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新月,悄然爬上,犹如一朵洁白的梨花,闪着银色的清辉,宁静的开放在墨蓝墨蓝的夜空上。整个世界都被月色浸成了梦幻般的银灰色。
夜里空灵清悠的笛声与月光一起流漾生辉,让人心神宁静。
春分从榻上爬起来,望着那边炕上的尘雪。这两日她都是住在云大娘这边,白天帮忙做饭煎药,晚上就替云大娘守在尘雪病榻边照料她。
尘雪睡得很熟,春分披了衣,轻手轻脚的出来了。
这里与西边的院子中间只有一道矮篱笆相隔。春分站在屋外,瞧见那边屋外阶上一团灰白影。清冷的空气里,笛音还在悠然回转。
春分慢慢走过去,低声道:“轩哥哥,你不冷吗?”
笛声停住了。借着如水月光,春分看见焕轩对她笑。她在他身边坐下,问道:“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儿?”
焕轩拉过她的手,在她手心里写字。她只觉得他的指尖微凉,在她的手心一笔一画地写着什么。因距得近,闻得他身上淡薄的药香。
她脸上忽然发烫,夜色朦胧遮掩了她脸颊上的红晕,但她还是不自觉地低下头去,声音低微:“不知道你写什么。”
焕轩便不写了,微笑着拿笛子轻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像是在说她笨。
春分只微笑了笑,静默了一会儿,慢慢道:“那天她是把你当成那个耶律隆庆了,所以才那么害怕。轩哥哥你别往心里去。”
焕轩点点头,“嗯”了一声。
春分凝望着焕轩,想想那天尘雪高烧不退,焕轩进去替尘雪诊脉时,恰巧尘雪梦中惊醒,睁眼瞧见了他,便又是哭叫,又是挣扎打骂,万分凝惧地缩到床角去。当时她真替她轩哥哥心酸!还不知道他心里会怎样的难过。
春分又笑道:“还有啊,你的笛声果然能令她睡得安稳。”
焕轩很高兴地点了点头。
“她现在睡得很熟,你可以去给她把脉了。”春分道。
焕轩应了一声“嗯”,便起身去了。
一缕清柔的月光透过窗纱照进来,屋内如笼了银雾一般。
焕轩走到炕边,轻轻扶出尘雪的手,伸手按在她的脉搏上。凝神细诊了一回,又伸出手轻按在她额上。他心下了然,替她掖好了被角,就要离去时,衣袖忽被扯住。
“对不起。”尘雪望着焕轩的背影说道,手里慢慢放开他的袖子,又说:“谢谢。”
焕轩微回头一笑,便出去了。
次日尘雪起得较早,连日躺得腰酸背痛,便自己挣扎着爬起来,靠在枕头坐着。
那边春分还未醒来,尘雪也没叫醒她,自己坐在炕上发呆。
想来真是上天垂怜,让她死里逃生。
听云大娘说,云大伯进山打猎时,在蒲溪下游发现了她,救了回来。而这里是小桐安村,属北容城的一个极偏僻的小村子。北容城,属易州,也就是说,这里契丹境内。
想到契丹她就心有余悸。不过好在这里远隔尘世,民风淳朴,人心慈善,她倒可以安心了。
“你醒了,”春分从床上爬起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我去端水给你洗漱。”
尘雪柔婉笑道:“劳烦你了。”
春分一边穿衣,一边笑道:“姐姐客气了。”
她端了水进来,帮尘雪洗漱。没多久,云大娘端了早饭进来,吩咐她道:“这里有我,你去吃饭罢。”
春分便端了水,出去吃饭。云大娘在床沿坐下,要喂尘雪吃饭。尘雪连忙道:“大娘,我现在好很多了,可以自己吃饭了,哪还能再劳烦您……”
“你才退了热,身体虚弱得很,哪来的力气。还是我喂你。”云大娘把一小勺子粥送到她嘴边:“想不让我喂你,那你就要快点痊愈喽。”
尘雪心下感动到极处:“你们真好。谢谢你们。”
云大娘笑嗔:“傻丫头,说这些做甚。”她见尘雪忽然落下来,惊慌道:“嗳,怎么好好的就哭了呢?”
尘雪擦着泪,破涕一笑:“没有。不是哭。只是因为各处伤口很疼。”只是因为心里很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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