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代书香,气度高华,纵然艳谱误递,萧郎爱错,也断不会如此这般呼天抢地,彻骨仇恨吧。更残酷点说,那林黛玉6岁进府,老太太的千般娇宠,宝玉的婉转回护,十数年的养育,难道在她眼里都不算寸义尺恩吗?

    这个词谱,大概是现代人写的罢。而现代人也总是这样,一旦反目,过去的点点滴滴全盘作罢,好的全部变成坏的,曾经的恩变成市恩,曾经的情变成虚情,曾经的意全是虚意,曾经对你的好,也全部忘掉,就当没有发生过,剩下的,只有恨。对人如此,对事如此,对公司都是如此,一旦离职,忙不迭的bào黑幕,诉冤情,只有公司欠他的,没有他欠公司的。

    好在高鄂还算有点良心,让她和宝玉那段隐秘的心事,爱了只因为他说我为你也弄了一身的病,如今散了,那一片自伤自怜,那一段委屈怨恨,只化在“宝玉,你好……”四个字中,足已。

    突然又想到,或许林妹妹这样心思容易剑走偏锋的人,真的容易走到极端,本来,她也算不上一个厚道的人啊。

    ☆、下篇  宝姐姐的化功大法

    宝钗,用一个字来形容她,是美,用两个字来形容,是完美,用三个字来形容,就是太完美,那如果用四个字来形容,就只能说她太过完美了。一个女人所希望拥有的一切,她竟然毫不客气占了个齐全,她是美女,品格端方,容貌丰美,人多谓黛玉所不及。她是富家女,她们薛家,世代皇商,号称“丰年好大雪, 珍珠如土金如铁”。她是才女,大观园里每次诗社,也就她能跟林黛玉打成平手,可是她还懂医理,晓绘画,说起作画的工具来也是头头是道,大才女林妹妹也只有坐在一旁乖乖地听着,偶尔不甘寂寞地chā科打诨,不过说的话到底也没什么见地就是了。她还xìng格好,行为豁达,随分从时,便是那些小丫头子们, 亦多喜与宝钗去顽。她还身体健康,体态丰裕,肌肤胜雪,除了自胎中带出一点热dú,比较容易上火之外,从没见过她有什么毛病,难怪日后跟宝玉一索得男。

    这样一个从来没有说错一句话,走错一步路的完美女xìng代表,竟然落到被人抛弃守活寡,而她自己百多年来被人诟病,称其为yīn险女人,城府深沉,不安好心,实在是有些打击我们这些力求改善自身的追随者,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应该学林妹妹的脾气比较容易讨男人的欢心。不过话说回来,职场上的男人,没几个是贾宝玉,职场上的老板,多的是王夫人,所以还是讨王夫人开心比较重要,比较有成就感啊。

    ☆、可叹停机德(1)

    贾府是一个很奇怪的地方,年轻少fù精明能干,中年婆婆却个个糊涂得很。邢夫人不用说,屡屡跟二房挑衅争宠,都闹了个灰头土脸,却还屡败屡战,乐此不疲。王夫人在教育宝玉的问题上立场比较坚定,一巴掌能把丫头打去跳了井,一发脾气怡红院就解了散,但是在家务事上,却不见她有什么主意,三凤姐说什么她听什么。那边宁府的尤氏,秦可卿死之前,是这个儿媳fù当家,可卿死了之后再娶的那个胡氏,从来都没什么作为,大概是尤氏自己又当回了家了吧。不过她平常跟凤姐也一样打闹取笑的,可凤姐真的一发飙为了她妹子的事打上门去,照脸一口吐沫啐道:“你尤家的丫头没人要了,偷着只往贾家送!难道贾家的人都是好的,普天下死绝了男人了!你就愿意给,也要三媒六证,大家说明,成个体统才是。你痰迷了心,脂油蒙了窍,国孝家孝两重在身,就把个人送来了。这会子被人家告我们,我又是个没脚蟹,连官场中都知道我利害吃醋,如今指名提我,要休我。我来了你家,干错了什么不是,你这等害我?或是老太太,太太有了话在你心里,使你们做这圈套,要挤我出去。如今咱们两个一同去见官,分证明白。回来咱们公同请了合族中人,大家觌面说个明白。给我休书,我就走路。”

    说了又哭,哭了又骂,后来放声大哭起祖宗爹妈来,又要寻死撞头。把个尤氏揉搓成一个面团,衣服上全是眼泪鼻涕,并无别语,只骂贾蓉:“孽障种子!和你老子作的好事!我就说不好的。”凤姐儿听说,哭着两手搬着尤氏的脸紧对相问道:“你发昏了?你的嘴里难道有茄子塞着?不然他们给你嚼子衔上了?为什么你不告诉我去?你若告诉了我,这会子平安不了?怎得经官动府,闹到这步田地,你这会子还怨他们。自古说:‘妻贤夫祸少,表壮不如里壮。’你但凡是个好的,他们怎得闹出这些事来!你又没才干,又没口齿,锯了嘴子的葫芦,就只会一味瞎小心图贤良的名儿。总是他们也不怕你,也不听你。”说着啐了几口。尤氏也哭道:“何曾不是这样。你不信问问跟的人,我何曾不劝的,也得他们听。叫我怎么样呢,怨不得妹妹生气,我只好听着罢了。”好一顿大骂,她除了求饶,半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实在不像个当家的料。

    真想不明白,当这些婆婆们还年轻,凤姐们还没有进门的时候,贾府都是些谁在当家呢?莫非史太君亲自披挂上阵,然后隔代传位给了凤姐?这虽是个疑问,好在算是题外话,与本文无甚众大关系,权且认为贾府就是有让少fù当家的的传统好了。之前咱们说过,秦可卿照理是个极有见识,有才干的人,她死了托梦给凤姐说“婶婶,你是个脂粉队里的英雄,连那些束带顶冠的男子也不能过你,你如何连两句俗语也不晓得?常言‘月满则亏,水满则溢’,又道是‘登高必跌重’。如今我们家赫赫扬扬,已将百载,一日倘或乐极悲生,若应了那句‘树倒猢狲散’的俗语,岂不虚称了一世的诗书旧族了!” 凤姐听了此话,心胸大快,十分敬畏,忙问道:“这话虑的极是,但有何法可以永保无虞?”秦氏冷笑道:“婶子好痴也。否极泰来,荣辱自古周而复始,岂人力能可保常的。但如今能于荣时筹画下将来衰时的世业, 亦可谓常保永全了。即如今日诸事都妥,只有两件未妥,若把此事如此一行,则后日可保永全了。”

    凤姐便问何事。秦氏道:“目今祖茔虽四时祭祀,只是无一定的钱粮,第二,家塾虽立,无一定的供给。依我想来,如今盛时固不缺祭祀供给,但将来败落之时,此二项有何出处?莫若依我定见,趁今日富贵,将祖茔附近多置田庄房舍地亩,以备祭祀供给之费皆出自此处,将家塾亦设于此。合同族中长幼,大家定了则例,日后按房掌管这一年的地亩,钱粮,祭祀,供给之事。如此周流,又无争竞,亦不有典卖诸弊。便是有了罪,凡物可入官,这祭祀产业连官也不入的。便败落下来,子孙回家读书务农,也有个退步,祭祀又可永继。若目今以为荣华不绝,不思后日,终非长策。眼见不日又有一件非常喜事,真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盛。要知道,也不过是瞬间的繁华,一时的欢乐,万不可忘了那‘盛筵必散’的俗语。此时若不早为后虑,临期只恐后悔无益了。”凤姐忙问:“有何喜事?”秦氏道:“天机不可泄漏。只是我与婶子好了一场,临别赠你两句话,须要记着。”因念道:三春过后诸芳尽,各自须寻各自门。

    多么有见地的话啊,可是曹雪芹还是说她治下的宁府自由散漫,人浮于事,非得凤姐去整顿一番不可。荣府有两个年轻媳fù,凤姐咱们就不说了,一部红楼梦就是她的大舞台,说不完道不尽的管理哲学,李纨我曾经说过她是个有才干的,她也有自己的管理哲学,不过凤姐光芒太盛,掩盖了她。

    凤姐风头一时无两,但是曹雪芹又偷偷说了,凤姐还不是最厉害的,宝钗就比她强,又有学识,见解又高,凤姐不过一味蛮干强压,宝钗却是使的巧劲,春风化雨,上上下下没有不服的,没有不说她好的。还没进门的姑娘家就能做到这样,他日若真执掌了荣府的对牌,前途当真不可限量。

    话是没错,可惜了这一切不过是镜花水月,终成泡影。我们不过感叹宝钗的才干,却无缘得见。这不关老曹早死的事,就算他老人家咬着牙把红楼梦写完了,咱们还是一样看不到宝钗当家这一幕好戏,为什么?因为等到她嫁了宝玉的时候,贾府早已经食尽飞鸟各投林,聋子放pào仗散了,宝姐姐纵有停机德,也再变不出又一个荣国府来供她掌管。

    ☆、可叹停机德(2)

    写到这里,想起一位资深管理人员说的话

    为什么公司的员工把自己的潜质发挥到淋漓尽致,勤勤恳恳,却依然不能使公司业务发扬光大?因为他们只知道评估自己的潜质,却忘了这间公司早就已经没有了潜质了。

    可是如果薛宝钗在贾府还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辰光,就能看出这是一座呼喇喇将倾的大厦,那她就是我们自己的巴菲特,哪里还轮得到我在这里指手画脚呢?

    ☆、好人缘是孤僻者的通行证(1)

    聪明的人通常都不太精明,也许是他不屑,也许是他不能。精明的人也并不一定都很聪明,因为聪明并不是后天努力的战利品,却是爹妈双手送上的礼物,没有就是没有的。所以又聪明又精明的人就物以稀为贵,成了极品。

    毫无疑问林妹妹是个聪明人,但是精明,这等俗气的词,就算我丧心病狂,我也不好意思搁到她身上去。她很真诚的对宝姐姐说,“你素日待人,固然是极好的,然我最是个多心的人,只当你心里藏jiān。……往日竟是我错了,实在误到如今。”从此钗黛合一,黛玉收起了她那些到处乱放的冷箭,当真一心一意地对宝钗好起来了。我不否认宝姐姐素日待人,都是极好的,但是我还是觉得她藏jiān,虽然这个词,未必是坏的意思。

    贾府里人缘好的人,并不是宝钗一个。贾宝玉人缘也很好,大小丫头们跟他打打闹闹,直呼其名,他虽然也偶尔发脾气,但是大部分时间对女孩子都是极尽温柔之能事,因为他本xìng如此,自天xìng所禀来的一片愚拙偏僻,视姊妹弟兄皆出一意,并无亲疏远近之别。对女孩子的喜爱和平易近人的态度,是发自内心的,因为他觉得女儿是水作的骨ròu,男人是泥作的骨ròu。我见了女儿,我便清爽,见了男子,便觉浊臭逼人。

    湘云人缘也很好,她憨厚,娇俏,是个话篓子,没见睡在那里还是咭咭呱呱,笑一阵,说一阵,也不知那里来的那些话。老太太和舅母才拜了影回来,老太太的一个新新的大红猩猩毡斗篷放在那里,谁知眼错不见他就披了,又大又长,他就拿了个汗巾子拦腰系上,和丫头们在后院子扑雪人儿去,一跤栽到沟跟前,弄了一身泥水。”

    我觉得她跟丫头的关系也是红楼梦中最让我欣赏的,当然全在于两个小姑娘说闲话,史湘云道:“花草也是同人一样,气脉充足,长的就好。”翠缕把脸一扭,说道:“我不信这话。若说同人一样,我怎么不见头上又长出一个头来的人? ”湘云听了由不得一笑,说道:“我说你不用说话,你偏好说。这叫人怎么好答言?天地间都赋yīn阳二气所生,或正或邪,或奇或怪,千变万化,都是yīn阳顺逆。多少一生出来,人罕见的就奇,究竟理还是一样。”翠缕道:“这么说起来,从古至今,开天辟地,都是yīn阳了?”湘云笑道:“糊涂东西,越说越放屁。什么‘都是些yīn阳’,难道还有个yīn阳不成!‘yīn’‘阳’两个字还只是一字,阳尽了就成yīn,yīn尽了就成阳,不是yīn尽了又有个阳生出来,阳尽了又有个yīn生出来。”翠缕道:“这糊涂死了我!什么是个yīn阳,没影没形的。我只问姑娘,这yīn阳是怎么个样儿?”湘云道:“yīn阳可有什么样儿,不过是个气,器物赋了成形。比如天是阳,地就是yīn,水是yīn,火就是阳,日是阳,月就是yīn。”翠缕听了,笑道:“是了,是了,我今儿可明白了。怪道人都管着日头叫‘太阳’呢,算命的管着月亮叫什么‘太yīn星’,就是这个理了。”湘云笑道:“阿弥陀佛!刚刚的明白了。” 翠缕道:“这些大东西有yīn阳也罢了,难道那些蚊子,虼蚤,蠓虫儿,花儿,草儿,瓦片儿,砖头儿也有yīn阳不成?”湘云道:“怎么有没yīn阳的呢?比如那一个树叶儿还分yīn阳呢,那边向上朝阳的便是阳,这边背yīn覆下的便是yīn。”翠缕听了,点头笑道:“原来这样,我可明白了。只是咱们这手里的扇子,怎么是阳,怎么是yīn呢?”湘云道:“这边正面就是阳,那边反面就为yīn。”翠缕又点头笑了,还要拿几件东西问,因想不起个什么来,猛低头就看见湘云宫绦上系的金麒麟,便提起来问道:“姑娘,这个难道也有yīn阳?”湘云道:“走兽飞禽,雄为阳,雌为yīn,牝为yīn,牡为阳。怎么没有呢!”翠缕道:“这是公的,到底是母的呢?”湘云道:“这连我也不知道。”翠缕道:“这也罢了,怎么东西都有yīn阳,咱们人倒没有yīn阳呢? ”湘云照脸啐了一口道:“下流东西,好生走罢!越问越问出好的来了!”翠缕笑道:“这有什么不告诉我的呢?我也知道了,不用难我。”湘云笑道:“你知道什么?”翠缕道:“姑娘是阳,我就是yīn。”说着,湘云拿手帕子握着嘴,呵呵的笑起来。翠缕道:“说是了,就笑的这样了。”湘云道:“很是,很是。”翠缕道:“人规矩主子为阳,奴才为yīn。我连这个大道理也不懂得?”湘云笑道:“你很懂得。”

    只有这样可爱的主子,才能有这样可爱的丫头,而史湘云的豪爽和亲切,全都来自她的没心没肺,大而化之。湘云和宝玉两个人人缘好,就好比是段誉练的那个北冥神功,“北冥者,其广数千里,未有知其修也。大舟小舟无不载,大鱼小鱼无不容。百川汇海,大海之水以容百川而得。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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