都省去了。黄林有些失望了,这“普工”原来是打杂的下人。那份不安的心有些动摇了,后悔不该进这个厂来,埋怨张子坚不该安排自己做这样的工作。张子坚看出他的心思,不适时机地对他进行旁敲侧击,进行鼓励。

    几天后,黄林的劣迹还是在公司里传开了,许多人都担心他旧病复发,干出于大伙不利的事来,象躲避瘟疫一样远远地避着他。他也感觉到大伙儿对自己的疏远与敌视,非常痛苦。有人将他们的担心反应到陈经理那里去。陈经理很是吃惊,想不到张子坚安排了这样的一个人进来,这不是与狼同眠吗?必须让他离开以绝后患。

    “陈老板,我向你保证,黄林不会干对不起公司的事儿。他过去是有不良行为,我也揍过他。自从来我们公司以后他真正改掉了坏毛病。”

    “张子坚,我们是多年朋友,我相信你,可你叫我如何相信他呢?”陈经理反问。

    “陈经理,我可以以我的名誉担保。”张子坚有些急了。

    “一个企业是品牌值钱,一个人是名誉值钱。可我们是商人,商人讲究现实利益,以名誉担保不能让我们相信。”

    张子坚见黄林在院子里干活,把他叫进办公室对陈经理说:“我当着黄林的面向你保证,如果干出对不起公司的事儿,以我的工资做担保,以一罚十,我只想给他一个机会。”

    黄林刚才在院子里听张子坚和总经理争吵,现在又将工资为自己担保。看来大伙儿对自己没有一点信任,对张子坚更生出油然的敬意。便说:“陈经理,我知道我给了你们极坏的印象,但我只求你能相信我一次。如果真的不能相信我也没关系,我可以离开这儿,别因为我让你们两个人之间产生不必要的误会。”他说完就要外走。

    陈经理说:“好吧,既然你们两个人都这么说,我就相信你一次。”

    房间里布置的高贵典雅,错落有致,显示出主人的尊贵身份与独具匠心。柔和的灯光下,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阿军和周小莉面对而坐,他已醉眼朦胧不胜酒力,用近乎央求的口气说:“小莉,你再陪我喝一点,少喝一点,可以吧。”

    “阿军老板,不,阿军哥,我真的不能喝了。说实在的,我第一次喝这么多酒呢。”她说话也不利索,看来是有些醉了。

    “你不能喝了我也不勉强你。”他拿出一叠钱方在桌子上说:“这是你的生活费,明天我到镇山县去一趟,然后回广州,你如果有事儿给我打电话。”

    “什么事这么急嘛,军哥,在这里多陪我几天。”周小莉撒娇地说。

    “我呀,是爱江山更爱美人。已经陪了你几天,也该回去处理一下家务事了。”他开始卖弄起来。“钱嘛,老子多的是,这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就应该好好享受。我们只能做金钱的主人,而不能做金钱的奴隶。”

    “军哥,我就佩服你这样的人,会做生意会赚钱。人生在世,‘吃c穿’二字,有了钱不吃好点玩好点要它干嘛。下次来温海做生意的时候把我也带上,也许能帮上你的忙呢。”周小莉并没有醉,趁机对他吹捧几句。

    阿军听了他的吹捧骨头都软了,飘飘忽忽如坠云雾之中。又一杯酒下肚,前言不搭后语:“现在这时间上安守本分做生意的有急个人?偷税c走私c诈骗c强取豪夺数不胜数。告诉你,我阿军自入道以来从没失过手。你知道我做的是什么生意吗?水货生意。”

    “水货就是海鲜之类吧?”周小莉故作不知。

    “吔,水货都不懂,就是从地下渠道卖的东西。走私物品c盗版光盘c什么都做,就是没人要。呐,给你看一样东西。”他打了一个就嗝,从黑提包里拿出和东西“啪”地摆在桌子上。“见过吗?”

    “枪?!”小莉看见那黑洞洞的枪口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刚才喝下去的酒吓得没了踪影。

    “别害怕,我怎么会伤害你呢?只是让你开开眼界罢了。”阿军用卫生纸把枪擦了擦放回包里去。“干我们这行的说不定哪天翻了船就会掉脑袋,有了这个可以给自己壮胆,拼掉一个够本,干掉两个就赚了。所以嘛,我对吃和喝很讲究,已经吃遍了美味佳肴,也玩了不少女人。”

    “你说我也算漂亮吗?为什么要和我”

    阿军打断她的话说:“你这句话问的好,我以前的女人个个都打扮的妖冶,满脸媚相,早就腻了。你呢,一副小家碧玉的清纯形象,洋溢着山村姑娘的质朴与健康,才是吸引我的地方。”

    周小莉对他产生了畏惧,也许有一天他翻脸不认人,自己决没有好下场。她只得强做笑颜,说:“军哥,你可抬举我了,傍上你这样的大款真是我的福气,只要我在你的身边保证让你过得舒服熨贴。”

    “这才是我的小乖乖,来,为我们的爱情干杯。”他把一杯酒喝了个底朝天,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杯子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他用尽全力把阿军扶上床,捂着狂蹦乱跳的胸口,一颗心久久不能平静。

    阿军要出差了他系好领带整了整衣服,头也不动地问:“小莉,我昨天晚上喝多了酒,说了些什么?”

    小莉惶惶不安地答:“没有,你什么也没说。”

    “那好。你记着我昨天晚上什么也没说,你什么也没看见。”

    “军哥,我知道哩,对谁也不说。”

    “这样就好,我的小宝贝。”他过来吻了吻小莉,拿着那个黑色提包走了。

    周小莉目送阿军的车子离去长长地吁了口气。昨晚阿军酒后无意中说出他的“生意”和拿出那枝枪后,小莉做了个恶梦。梦见有一天阿军把自己玩腻了,把枪对准自己的胸口说:“你现在没有价值了,留在世上何益,还是送你回老家吧。”枪声响了,她倒在血泊中。她惊出一身冷汗,醒来时才知是一个恶梦,阿军睡在身边死沉沉的。

    小莉迫不及待地呼叫黄林,下了班,黄林很快找到她的住处,他如同刘姥姥进了大观园。赞道:“哇,这么漂亮的房子,难怪这几天你把我忘了,喜新厌旧了吧。”

    “别酸我了,这房子里埋着好东西,我怕极了。”

    黄林吓了一跳,“在哪里?”

    “不是真炸弹,是阿军,你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吗?”

    “只要他给钱,又提供这么一套高级的房子给我们住,管他干什么的。”黄林满不在乎地说。

    “你倒心安理得,知道我有多害怕吗?他干的全是见不得人的勾当。走私光盘‘还有手枪,手下有几十个人呢。”小莉伏在他的肩上抽泣起来。“我好害怕,真不知该怎么办?”

    “他有手枪,这么说他是黑社会中人了。”这下轮到黄林吃惊了。“你说的也是看来我们只有离开这里了,到一个他们找不到的地方去。”

    两个人刚吃完饭楼下传来汽车的鸣笛声,周小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推开窗子借着灯光一看,有人下了车子朝楼梯间走来。她惊叫起来:“不好,是阿军回来了。”

    “你不是说他到镇山县去了么,怎么又回来了?”黄林问。

    “我怎么知道,找个地方快藏起来。”她着急地说。

    “卫生间在哪里,我躲到卫生间去。”

    “不行,他晚上有上厕所的习惯,还是藏那一间屋吧。”小莉开了门,黄林很快钻了进去。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来了,来了。”她极力掩饰内心的恐慌,“军哥,生意顺利吧,这么快就回来了。”

    “妈的,白跑一趟,走的匆忙货没带齐。好有什么吃的吗?我肚子饿了。”他把那个黑提包丢在沙发上问。

    “家里没吃的了,我们去饭店怎么样?”她找了个方法想让黄林脱身。

    “有方便面吗,给我泡一桶面吧。我累了,懒得下楼。”

    “行,你休息会儿。”她拿出方便面放在茶几上,由于紧张开水撒了出来。

    “怎么不小心点,烫手了吧,我给你揉揉。“阿军关心的说。

    “没,没什么。”

    他慢慢地揉着手,认真地打量着她。“你今晚怎么啦,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病了。”

    “我没什么,挺好的。你走了才一天会有什么病?”周小莉故作轻松地说。

    阿军吃完面,对周小莉说:“你去把我的那个箱子拿出来。”话刚出口有觉不妥,道:“算了吧,还是我来拿,和你说也说不清楚。”他说着往黄林藏身的那间房子走去。

    “你已经很累了,去洗个澡休息休息,明天再拿吧。”小莉拉住他的胳膊温柔地说。

    “不累,我要检查一下货够不够,明天早点送过去。宝贝儿,你去睡吧,我马上来。”他把小莉推开。

    “你说吧,还是我来替你拿。”她拦住去路,不让阿军进屋。

    “我说过你不知道是哪个箱子,你在外面别进来。”阿军又一次命令道。

    门开了,他按亮了灯,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屋角里藏了个人。“完了,完了。”小莉心里一个劲的叫着,已经瘫软了下去。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阿军吼叫着又来到周小莉面前,说:“你叫我休息就是因为这个?我说过的话这么快就忘了,才一天的工夫就把情人带了来!”

    小莉自知理亏,无言以对。

    “你们在一起都干了些什么,在这间房子里看见了什么?”他厉声问。

    “我们什么也没干。他是我的一个老乡,今天刚到温海便来看我,刚好你不在。”她撒了个慌。

    “你倒是有理了。我在家这么长时间没有来,我前脚刚走他后脚就到,还留在这里过夜,是一般的关系吗。”

    “”

    “给我滚出来!你龟儿子都干了些什么?说!不说老子宰了你。”阿军盛气凌人的逼视着眼前的两个人。

    黄林小声地说:“我们真的没干什么。我真要离开你却回来了,只好躲到那间屋子里,因为没开灯我什么也没看见。”

    “一句‘什么没看见’就能说明问题吗?咦,你不是黄林吗?不是说你已经离开温海了么,怎么又冒了出来,是不是把我的话给忘了。”他瞪着周小莉继而又咆哮起来:“你这个臭婊子竟敢背叛我,你知道的东西太多了,老子饶不了你。”

    阿军伸手拿那个黑色的提包,周小莉扑过去紧紧抱住他拿枪的手跪在地上求饶。“军哥,我求求你了,饶了他吧。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

    “臭婊子,竟敢和他串通好了来对付我,今天连你也一块收拾了!”阿军把小莉一脚踢开,象输红了眼的赌徒一样失去了理智。他后悔昨晚喝醉酒后不该都威风告诉她许多,这个女人留在身边如同一颗炸弹,随时都会爆炸。他掏出手枪并打开了保险,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周小莉从地上爬起来不顾一切地扑过去。她喊道:“黄林,你快点走哇,快走!”

    黄林见形势危急迟疑了片刻,见形势危急也冲了上去,三个人搅成了一团。“哎哟哟。”小莉在阿军的手上狠狠地咬了一口,可他的手一点儿也不干放松。“今天不是鱼死网破,谁也别想活着出去。”他狠狠地说。用尽全力把枪对准了周小莉的胸口,“砰”地响起了沉闷的枪声,在这寂静的夜空特别刺耳。周小莉的身子猛地振了一下,双手仍紧紧地抱着枪不放。

    “黄林,你快走吧,快走。”她无力地喊道。

    黄林见小莉被枪击中,胸口流出血来。情急之下端起一只花瓶猛地向阿军头上砸去。阿军脑筋崩裂,粗大的身躯倒在周小莉身上又滚到了一边。周小莉也瘫软了下去,双手松开了,手枪掉在地上。

    黄林毕竟干过多年的打家劫舍的行当,对血已见得多了。那年和阿勇c二毛在上海入室杀死一个经理的父亲时就没有犹豫过。今天他潜藏在心底的本能又迸发出来,唯恐阿军不死,找来菜刀在他身上乱砍起来。可怜阿军自认为聪明一世,没想到今日命丧他乡,尸首异处。

    他丢下菜刀扑在小莉身上,他的衣服被鲜血染红了,气息微弱。“小莉,小莉,你醒醒啊。”

    “黄林,你走吧,我不行了。只是我再也不能回到家乡,只有在异乡做个孤魂野鬼了。”她无力地睁开眼睛,用尽最后的力气,谈谈地笑了一下。这个微笑在黄林的脑海了成为瞬间的永恒。

    “小莉,我对不住你呀,死的应该是我而不是你,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他挤出几滴伤心的泪水。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看着眼前的两具尸体,黄林有些后怕起来。是阿军开枪打死了小莉,自己出于自卫打死了阿军,按说自己是没有罪的,可谁又能作证呢?况且自己已经做了许多案子,浑身是嘴也说也说不清,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他捡起手枪,又找到一叠大额面钞,临出门时看周小莉的尸体一眼算是告别。他没有犹豫,象往常一样心情极为平静地走上街头,消失在路灯尽头。

    汪海峰走上楼来冲着张子坚狡黠地笑笑。“张子坚,你在外面干了什么坏事?公安局找上门来了。”

    他幽默地说:“谁不知道我是良民一个,公安局会找上我?”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去坦白从宽吧,他们在办公室等你呢。”汪海峰严肃起来。

    他再也笑不起来,惊问道:“真的?公安局找我干什么,是不是黄林有消息了?”下得楼来推开办公室的门,只见两名公安人员坐在沙发里。

    一个戴眼睛的问:“你叫张子坚?和黄林是老乡?”

    “是的,我们是老乡。黄林他现在在哪里,可把我急坏了。”他着急地问。

    那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眼色,瘦子问:“怎么?你不知道?”

    “他走了三天了,也没有和我打个招呼,一点音信也没有。”

    眼镜说:“三天前的夜里在江新住宅区发生一起血案,一男一女两个人死亡。男的叫田军,人们称他为阿军,是带有黑社会性质的广东人。在温海活动期间已经纳入公安局的视线,在我们准备对他实施逮捕时,却发现他死在自己的房子里。女的叫周小莉是田军的情人,二十一岁。据我们调查,在此之前周小莉和黄林非法同居。从现场来看有第三者参与,黄林是重大的嫌疑犯。以我们目前的推测是情杀。”

    “情杀?”张子坚摇了摇头,“不会吧,他在这里工作了十来天从未出去,并向我保证从此以后改邪归正,不干违法的事儿。会不会是别人,或者田军的仇人?”

    “我们办案的原则是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放过一个坏人,这一点你不用担心。按你这么说他有前科?”眼镜问。

    “他以前和阿勇c二毛在一起干偷盗抢劫的事,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因为他们干这些事儿从不让我们知道。自从阿勇坠楼身亡以后终于醒悟,决定痛改前非。”

    “阿勇是谁?哪里坠楼的?”

    “在祥龙住宅区从七楼上摔了下来,抢救无效死亡了,听说二毛离开了温海。”

    “祥龙住宅区?那一次是我去的,因为当事人已经死亡,线索断了没法查下去。”瘦子说,“你知道黄林是哪天走的,可能去了哪里?”

    “他是三天前的上午接到一个传呼,下午下了班就走了,说是周小莉找他过去却再也没有回来,他会不会是遇到了不测?”

    “以你的推测他可能不在温海?但时间是吻合的,有作案动机。你打他的呼机联系一下,看能不能找到他。”瘦子说。

    “好吧。”张子坚拨弄了半天,根本没有回音。几天后一份通缉令通过电波撒向全国,一个巨大的法网向黄林罩来,神圣的迪克斯利剑指向他的头顶。

    且说浮浪子弟朱彪在年关之际见到清纯美丽的东方玉,便被她娇好的面容所倾倒。在他眼中,东方玉比在县城学艺时更漂亮更成熟,发誓无论用什么手段都要将她追到手。

    在中国这片古老的土地上,不知遗传了多少代人的封建陋习仍在老人们的心中根深蒂固,压抑着新时代的年轻人,东方玉就出生在这样的家庭。她的父亲东方田是个性格倔强,思想守旧的老人,总是拿陈旧的思想观念为标准衡量儿女的言行。稍有不慎对四个儿女稍打即骂,直到孩子们长大以后这种境遇才基本改善。

    当多年的老友老刘把朱彪带给他看时,为他的外表和叔长叔短的甜言蜜语所陶醉。朱彪当然也不傻,好烟好酒地送来逗得东方田乐呵呵地称小青年乖巧懂事。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对于他的为人性格也懒得去打听了,朱彪知道只要做父亲的答应了便有了一定的成功系数,东方玉不敢不从。在加上自己追得紧点,使些手段,得到她是有足够把握的。万万没有预料到的是二十年来温顺听话的东方玉,在婚姻问题上根本听不进父亲的意见,在无力抗拒之际便离家出走,和那个叫什么张子坚的男人混在一起,这怎么不让老父亲生气呢。

    朱彪知道东方玉看不上自己,但他不在意这些。可心上人飞了,飞到了数千里之外的温海,他没辙了。后来在两个狐朋狗友的教唆下,决定奔赴温海寻找东方玉。温海城区面积并不大,嘉茂鞋业公司是名声较响的企业,找到它并不难。朱彪到温海刚安顿下来,很快找到了东方玉所在的皮鞋厂。

    他走进侧门趴在窗台上问:“请问,这里有个叫东方玉的吗?湖南人。”

    看门老头把眼睛从报纸上移开,打了了他说:“东方玉?有哇,现在是上班时间不许会客。”

    他央求道:“请您帮我喊一声,我是她老乡刚从家乡来,找她有急事。”

    老头道:“好吧,时间不能太长。”他刚出门卫室,只见检验员素丽上楼去,对着她的背影喊了声:“素丽,叫一下你们车间的东方玉,有老乡找她。”

    听说家乡来了人,东方玉十分高兴,丢下活儿跑了出去,果然看见一个男人站在大门外。朱彪见三楼阳台上站着两个女孩儿,正是高云和东方玉,忙向她们挥了挥手,意思叫她们下楼去。

    “高云,你看出来了没有,那不是朱彪吗?”东方玉心里“咯噔”地打了个冷颤。

    “果然是他,他来干什么?”高云仔认真一看,吃了一惊。

    “这只癞皮狗怎么追到温海来了。刘明芳果然说中了,高云我们去上班,别理他。”东方玉脸色很是难看,高云也鄙夷地看来一眼朱彪不再理会。

    素丽见他俩没有下楼,好奇地问:“小玉,老乡找你怎么不去呀?”

    “那个人不是我老乡,我很本不认识他。”她没好气地说。

    “脾气不小嘛,发这么大的火,难道看门老头骗了你?”

    东方玉想要解释,可几句话又说不清楚,传出去对自己反而不利,便使劲地点了点头。心想,只有躲着不见,朱彪肯定会离去的。下了班走上阳台她又傻眼了,他仍在厂门口悠闲地踱着步。

    “他还没走哇,怎么办?”高云不安的问。

    “别理他,看他能在这里能呆多久。”

    “看在老乡的份上去见他一面吧,少说几句话就是了。他这种人什么坏事都做得出来,在厂门口影响也不好。”高云劝道。

    东方玉想了一下说:“你去和他说一下,告诉他我和他的事根本不存在,没有商量的余地,让他死了这份心。”

    “好吧,我去给你挡一阵,但愿他能识时务不再来了。”

    高云出去了会儿便转了回来,在饭厅里找到东方玉,气鼓鼓地说:“果然是只癞皮狗,我赶不走他,你说该怎么办?”

    “你说他还没走?”

    “走?走了能叫癞皮狗吗?他说非要见你不可。男人都不是好东西,个个都是色鬼c饿狼。”

    “高大小姐,有谁欺负你了,是不是王光水对你非礼?你和我说一声,我去把他修理修理,给你出出气。”旁边有位男生插话道。

    “去,去,去,我没招惹你吧。”他朝那个人吼了一声又对东方玉说:“还是你去和他说清楚,反正他又吃不了你。把牙齿咬紧点,让他死了这份心。”

    “我不去,他愿意等就让他等呗。”东方玉固执地说。

    “你说 不去就行了?厂里一百多人都知道有个男人在门外死皮赖脸等你你说的清楚,你说没关系谁会相信?让张子坚知道了对你们两个人也不利。再说他从乡下来,你还是去吧,我的好姐姐。”她央求道。

    她的话句句有理,东方玉被说动了。见东方玉和高云从厂里出来,朱彪迎了上去,尴尬的笑了笑,关心地问:“你好,还没吃饭吧?我们去饭店吃饭。”

    “对不起,我已经吃过了。”东方玉冷冷地答道,眼睛看着远方。

    “那——,我们找个地方谈谈怎么样?”

    “不用,这里很好。朱彪,有屁就放,我还有事呢。”

    他不恼不怒,厚着脸皮说:“小玉,你怎么不辞而别呢?真的让我好想——”

    东方玉打断他的话说:“每个人都长了腿,要到什么地方去不受别人的约束,我到哪里谁也管不了我。”

    朱彪被呛了一下,唯唯应诺:“那是那是,只是你父亲让我来看你。”

    “朱彪,实话告诉你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谁答应的事儿你找谁去,不要来找我,今天换了别人我会以礼相待,对于你我却办不到。”东方玉满脸愠色道 ,说完正欲离去,他拦住去路:“等会儿再走,我还有话要说呢。”

    “你想耍流氓是不是?告诉你这里是温海,你别想占到便宜。”高云骂道,“没想到你这人脸皮真厚,人家说的话还不明白吗?为什么老缠着她。”

    他的脸憋得通红,呐呐地说:“你别这样瞧不起我,我可是真心的。我过去对不起你,伤害过你。我早已和那帮朋友脱离了关系,一定混出个人样给你看看。”

    “你混个什么样与我无关,我早已谈了男朋友,你枉费心机了。”

    “我知道你谈了男朋友,可你父亲不同意,是他让我来找你的,还写了封信让我带给你。”朱彪说着拿出封信给她。

    她没有伸手去接,想起父亲的独断专行心里更来气。说:“他只会拿我们兄妹的幸福做交易,大不了不认我这个女儿,在婚姻大事上永远代替不了我说话。信我是不会看的,你还是带回去吧。”

    “小玉姐,我们回厂吧,和他磨磨蹭蹭干啥。”高云提醒她。

    东方玉刚转身却见张子坚推着车子走出来。“这位是——”他朝朱彪友好地笑笑。她只顾生气,根本不想回答。

    “我叫朱彪,是小玉的老乡,刚从乡下来的。”他自我介绍说。

    张子坚想起刘明芳说过朱彪要来温海的话,想不到他果真来了。便讽刺道:“朱彪?这个名字听说过,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朱彪见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字,很是得意,神吹起来。“小玉是我女朋友,他父亲答应过的。听说她谈了男朋友,可他家里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怎么忍心让她嫁到远方去?”

    东方玉气得怒眼圆瞪:“谁是你女朋友?不知羞耻。”

    他只顾自个儿说话:“那个叫张子坚的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有什么资格和小玉谈朋友你看我相貌堂堂文物全才,只要和张子坚站在一块准能把他比下去。”

    “你这么神气果然一表人才,我看好有一句话挺适合你,叫‘印堂发案,霉运当头’,吹牛皮的时候别闪了腰。我和东方玉是自由恋爱,有目共睹。他父亲不让她嫁到远方是假,包办婚姻是真。在今天的社会里行不同,法律也不允许。”张子坚道。

    “你就是她的——”他痴痴地望着张子坚,为刚才自吹自擂的那些话感到羞愧。满以为张子坚会大发雷霆地揍自己一顿,额头上沁出了汗珠。

    “不错,我是她的男朋友。我虽然不是文物全才,但品德比你高尚得多,不会死皮赖脸地去追求女孩,做一个不光彩的第三者。你还是别费心机了,回去告诉她父亲,我和她马上要结婚了。”他说。

    朱彪见东方玉和高云走进了大门,喊道:“小玉,还有你的信呢。”

    “给我吧,我会转交给她的。”张子坚说着把手伸了过来。

    “这,合适吗?”朱彪小心地问。

    “你放心吧,我会好好‘保存’的,没你的事儿了,你走吧。”张子坚接过信丢进车篮里扬长而去。想想他的表情前后判若两人,和那丑恶的嘴脸心里一阵作呕。张子坚骑着车慢悠悠向夜校走去,对朱彪的冒昧到来很不是滋味。“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一禁锢人们数千年的婚姻戒律在社会大发展的今天仍有它的市场。父母之心,人皆有之,作为父母爱护女儿本是天经地义,把女儿栓在身边,让他们成为不谙世事的小公主就是爱吗?东方玉的父母为了儿女绕膝,享受天伦之乐,却不负责任地给她找了朱彪这个对象。这是把她往火坑里推,葬送她的幸福。张子坚心里升起一股寒意,为东方玉出生在这样的家庭感到悲哀,更为他的前程和两个人的爱情担忧。朱彪的到来是个不祥的征兆,给两个人的感情投下了阴影。不知她父亲在信里写了些什么?他停下车,拿出那封信翻来覆去地看,想把它拆开来,可随便拆别人的信是不道德的行为。但愿她父亲的思想有所转变,原谅了女儿。不,这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他想。假如说她父亲改变了立场,自己把信寄来不就行了,为什么要朱彪带来?去年的那几封信就是在朱彪的表叔老刘的授意下写的,今天的这封信更是别有用心。

    张子坚越想越糊涂,只好叹了口气。心道:想那么多什么?有副古老的对联说得好,“良缘由夙蒂,佳偶自天成”。一切在冥冥之中有天意的安排。属于自己的东西自然而然地会到来,不属于自己的粉身碎骨地去抢也没有用,一切顺其自然吧。

    慢慢地行道学校门口。突然,他的车子被什么东西拉住了,失去重心向一边倒去,张子坚吃了一惊。她的身后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我的张老板,今天怎么啦,走路没精打采的,象掉了魂似的。”方金蝉看着失魂落魄的张子坚正想挖苦几句,还是忍住了。脸上仍堆满了微笑。

    笑声打破了张子坚的沉思,他回到现实中来。“我的方大公主,你可真有闲情逸致,又来守株待兔啦?你曾答应过不来这儿的。”

    方金蝉听他把自己比喻成一只兔子,一语双关地揶揄道:“只许兔子来闯树,就不许猎人来守候吗?今天是挨批了,脸色这么难看。”

    张子坚看到方金蝉无邪的笑容,心里升起一个奇怪的想法。我和东方玉是依依相恋的情人,可她生活在封建思想的阴影里,无法解脱。可我呢,有个方金蝉常常借故来约会,老乡加旧情人。她那饱含真情的话语和一双会说话的眼睛,总是让人砰然心动。难道说我和东方玉真的没有缘分吗?想到这儿他心里凉了半截,看着眼前的方金蝉没好气地问:“金蝉,你说我和东方玉真的没有缘分吗?这到底是为什么?”

    方金蝉听了他没头没脑的话,如坠云雾之中,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便关心地问:“什么有缘没缘的,有不顺心的事说出来听听,我能不能为你分担一些。?

    张子坚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不该这样对待方金蝉,忙陪着小心:“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别往心里去。”

    方金蝉知道他和东方玉之间一定发生了不愉快的事,便劝道:“子坚,有不顺心的事就痛痛快快地吐出来,心情会好些。憋在心里会憋出病来,对身体可没有好处。”

    他的确有许多话压在心底无处倾诉,听了她一番滚烫的话语,心中升起一股暖流,想了想答应了。在附近的假山的台阶上,两个人坐在一起。张子坚把自己和东方玉有最初的相识,以黄梅戏为媒到相恋。当两个人如胶似漆,憧憬美好生活时,她的父亲一厢情愿的给她找了个对象。可朱彪是个地痞流氓,几年前就对东方玉有过心里的伤害,今天又追到温海来了。难道说我们真的没有缘分了么?

    方金蝉说:“其实你遇到的情况不是第一个,在其他地方也有。那年我在北京打工的时候,有个贵州姑娘和一位江西青年谈恋爱。贵州姑娘是个孝顺女儿,写信回家说明自己的情况,父母给她分析利与弊,最后两个人平静地分手了。她的父母所不同的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礼,做女儿的能理解父母的良苦用心。可东方玉的父母用的是高压高压政策,大家长试作风,结果只能适得其反,当然不能让人接受。”

    她说到动情处有些激动,为东方玉明不平。可心里有打开了小九九,希望事件正如现在发展的一样,东方玉会离张子坚而去。她曾想,四年前若不是父母反对,自己也能拥有张子坚,张子坚是朝思暮想的情人。多少次梦中期待,仿佛回到了读书时那天真无邪的初恋年华。过去的一幕幕如放电影一样在眼前晃动,并发誓给他温馨给他体贴,生活中做个真心伴侣,事业上做他得力助手,坚强后盾。然而,在他和东方玉纯真爱情面前自己的这些想法是多么的天真多么幼稚。朱彪的出现给她带来了一线曙光,新的希望。

    张子坚眼里噙满了泪水,方金蝉见了忙掏出手帕递了过去,他踌躇片刻接过来把眼泪擦了擦。“金蝉,我知道你每次来见我都是带着某种感情的。就象去年在车上第一次和你相遇一样,让我想起了曾经的往事。在现实之中,这已不可能,我们必须理智地对待生活,对待自己的感情。你经常来这里和我相会这件事东方玉已经知道了,爱情具有排他性,感情不可能轻易转移的。你行行好,别在我们之间添乱了。”张子坚把手帕还给她,几乎用尽乞求的语气说道。

    “东方玉知道了?不可能,会有谁看见呢。”

    “怎么不可能,在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你敢说不遇到一个熟人?比喻我们的老乡,好有你们厂里的。”

    “我们厂里的?会不会的刘明芳?这些她不怎么和我说话,总是用怪怪的眼神看着我,象躲避瘟疫一样离得远远的。”

    “也许是吧。那天我看见有个人和东方玉说话,等我走进那个人已经走远了,从背影看很像刘明芳。”

    “果真是她。”方金蝉小声说。

    张子坚站起来,拿起垫着坐的书放进车篮里,说:“我要去上课,快迟到了,你回去吧。下个礼拜我要考试,你不必来找我了。”

    方金蝉见地上有一封信,捡起来一看,上面写着“转交小玉手”的字样,忙喊道:“子坚,这封信是你的吗?”

    张子坚接过信意味深长地上:“这封信是东方玉的父亲写的叫朱彪带来,东方玉都不收可以猜想它里面写了些什么。你说我的心情会好吗?今天对你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请你不要在意。”

    “我不会在意的。”方金蝉轻轻地点了点头。

    东方玉在餐厅一角埋头吃饭,张子坚坐到她身旁,把一盆菜推给她。说:“小玉,我知道你的心情不好,不能和身体过不去呀,只吃些青菜,我这里有红烧肉,味道不错。”说罢夹了几块肉放在她的饭上。东方玉联想到自己的处境,不由悲从心中来,呆呆地坐着不说话。

    “我知道你为朱彪的到来耿耿于怀,这犯得上吗?这是在温海,不是你们家乡,他能怎么样,借他个胆子也不敢来公司闹事。”

    “事件不可能这么简单。对朱彪的为人我很清楚的告诉了我爸,我爸这样做一定是收了他的礼物,为他的谗言所盅惑。”东方玉的声音很低,“说真的,我不像在外过这种漂泊的生活了,真想回到家乡去过平静的日子。”

    “回到乡下是摆脱朱彪的最好办法,象这样干个十年二十年都是为他人做嫁衣裳。回去或许能干一番事业,你再给我生个大胖小子,过上优哉游哉是日子。”

    东方玉“扑哧”一下笑出来,“就是你坏,该罚。”

    “不是罚,是奖,你说奖什么?”他调皮地问,气氛一下融洽起来。

    张子坚话刚说完,她突然夹了快肥肉送进他嘴里。“这是给你的奖励,好好品尝吧。”

    他遭到突然袭击,一块肉很快下了肚。“好哇,你来暗算我。”两个人闹了一阵,东方玉只得求饶。

    吃了一次闭门羹就放弃或者退缩的话,这个人肯定不是朱彪。他知道在这条越出常规的爱情路上,只有张子坚是有力的竞争对手和绊脚石。回到住处便向两个朋友讨教下一步策略。这两个朋友和他是一个道上的人物,坑瀣一气干过不少坏坏事。信奉江湖义气,为朋友两肋插刀是在情理之中。两个人听了他的叙述后,又出一下策说,你到他们厂里大造声势,让全厂的人都知道这样一个事实,说张子坚抢了你女朋友,使得他百口莫辩,知难而退,必要时给他一点厉害尝尝。朱彪一听来了精神,才过两天又来到嘉茂鞋业公司。

    “喂,给我叫一下东方玉,我是她老乡。”他的话里充满了火药味,不象上次那么礼貌了。

    “我告诉你几遍了,上班时间不会客,这是公司的规定。”老头的话里透出威严,因为张子坚打过招呼,当然不会去喊东方玉了。

    “你不给我叫是吧,我自己进去。老家伙不过是看门的够而已,有什么了不起。”朱彪不等老头答话径直走到院子里朝楼上喊起来。“东方玉,东方玉,你在哪里?”

    老头连忙出来拦住他,道:“你嘴巴给我干净点,出去,给我出去!”

    “我找我的女朋友犯了哪家王法,我就是不出去看你能把我怎么样?东方玉,东方玉,你出来我有话要和你说。”他高声大叫,故意引起别人的注意。

    经理陈嘉茂听见有人叫嚷,出去一看只见老头把朱彪往外推,因为年老体衰的缘故,怎么也推不动他。

    “你是谁,在这里喊什么?”陈经理问。

    朱彪打量了他一眼,见他派头不小,准是公司的头儿。便说:“我来找我的女朋友东方玉,可这个老头子不让我进。”

    “东方玉是你女朋友?”陈经理哈哈一笑,问:“你什么时候和她相识谈了朋友的?”

    “去年冬天她回家过春节的时候,他父亲同意了的。不过三年前我们就相识。”

    “东方玉是去年春进我们公司的,和张子坚谈了一年多时间的朋友,你到公司里问问谁人不知?什么地方又冒出你这么个人来。”

    朱彪的喊叫把车间的人都惊动了有一些人围了上了。这下更得意了,不知天高地厚地神吹起来:“我和东方玉三年前就谈了朋友,是她把我甩了。我找了两年才找到这里,老板,你给评个理儿,我是不是应该来找她?”

    “你给我闭嘴,你那一点小把戏以为我不知道。不就是拿了些烟酒把她父母哄得团团转么?她三年前就已经拒绝了你说明了一切。告诉你,你这么做是破坏《婚姻发法》。现在你就给我出去,否则我打110,告你扰乱社会治安。”

    朱彪见他一下子击中了自己的要害,心也虚了。但名声已经造出去,目的基本达到,好汉不吃眼前亏,走就走。到了大门外狠狠地跺了一脚:“张子坚,你走着瞧。”

    东方玉见朱彪在院子里大喊大叫,这明显是造谣中伤,气得浑身发抖,趴在机台上大哭起来。高云只得流着泪安慰她。

    “高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素丽问。

    她见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不说出来反而不好,便把事件发生的经过详细地说了一遍。最后说:“我们本不想让这件事传出去闹得满城风雨,没想到朱彪竟然不择手段,孰可忍不可忍。”

    众姐妹听了都忿忿不平,只能表示同情却无能为力。尽管高云极力辩解,公司里还是传的沸沸扬扬,给东方玉的身心造成很大伤害,张子坚的精神也受到很大打击。

    他考完试和一个同学骑了车往回走,因为夜深的缘故,行人比较稀少。到了开发区,不知什么时候后面跟上来两辆自行车也没在意。“张子坚”,忽听有人喊他的名字,扭头一看,只见一只拳头猛地迎面打来。他躲避不及,眼睛感到剧烈地疼痛,晕了过去。当他醒来的时候躺在医院里,脸上手上裹了几道纱布,东方玉焦急地坐在身旁。

    “小玉,我怎么在这里?”他无力地问。

    “你醒了?身上还疼不?”她焦急地问,“多亏了陈经理下班路过,吓跑了歹徒才救了你。子坚,你知道是谁打你的吗?”

    “我没看清楚是谁。”他想了想说,“我在温海没有树敌,那个人打我的时候还喊了我的名字,显然是有备而来,除了朱彪不会有别人。”他断断续续地说。

    “朱彪,又是朱彪!”她吃惊道。

    所幸是他的伤势不重,休息几天就可以了。东方玉很是内疚,这都是父亲一手造成的,是朱彪干的好事!

    “子坚,都是我不好,是我连累了你。”

    “都过去了,还提它干什么,以后我不用去上课就安全了。小玉,通过这件事看来我们底估了朱彪,我害怕真的有一天会失去你。”张子坚捂着还没有消肿的眼睛说。

    “我也是。子坚,我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有什么话你说吧,我听着。”

    “我们谈了这么长时间,也是公认的。现在我把一切都给你,只有做了夫妻才能让朱彪死了这份心。”

    “其实,我早就想对你说这句话了。院子里有几件堆放杂物的小屋子,我和陈经理说一声,借我们住一间。”

    通过一个下午的收拾,张子坚和东方玉住了进去。这对相恋了许久的恋人终于有了属于两个人的世界,在这狭小而简陋的小屋里筑起挨打港湾,享受着爱情雨露的滋润。

    且说张子坚的弟弟张子华毕业后直奔温海而来,哥哥在车站接到了他。张子华兴致勃勃地欣赏美丽的街景,抑制不住兴奋由衷地说:“我从报纸杂志上看到报道,说温海经济增长很快,交通发达,环境优美,果然名不虚传。”

    “你刚踏上温海的土地,走马观花地看了半条街就给它这么高的评价?经济发达是可以肯定,环境优美就言过其实。去年省环保部门对全省九个城市进行评比,温海排在地八名能叫环境优美?有了这个黄牌警告后市政府开始下大力气治理环境,比几年前是好多了,但不如人意的地方也不少。”哥哥说。

    “哥,你对温海知道的还真不少嘛。”

    “毕竟在这儿生活了几年,已经融入了这个城市,当然有所了解,不然这几年不是白过了。”

    “这话不错,有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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