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当我从棺材爬出来以后 > 正文 34.故国之梦(十二)【倒V结束】
    决定国王的贵族评议会将在一小时后召开。

    阿尔弗雷德当先走在最前, 脸上殊无笑意, 后方仅有几个仆从跟随。黑灰色大衣紧紧裹在身上, 仅留不起眼之处有暗淡色彩。

    一阵杂沓的脚步声响起, 他停步回头, 看着母亲带着成群奴仆逶迤而来。

    “母亲, 我扶你吧。”

    阿尔弗雷德向穿着黑裙的王后伸出手, 伊丽莎白在他面前一顿,眼神轻轻落到那只悬在半空的手。

    “谢谢,不需要。”

    伊丽莎白皮肤苍白得不正常, 唇上殷红的颜色如欲滴的血液。她尽力昂起头,像平时一样高傲而优雅,冷淡地推开了儿子的手。

    阿尔弗雷德加快了脚步, 追上不知为何开始厌烦的王后。

    “母亲如果有需要的话, 可以随时找我,我一定会把您的要求完美达成的。相信我, 母亲。”

    伊丽莎白有那么一瞬动了动手指,最后终是紧紧闭上嘴。

    “不, 你达不到我的要求。”

    阿尔弗雷德站在原地, 看着王后同她那些陌生的仆从越走越远, 过了好一阵, 才想离评议会召开时间只剩不到一小时了。

    “看来我们亲爱的阿尔弗雷德殿下被王后殿下给抛弃了啊。”

    赫卡特悄无声息地出现, 妩媚沙哑的嗓音带着浓厚的嘲讽。

    “赫卡特姑姑, 日安。”阿尔弗雷德脸上立刻带起了微笑的面具, 眼睛里的痛苦尚未完全消隐, “母亲也许是不想拖累我吧,毕竟我是她的儿子。马上就要开始评议会了,埃斯特斯还没来吗?”

    北地女巫姣好的面庞似乎扭曲了一下,那双总是显得薄情的眸子望向他。

    “他?他很好,只是我不想他到这里来受罪,我是她的母亲,不如让我来代替他,效果也是一样的。”

    埃斯特斯不会来,这一认知让阿尔弗雷德心中某处隐痛起来。

    他死之后,所有人都仿佛一夜之间变成了妖魔鬼怪,爱他的父亲死了(很大概率为人所杀),母亲和伊顿公国彼此勾结,赫卡特姑姑毫无保留地展露野心。就连阿加莎夫人,也不再是那个拿着玩具在晨光里逗弄她的慈祥妇人了。

    唯有他,至今依然初心未改。

    白塔顶端的大钟响亮地敲击了九下,明亮悠长的声音从塔顶传到塔下,一圈圈荡开,传遍整个洁白美丽的王都,惊起一群栖息的飞鸟。

    阿尔弗雷德进来,然后坐在王后伊丽莎白旁边,身后随从的椅子全都空着。贵族们不解地看着他身后的空位,响起一阵嗡嗡的议论声。

    “肃静。”

    宫相站在最中间的高台上,敲了敲手中的木锤,呈扇形的座位环绕着他,并且泾渭分明地分为两派。

    “现在,评议开始。”

    赫卡特嘴角扬起微笑,一个衣着华丽的男人站了起来,气势汹汹道:

    “我觉得,先王陛下的过世,存在很大疑点,而最可疑的,就是我们的王后殿下。”

    伊丽莎白安坐不动,看着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供人取乐的小丑。不过她很快又陷入了一种近乎自哀自怜的感情中去,因为她和台上这个人,其实本没有区别。

    “为什么同是一个托盘的酒,王后喝了就没事,先王陛下连话都没有说完就蒙主恩召了呢?我建议叫来侍卫,把这个狠毒的女人捉住,摘掉王冠,送到牢里面去。”

    这句话说得实在恶毒,似乎想要就此确定王后的罪名。一旦罪名成立,那么阿尔弗雷德王子很可能会受到牵连,从而与国王的桂冠失之交臂。

    贵族们的立场也不总是相同,很快,一个戴着高礼帽的绅士就站起来反驳。

    “你这句话简直让人感到浑身发冷,我不知道是北风将你的心冻成了冰块,还是恶魔进驻了你的灵魂。你得知道,御医根本没有从先王的身上检测出中毒的征兆,是一桩狠毒的谋杀,还是自然过世根本无法确定。”

    “你要记住,盖文子爵,哪怕王后殿下有些值得保留意见的地方,她也是我们的王后,不是什么能够随便冒犯的对象!现在有证据表明是是王后殿下动的手了吗?没有。殿下是清白无辜的,所以请你对殿下尊重一点。”

    “如果你仅凭自己的臆测就断定王后殿下是杀人凶手,那我就不得不说,你  不仅是个狂妄的野心家,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傻蛋,最应该被捉起来丢出门去的应该是你才对。”

    贵族席位轰然响起叫好和鼓掌的声音,盖文子爵狼狈不堪地坐了下去,赫卡特给了他一个责备的眼神。不过她也没打算一战功成,支持者像雨后蘑菇一样冒了出来。

    “说句题外话,平时召开评议会应该挺多人的,为什么阿尔弗雷德殿下今天没有带上侍从?”

    “那是因为我问心无愧。倘若我真的做下了不可饶恕的事,哪怕我带来的人挤满了整个大厅,公正的天平也不会倾向于我。”

    阿尔弗雷德转换了坐姿,从一开始他就未曾露出笑容。

    王位也好,权势也好,这些东西看起来都如此虚无缥缈,一旦梦醒了,就什么都不存在了。

    他在脑子里飞速盘算着目前局势,贵族们之间的唇枪舌剑都在耳边迅速淡化。

    一切没有结果的政治协商终究要归于战争,正如战争是政治的延续。伊顿公国已然上场,那么双方兵戎相见就是迟早的事。在这里似模似样地坐下来谈判,只是走个过场而已。

    阿尔弗雷德可不认为只要坐下来协商,伊顿公国的野心之辈就能乖乖收好包袱滚回国内。

    真理终究只能存在于大炮的射程之内。

    但是战争,真的是他所渴求的吗?

    一旦确立了这个念头,场上的争端也就不那么重要了。阿尔弗雷德置身事外地看着一群人大声吼叫c拍桌,甚至挥舞着拳头。

    “尼古拉斯大公,你怎么能这样反对我?!”

    赫卡特公主尖利的声音拉回了他游离的思绪。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着,脸上飘着因愤怒而起的红云,指向大公的手指颤抖着。

    “反对公主殿下您什么?我的所作所为并没有违反律条,并且只是提出些建议而已。埃斯特斯王子无法出席,实在是太遗憾,也太不妥了,毕竟国王只能在这两位之间决出。”

    赫卡特心虚地移开了目光,她一再禁锢着埃斯特斯,也许不承认,但在她内心深处,除了厌恶,也许还有一丝恐惧。

    埃斯特斯是她诞下的生命,是她用来争权夺利的傀儡。他还是阿尔弗雷德的兄长,是身体虚弱的小王子,他聪慧,他美丽,只要他愿意,足以让所有见过他的人都心生好感。

    但她唯独不确定他是不是人类。

    两杯鲜血倒入炼成阵,当幽冷蓝火燃尽,冥冥之中某种物质无影无形地进入身体。

    她由此得到了一个孩子,彼时伊丽莎白还没有怀孕。那个孩子是唯一的,不会有人和他争抢,王国的未来天然就是他的。

    也许是神祗的捉弄,也许使用太多禁咒的后果,这个孩子孕育得相当艰难而缓慢,直到阿尔弗雷德的降生后四个月。

    像生出一团云雾一般,小小的婴儿躺在冰冷的黑曜石板上,没有啼哭,只是用天然睁开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世界。

    她强忍着排山倒海而来的失望抱起他,发现他残缺且畸形。

    赫卡特从冗长的回忆里挣脱出来,重新鼓起气势。

    “我记得你私底下和我有过约定,尼古拉斯大公。”

    “哦,公主殿下,我想你只是有些妄想症。只是一次贵族间的普通拜访,也会被你臆想成为密谋。”

    “我在您这里待了总共二十分钟,不得不说,您的高塔的确很像迷宫,我在阴森的走廊里挣扎了半天,才重新回到阳光下。紧接着,我同样拜访了宫相c王后,和王子殿下,他们都可以为我作证。这样的时间,足够商谈什么密谋?”

    尼古拉斯大公理直气壮道,成功看到赫卡特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她抬起手,似乎想要给他一个咒语,于是他更加坐直了身子。

    赫卡特还是没敢在大庭广众动用力量,不过尼古拉斯大公肯定自己事后会被狠狠报复。

    立在厅堂正中,存在感极为低下又不可或缺的宫相将这一幕尽收眼底。赫卡特的张狂终究让原本能倒向她的助力成为了她的敌人,除了埃斯特斯,能当上国王的就只剩下阿尔弗雷德了。

    鲍里斯挥动木锤,在桌上敲下了象征停止的音符。

    贵族评议会的目标在两派人马争执下终究没能达成,赫卡特暴怒离开,爵爷们离开座位三三两两或是形单影只地向外走去。鲍里斯惦记着克莱芒五世交给他的任务,加快步伐跟上了尼古拉斯大公。

    “大公阁下,我为赫卡特公主的无礼而感到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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