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国风的皖西饭店因经营得当生意很是红火,他曾笑着说妻子:“刚开始的时候你有忧虑,想不到你却是个行家里手。”
妻子娇柔的说:“你以为我是白痴,这几年帮别人开饭店是白开的?你还是慢慢的跟我学吧。”
“托夫人吉言。”吴国风给她一个甜甜的吻。两个人当下商定,又租来隔壁的房子,添置了桌椅,将餐厅的面积扩大一倍。又招来厨师和服务员,周媛媛负责给客人点菜,吴国风收钱。各有分工,秩序井然。
要说变化最大的是贵州妹林晓梅,也就是最先来的那个眉清目秀的女孩子。对工作认真负责,服务热情周到,给顾客留下很好的印象。为饭店出了不少力,深得王国风夫妇的喜爱。她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窈窕的身材亭亭玉立,一只丑小鸭变成了白天鹅。深山出俊鸟,绝了。周媛媛暗赞一声,想不到女人的美在他身上得到了很好的体现,这正是自己的弱项。林晓梅如同一个广告招牌,给小饭店带来良好的形象,使得客源大增。和吴国风以兄妹相称,“大哥c大姐”地叫着如带来蜜儿。
时间长了,吴隐隐觉察到林晓梅常常拿眼角的余光看自己。这是青年女子欣赏理想中异性的目光,是最能勾魂摄魄,让男人神魂颠倒的目光。吴国风打了个冷颤,他为什么要这样看自己,难道对自己有非分之想?这可不是好兆头。
其实,只有林晓梅心里清楚,清楚自己心中企盼的一切。
林晓梅来自贵州的大山里。听老人说,她的家乡是当年红军长征时经过的地方,留下许多红军的美丽传说。可这里山高路险,太穷了。她家七口人住在四间底矮的破瓦房里,冬不避风,夏不避雨。她是因为希望工程的帮助才读完中学。两个哥哥早已到了娶亲的年龄,因为家里穷没有哪位姑娘愿意嫁到她们家。第一次走出深山来到这个陌生的海滨城市,找工作颇为顺利,第二天就让周媛媛找来当服务员。她是个虚荣心极强的女孩子,不想走父辈走过的道路,在那穷山沟了过一辈子。她甚至想过,再也不回去了,在这个缤纷的城市找个男人草草地嫁出去。
梦想与现实毕竟离得太远。饭店里进进出出的人很多,都是穷打工仔,说不上富有,藏在心底的那个梦想是难以实现了。当得知吴国风夫妇也是打工者时,便对他俩由衷的敬佩。少女的心总是充满着幻想,希望找一个象吴国风这样的丈夫,无忧无虑的过一生。当她失望的时候,看到每天在一起的饭店老板吴国风便灵机一动,有了一个大胆想法。既然自己要找的是吴国风这样的男人,吴国风不是在眼前么?为何不取代周媛媛的位置将他夺了来?他有事业,是个人才,如果能成为他的妻子便无怨无悔了。可他和周媛媛感情笃深,自己的目的能达到吗?她知道这种做法是不合伦理,不道德行为,可她还是心猿意马地抑制不住自己。
她的胆子渐渐大了起来,只要有了机会便会向吴国风暗送秋波,显示出超出寻常的热情,娇滴滴极尽温柔。周媛媛也觉察到了她的反常行为,一天把她叫到自己的屋里,问:“林晓梅,你打扮得这么花花哨哨干什么呢,是为了勾引男人吧?”
林晓梅委屈地说:“大姐,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穿了漂亮衣服难道不应该吗?你却把我说成 你看我是那种女人嘛?”
“听说你家里很穷,急需钱用。可你的工资为什么不寄回去,却买来昂贵的衣服,我们打工的有这个必要吗?”周媛媛仍不切入正题。
“大姐,我再也不敢了,这个月的工资我寄回去。”她以为大姐找自己只是为了这事儿,放下心来。
“不必了,你收拾一下马上离开这儿,到别的地方找个工作吧。”周媛媛冷冷的说。
“大姐,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赶我走?”
“你做的好事以为我不知道,背着我竟然和国风他,不知廉耻的东西,还要我说出来吗?”周媛媛怒了,声音提高了几度。
“没有哇,我没有和吴老板”她挤出几滴泪来。
“你不敢承认是吧,那好,现在你就离开这儿。”周媛媛指着门说。
“大姐,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她见大姐动了真格的,胆怯了。“大姐,求求你别赶我走好吗?我在温海没有一个老乡,失去了这份工作我上哪儿找去。大姐,我向你保证,我再也不敢了。只要你不赶我走,我什么都答应。”林晓梅哭泣着,说得凄惨惨的。
周媛媛见她可怜楚楚的说得真切,不象撒谎。心想,她一个女孩儿从西部大山里跨越南半个中国,来到温海的确不易,便问:“你真的能保证不再发生那类事件?”
林晓梅见她松了口气,忙不跌地说:“大姐,我向你发誓,我如果再犯错,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好吧,你记着你说过的话,绝对没有第二次。”周媛媛的仁慈之心没有得到丰厚回报,却给自己带来无穷后患。
林晓梅表面上答应着,心里如何肯放弃。在众人面前装出一副痛改前非的样子,暗地里却加紧了对吴国风的纠缠,只是改变了策略而已。周媛媛则多了个心眼,处处提防着她,而现实中的事没有完美无缺,总让人防不胜防。因为这档子事儿,吴国风和周媛媛之间产生了不小的隔阂。
这天早上林晓梅出去了,说是到市场上买东西,周媛媛也没在意便和另外两个姑娘买菜去了。吴国风睡了会儿正要穿衣起床,突然门被推开了,林晓梅闯了进来,显得有些紧张。
“国风哥,起床啦?“她没有了那份羞涩感。
“晓梅,你进来干什么,出去。”他吃了一惊。
“国风哥,大姐这几天不是对你很冷淡么,让我来陪陪你。”她猛地抱住了他。“大姐不能给你的我全都能给你。”
“这都是你惹的祸,你快走吧。周媛媛要回来了,这样对你对我都没有好处。”吴国风尽量克制自己,不让这种关系发展下去。
“国风哥,你和周媛媛离婚,我嫁给你好吗?”林晓梅小鸟依人般楚楚动人,在她耳边轻轻说,双手不停地抚摸着。“哥,你知道我是多么的想你。”
吴国风本来对她抱有好感,只是碍于妻子的面子不敢有越轨行为。心里虽然告诫自己别踏上危险的一步,可林晓梅的双手如水蛇般缠着根本掰不开。闻着她身上少女特有的芳香,如痴如醉,心里的防线终于崩溃了。在周媛媛即将回来的时候她满意的离去,若无其事的帮着洗菜c改刀。
张子坚在东方玉身边转悠,忽听陈经理叫他。说真的,他有些怕陈经理叫,因为十之八九是下任务,繁重的工作量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日本的这批货还要多长事件才能完成?事件紧迫呀。”
“老板,这可就难了。国内的合同每次一两车百十来件比较好完成,可这个日本鬼子却是三个大货柜。时间紧,任务重,大伙儿都把眼睛熬红了吃不消。”张子坚面有难色。
“多做些就多赚些钱,有什么不好?”
“钱多当然好,可身体才是本钱。累垮了还能工作?不信你去看看,有几个人在工作台上睡着了,我也不忍心叫他们。”
“有这种事?”陈嘉茂有些不相信,到车间一看,一楼有四个人在打瞌睡,二楼女工有六个人趴在平车上睡着了。在工作的个个都没精打采的,像双打的茄子——焉了。
张子坚建议说:“我们应该多招收些员工来,但房子太挤了,住的地方不够。”
陈经理想了想,只要这样了,因为抽屉里还放着两张数额不小的订单呢。“好吧,把三楼的宿舍挪出来做车间,实行两班工作制。”
“我们住哪?”张子坚不解地问。
“你放心,我会找地方给你们住的。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没想到这个新厂房这么快就就不能满足需要了。”他说着拿起了电话。
第二天上午厂里突然来了施工队,拉来了红砖c河沙c水泥等建筑材料。他们把楼梯间的屋顶切出了个洞,装上模板,把楼梯延伸上去。屋顶的外墙用红砖砌上,中间用三合板隔开,盖的则是白铁皮。
陈嘉茂对那个老板模样的人说:“老石,质量给我严一点,我们家最大的特点是台风多。”
石老板把手一挥,说:“老弟,你放心好了。那座高二十几层的王子大酒店便是我们施工的,你们这玩意不费吹灰之力,保证没事。”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他们施工的速度的确很快,仅数天的时间一排宽敞明亮的宿舍建成了。所有的员工都更上一层楼,三楼成了车间。因为增加了员工,以及大伙儿的齐心协力,那几批货都按时完成了,几个身体差些的终于吃不消,到卫生室吊了瓶葡萄糖补充体力。
张子坚从宿舍出来,经过三楼的阳台时,听见有人在唱着什么,仔细一听,这不是家乡的黄梅戏吗!正是《女驸马》最有名的“中状元”那一段,声音婉转优美,非常动听,不必韩再芬差,他被吸引了进去。
“他乡遇故知,谁在唱我们家乡的黄梅戏?”他推开门高声问。
几个女孩听见有人说话,扭头一看是张子坚来了。
“是东方玉在唱黄梅戏,她唱的可好听了。”有人答。
东方玉惊喜地问:“你来自黄梅戏的故乡?”
“是啊,我来自黄梅戏的故乡,绝对不是冒牌货。”张子坚心中升起一阵自豪感。
“咦?你俩不是老乡。东方玉,你家在哪里?”素丽问。
东方玉自知失口,只好低声承认:“湖南。”
王珊嗓音特别高,不依不饶地说:“你们合伙来骗我们,坦白从宽,是不是有不良图谋。”
“哪有什么图谋”张子坚把东方玉进厂的经过大致说了一遍。
“我看这更是图谋不轨了。不过没关系,英雄爱美人嘛,古来有之。‘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挺不错的。”素丽说出《红楼梦》中的主题歌词来。
东方玉看过古典名著《红楼梦》,知道这是寓意金陵十二钗命运的十二支曲子中第三首,名为《枉凝眉》,拍电视剧的时候这支曲子做了主题歌曲。她说的是开始两句,赞扬贾宝玉和林黛玉的天生丽质,重在一个“缘”字。想到这里不觉多看了张子坚一眼,脸上热辣辣的。
“你们别瞎掺和,这是哪跟哪呀。”张子坚装出发怒的样子,可心里却甜滋滋的。
东方玉笑着问:“你们那里个个都会唱黄梅戏吗?”
“我们那里每个人都能唱一些,我是和吴奶奶学的。她年轻的时候是县剧团的名角儿,我们在家经常缠着她学,能唱一些。”
“那个叫什么兰的你知道不?”素丽问。
“你是说马兰吧,她是我们邻县的。”张子坚如数家珍,这些黄梅戏艺术家是家喻户晓的人物。
“哇,你们好幸福耶,能唱黄梅戏又有那么多明星。”东方玉几乎惊叫起来。
张子坚知道黄梅戏在国人心中享有很高的声誉,今天听他们一说得到了印证。有人提议道:“你也给我们唱一段,让我们过个瘾。”
他问:“你们说唱什么?”
“唱东方玉刚才唱的那段吧。”王珊说。
“那段你们听得多了。”他想了想说,“唱《夫妻观灯》吧,全本的。”他清了清嗓子唱起来:“我家住在大桥头,取名字叫做王小六”
他声音洪亮,不卑不亢,很有艺术水准。不一会工夫,几乎把全厂的人都吸引了来。自那以后,只要有空闲便有人缠着张子坚唱黄梅戏。他也不推辞,即兴来一段,东方玉因此成为他的最佳搭档。因为黄梅戏的关系,两个人之间的话题多了起来。自从第一眼看到东方玉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不清楚在这个女孩占大多数的皮鞋厂里,自己会毫不犹豫地帮她脱离困境,这就是所谓是“缘分”吗?他俩的关系日益亲密,却让一个人看了眼红,这个人就是王珊。
王珊因为性格内向,从不轻易把自己的心灵示人,把少女心中最隐秘的最珍贵的情感压在心底。结果错过了向张子坚表白的最佳时机,当东方玉到来之后,明显地感到巨大的压力。看着他们说说笑笑,心中升起无名的醋意,心情变得很坏。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决定吐出心中的秘密,向张子坚做最后的表白。她知道这种努力是无果而终,总比没有努力的好。
晚上,张子坚在宿舍里洗衣服。他洗衣服的方法很简单,就是用洗衣粉把衣服泡上几分钟,然后象和稀泥一样,用脚在里面踩几下,不到十分钟全洗好了。这种洗衣的方法令女孩子大笑不止,说只是给衣服洗了个凉水澡,汗渍根本洗不掉。可他并不在乎,有人自告奋勇地帮他,他也婉言谢绝。王珊在走廊上观察了好久,见只有张子坚一个人在“和稀泥”,便壮着胆子走进来。
“王珊,有什么事吗?”他礼貌地问。
“你洗衣服呀,让我来帮你洗吧。”她声音不高,蹲下来要拿衣服。“子坚,我想和你说说话。”
张子坚阻止她道:“爱情的事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一相情愿不行,有情无缘不行。我的回答只会让你失望,我们之间只有朋友的友情,没有爱的缘分。东方玉的到来,开启了我感情的大门,现在我和她的感情已经很深了。”
“没有进门的时候,我就知道是这个结局,在这场感情游戏中我注定是个失败者。我今天来没有别的目的,只是想让你知道有个叫王珊的女孩曾经爱过你,但她失去表白的机会而错过了爱。”她刚出门和东方玉撞个正着。
“她来干什么?”东方玉看着王珊离去狐疑地问。
“没什么。”他随口答道,“你来的正好,帮我把衣服洗一下。”
在洗衣池旁边,她白玉般的嫩手很有节奏地搓着衣服。朦胧的灯光照着她娇羞的面容,张子坚看到如痴如醉。此时的东方玉更显得楚楚动人现出少女特有的娇媚,真可谓“气质如兰”。
东方玉猛一抬头,见张子坚吃吃地看着自己,心里升起甜甜的爱意,问:“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你真美。”他由衷地赞道。晾好衣服两个人相约下楼去,王光水和高云早已等候在门口了。才走出几步远,却见前面不远去的一棵小树下站了一个人,走进一看却是王珊。见张子坚和东方玉走来她正要回避,高云拉住她的手说:“王珊,我们去夜市玩玩。”
王珊显然很伤感,拒绝道:“我没时间,你们走吧。”
张子坚看出她眼泪闪着泪花,东方玉怏怏地说:“子坚,她对你很有感情呢。”
“我知道,可感情这东西不是随便可以改变的,也不是对每个人都合适。”
夜市离这儿不远很快就到了。白天,这里是车水马龙的道路,晚上则成了另外一个世界。路两边摆满了小摊儿,卖水果书刊的,卖服装钟表的,应有尽有。各个摊位前更是人头攒动,嘈杂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张子坚拉着东方玉的手边走边看,对衣服呀什么的评评点点,却没有掏钱买的意思。两个人走了一程却没见王光水和高云跟来。只见他俩在一个小摊前踞足,说得开心呢,东方玉和张子坚相视一笑。他们俩在书摊前站定,这里有国内外名著c畅销小说,种类繁多。这里的书的最大特点是盗版和价格便宜,在打工者中很有市场。他挑了本介绍富翁发迹的书籍。
“相当亿万富翁?看这些书。”东方玉问。
“当亿万富翁没这本事总不能在外打工一辈子,终究要回到家乡的。那些富翁走过的道路也能给我以启迪。”
“这么说你有打算了,回家后干什么?”
“我自从当上了生产主管以后,工资高了许多,家庭的困境是解决了。当地积累了一些钱之后会回家发展的,我相信我们大山里也能飞出金凤凰。”
“老板。”第二天,张子坚在阳台上看风景,王珊叫他道,她不再叫“子坚”了。
“王珊,什么事?”他问。
“张老板,我要回家。”声音里有些凄凉的感觉。
“你干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回去?”
“我母亲病得厉害,要我回去。”她淡淡地说。
“你母亲生病?”他记起她以前就说过她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今天如何又冒出个母亲来?这肯定是个借口。“真要回去?这不是真正的理由吧?”
“不是理由,但也是理由,你知道就好。”
这句话有点佛的味道,张子坚听出她的弦外之音。说:“都是我不好,是我伤害了你。”
“过去的事不要提了,我想了很久还是离开的好,希望你能理解,为了我也为了你。若住下来我也许控制不住自己,对你对我对东方玉都没有好处。”
“你什么时候走?”
“明天。”
“这么快?”他有些吃惊。
“来去无牵挂,越快越好。”
“好吧,陈经理在办公室里,你去说一下。”
见王珊走了,东方玉走过来问:“她找你干什么?”
“她要回家,不想在这里呆了。”
“她可从来没有提起过,怎么说走就走呢?”东方玉不解地问。
“都是因为我们俩,她选择了离开。”
东方玉为王珊的行为感到由衷的敬佩,要知道放弃是一种美德,更需要勇气。
陈经理问刚进门的张子坚:“王珊要回家,你同意了?公司里少了人怎么行?”
“老板,这段时间里公司不太忙,走一个人没关系。再说她母亲病重,难得她一片孝心,就让她回去吧。”
王珊呆呆地坐在椅子里沉默不语,陈经理看了看张子坚又看王珊,似乎洞察出什么秘密。对王珊说:“既然如此,你回去吧。”
“子坚,是不是你把她甩了?”陈经理指着刚出门的王珊问。
“老板,你看我是那种人吗?”张子坚急忙辩解。
“哼,还说不是。你脚踏两只船,良心坏透了。”汪海峰在旁边打抱不平。
“根本没那回事,都是她自己造成的,与我无关。”
“你也不用解释。我知道她是找了个借口回去,可你却来帮她打圆场。”陈经理说。
“我也知道是撒谎,既然知道是谎言还有戳穿赶什么?”子坚说。
“好哇,子坚。你倒装起圣人来了,让我给你擦屁股。你玩忽职守,中饱私囊我还没追究呢。”陈经理颇为严肃地说。
张子坚听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出了差错。不解的问:“老板,这话从何说起?”
“等不挑不亮,话不挑不明,还要我揭你的底儿?东方玉是怎么进来的?你却告诉我说熟练工难招聘,不熟练的也招了些,这是不是玩忽职守?你看中的是她的美貌,没几天就和她好上了,这是心存不轨。把个王珊气得哭啼啼的要回去。”
原来是这事儿,他悬着的一颗心放下了。说:“招工的那会儿的确是这样,熟练工比较紧张。”
汪海峰插话道:“招工那天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我,我”
陈经理爽朗一笑,说:“不过,这么长时间才发现你犯了这么个错,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拥得美人归是好事一桩,这个过错就既往不咎了。”
王珊提着行李下楼来,许多姐妹都尽力挽留。
“这里打工只是我生命里的一个驿站,但不是我生命的全部。在这迎来客往的芸芸众生里,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看客,如同门前奔腾不息的车流。既然有昨天的相遇,便有今天的分手。你们都回去吧,还要上班呢。”她说完推开众人走了出去。
“王珊,等一下。”张子坚和东方玉在门外叫住了她,手里提着一个装得满满的方便袋。王珊站住了,看着眼前这个曾让自己魂牵梦绕的人。
“王珊,我买了些吃的东西请你收下,你回去路途遥远,别饿着。”张子坚说着把袋子递过来。
王珊木然地站着,并不伸手去接。
“拿着吧。”东方玉给装进包里,她也不反对。
“我知道你去意已决,无法挽留,说不定以后到省城我还要求你帮忙呢。”张子坚笑了笑,活跃下气氛。
“以后你如果去省城,十分欢迎到我家做客。张子坚,我会把这一份记忆好好珍藏,记住在温海的这段时光。我在外面漂泊了几年,真想找一个心灵的归宿,筑一个香巢,过上两个人的幸福生活。可命运给我开了个玩笑,爱我的人没有来到,我爱的人不能真心去爱。东方玉,张子坚是个出色的男人,能有这样的伴侣是你的福气,希望你能好好珍惜,预祝你俩白头到老。”王珊说罢悄然离去,她孤独的身影消失在茫茫人海里。
张子坚和东方玉挥了挥手:“再见,祝一路顺风。”他默默祝福,祝愿她美好的心灵将有美好的归宿。
吴国风仍然和偷偷和林晓梅幽会,不再顾及伦理道德。把周媛媛和林晓梅做一番比较,周媛媛开饭店是个行家里手,是个有事业心的女人。林晓梅则漂亮温柔,妩媚动人。他心里的天平开始倾斜,整个身心都留在林晓梅身上,以至于周媛媛对顾客的微笑都看不顺眼。
那天,吴国风去菜市场买菜,林晓梅尾随其后,两个人到附近一家小旅社开了个房间便搂到一起,短平快地完事。林晓梅仍沉浸在刚才的快乐之中,说:“我有个好消息,想听吗?”
“什么好消息,说吧。”吴国风心不在焉地回答。
“我有喜了。”
“什么?你有了?!”吴国风顿时软了下来,哀求道,“晓梅,把孩子打掉吧。”
“不,我要给你生个儿子。周媛媛不是不会生儿子吗?我给你生一个。”她有些洋洋得意,为自己的计谋得逞窃喜,只有这样才有和周媛媛讨价还价的资本。
“其实,她肚子里早就有,你还是打掉吧,我求你了。”吴国风几乎哭出声来。
“打掉可不行,你以为我一个弱女子好欺侮?”林晓梅的倔劲上来了。“她肚子里也有孩子?这样更好,在这里让小兄弟俩同时出生,你脸上就有光彩了。”
“我给你钱,你走行么?”他小心地问。
“给钱?感情无价青春无价,十万二十万不算多,你有吗只图快活把人家的肚子弄大了却不敢承担责任,算什么男人?让我走,没门。”
“是你找我的,怎么说是我找你的”他反驳道。
“是我找你的,那好,我找人评理去。”
吴国风这下慌了神,只好息事宁人好言相劝“你行行好,别再闹了。你要怎么样,我答应你就是了。”在不正当的男女关系中,女人总是受害者,林晓梅这才露出狡诘的微笑。
周媛媛见林晓梅最近一段时间很反常,疑心顿起。这个女人怎么看都不象个正经的人,她以前就和国风眉来眼去,是不是又和国风他 她不敢往下想。
林晓梅端着盘子,胃里有东西往上涌,这是妊娠的正常反应。她怕周媛媛看出破绽,便说头痛请个假回房睡觉去了。周媛媛经过宿舍门外,听到吴国风和林晓梅在小声说着什么,顿时气血上涌差点晕了过去。
他俩正缠绵在一起乐不思蜀,小声地商量着未来,忽然门被撞开周媛媛像一头发怒的狮子冲进来,拿起凳子向他们两个人砸来。骂道:“不要脸的东西,畜生!”
吴国风没想到周媛媛会闯进来,吓做一团,身上被重重的打了几下。周媛媛打够了,发疯般地向门外冲去。吴国风追了出来,刚到门口却见一辆摩托车向她驶来,接着是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媛媛——”吴国风眼睁睁地看着妻子倒下了,冲过去扑到在她身上。
嘉茂鞋业公司的电话铃声急骤响起,张子坚拿起来一听,一个女人的声音急促地喊道:“张子坚吗你的老乡周媛媛被车撞了,情况很严重。”
“吴国风呢,他在不在?”他吃了一惊,心往下沉。
“吴老板去医院了。”
没等对方说完,张子坚便冲出门去,在院子里推了辆自行车就跑。到饭店一看,冷冷清清的只有一名服务员呆坐在那里。
“媛媛在哪家医院?现在怎样了?”
“可能在附近的第三医院,厨师柳姐也去了。”她答。
张子坚二话没说又向医院赶去,在急救室门外找到了吴国风,周媛媛正在抢救。吴国风满脸痛苦的表情,连连自责。“是我不好,是我害了她。”
急救室的门开了,一名医生推开门出来。张子坚迎了上去问:“病人怎么样,有危险吗”
“病人大脑受到震荡,伴有较重的内伤,流产了。”
只要没有生命危险就好,孩子没了问题不大。张子坚松了口气,悬着的心放下了。当得知周媛媛被撞的经过,他气得说不出话来。早听说吴国风和林晓梅有染,没想到他们的胆子越来越大,竟然公开搅到一起,周媛媛能不生气吗?现在倒好,差点闹出人命来,看吴国风如何收拾。
林晓梅并没有离去,得知周媛媛没有生命危险一颗心便放下了,躺在床上装睡觉。张子坚推门进来,咬着牙说:“林晓梅别装了,你挺有能耐呀,竟然勾引你的老板来了,不择手段做可恶的第三者。如果周媛媛有个三长两短,我剥了你的皮。”
王光水几乎想把她狠狠的揍顿,以解心头之恨,可想到“好男不与女斗”的古训还是忍住了。“臭婊子,一个人活在世上要讲伦理道德,如果不讲道德,要多少男人都可以。现在摆在你面前的路只有一条,马上离开,别让我再看见你。”
张子坚口气缓了些:“周媛媛好心收留你,你不记恩情反而拆她的台,良心被狗吃了。”
周媛媛头上帮着纱布,全身痛楚动弹不得。吴国风坐在床边心里很是愧疚,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给妻子造成了难以弥补的伤害。假如自己能抵挡得了林晓梅的诱惑,假如周媛媛不同情她,让她离开就没有今天的局面了。可生活中没有许多个“假如”,悲剧毕竟发生了。
“水,水。”周媛媛慢慢醒来,喃喃地说。
吴国风很快倒了半杯开水,自己试了试,冷热刚好。周媛媛见是吴国风给自己喂水,便闭上眼睛不再说话。他叹了口气没辙了,这时柳姑娘进来,他如遇救星,说:“你来了正好,媛媛口渴了却不让我喂,求你帮个忙。”
“你老乡张子坚让我来的,他让你回去。”柳姑娘便倒开水边说。
吴国风稍作安排逃也似的离开了。
晚上,张子坚c东方玉c王光水c高云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心情都很沉重。
“这个林晓梅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来?”东方玉说。
“林晓梅看中的不是吴国风这个人而是她的钱,以为这样一个小老板有多少油水可捞。你看她生就一双媚眼,缠男人可有一套。”王光水说。
“这件事吴国风占主要责任,经受不了美色的考验。周媛媛那点比林晓梅差?当然,周媛媛也有责任,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经过这一场风波,两个人的感情也许没救了。得志不相负,患难见真情,是夫妻生活的最高境界,又有几个人参悟得透?”不觉中,张子坚说出一番人生哲理来。
“媛媛,现在好些了吗。”在病床前张子坚关心地问。
“我没大事,只是头有点痛。都怪我不好,不该把她留下来。我见她在温海没老乡,找个工作不容易,没让她走。想不到她却变本加厉”
“媛媛你现在的任务是把伤养好,别的事就别管了。”张子坚说,“我和王光水都骂了她,让她滚蛋,可她还是懒着不肯离开。”
“看来她是希望我死,轻而易举地占有饭店。既然如此,离婚吧,他总有后悔的一天。”
“这是大事儿,你要考虑清楚,可不能轻易下决断。”王光水说。周媛媛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眼角流出两行泪水,摇了摇头。
“我——”在卧室里吴国风低着头坐在椅子上,欲言又止。
“我什么我?你认真的想一想,没有周媛媛你能开这么大的饭店吗?你的人生可能就是另外的一条路。可你倒好,干出这等勾当,袋里有钱了不是?你现在就让林晓梅走,否则我对你不客气”张子坚说完“呯”的一声把门关上,自己走了出去。
吴国风大脑里激烈地斗争着,以至于林晓梅进来也未发觉。张子坚的话是对的,自己对不住周媛媛,给她造成的伤害太深了。
“吴国风,你说怎么办?你那老乡像吃人的老虎,我可受不了。”林晓梅的声音不高,但透着威严。
“你把孩子打掉,我给你钱,然后你离开这里好吗?”他试探地问。
“那可不行,你把我想玩就玩想甩就甩,要走我俩一起走。周媛媛不是不能保住孩子么,我给你生一个。”她现出村姑的愚昧和蛮横,不依不饶。
“不,在这里生孩子可不行。”吴国风急了。
“我们到别的地方去,只带走部分钱,这饭店给她也算公平。周媛媛能开个饭店,我们能开个更大些的,比这里过的更好。”她说的眉飞色舞,似乎一切都唾手可得。
吴国风在周媛媛和林晓梅之间难以取舍,周媛媛是自己合法的妻子,也是皖西饭店的支柱,没有她就没有今天的一切。林晓梅只是城里人兴起的包二奶,虽然漂亮温柔,可持家能力不能和周媛媛相比。她已成为自己身上的一块恶性肿瘤,想解接不脱,想甩甩不掉。
“你说怎么办?她回来了我可不受这窝囊气。”林晓梅进一步相逼。
“”
“你说话呀,没个胆子还算什么男人?我什么都给你了可你却这样对我,我真是瞎了眼。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今天不把我的事儿解决好,我死给你看。”她撒起泼来。
“别闹了,让我想想。”吴国风被她吵得烦了,知道她是说的出做的出的,如果在闹出什么乱子更难以收拾了。
“有什么可想的?要走我们俩一起走。”她依然苦苦相逼。
“好吧。”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咬了咬牙。“周媛媛出了院我们就走。”
“这样就好。”林晓梅破涕为笑,抱着他狠狠的吻了两下。他俩说的话被柳姑娘在门外听了个真切。
十多天后,周媛媛病愈回到饭店。这些天她想了很多,既然婚姻已经死亡,只是两个人组成的空洞外壳,还有什么挽留的必要呢。“你想好了,什么时候走?”她问丈夫。
“走?这是哪里话?”吴国风极力掩饰,心里并不踏实。
周媛媛把声音提高了八度。“你不是和那个不要脸的商量好了,等我回来以后一起走吗?以为我不知道!我问你,我哪一点对不住你?那个不要脸的勾引男人有本领,想开这样一家饭店,要等太阳从西边出来。”
吴国风坐在床沿上无言以对,想起对林晓梅的承诺又有些举棋不定。
“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们从此一刀两断,你走的远远的,我不想再看见你。”周媛媛知道,能留住他的身留不住他的心,陡添烦恼。
“那,钱——也给我一些。”他声音不高,自知理亏。
“可以,这几天的营业款全部在你身上,也有几千元了,另外再给你五千元。”
“是不是少了点儿,我们的存款有好几万呢。”
“你要多少?”
“一万元不算多吧。”
他以为周媛媛会大吵大闹,没想到她出奇的冷静,爽快地答应了。这时林晓梅收拾好行李,站在门外一个劲地使眼色。周媛媛见了,道:“我明人不做暗事,这个月的工资也给你。”她拿出一叠钱数了数,又拿了张存折放在桌子上。林晓梅拿起钱装在衣袋里,又拉了拉吴国风的衣服,吴国风咬了咬牙跟在她身后出了门。
“你们真的走哇?”两个姑娘围了上来,显得有些突然。
吴国风也不答话,两个人肩并肩走了出去消失在人流中。周媛媛见他走的远了,终于控制不住情感,“哇”地一声大哭起来,边哭边骂:“吴国风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为什么这么狠心哪,说变就变了。吴国风呀吴国风,你害得我好苦哇。”
周媛媛哭得很伤心,把长期积压在心底的情感宣泄出来,心里轻松多了。哭完了,又呆呆地坐了许久,经过一番慎重的思索,擦干了眼泪。
“媛媛,你不该心太软,还给那么多钱他。要是我遇上哦了准告他个重婚罪。”柳姑娘说。
张子坚和王光水走进来关心地问:“你出院了?我们两个人刚才去了医院,医生说你出院了,又赶了来。
“谢谢你对我的关心,坐吧。“她指着凳子说。
“你哭过,眼睛都是肿的。吴国风呢?”王光水发现了问题。
“他和林晓梅走了。”柳姑娘说。
“什么时候走的?要去哪儿?”张子坚着急地问。
“刚才走的,好像是下午一点钟的火车。”
张子坚看了一下表,如果快点也许赶得上,两个人拦了辆出租车钻了进去。走了几分钟车子停了下来,堵车了,他们急得几乎要骂娘。过来许久车子才缓缓开动,速度仍然很慢。当他们赶到火车站时,火车如负重的老牛慢慢离去。
“张子坚,王光水。”忽听的有人喊,抬头一看吴国风在车窗上向他们招手呢。
“国风,你回来,你不能走哇。”张子坚追着火车,歇斯底里地喊着。
“国风,你不能这样啊,你会后悔的。”王光水喊道。
火车越来越遥快,他们的喊声被强大的噪音淹没了。直到火车消失在铁轨的尽头,两个人仍呆呆地立在那儿,成了一尊雕塑。
两个人垂头丧气地回到饭店。“我们去迟了,没有追上他。”张子坚说。
“我知道,即使你追上他,他会和你回来吗?不可能的,因为他的心已经走了。”周媛媛悠悠地说。
“可你,你的饭店需要人哪,他走了怎么行?”
“没有他地球照样的转,柳姑娘到劳务市场叫人了,马上回来。没有他,我一定要活出个人样来。”
华灯初上。繁华的开发区大道上行人如梭,那是工作了一天的打工者去夜市闲逛。天空中一轮明月,把皎洁的月光洒向广袤的大地,一对俏丽佳人没有去夜市,而是选择了相反的方向,沿着明亮的路灯款款而行。花前月下,如诗如画,相互依偎倾听彼此的心跳,是人生最美的享受。
“想什么呢,怎么不说话。”张子坚打破沉寂。
“我在想这条路会有多长,需要多长时间走完它。”东方玉意味深长地说。
张子坚顿了一下,“如是地说,还有一里多路就走出开发区的地界了。”
“子坚哥,能够认识你真好。要是这条路没有尽头,我们俩肩并肩就这样走下去,走到人生的尽头该多好。”东方玉深情地看着他。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能够和你在一起也是我三生有幸,这就是缘分。我在嘉茂鞋业公司工作的时间不算短,女孩子比比皆是,只有你才让我心动。”
“可你伤害了一个女孩的心,王珊是流着泪走的。”
“这个我也知道,因为爱情是排它的,含不得沙子。她离开是无可奈何的选择,也是必然的结局。我千呼万唤把你唤来了,我们的生活将会美满幸福。”张子坚轻轻的吻了吻她的额头。
东方玉不无忧虑地说:“你说,我们会像吴国风和周媛媛一样无果而终吗?”
子坚附在他耳边轻轻的说:“别说不吉利的话,我们永远在一起,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再干个几年积了些钱回去,你给我生个胖儿子,或种庄家或创造一番属于自己的事业,过上自由自在的生活。”
一片乌云飘了过来遮住了月亮,大地暗了下来,很快又回复了明亮。
“这个城市的污染太严重了只能看到一两颗星星,却看不到银河,不知牛郎织女会是什么样了。”张子坚看着无垠的夜空,想起了牛郎织女的故事。
“他们在银河边遥遥相望,心一定憔悴。”东方玉突然兴奋起来,“黄梅戏《天仙配》中的一段《树上鸟儿成双对》你会唱么?”
“当然会唱。”他说完哼了起来,两个人一唱一和进入物我皆忘的境界。是呵,那种男耕女织c夫妻恩爱的生活不正是人人期盼的么?
“以前遇到让你心动的女孩子么?”唱完了,东方玉提出一个古怪的问题。
“是有一个,那是在学校读书的时候。”
她吃了一惊。“你在读书的时候就谈恋爱啦?考不上大学就是这样把时间浪费了,能说来听听吗?”
“她叫方金蝉,我的同桌,初中三年级的时候她迷上了琼瑶 爱情小说,看得如醉如痴。受她的影响,我也向他借书看。常为书中缠绵爱情激动不已,又为他们的悱恻情思暗暗落泪。看得多了,希望自己是主人翁,走进如诗如画的境界,方斤蝉借书给我的时候开始夹纸条。”
“后来呢,你们谈恋爱了?”东方玉追问。
“那时候我们都还小,对爱情很模糊。每天上学放学在一起,知道那是爱却不敢说出口。”
“就这样,你们没有发展下去吗?”
“毕业以后我们还在一起玩过,由于双方的父母反对才分手。初恋是人生最美好的回忆,说来还得感谢她呢。”
“还对她念念不忘,什么意思?”东方玉不解地问。
“如果没有方金蝉耽误我的学习,今天能和你在一起么?”张子坚又吻了吻她,轻轻地说。
“就这样分手了,不是太可惜了么。”
“后来也见过几次面,但都说不上几句话,现在有三四年没有见面了。”
东方玉故作一番感叹,嘲弄地说:“一个美好的爱情故事无果而终。”
月亮已经偏西,张子坚说:“夜已深了,我们回去吧。”
“我们不是说就这样走下去么?”她调皮的说。
“你看,前面的路已经到头,该回去了。”两个人转身走了回来。
“什么时候嫁给我,我带你去领略大别山的雄姿,看古南岳天柱山,看千年古塔白云寺塔,景色可美了。”张子坚说。
“这是你的说发。可我的家乡流传的是大别山有野人,多土匪,有一个故事最能说明问题。”
“这么说大别山是恶名远扬,有什么故事说来听听。”他一听乐了。
“从前,大别山中有一户人家,有两个孩子。有一天父母二人出去干活了,只留下姐弟俩在家。晚上野人来了,使劲的打门。眼看门要被打掉了,姐姐把吓得瑟瑟发抖的弟弟送上楼用柴草盖好。她下了楼刚好拿掉楼梯,野人进来了把姐姐捉去吃了,姐姐为救弟弟牺牲了自己。”东方玉眼睛红红的,显然被故事感染了。
“离我们家几十里地的地方有个地方叫野人寨,据说很久以前有过野人,现在那里已经成为风景区了。你还敢去我们家吗?”他问。
“有什么不敢的不过这是大事儿,要和父母商量。我有三个哥哥,父母最喜欢我了,我不能伤了他们的心做不孝的女儿。我写信回去问问,我想他们会同意的。”
“好吧,我等着你的好消息。”两个人不觉到了公司门口。
话说吴国风和林晓梅私奔,挤上火车直达南国大都市广州。林晓梅说她有个老乡在那里做小生意,当他俩兴致勃勃地找到老乡的住处时,见房子已经换了主人。经打听得知老乡在半个月前已经搬走了,去了什么地方也不知道。从小巷子里出来,林晓梅有气无力地说:“我真想找个地方睡会儿。”
“我也是。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又找到这里,真的好累。”两个人便找了家不太显眼的旅社开了个房间倒头就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两个人吃了些早点,逛商场去了。回来的时候拎着打包小包,吴国风因为走得匆忙,买了些衣服。又去美容厅进行面膜美容,经过一番修饰打扮,俨然成了大款富婆,出手大方也深得商家的好感。
提起找店面,吴国风倒犯了愁。这两年多的时间里过的是安稳的日子,什么事儿都是周媛媛做主。现在指望林晓梅肯定是不行了,得靠自己。他在报摊上买了几份报纸浏览,见到有关饭店转让之类的信息便打电话过去问,可需要的资金多得惊人,他才一万多元根本不行。吴国风躺在床上,望着吊灯出神,第一次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要想找到一个属于自己的店面可真的不容易。
“在这里躺着干什么,出去找店面呀!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钱就没有了。”林晓梅说。
“我到什么地方去找?你不是说我们能开一个更大一些的饭店么,为什么不想想办法。”吴国风没好气地说。
“到老城区的巷子里转转去,那里行人比较多,饭店的规模不大,也许能找到。”
一句话提醒了吴国风,他从床上爬起来狠狠地吻了吻林晓梅。“还是你聪明,不比周媛媛差。”
“国风,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周媛媛好不好。”她愠道。
“好,我以后不提就是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在一个不太显眼的巷口转悠时,看见一个小饭店门口挂了个“本店转让”的牌子。两个人像抓到了救命稻草,很快走了进去。认真一看,店面不大,仅四张桌子,设备简单,和自己在温海开的同属一个档次。
“两位吃饭?”一个胖胖的女人迎了上来。
“嗯。”吴国风的肚子有些咕咕叫了。
两盘菜端了上来,他叫了瓶啤酒,边喝和女老板聊了起来。
“老板,你这饭店不景气吧,怎么没见几个人?”他有一搭没一搭地问。事实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在吃饭。
女老板见他话里有话,忙陪笑说:“这里生意不错的,现在吃饭的高峰期已经过去了,当然没几个人。”
他想想也对,又问:“你饭店为什么转让,不可惜吗?”
原来是打听转让的事宜来了,她来了兴趣。忙解释说:“不是不想开,只是没时间,我是邻省来的,我丈夫几天前打来电话,让我回去也好照顾家中的农活,所以把饭店转让出去。”
“开这样一个饭店需要多少钱?”林晓梅迫不及待地问。
“一个月的房租两千元,每次交足三个月的,我也添置了些用具可以折旧卖了,有一万元足够了。夫妻两个人开是最好了,一个炒菜一个端盘子,我原来就是这样的。”
吴国风不放心地问:“这里的生意大不大?”
“生意是可以的,本小利不小,才这么小的店面嘛。当然了,有了开饭店的经验才是最重要的。”
两个人一合计,将这家小饭店买来。吴国风跟周媛媛学了些炒菜的技术,便亲自掌勺,第一天便赚了近百元钱。林晓梅高兴得忘乎所以,立刻修书一封,把自己找了个好老公,开了个饭店当了老板娘的事大肆吹捧一番,给父母脸上增光。她有些飘飘然了,梦想着有一天她的饭店变成了一座五星级的宾馆,自己住在总统套间当上了总经理。
然而好景不长,因为吴国风炒菜的技术不太高超,不合顾客的口味,客人吃了颇有微词,生意每况愈下陷入了困境。两个人商量这请一名厨师来,因为要价太高他们承受不起。几经波折,到了关门大吉的边缘了。他们俩面对日益冷清的饭店唉声叹气,黄粱美梦如同昙花一现随之消灭了。
“看别人开饭店容易,轮到自己的时候却是这么难,早知这样不该投许多钱进来。”林晓梅有些懊恼。
“我看有几个原因,那个女老板因为赚不到钱,回家是假,早些脱手是真。这里居住的大多是本地人,像这种小饭店很少光顾。最主要的原因是我们炒不出广州菜,对不上他们的胃口。趁早关门算了,找个厂子打工养活自己。”吴国风认真分析说。
“关门?我们赔了几千元钱进去怎么办?”林晓梅急切地说。
“赔了也没办法,不关门陪得更多。只怪我们当时太冲动了,见奶就是娘,求急心切。”吴国风无可奈何地说。
吴国风的夫妻店终于关门大吉了,两口子在附近租了间房子住了下来。
“我们窝在这里坐吃山空不行啊,你今天找到工作没有?”林晓梅问刚刚进门的“丈夫”。
“你以为找工作那么容易?我跑了一天,去了三个厂都不行,腿都跑痛了。你尽管放心,我会找个工作养活你的。”他蹲在地上,便用煤油炉烧饭边说。
“你去找了许多次都是空手而归,可我的肚子越来越大了,孩子生下了怎么办?”她提出心动问题。“还是到你家去吧,你家可以生嘛。”
“我们和大城市一样,计划生育管得特别紧,你还没到生育的年龄仅罚款我们都付不起。晓梅,还是到医院打掉吧。”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要怎么样?”林晓梅生气地说,“都已经这样了,让我的脸往哪里搁?”
“天无绝人之路,渡过了目前的难关就好了。”吴国风故作轻松地说。
此时吴国风真的有些后悔了。和周媛媛开个夫妻店和和美美的过日子不好,却和林晓梅勾搭,听信了她的话奔了出来。来广州有三个月了,出来时带的一万多元所剩无几了。周媛媛发现自己和林晓梅的隐情时,却显得宽容大度,让自己离开,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呀!可自己如今呢?人哪!
在吴国风的劝说下,林晓梅到医院做了人流手术,而两个人之间的裂痕由此出现了。天真的林晓梅以为找到吴国风这样的男人就有了依靠。当两个人肩并肩走出皖西饭店时,还为自己的这一胜利而沾沾自喜,嘲笑周媛媛看似精明不过如此而已。来到广州后,才领悟到世间的坎坷和创业的艰难。美梦破灭了,她对吴国风也不再那么热情了。吴国风说要打掉孩子正合她的心意,去掉了后顾之忧开始为自己设计信我的道路。
“再这样下去这日子没法过了,我看还是分手的好。”林晓梅说出心中想了很久的话。
吴国风睁大了眼睛仿佛不认识她似的,吼了起来:“分手?你说的倒容易,把我骗出来又骗走了我的钱就想把我甩了,你敢!”
“你只会玩女人,现在连自己都养活不了,你说拿什么养活我?还算什么男人。”林晓梅并不示弱,直着脖子硬顶起来。
吴国风见她倒打一耙,说自己勾引了她,想起她勾引自己时的丑恶嘴脸更是义愤填膺,朝他狠狠地踢了几脚。“你这个臭婊子,我是被你害惨了,听信了你的鬼话才上当受骗,害得我有家不能回。你滚,滚的远远的,别再让我看见你。”
林晓梅如何能受气挨打?扑过来两个人扭做一团。这一架打得天昏地暗,撕毁了维系两个人之间的最后一丝情感,她对吴国风是彻底的失望了。第二天他醒的很迟,睁眼一看床上没有林晓梅,以为她买早点或是买菜去了,也没在意。正准备找衣服换,却发现箱子不见了,这才慌了起来。他哆嗦着手摸了摸衣袋,一分钱也没有找到。他发疯地向街上追去,大街上人群川流不息,哪里还有林晓梅的影子?吴国风回到房里不顾一切地翻起来,被子里掉出一张纸来。捡起一看,是一封简短的信。
国风:我以为找到你这样男人生活会幸福,便不顾一切地得到你。可我们生活了一段时间以后,却发现你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高大。我们性格根本不合,还是早点分手的好,可以减轻彼此的痛苦。
他把信撕得粉碎,扑在床上大哭起来,林晓梅骗了自己的感情,骗了自己的钱财又不辞而别,还说什么爱他,这不是欺世盗名么?她留下的不是信而是一个嘲笑一把刀。嘲笑他这个天下第一的大傻瓜,轻而易举地被一个女人给骗了。是一把刀,是一把刺进他心灵深处摧毁精神支柱的尖刀。他的精神崩溃了,欲哭无泪,恍恍惚惚,一切都是林晓梅这个恶毒女人造成的。“林晓梅,你不得好死!”他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诅咒着。
他明显地消瘦了,想到了死,可死了对不起奶奶及父母双亲。回家现在连回家的路费都没有了。他想到了张子坚c王光水,假如自己听信了他们的劝说,也不会落到今天的地步。他想到了周媛媛,这辈子欠他的实在太多了,永远也报答不了。
来到街上,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自己在这里孤孤单单地冷眼看世界,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是死了吧,死了干净,在这里没有一个人认识自己,无声无息的消失最好,省却许多人的牵挂。临死前最想见到的人是周媛媛和张子坚,如果能向她表示自己的忏悔求得他们的原谅就好了。父母呢,只好说声抱歉了。请奶奶原谅,孙儿不能在您膝下尽孝了,他在心里对远在乡下的老人道声珍重。他拿出一张电话磁卡,这是他身上仅存的最后一笔钱,不足十元,打两个电话足够了。拨通了周媛媛的电话,留下在人间最后的声音。
张子坚非常挂念吴国风,都过去三个月了,也不来个电话,至于他的境况如何更是无从知晓,只有白瞪眼干着急的份儿。有空的时候到周媛媛那里帮帮忙,并希望得到吴国风的消息。
张子坚和王光水走进来,礼貌地问了声好。周媛媛倒了杯水过来,说:“我这个哪,好也好不了,死也死不了,混呗。”话语里有几分失意,明眼人一看知道这里的生意挺不错的。
“吴国风来了电话没有?”他觉得这话不妥,但还是要问。
“我和他没有关系了,还来什么电话?他那种人死了倒好。”她冷冷地说。
“过去三个月了,到了什么地方都不知道,他也应该给家里去个电话呀。”张子坚说。
“不知道是好事,你也省去了不少烦恼。”她叹了口气说。
“吴国风太不够仗义了,自己一个人拔脚跑了,让许多人为他操心。和林晓梅天天混在一起,把我们都忘了。”王光水骂道。
突然电话铃声响了起来,周媛媛没精打采地拿起电话,问道:“喂,你是谁?”她的表情霎时僵住了,哆嗦着嘴唇,脸色吓白了,喊道:“子坚,快来呀。”
“发生了什么事?”他大吃一惊地接过电话。“喂,吴国风,你在哪里?”
电话了传出吴国风冰冷的声音,象是从地下发出来的。“子坚,我今生做了一件无法弥补的错事。你们不会原谅我,我也不会原谅自己。你如果还记得我这个兄弟的话,就记住明年的今天是我的祭日。我死后你们不要悲哀也不要难过,告诉我的父母,就当没有养我这个儿子。子坚,永别了。”
“国风,国风,你不要胡来,要冷静!我们是好兄弟,你应该听我一句话,你这样做对得起父母的养育之恩吗?你走后三个月的时间里我们每天都在想你,可你却把我们抛在一边。今天仅来一次电话就要寻短见,你简直没有人性了。”张子坚对着电话大声吼起来。
王光水抢过电话。“国风,你不要这样,要冷静的为亲人朋友想一想。你回来吧,有什么困难我们共同克服。”
“不,恶梦惊醒的时候一切都迟了,你不要问我在哪里,也不要为我收尸。让媛媛接电话好吗?”吴国风说。
周媛媛接过电话,静静地听着。
“媛媛,我对不起你。我们曾经拥有美好的一切,有幸福的生活,可这一切都被我毁了,也毁了我自己。在我即将走向另一个世界的时候,只想得到你的原谅,宽恕我犯下的一切过错,如果有来生我一定加倍报答你。”吴国风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人死将至,其言也善。周媛媛听了他的话心直往下沉,想到他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即将死去的可怕情景,也感到一阵惋惜,竟然流出泪来。“看来,是林晓梅把你甩了,现在身无分文。我早说过你会后悔的,果真如此。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在绝望的时候想到了死,乞求别人的谅解,你以为这样可以平静地去死吗?无论是活着还是去死,都把痛苦留给了亲人朋友,你是世界上最残忍的人。好吧。我答应你的乞求,也不期望你来生的报答。”她平静地说。
“得到你的原谅,我的心便有所宽慰了。”
张子坚抢过电话还要说什么,那边却传来盲音。惊闻如此噩耗,三个人打懵了。周媛媛精神脆弱,抹着眼泪抽泣起来。
“别哭了,他是自作自受。这个吴国风也真是,自己去死也不给人以安宁。媛媛,你还要照顾店里呢,别管他了。”张子坚也是泪水满眶,为失去一位好友而痛苦。
这几天张子坚心头沉甸甸的,工作时打不起一点精神来,吴国风的影子总是在他的眼前晃来晃去。下午,东方玉和高云在小卖部买牙膏,正要往回走,一个人从背后追了上来,说道:“嫂子,请叫张子坚出来可以吗?
东方玉定睛一看,这不是吴国风吗?!她吓得后退几部。
“嫂子,我是吴国风啊,没有死又回来了。”
“真的是c是你?”高云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两个人心跳加快,用手揉了揉胸口使自己平静下来。“你回来也不打个电话,可吓死我了。”
眼前的吴国风似乎不是人而是死后鬼魂,吓得两个人逃也似的走了,进了厂门见他还站在那里才放下心来。
“你没死能平安回来就好。”张子坚奔了出来搂着着他的肩头热泪盈眶,似乎分别了一个世纪似的。
“虽说没死,也是二次为人了。”他愧疚地说。“我对不起你们,真的没脸回来。”
“说哪里话,谁还能不犯错误吗?过去的事别提了,一切从头在来。别在这里站着,进去说话。”张子坚说,“那天接到你的电话,可把我们吓死了,周媛媛可是哭了的。”
“媛媛,我对不起她,这辈子欠她的太多了。”吴国风流出了伤心的泪水。他把三个月来和林晓梅之间发生的事简要地说了一遍,心灰意冷觉得活在世上没意思,便想一死了之。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给周媛媛打了电话。放下电话认为没有可以牵挂的了,便向铁轨走去。此时没有火车经过,只有几名工人在检查铁路。许久,一列火车从远方轰鸣而来,震得大地在颤抖。吴国风在心里叫了声“奶奶,永别了。”眼睛一闭向铁轨扑了过去。
可他没有死,火车轰隆隆从身边开了过去,回头一看,是一个年约四十岁的汉子把他拉出来死亡线。那人骂道:“年轻人,活得不耐烦了?你这种没有骨气的东西!要死回家去死,不要在这里弄脏了我的铁轨。”
“你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吴国风蹲在地上哭泣起来。
“又一个自杀的?这些年轻人怎么啦,都是吃饱了撑的。我们那时候日子苦,没有饭吃也没有谁想去死,现在日子过好了却有人想死。”几名铁路工人围了上来,一个老人说。
他被送进车站派出所,值班警察问清了他自杀的原因后,鄙夷地说:“为了一个女人自杀?你的命也太不值钱了。你以为你是刘德华c成龙,有那么多人崇拜你。你死了倒干净,可你的父母怎么办?青年人要有勇气,昨天跌倒了今天爬起来,今天跌倒了明天爬起来。遇到一点挫折就想到死,这世界上的人早就死光了。你年纪轻轻日子长着呢,记住今天的教训,越是温柔的女人往往是个陷阱。”
经过一番开导,他有了活下去的勇气,在车站警察的帮助下他回到了温海,回想起这些日子真是不堪回首,宛如恶魔。他的意外出现冲散了张子坚和王光水心头的阴云。
“我也不知道如何说你,怎么能和林晓梅这样的女人纠缠,你知道你这一走给周媛媛的打击是多大吗?”王光水说。
“那天听说你要自杀,她可是为你掉了眼泪的,非常为你伤心。其实她还是挺在意你的,像她这样的多情女子实在太少了。这样吧,我下午去探探她的口气,尽最大的可能让你们重归于好。但你必须保证以后再也不干对不起她的事来。你走后她坚强地站了起来,饭店的生意并没有受到影响。而你呢,仅短短的三个月时间败掉了一万多元,最后去寻死。就凭这一点看出她比你强多了。”张子坚说。
“是c是。”吴工夫维维应诺。“只要我与媛媛重新和好,我一定加倍尝还她。”
张子坚走进皖西饭店,见周媛媛正忙碌着。
“吃饭了没有?等会儿我们一起吃。”她问,神色有些黯然。
“他是他,我是我,我们早已没有关系了。他死是活该,我为什么要为他伤心。”
“我看你还是在意他的,说出来的不是真心话。”张子坚惴透了她的心思。
她叹了口气说:“我这人就是心太软,明明知道他是个负心汉,没良心的人。可听到他要自杀的噩耗,心里非常痛苦,我们毕竟相爱过一场。”
“人死不能复生,看来你是原谅他了。”
“原谅?他打来电话的时候我是原谅他了,可他对我造成的伤害能原谅么?”
“假如吴工夫没死,你会怎么看他?”
“你开什么玩笑?那天我们在电话里都听她说要去死的,你现在又如何说出这种话来。”她有些愠色。
“既然这样,我让你见一个人,一个活着的人。”
“谁?他没死吗?我可不愿见他。”她显得有些惊恐。
“我知道他给你造成的伤害太深了。那天他去卧轨自杀被人救了回来。现在他认识了错误,请你给他一个自新的机会,你们在一起把皖西饭店经营好,行吗?”他诚恳地说。“我向你保证,他再也不敢做对不起你的事了。”
王光水引着吴国风进来,柳姑娘等几个人象看出土的文物一样,睁大了恐怖的眼睛,吓得后退几步。“你是人还是鬼耶,没死呀。”
吴国风羞愧地底头走过,进了房间仍呆呆地站着,等着挨骂。周媛媛鄙夷的看着他,一腔怒火发泄出来。“你不是说去死吗?也落魄到今天的这个地步。那个小狐狸精呢,那一万多块钱呢?你今天是来找我要饭还是干什么,你走吧,我已经有了意中人。”
“媛媛,我对不起你,不该伤害你,我不是人是畜生。你狠狠地打我吧,出出心中的怨气。我只求你能原谅,我这一倍子再也不离开你了。”吴国风流出忏悔的泪水。
周媛媛用颤抖的手指着他,骂道:“吴国风,你扪心自问,你有一点良心有一点人性吗?我是怎么被车撞的,我的孩子又是怎么掉的。我住院期间你不去看望,却在家里和那个婊子商量着出逃。我出了院身体还没有恢复,你却不闻不问的跑了。可你呢,被那婊子玩够了,钱骗光了,把我这里当成了避难所。天哪,这就是良心得到的回报吗?”她伏在桌子上大哭起来,发泄完了,擦去泪水说:“你走吧,我们之间的事已经了断,没有任何关系了。”
“媛媛,你打我吧,我心里反而好受些。只要你能原谅我,我今生做牛做马都要报答你。”吴国风祈求道。
“我现在很好,不需要谁来报答。”她冷冷地说。
“媛媛,你说过你原谅他了,看在过去的情面上,你给他一个机会吧。”
“是啊,嫂子。国风在自杀之前还给你打过电话,说明有了悔过之心,心中想念的还是你。他能活着回来找你是真诚的,你收留他吧。”王光水说。
“我是说过原谅他,可他知道我的痛苦吗?你知道别人会怎么看我?”她痛苦地摇了摇头,站起来往外走。“我还有事呢,我走了。”
经过吴国风的身边时,他突然抱住了她,止不住大哭起来。“媛媛,我错了,我错了,你打我吧。”
周媛媛站着没动,很快流出泪来。结果控制不住情感,两个人抱头痛苦起来。直哭得天混地暗,山河动容,几个月来的悔与恨都随之泪水化入泥土。张子坚和王光水也抹了抹湿漉漉的眼睛出去了,轻轻地关上了门。
一对有情人经过风雨的洗礼再一次走到了一起,共同支撑起这个不为人所关注的皖西饭店。张子坚和王光水知道,两个人心中的隔阂短时间里是难以消除的。只有多做劝说工作,同时为皖西饭店的发展出谋划策。
国庆节温海市装扮的格外漂亮,彩虹高挂流光溢彩。街上形成了滚滚人流,给这个新兴城市带来勃勃生机。
难得的一天休闲时光不能轻易放过,两队情侣欢笑着,在公园里c商场里穿梭着,到处留下他们的双双倩影和精彩瞬间。南站天桥是温海一景,八个长长的旋梯象八个巨大的手臂向前伸展,合力托起巨大的圆环形人行道。步行的人在这个环中转动,抬头是四座矗立云天的大楼,脚下是奔腾不息的车流。轻风吹来让人心旷神怡,有打工诗人作诗曰:
四楼高耸入云天,
八臂伸展托玉环。
人在环中旋旋转,
看尽车流闹浮喧。
欲问行人今何岁,
只言熙风乐悠然。
吹却漂泊烦恼事,
轻歌别绪往乡还。
东方玉和高云象两只蝴蝶儿似的飞上天桥,倚着栏杆留下玉照。张子坚刚照完像,不远处的一个情景把他吸引住了。原谅是黄林在一个同伙的掩护下偷别人的钱包。他因为占着有利地形,“咔嚓咔嚓”照了两个镜头。黄林得手后和同伙慢悠悠地离开了,可失主还在手扶栏杆欣赏风景呢。张子坚走过去拍了一下那人的肩膀,问:“你的钱包是不是被偷了。?”
那人回过神来,摸了摸衣袋惊叫起来:“谁把我的钱偷了,昨天刚发的工资呀。”
“别急,我去给你找回来。”张子坚话没说完向黄林追去,黄林刚下悬梯忽听有人喊他的名字,回头一看是张子坚来了。他很高兴地迎了上来,“子坚,今天放假出来玩玩?”
“你刚才干什么了?”张子坚劈头就问。
“刚才?刚才没做什么呀。”他故作镇静地说。
“你偷了别人的钱包,这事儿让我遇上了你就不能得逞,把钱拿出来!”张子坚命令道。
“我们兄弟之间你就睁只眼闭只眼,放我一马,钱分你一些。”
“你不给是吧,那好,我打电话报警。”张子坚说这向电话亭走去。此时,那位失主和和王光水c东方玉c高云也赶了来。黄林见围上来许多人,于自己不利,忙丢下钱包钻进人群溜走了。
“你数数钱少了没有?”张这坚把钱包还给失主。
那人接过钱包打开一看分文未少,便拿出两张塞给张子坚,说:“多谢你的帮助,这点钱你拿去买盒烟抽。”
张子坚把钱推了回去,说:“不用谢我,以后小心点就是了。”说完和东方玉等四个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东方玉和高云第一次来皖西饭店做客,周媛媛特别高兴,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吴国风特别感激张子坚和王光水帮助他和周媛媛和好,因此不敢怠慢,用极其丰盛的饭菜招待贵客。周媛媛热情地给东方玉夹菜,说:“早听说张子坚c王光水谈了女朋友,总是无缘相会,以后是自家人了,常来玩玩。”
吴国风说:“我上午打了黄林的传呼,让他来我这儿过节,可他回电话说走不开,不知又在忙些什么?”
张子坚和王光水相视一笑,说:“他呀,比你还忙呢。”
“比我还忙?许多厂子都放假了,他们还忙些什么呀。”他不解地问。
“你们不是说节假日是营业的黄金时间吗?今天街上人多也是他的黄金时间呀。”王光水一语双关地说。
“这么说你们看见他了,是不是在偷钱包?”
“是啊。他偷钱时恰好被子坚看见了,还给照了相。不过子坚把钱包要了回来,还给了失主。”东方玉说。
“真有这事?”吴国风有些不敢相信。
“他们表兄弟两个是同一个道上的人,一个做小偷,一个被女人拐了给卖了都不知道,都做不出好事儿。”周媛媛讽刺地说。气得吴国风只有干瞪眼的份儿,无言以对。
节日的晚上通常是大伙儿组织的自娱自乐性节目,虽说不上艺术水准,因为了丰富了员工的业余生活,因此很受欢迎。王光水等四个人在外面玩得时间长了,回来时晚会已经开始。四川佬用报纸卷成“麦克风”放在嘴边唱《九月九的酒》,那声调完全走了样,但极富感情,把一个远在异乡游子的思乡之情完全表达了出来。
“哟,张老板和东方小姐回来了。”有人发现了他们。“我们等候多时了。”
“大家吃瓜子。”他把瓜子糖果放在工作台上,大伙儿围了上来很快分完了。
“张老板买的是喜糖吧。”有人开始起哄。
“肯定是喜糖,还用问吗?既然是喜糖就应该来点节目。”很快有人响应。
“别别。”张子坚知道他们喜欢恶作剧,忙举手投降。“我们俩唱段黄梅戏怎么样?”
“行,这是第一场戏。”
黄梅戏唱完了,素丽又道:“让张老板吻东方玉一下行不行?”
“当然,这是第二场戏。”
张子坚正欲溜出去,可被他们围得根本出不去。几个姐妹把张子坚的嘴往东方玉脸上按,被逼无奈他只好装模作样地吻了才罢。很快,王光水和高云也遭遇同样的礼遇。
东方玉受到家中的来信时偷偷地哭了两个晚上。爸爸妈妈对于她在外面找了男朋友很是反对,尤其是嫁到数千里之外,这样一年甚至几年见不到面,会让爸妈想念的。即使嫁人也要找个老乡,离家近一些有个照应。爸爸还在信中说大别山是个荒凉的地方,几里路没有人烟,这不是往火坑里跳吗?
东方玉是个孝顺女儿,当然能理解爸妈的心情。他们兄妹四人数她最小,日子虽说不十分富裕但也美满幸福。给她取名“东方玉”,希望他像林黛玉一样娴熟文静。少年时代的她聪明伶俐,给这个家庭带来无穷的乐趣。在博大的母爱中成长的东方玉没有辜负老人的期望。自从她和高云c刘明芳来温海打工以后,爸妈的心中有一种失落感,生活中总象少了点什么。当得知她谈了男朋友要远嫁他乡时,老人心里怎么也接受不了,极力要求她回家并暗暗给她张罗找个对象。
东方玉这几天没精打采的,张子坚觉察到了她的变化,关心的问:“小玉,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是不是你爸妈不同意我们的婚事”
“子坚,我该怎么办。”她把浸了泪水的信给他看。张子坚看完信气得说不出话来,“土匪c野人”,多么老土的故事。
“你的意思呢,心里是怎么想的?”他问。
“我想回家一趟也好,尽力说服我爸爸,他们最疼我了,我想他们会同意的。我还想到刘明芳那里去一趟,让她帮忙拿个主意。”
“这样也好。”他叹了口气说,“我们家虽然和这沿海没法比,和过去比是强多了,这些老人为什么要用老眼眶来看我们?”
“你应该知道,我不是个喜欢虚荣的女孩。看中的是你的品格,不是以家庭状况作为选择条件的。”
“你能有这样的想法我很是感激,黄金万两容易得,终身知己最难寻。有你这样一个知己,我知足了。”张子坚深情地说。
下班后,东方玉和高云去老乡那里,她惦记着张子坚的嘱咐,说这里治安不好,早去早回。可刘明芳盛情挽留,执拗不过,只好答应吃了晚饭再走,三个人边吃边聊了起来。
刘明芳说:“既然张子坚这个人靠得住,嫁给他不会错。当然,你爸妈反对也有他的道理。再说在外打工谈恋爱的又不是你一个。”
“你不是不知道,我爸那人只会使一身蛮力,脾气特别倔,他一旦决定了的事便是很难改变。”东方玉忧虑地说。
高云说:“春节回去尽可能说服你爸,他若不答应,正月里我们又出来打工,这么远的路他还能追了来?”
“除了张子坚我谁也不嫁,不管他条件是多么的好。”
“有你这份痴情就对了。”刘明芳赞道。
“刘明芳,你老乡来啦?”一位姑娘从旁边经过,礼节性地问了句。
“唉,我老乡。”刘明芳见他走远了,介绍说:“安徽的,叫方金蝉。”
“方金蝉?”记得张子坚说过,他读书时的同桌也叫方金蝉。安徽这么大,同名同姓的多的是,她没往心里去。
天色已晚,街灯全亮了起来,东方玉和高云匆忙告别出来。
“路上要小心,快点回去别耽搁。”刘明芳送了一程。
这是一个深深的小巷,灯光昏暗行人稀少。两个人加快了脚步,恨不得一脚走出去。在一个拐弯处灯光暗了下来,迎面走来两个人。东方玉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暗叫一声“不好”。
“站住,别动。”两个人拦住去路。东方玉拉着高云转身就跑,刚走了几步又有一个人拦住了去路,看来是跑不掉了。
“你们把身上的钱全部拿出来。”其中一个拿着刀子,恶狠狠地说。
他俩知道遇上了抢劫犯,和他们讲道理是没用的。只好破财消灾,快点脱身为妙,便哆嗦着手掏钱。
“妈的,找死呀,快点。”“啪啪”他俩的脸上同时响起了耳光,高云的嘴里有一股咸咸的味道,嘴角渗出血来。
其中一个结果钱,借着灯光一看,骂道:“妈的,才这么一点钱,你手上的那块表也给拿来。”他命令道。
这支表是张子坚送的定情之物,虽说不贵可意义非同一般。东方玉无可奈何,只好把表摘了下来递了过去。从后面来的那个人接过手表,另外两个人则上前去在他俩的胸前一阵乱摸,吓得她们大喊“救命”,三个抢劫犯才消失在夜色里。在他们离去的一霎那,东方玉觉得接手表的那个人有些眼熟。她来不及多想,两个人拼命地跑了出去。
东方玉被人抢了钱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公司,大伙儿都咒骂犯罪份子的可耻行径。张子坚更是握紧了拳头,忿忿地骂道:“狗日的,让我遇上了非揍扁了他不可。”
“对了,那个拿走我的手表的人我好象在哪里见过,只是一时又没想起来。”东方玉红肿着脸回忆着。“高云,你主意到没有?”
高云“呸”地吐了口血水,说:“我也有这种感觉,因为灯光不太明亮,看的不太清楚,嗯——在我们公司门前见过,好有——南站天桥上。”
“对呀,那天我们刚出厂门,他和一个女孩走过来。还有,在南站天桥上偷钱包被你给抓住了。和你是老乡,叫什么林的。”东方玉答。
“你是说黄林这小子抢钱抢到我头上来了,光水,我们找他去,这次得狠狠地收拾他,不给他些颜色看来是不行。”张子坚扒开人群往外走,东方玉和高云见他俩要出去闹事,连忙把他们拉住,大伙儿也纷纷劝说。张子坚这才冷静下来。第二天天刚亮,他和王光水来找吴国风。吴国风睡意正浓,听说表弟抢钱抢到自己人头上来了,很是气愤,三个人便杀气腾腾地向黄林的住处奔来。
黄林和周小莉姘居过来些安稳日子,见公安局没有找上门来,知道风头已过便放下心来。三个人手又有些痒了,又纠合到一起干起了老行当。昨晚的运气不是太好,守候了许久才在一个小巷子里守到两个女孩儿,抢来的钱也少得可怜。走了很远,二毛和阿勇还在回味着她们软绵绵的,说可惜不在乡下,否则肯定将他俩日了。他们在路边的小摊上吃夜宵,很快将抢来的钱花了个干净。三个人晃悠悠回到黄林的住处,见门关着里面亮着灯,知道周小莉又在干那事。装模作样地喊了声“小莉,开门。”那个男人吃了一惊,来不及穿衣服就被三个如狼似虎的男人按倒在床上。
“妈的,敢睡我老婆。”黄林恶狠狠地说。
那个男人吓得浑身颤抖个不停,话也说不利索了。“我本来不想干,可他挑逗我,才忍不住。”
“你还有理是吧?那好,把你送到派出所看你还硬不硬。”
“别别,只要不送派出所,我什么条件都答应。”那人知道上当了,只得忍气吞声。
“那好,拿五千元钱来作为赔偿。”
“五千元是不是多了些,我没那么多钱。”
黄林把他的衣袋捏了个遍,找出一千元钱来,那个人才灰溜溜地走了。看着他的狼狈相,几个人得意地大笑起来。黄林和周小莉闹到半夜才昏沉沉地睡去,不知睡了多久,猛听的有人敲门,以为是昨晚那人报复来了,吓得不知所措。
“黄林,开门。”认真一听是吴国风的声音这才安定下来。门开了,三个人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黄林一看来者不善。张子坚一个箭步冲上去当胸一拳,打得他后退几步,险些跌倒。周小莉吓得惊叫一声逃了出去。黄林被按倒在地挨了一顿饱打。他趴在地上如杀猪一般嚎叫,“你们别打了,我们是兄弟呀,。表哥,你为什么要打我,咱们有话慢慢说嘛。”
“你今天也知道了挨打的滋味了吧。”王光水紧握拳头余怒未消。
“表哥,你为什么要打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他一边擦着嘴角的血迹一边说。
“我问你,你昨天晚上抢了两个女孩子的钱没有?”张子坚问。
“抢了。”他有气无力地回答,“她们是你什么人,这与你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看来你还要挨揍。”
吴国风说:“你知道那两个女孩是睡吗?他们是张子坚和王光水的女朋友,你倒好,抢钱抢到自己人头上来了,还打人。”
“人是阿勇打的,我没打。我真的不知道是嫂子,否则不会”他轻声辩解。
“你抢劫还会看人,知道是嫂子就不会抢?表弟,你在温海胡作非为我也没法管你。但你抢东方玉和高云的钱我是无法容忍的,今天揍你一顿是给你一个教顺。我们四个人一起来温海,只有你不走正道,看看你犯罪的证据吧。”吴国风说着把两张照片丢在表弟面前。
黄林拿起来一看,是自己的侧身像,正是国庆节在南站天桥上的一幕。这时,周小莉领着二毛和阿勇闯了进来,阿勇摇头晃脑,流气十足地说:“是你们找我大哥的麻烦?看来你们是吃了豹子胆,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
张子坚看见他们一副街痞模样,心里冷笑一声,道:“想打架是不是,我们三个对付你们三个,看看到底谁厉害。”
二毛和阿勇见形式不妙,做贼心虚转身想溜走,却被王光水抢到门口拦住了去路。“你们来了更好,我正要找你们呢。”
他俩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好望着黄林向他求助。黄林见气氛紧张,慌忙打圆场,将吴国风三个人做了一番介绍。阿勇和二毛见他们三个人是黄林的老乡,为昨晚抢两个女孩子的钱而来。心中胆怯,一个劲地陪小心直怪周小莉不该打电话叫他们来。
黄林从袋里摸出一张百元大钞来,说:“昨天抢的是九十四元二角,余下的钱你们买盒烟抽。小莉,昨晚给你的那块手表也拿出来。”
“多的钱我也不会要,少了一分也不行。”王光水接过大钞,把零钱找给他。
张子坚拍了拍黄林的肩膀,说:“好好醒悟吧,这是条死胡同,若碰到别人手上要比这惨得多。”
待三个人走得远了,黄林才回过神来,大叫“晦气”。
离家的游子无论走到天涯海角,都忘不了自己的根,想念家乡日出而做日暮而息的亲人,想念生他养他的那片黑土地。
爸爸的信确实让东方玉矛盾了很久,如今她不再是初来温海时的那个情窦初开的纯情少女,心中有了一份牵挂,有了一个朝夕相处的恋人。这些时间家中三番五次地来信让她回去,她心里象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不知家中发生了什么事。
经理陈嘉茂对今年的生产比较满意,因为扩大了生产规模,产值比去年翻了俩番。员工们虽然忙得得顾不上休息,因为有了厚沓沓的票子,每个人心里都是美滋滋的。认为今年遇上财神爷了,这样干个几年可就发了。送走了最后一车货,他们蜂拥着去办公室领取工资,算计这买什么礼物带回去。有互相告别的声音,预祝明年再相会。员工们提着大大小小的行李纷纷走出公司的大门,昔日热闹的厂房归于寂静,只有看门老头坚守岗位。
张子坚一行赶到车站,东方玉的老乡刘明芳早已等候在那里了。她迎来上来扫了张子坚几个人一眼,把东方玉拉到旁边小声地问:“哪一个是你未来的老公?”
“走在中间的那个便是,前面的那个是高云的。”东方玉介绍说。
“我的好妹妹,你真有眼力,我第一眼就过关了,回去一定帮你做个说客。”
候车室里,东方玉和张子坚相对而视,似乎要在这分手的时刻将对方看个够,心中升起无限依恋。她忧虑地说:“我有种预感,这次回去对我们很不利。”
“别说傻话,只要我们两可心在一起,谁也分不开。别忘了我们的约定,给我一个好消息。”张子坚拿出只信封递给东方玉,说:“这是我抄来的两首小诗,真切地表达了我门之间的感情,有空的时候看看它,你就会想起我的。
“子坚哥,无论何时何地,我的心都属于你。海可枯石可烂,此心不会变,你静候佳音吧。”东方玉泪水盈眶。
“快走吧,车快开了。”刘明芳催促道,“过了春节又会见面的,这么婆婆妈妈的弄得象生死离别似得的。”
张子坚在东方玉脸上轻轻的吻了一下,她才依依不舍的离去。车子发动了,两个人追了许多路,直到她们的车子消失在人流中。自从和东方玉相识以来,张子坚从来没有象今天这样伤感过。当然,谁也无法预料自己未来的道路,更不会知道两个人平静的生活会掀起巨澜。
检完票上了车,张子坚见一位女郎旁边的位子空着,放下行李毫不犹豫地坐了下去。那女郎正聚精会神地看书,对身边的位子上坐了个人毫不在意。
两年没回家了,不知家中超啥样,亲人是否安康。踏上归乡的路,仿佛听到亲人在远远的呼唤。透过车窗,看着渐渐远去的城市,心中升起一股难以名状的喜悦与忧愁。喜的是可以和家人团聚了,忧的是把两年的美好时光奉献给了这个城市,今天却离它而去,留下离愁别绪。
“再见了温海,再见了两年的青春岁月。”张子坚异常兴奋,由衷地喊道。
女郎见他神经质地喊叫,觉得好奇,有一句没一句和她闲聊起来。“两年没回家了,时间够长的嘛。”
“是啊,这两年的时间里亲人的音容笑貌只能在梦中相见。现在我是归心似箭,最好一刻钟到家。”
“你是岳泉县哪个乡镇的?是白峰镇吗?”女郎看了他一眼问。
“咦,你怎么知道?”张子坚吃了一惊,看着女郎却呆住了。
“你是张子坚?”女郎又问。
“是啊,你是——,我好象在哪里见过你。”他一时想不来。
“我是方金蝉,咱们是老同学呢,你不认识了?”她欣喜地自我介绍。
“你果然是方金蝉,我们还是同桌呢。几年不见你变化真大,我都不敢认了。什么时候来温海的,一个人吗?”他显得亲切起来。
“我以前在北京打过两年工,来温海才一年多时间。我嘛,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无牵无挂。可不象你呀,刚才那个送别的场面我都感动的流泪了,是嫂夫人吧。你这么放心地让她回去,不担心她飞了吗?”
说起这几年的经历,两个人打开了话匣子说个没完。经历二十多个小时的奔波客车在小镇上停住了,下了车他们亲切地话别。弟弟子华和同村的几个小顽皮来迎接,见子坚和发金蝉挺亲热的样子,等她走远了,其中一个眨着眼睛问:“子坚哥,听说你找了个老婆就是她?”
张子坚在他头上轻轻拍了一下,“不知道就别瞎说。”
很快望见村前那棵古枫了。大树底下早已站了几个人。去年正月古朴勤劳的人们也是以这种方式送他和吴国风上路,今天又以这种隆重的礼节迎接远方游子的归来。这场面太熟悉了,他的心异常激动,飞快的跑过去,紧紧拉住父母的手,泪水夺眶而出。
“娃儿,总算把你盼回来了。”母亲仔细地看着儿子。“你长白了长胖了,不再是在家时那个皮肤黑黑的儿子,比以前是强多了。听说你当了老板,管了一百多人,叔叔婶婶都为你高兴哩。”
“不是老板,只是生产主管。”他纠正道。
大伙儿围上来问个不停,父亲拉着儿子的手说:“站在这里干什么,快点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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