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非只一日,出了陕西进入甘肃之后,路况越来越差,植被越来越少,季节从夏季也逐渐进入秋季。九月时分,早晚的西北,天气已经很凉了。由于道路情况太差,商队的速度越来越慢,从陇州到天水,竟然行了有十天之久。
一路上,七斤在淬体境初步稳定后,依然在不断磨砺着自己的武技。而王二在向佩曦不断请教医术的同时,也被佩曦强迫着开始练武技。王二一开始是拒绝的,他对打打杀杀的事的兴趣也就限于听个江湖往事或者看别人打,让他自己一身臭汗和人撕来扯去他是不干的。尤其练武技没什么捷径可取,天分再高,一点苦工也不下,那也白搭。
王二耍死狗,佩曦生气了就不理他c不和他说话,这个王二可受不了,他对医学医术的探究正上瘾呢。佩曦一看有机可乘,立刻转变策略,王二想学医术没问题,她把师傅压箱底的功夫都可以倾囊相授,但前提是王二必须同时学她教的武技。
王二虽然被迫答应,但是自然不积极,练起功来软绵绵的像跳舞,气得佩曦踹过他一脚。王二倒也不生气,转过身来又纠缠着问昨夜他苦思冥想想不通的一个有关解毒的问题。佩曦再给他讲,出门在外,没有一点自保的功夫,将性命交之他人之手是不行的,王二也认可,但就是不行动。宁佩曦怒其不争的同时,只得又另想法子。
最后,佩曦和王二达成了妥协,佩曦精心选出一套剑法套短打和一套轻功步法,不再逼王二练外功;而王二答应把这几套武技练到实战程度。其实王二倒不是真的这么排斥武艺,而是首先他真的懒,能动嘴的时候绝不动手;再一个他确实不喜欢做需要重复多遍的事情,没有创造性和刺激感的事情他是不爱的。现在勉为其难答应了佩曦,更重要的原因是他知道人家是真的为他好,大家萍水相逢,要说自己还欠人家的,现在倒是别人求着你教你保命的功夫,再矫情就太不识相了。
真上手开始学武技,王二才发现自己之前的认知错误的厉害。佩曦教的东西可不是他从小学的那些所谓套路,一板一眼呆板的紧,哪怕弓箭步迈的少了半寸c拳头击出高了一格,都会被胡捕头骂的狗血喷头,有时还会被体罚。佩曦授艺,每套功夫都是先演示,然后讲宗旨,这套剑法特点在哪儿c优势劣势如何。然后具体到招式时,每一招也都是先说理论,为什么这样刺,刺出去效果如何,然后让王二自己模拟不同角度c力度击刺带来的不同效果,然后让他自己认可剑法中这一招的具体使法。王二一下子兴趣大增,这多好玩啊,多有探索性!凭什么剑法里这一招回头望月就得斜刺向上,我改刺下盘让敌人马失前蹄行不行,你说不行你演示给我看,哦,真的不行,还没刺到人家马蹄自己的头先被砍掉了。好吧,这一招算你狠,就这么地了,下一招来,我觉得是不是可以这样
从要我练到我要练,王二的状态转变是惊人的。以前他对七斤练武向来的评价就是蹦蹦跳跳像个猴子,现在王二探索招式入了迷,他最喜欢变招和临阵随机应变这一部分了,这样变c那样变c变变变,每天为一招可以有多少个变招能统计到夜里。要是他自创的变招能得到佩曦的点头认可,那王二的成就感绝更是爆棚。佩曦欢喜之余向七斤炫耀自己教授得法,七斤流着汗点头称是,然后遗憾的补一句:我家少爷从小就这样的,不喜欢的事打死不干,喜欢的事就能疯魔了,谁也不知道他从啥也不会到哪一天就变成谁也比不上了。佩曦质疑说那也不能他想干啥都能成吧,七斤长叹一声说:还真的是。我从小跟着少爷一块学东西,后来他爱的我就都不去学了,因为和他一起我就觉得自己真是个傻子,幸亏他太懒,好多事就只是学会了就算了。哈,他虽然聪明,但是为人处世他是个傻子啊,宁姑娘你对他这么好他就哈哈哈,别追别追,我不说啦。所以人无完人呐,少爷这睁眼瞎!
佩曦给王二传授的剑法名为秋叶剑法,本是百年前威震天南的大侠南华的独门技艺。南华本为峨眉出身,峨眉派向来女子做主,所习剑法c内功也多为适合女子的阴柔细腻。南华偏偏年少时就把峨眉剑练得虎虎生风,男子气十足,这可不符合峨眉派的风格了,师傅长辈不免指责他练得不对走入歧途之类的。南华一气之下退出了峨眉派,当然江湖中也有传说其实是峨眉派将他清理出门户的。离开峨眉之后,南华海阔凭鱼跃,足迹遍布大江南北,以武会友c诚恳学艺,壮年时武功大成,号称江南第一剑,秋叶剑法就是他自创的。佩曦师傅早年救过南华后人一命,为表感激,其后人将剑法传给了佩曦师傅。
这路剑法其实是佩曦苦心为王二挑选的。这套剑法名为36路,其实基本招式并不复杂甚至可以说是有点朴拙,这也是南华当年反感峨眉剑法太过精巧繁复而创的。其剑法运用在拙c朴c圆c韧的原则下惟乎一心,功力高低全在基本剑招的变化使用上。一个老老实实不懂变通的人学秋叶剑法,可能最后连三流剑法都不如,傻不愣登毫无出奇之处;而要是心灵机巧之人,则能发挥出这套剑法机变无双的神奇之处。最关键这套剑法并不以凌厉见长,守多攻少,颇多借力打力的用法,守则固若金汤。偶有攻势,却如天外飞仙无迹可寻,往往一击致命。
王二对这套剑法喜欢死了,36路招数一天不到就全数学会,然后每天空闲时间就找七斤喂招。七斤得着光明正大虐少爷的机会好不高兴,头一两天也确实打的少爷满头包,但随着王二迅速抓住剑法“拙c朴c圆c韧”的精髓,弄通了基本招法变化使用的原则之后,七斤就开始攻不动了。开始只是攻不进少爷的剑圈,后来开始就被王二有一招没一招会灵一会不灵的突施冷剑折磨,一会出一身冷汗,玩到后来七斤就不玩了,这到底是谁虐是呢呀。
那套短打却是佩曦师傅自创的武功,医圣毒王对人体关节可以说了如指掌,自己武功本身也够高,在这两者基础上创出一套以分筋错骨手为主的短打功夫似乎理所当然。这套短打没名字,对敌时强调近身,强调反应速度,一旦挨上敌手身体任何部位,就如跗骨之蛆,不卸掉对手几个关节不会罢休。短打王二只是学会了,没机会习练。七斤前面陪少爷喂招吃了瘪,这会听说是分筋错骨手死也不肯当人肉沙包,佩曦是女子,更不适合这种有大量身体接触的近战训练了。不过王二给这套武功起了个名字,叫“百变缠丝手”,佩曦听了说师傅知道了也一定会大为喜欢。
三套武功中,最为高级的却是那套轻功。这套轻功还是佩曦师傅用医术换来的,功法的主人是武当掌门青云子。轻功名称为“百里成寸”,和“梯云纵”同为武当两大轻功之一。“梯云纵”长于纵跃,而“百里成寸”则不仅在平地方寸之间趋退如神,而且长途奔袭百里之间不下于千里驹。当年青云子还是武当长老时,一名武当弃徒在江南杀人掠财c奸人妻子,青云子奉命清理门户。千里追杀之下,这名弃徒逃到苗疆十万大山之中,青云子自持武功轻身入山,没想到秦桧也有三个好朋友,这弃徒和苗疆最神秘的部落“百花洞”一位峒主有旧。“百花洞”人最善用毒,且下毒不分场合不论对错,全凭心情,江湖恶名甚至超过川地“唐门”。这峒主诱青云子入大山绝境,一片毒烟堵住出路。青云子危机之下拼着中毒重伤越山而出,在毒发前以武当追风剑法杀了峒主和那名弃徒,自己也坠入山涧。恰吴骅虢为炼一种解毒丹寻药路过此地,于溪水之中救下只剩下半口气的青云子,为他治伤解毒。两人从此成为半生挚友,青云子为感谢毒王救命之恩,拼着大违门规,悄悄将武当绝学“百里成寸”传给了吴骅虢。当时吴骅虢赌咒发誓这门轻功不会再传之他人,但皇帝爱长子c百姓爱幺儿,吴骅虢虽然身为一代医圣毒王,也逃不过偏爱关门弟子这一关,到了还是悄悄把这门轻功教了宁佩曦。这会佩曦却毫不吝惜的拿出来给了王二,虽然叮嘱他不可轻露,但王二可浑不知道这门轻功在江湖中有多么大的名声。
“百里成寸”王二也是学了个皮毛,因为不管什么轻功,都必须以相应的内功功法催使。“百里成寸”习练时自然配以武当正宗心法,但是王二练自家功法却已经入门,再练武当心法一是来不及,二也说不定有冲突之处。佩曦对此也踌躇不定,所以叮嘱王二自己先摸索着,看看能不能将他练得内功和“百里成寸”融合贯通,要是感觉稍有不妥就赶紧停下,回头再说练不练武当内功。王二空将自家无名内功练到淬体中境,却根本不知道如何使用,这要融会贯通还不知是哪年哪月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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