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修真小说 > 蜉蝣山下花海曳 > 正文 第贰拾章 腐古言蜗 黛仞候蝼皇
    “需要叫醒她吗?”将头向葵日鸟的方向稍微地侧了一下,枫飒葡一开始并没有顾得上与祗胧解释,因为他与四空漠之间的对话更加重要。

    迎着对面枫飒葡询问的目光,四空漠投以最坚定不移的,表达了拒绝意义的冷漠眼神:“你说呢。”

    漆黑厚重的金边龙鳞,恍若团簇在枪杆之上的墨色梨花瓣,四空漠稍微叹了口气,原本他是缓慢松手放开自己的兵器,但在手指松动的那短暂一刻,他却打消了自己之前的主意,仍然握住那一杆兑泽枪,可那未曾被龙鳞包裹的枪尖,则斜向陷入了种植向日葵的泥土深处。

    “你们要我留下的意义是什么?”边侧锋锷被熔烤得钝化的天祇剑,刚好化成一缕蜿蜒如龙的暗银溪流,环绕着祗胧单薄瘦削的身躯走了一小圈。

    古老制法的青铜剑刃,弹出未枯竹鞘微有半寸,枫飒葡以拇指抵住那战龙獠牙般参差的剑锷,微有皱起的细长剑眉透着英气,似是在表明他正在思考。

    “我和四空都觉得,需要给你点明一些东西,比如亘古虫荒与无色龙虺的两族盟约,还有不死太凰与我们两族的冤仇。”看起来是不需要斟字酌句的话语,确实枫飒葡犹豫了很久,才勉强说了出来的。

    “亘古虫荒有腐古c言蜗c黛仞和蝼皇等四位大人,为族群内的顶峰与不倒支柱。而这四位大人中,又以擅长符箓阵法,且最有道法悟性的腐古大人为首;继而是防御之术堪称顶峰,亦有智者之名的言蜗大人;再次之是太古以来攻击力最强,胸中自有破解天下招式之法的黛仞大人;最终才是已臻力之极致,能将境界基础与习武根基打得无比牢靠的蝼皇大人。”

    左手握住那杆覆盖了团簇龙鳞的漆黑长枪,四空漠伸出右手食指抚捋过笔直枪身,他那张中性线条的面孔与极度淡漠的话语,并不能表示出他对四位最强虫荒的敬畏之情,唯有那在话语中不断重复的大人两字,在表明身为无色龙虺一族的他,对亘古虫荒四大顶峰的浅淡敬意。

    “不需要记住这么多,你只要知道自己属于亘古虫荒的腐古一脉,与不死太凰是未分生死绝不罢休的仇恨就好。”

    满头浅黄发丝的祗胧映在眼中,枫飒葡静默地注视着这个好像朦胧弦月的少年,似乎要用自己心中埋藏的远古记忆,将少年镀上一层银白璀璨的符篆光辉。这并不是枫飒葡对祗胧的期待,而是他对二代腐古——天祇,也就是祗胧的亲生父亲,所残存下来的古旧印象。

    “倘若遵守自然道,飞鸟捕食土中小虫是天经地义之事,所以亘古虫荒与不死太凰会有不共戴天之仇,便是因为亘古虫荒逆反了‘飞鸟必是土虫天敌’这一规律,成为了不死太凰的天敌。”

    开口为枫飒葡的话语作出补充,四空漠还是关注着自己握住的漆黑龙鳞长枪,但是他的思绪却跨过兑泽脉的地域限制,想到了自己的种族。

    “而我龙虺之族,之所以和不死太凰一族产生隔阂,便是它们自诩为神,竟敢让寄宿了朱雀之力的最强者,与始祖无色争夺这方天地的顶尖种族之名,两方由此开启千万载的不休之战,结下仅次于亘古虫荒的血海深仇。”

    拢眼迷蒙之中,四空漠似是能够闻嗅那经历了千万载洗礼而不散的天下狼烟,这分跨了天地四方九州的异世烽火,只由三个种族所点燃,却近乎饱含了整个三界。

    红动九霄,对应人间九州,数重天上有一处云海,乌暗漆黑如古阁墨宸,遮蔽天机与日月,唯有不死太凰身上之火,能在此照耀八方,大放一片光明海,是谓神界却非真神界,只是自诩为神的不死太凰,所提出的独特称呼。

    山水灵魅,处于黄泉九幽,不知名太虚中有界限,非是如暗黑冬夜般寂灭,而是满布生气与灵性,唯有亘古虫荒庞大身躯,能在此制造阴影,作某一处的短夜,常有善妖执魔来此避难,又因虫荒中以腐古等四位最强者为顶峰,故此处实名为肆灵界,却被不死太凰污蔑为魔界。

    而最终,唯有人间本是无色无染,却因为有禽兽繁衍,人龙共生,逐渐被与战火所污浊,似真却假,又若假为真,一切有情生灵皆陷入无情之间,互通有无之道,由此已失天赋真性,是为假世——古谓“无色间”。

    “亘古虫荒四顶峰中,唯有蝼皇大人最出世,其最为推崇力破有无之论,故这习武魔道便是由他的微末分支,所演化出来的学问。”

    想到神人魔三界之别,自然要说起这神魔仙三道之起源,四空漠有些太过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他和枫飒葡一样,都认为只要将这些秘密说出了,就能直接灌输入祗胧的脑海中。

    “无色龙虺一族,有近龙的坚磐身躯,有那自强不息的无尽潜力,亦有度过长生之途的绝世根骨,祂们不借助外物之力,站在这天地顶峰之上。而人类无法获得这般无敌自身,便提出了与之完全相逆的方式,借助身外之物来补足肉身缺陷,这就是后世最被人类称道的仙。”

    原本仅出鞘半寸的青铜古剑刃,被枫飒葡用拇指按住了靠近剑格处的锋刃,并随着指肚的上移而再出半寸,这时候才有氤氲朦胧的竹青魔氛,化作细缕的翡翠小蛇,缠绕上用粗布包扎的剑柄。

    “我并不想听这些,根本就没有任何作用的废话,只想知道仇人到底是谁?”

    并不是在问虫荒一族的仇敌是谁,而是在问自己的仇人是谁,因为祗胧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父亲,便是站在虫荒最顶点的腐古,所以他认为身为不死太凰的最强天敌的顶尖虫荒,不会死于寻常的仇敌之手。

    “现在的你还没有仇敌,但是你的父母有——而且不是别人,就是你害死了他们。”

    这由枫飒葡说出来的话很冷吗?不,一点也不冷的,反而像是最甘醇的烧刀子酒,入喉之后便是最猛烈的刺激与伤痛。

    可是为什么,祗胧会想受冷了一样,全身瑟瑟发抖?大概是因为枫飒葡说出的事实太难以置信了吧。

    “你知道我从来都不会对你说假话。所以不要为了逃避这个事实,而编制出我是在欺骗你的谎言,然后继续过上自欺欺人的安逸生活。”绝对不会被嗜血剑刃所伤的手指放开,古法锻制的青铜剑刃随着指肚的移开而下落,枫飒葡的话就像是注定要补在祗胧身上的刀子,带来的是永不停止的钝痛。

    “我的父母是谁?我是怎么害死他们的?在什么时候?”三个疑问,每说出一句话,祗胧就会感觉稍微好受一点,但也仅仅只是一点罢了,虽然他刚刚流失的勇气,正重新回归到自己的身体,但是却有比铅汞更加难受的液体,在他的血管中缓慢流淌出哀伤与悲恸。

    “不死太凰,它们为了对抗虫荒,亦是分为了四大之脉,其中能够得到朱雀之力寄宿的一支,会被尊为全族的首领——日槃。因为它们总是向往炙阳的大赤颜色,故此称谓最强的统领者。”没有直接回答祗胧的问题,因为有太多混乱的关系,正在环绕着那个少年周身,终于是将话语停顿了一下的枫飒葡,静静看着被他养大的少年人,他如古井般无光无波的苔青色瞳孔,如大化大浪中的一叶孤舟,是不承载任何感情的不喜亦不悲。

    “呵,我和不死太凰也有关系吗?”没有得到该有的答案,祗胧很气恼却更加无奈,因为他选择了违背枫飒葡的意志,不去做那个对自己真实身份一无所知的安逸少年,而是选择了仗剑行海的洒脱之路。

    是的,若是祗胧不离开蜉蝣山,他便只会在枫飒葡的护佑下,度过极度漫长的安逸生活,也行他会质疑自己,为什么会比其他生灵都活得长久,但他绝对不会知晓自己的真正身份。

    “日磐是一支太凰血脉的统称,繁衍得极度困难,以至于一代只有一位日磐存在,如同那唯一的南方神祇朱雀,生于凤凰之中,却比任何同类都更加高贵。”仍然还是这近乎敷衍的敌族历史,枫飒葡好像是真的不了解祗胧一样,只会去讲述这些能令此时的少年,格外愤怒与痛苦的语言。

    “我是虫荒,不是太凰。”最激烈的反驳,象征着少年最初亦是最终的归属感。

    “不,你既是腐古,也是日磐。第二代腐古,他被我称作天祇,是你的父亲。而前代日磐,她是你的母亲,因为我们并不知道真实姓名,所以便用对待敌人的最高敬意,来称呼她为朱雀。”最符合事实的指正,表明枫飒葡并不偏袒虫荒,亦不偏袒太凰。他并不是虫荒c太凰和龙虺三族中的任何一员,更不是人类。他只是一只被黛仞点醒了灵智的竹节虫,继承了象征虫荒中最强战力的黛仞剑术,却幸与二代腐古为友,成为了故友遗孤的守护人。

    “还有第二个问题,和第三个问题,回答我!”这极度矛盾的关系,在阐明令自己降世的父母,本该是不共戴天之仇的敌人,却为何走到了一起?

    “第十个大境界便是断空,无论是虫荒还是太凰,甚至是无色龙虺,这三族的成员,只要度过漫长的幼年期,便能进入断空境界——这三族的成熟,便是意味着世界的顶峰。但是天道向来不喜欢,能够与它抗衡的最强者,我们的世界出现了问题,它会用天地伟力造成无法抗拒的劫难,去吞噬那些力量已经超脱了断空境界的最强生物。而你——身为腐古与日磐的混血,一出生就拥有了超越断空的力量,你的父母为了使你脱离死亡的界限,自愿作为替代你的牺牲品,被这天地所吞噬。”

    不该用最简单的回答,因为这其中牵扯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多,枫飒葡没有告诉祗胧,那些成熟期便是断空境界的强大生物,仅仅只是三族中的血脉斑驳地位低下的弱者,甚至不能被族群之人所承认。而那些如祗胧一般,继承了最强四支血脉的虫荒,又或是太凰,它们只会仅次于叠加了两份超越断空境界之力的祗胧,成为那种一出生便站在断空巅峰的最强者。

    所以,在以蝼皇为代表的,剩余下来的三位虫荒最强者眼中,祗胧是一颗打破虫荒与太凰两族平衡的棋子。

    谁能与他站在同一阵营,谁就会获得远超敌人的力量。

    因为他是天祇与日磐的继承者,一出生就已经有了需要彻底封印住的力量——堪比两份叠加且融合在一起的超越断空之力。

    虫荒只剩下三位顶峰的最强者,而失去了前代日磐的太凰,亦是如此。

    祗胧本身就相当于两位的顶峰力量,哪怕尚未到达成熟期,哪怕力量已经被彻底禁锢,也是一种不可小觑的威胁与助力。

    更何况,他的潜力,尚未被挖掘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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