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穿越小说 > 许家屯香港回忆录 > 第 41 章
    们这类人最后一次的考验,不要太紧张,还是把当前的工作做好。”我和他也是老朋友了,新华总社要他退休时,是我留下他到《文汇报》工作的。我半开玩笑地说:“我们犯了一样的毛病。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我们共进退好了。”不料一语成谶,我来美后,他也被解职调回内地。不久,我从报上看到他去世的消息,怅然许久。

    陈伯坚和报社一些同仁,同社长李子诵的关系,搞得很紧张。李子诵和一些同仁对“转变”,思想不通;陈伯坚又要求过急,报纸每天要和读者见面,特别是北京有人瞪着眼,盯着看这张“共产党自己骂自己”的报纸,看你如何“转变”。变成几乎每天都有陈伯坚和人冲突的消息。最后,bào发“文汇之友”事件,引起更大矛盾。

    张浚生在工委碰头会(每天的例会)上表示,有人报告说,李子诵某人和刘宾雁、陆铿、金尧如等一齐吃饭,商谈组织“文汇之友”,要《文汇报》“独立”,拉出左派阵营。什么北京不清楚,估计可能是台湾或某国,以台湾的可能xìng大。他还说,“文汇之友”已公开发表了声明,要《文汇报》“揭竿而起”,成为“笔杆子和qiāng杆子的桥头堡”,情况显得很严重。讨论结果,一是要陈伯坚出面召开社务会议,争取李子诵参加,如果情况属实,要公开声明澄清。二是要报北京备案,以防真的“独立”了,不好jiāo代。

    陈伯坚立刻会报社开会,拟了“声明”,李子诵对“声明”有不同意见,陈伯坚便召开社委紧急扩大会,通过了“声明”。李子诵不肯参加会议,以陈伯坚越权,非法召开社委紧急扩大会议为由,发出书面通告,解聘陈伯坚的副社长职位(陈伯坚的副社长职位,是社长李子诵发的聘书)。

    那天已经下午十点多钟,张浚生要求召开工委紧急会议,汇报《文汇报》所发生的事件,认为李子诵断然解雇陈伯坚,证明“文汇之友”的情况是准确的,如不相应采取措施,《文汇报》就有被“拉出去”的可能。

    讨论中,有人提出改组《文汇报》董事会、社委会,开除李子诵的一切职务。其他有关人员,也相应处理。但《文汇报》是统一战线xìng质的报纸,这种做法也不合香港法律程序。一时之间,考虑不出更妥善办法,又担心不立即处理,第二天李子诵有进一步改变《文汇报》的行动,出现无法挽回的局面。

    我同意立即果断处理,但不赞同开除李一切职务。李子诵是我们党的老朋友,“文汇之友”活动他不是主动者,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不解除他社长的职务,已无法解决问题,但要留有余地。我主张《文汇报》董事长职务不动,一切待遇(政治的、经济的)不变,得到大家同意。

    我们又继续讨论了几个问题,包括用什么方式宣布解除李子诵的社长职务?有人提议:采“停止留用”的提法,较为缓和,大家同意。

    其次是《文汇报》的股权如何转移给新华社指定代理人的问题。由于香港《文汇报》约有三分之一的股权仍由上海《文汇报》所有,须与上海市委联系,请他们支持转移过来。还有一部分由原总编辑金尧如名义拥有的,金尧如已离职,也要转移过来,以确保新华分社所拥有的股权。

    金尧如参加了“文汇之友”的活动,有人主张撤销金尧如在董事会内的董事职位。我不主张牵连,而且必须召开董事会才能取消董事,新华分社不可能出面做这种事,因此处理金尧如的意见,未获通过。

    有人提议报北京批准。我考虑时已夜深,又不能再拖,并且一旦上报北京,他们还可能说工委“手软”,应该要更严重的处理。我于是说,等不及了,我们报告备案就可以了。

    最后,会议决定张浚生当晚代表新华社去文汇报社宣布决定。明天上午,我去李子诵家,做李本人的工作。

    第二天上午,我怀着内疚,到李子诵家去做“工作”。我能和这位爱国、正直的老人说什么呢?我当时只能请他谅解,请他保重身体,建议他外出休息,如去内地,我愿意代为安排一切。我真诚地表示:“李老,你仍是共产党的朋友。”(当时,我还是中国共产党在香港的代表。)

    我对李子诵很抱愧。特别是,当后来知道,“文汇之友”活动真相,不是那回事时,更感不安。现在乘此篇幅,谨向李老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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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上旬,姬鹏飞专门召集、主持了一次讨论香港“六四”以后形势的会议,主要讨论了关于“港支联”的问题。

    香港支联会,以香港激进民主派为骨干,以司徒华、李柱铭为首,他们抓住了香港各界市民支援天安门爱国学生运动的机遇,建立了“支联会”,取得了空前的发展。这是一个以中右为主,综合左、中、右的统战型的组织,其领导权掌握在激进民主派手中,当时几乎网罗了香港各方追求民主自治的团体,也包括不少原来对政治比较冷漠的中间xìng社团,甚至还有部分左派组织。他们在六四事件中,对北京采取了异常激烈的斗争策略,呼唤要“打倒邓、李、杨”、“打倒法西斯”,声明不承认“李鹏政权”的合法xìng,誓不与“李鹏政权”jiāo往。

    会议上,北京认为这是一个企图颠覆中国政府的组织,是西方某些国家和本地fǎn gòng势力结合起来,企图将香港变成fǎn gòng基地的工具,要求英国予以“取缔”。姬鹏飞同意李后的观点,“对英国政府纵容港支联的做法,我们要进行jiāo涉,要求英国政府撤销对港支联的注册,取缔港支联。”

    工委的看法有些不同,会上我们分析,据我们情报部门了解,支联会确有少数人利用这个组织进行反对中国政府、中国共产党的活动,这些少数人当中,有外国、外方势力的代表,想把香港变成公开或半公开的fǎn gòng颠覆基地,广大群众出于义愤,参加活动,跟着喊了些过激的口号,我们应该采取分化、争取的政策争取大多数,孤立打击极少数。我们同意采取由英国人出面,用香港法律手段,取缔“港支联”。英国法律是禁止颠覆英皇的。在香港公开号召颠覆中国政府,打倒中国政府的口号,我们可以向英国政府进行jiāo涉,但估计英国接受的可能xìng不大,主要还是要依靠我们自己今后的工作。

    有人要把香港变成fǎn gòng颠覆基地,我们认为历来就如此,现在只是一些人想利用这次运动,把过去的秘密状态,转为公开,或半公开化。情报部门已经初步了解,内地参加民主运动的一些人外逃,靠港支联帮助他们,不但出钱,还有专人在进行。有些外逃的人,先住在这位“专人”的家中,然后取得外国签证,离开香港。这样一些少数人,是重点打击对象。

    会议中没有对工委的分析再进行讨论,结论是要向英国政府jiāo涉,“取缔港支联”,并经过其他方面的工作,逐步削弱以至取消这个组织,取消这个被某些势力利用,以香港为基地,意图颠覆中国政府的工具。

    会议还对恢复基本法起草活动,听了李后的发言。李后根据香港在“六四”中的表现,提出在基本法草案里,须增加防止颠覆政府活动,以及紧急时期实施戒严等内涵的意见。与会者没有异议,也通过了。

    会后,外jiāo部和香港新华分社,分别向英外jiāo部和港英政府,提出取缔港支联的jiāo涉。我们还在香港进行了舆论上的“攻势”。英国政府则以港支联注册,不违反香港法律为理由,拒绝了中国的要求。此外,我们说服了一些参加港支联的左派和中间派社团,退出港支联。有些中间派社团,由于他们自己的原因,也退出了港支联,这对港支联而言,只是“削弱”了一点。

    七月廿一日,《人民日报》发表署名为艾中的文章,题为《一国两制,不容破坏》。我们事先并不知道这事,感到很突然。查问后知道文章是港澳办起草的。香港社会对这篇评论反应强烈。我感到文章有两处不妥,一是公开了少数人企图把香港变成公开或半公开fǎn gòng基地的内部分析,而且文章的措词,引导人们认为:在香港凡参加支持学生爱国运动的人,都想把香港变成fǎn gòng基地,打击了一大片,广泛树敌,这不仅不合乎事实,而且极不策略。

    第二,几乎是公开点了李柱铭、司徒华的名字。我感到这样公开视二人为“敌”,非但不能孤立他们两人,且会提高他们的政治知名度,增加他们的政治资本;还造成以后无法接触这两个人,无法进行工作的局面。这两个人的立场,我们是早就知道的,做为今后政治斗争的对手,我们应该既有斗争的一面,也有合作的一面。“六四”以后,他们对中国形势估计错误,采用了过激的策略,当前,和他们斗争成为主要的一面,现在这样公开点名,实际上是不留余地了,也是过激,不策略的做法。

    我考虑先设法澄清第一个问题,须向香港社会做些解释的工作,设法冲淡一些《人民日报》文章所引起的激烈反应,把多数和极少数分开,澄清“fǎn gòng基地”与多数人是绝不相干的。我立即组织人写了一篇文章,重点阐述这一观点。写完后送北京,希望仍然在《人民日报》发表,结果李后传话来,只同意在《望》杂志上发表。当然,这篇文章的基本立场是维持《人民日报》那篇文章的,所以效果并不大。

    “六四”后,我与司徒华、李柱铭私下有过直接、间接接触,当时目的是为了留有以后恢复合作的余地。但北京是不知道的。他们不会赞同,并且事前可能会组织,事后可能“记账”,如不立即批评的话。

    中国共产党和中国政府对港支联“取缔”、“取消”的策略方针是错误的,是达不到目的的。这个错误策略,不仅“九七”之前无法达到,“九七”后也少有可能。如果届时采强硬措施“取缔”,不仅中国共产党、中国政府要进一步付出政治上的代价,也会使特区政府处于极为困难的地位,损害港人对特区政府的信心。明智的做法是“容忍”,争取大多数,逐步改变他们对中国的态度,随着大陆本身的不断改革开放,时间日益接近“九七”,香港和内地关系的日渐密切,实现这一方针、策略是完全可能的。

    这一错误方针、策略的制定,我是参与并同意的,我有责任。

    第十五章 中英关系的新低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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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四”事件后,中国同整个西方世界关系恶化,中英关系也恶化了。中英之间不断发生冲突,中英关系又进入了低潮,结束了中英联合声明签订以后短暂的合作期。

    英国与整个西方世界共同对中国采取强硬的制裁政策,英国中断了与中国之间的外jiāo接触,也片面中断了中英联合联络小组的会议,中英之间关于香港问题的一切磋商,几乎完全停顿。英政府对社会群众的爱国运动,采取支持的策略,这样不仅可取得广大市民的好感,也可更加恶化中国的形象,削弱市民对中国的信心;但另一方面,他们也担心,群众爱国运动的发展,会影响香港的治安,以致无法控制,引起中国的jiāo涉和干预。六四后,他们处理全市罢工、罢市、罢课的做法,是矛盾而高明的。

    港英政府对市民的爱国活动给予便利,例如开放跑马场让群众集会,这是开了以后从未有过的先例。另一方面,他们又加强保护新华分社与中资机构。当时,新华分社大楼门口不断有yóu xing、请愿、日夜静坐、绝食示威等群众活动,新华分社对面墙上贴满了标语、漫画,观望的群众很多,情况紧张,港英政府除了增派警察巡逻之外,还加派了几十名警方人员常驻在新华分社。我们把大楼底层让出一部分给他们住,他们架设了电话、监视电视等,布置了相当周全的保安措施。以往历史上,香港的九龙bào dòng,也曾发生过袭击中国在港机构的事情,当时,港英政府事先并没有采取预防措施,这次,他们很主动,而且还是事先征求我们意见,取得同意后,才这样做的。他们对中资各银行、报社等其他中方机构,也是如此。

    六四后,工委也做了发生最严重情况的准备。我们将工委负责人分为两组,一组坚守新华分社大楼,准备应付任何严重情况,一组撤至赤柱招待所,准备在新华分社无法与外界联系时,能继续进行必要的活动。我决定留在新华分社大楼,郑华、乔宗淮去赤柱。

    “六四”前,港督卫奕信主动邀请我去港督府吃“午茶”,经外事部报告外jiāo部同意后,我去了。卫奕信问我对北京发生事情的看法,我能告诉他个人的看法吗?我特殊地运用了外jiāo方式:“奉命告诉阁下,北京天安门前的活动,是动乱。”卫奕信表示理解的态度。

    当谈到香港本地社会支持北京学运活动时,卫奕信告诉我,四月廿一日号称百万人的yóu xing活动,据港英政府警察部门统计,约五十万人左右。他们尽全部力量,保持了活动没有发生意外。他并向我表示,他们也会尽力维护中国在港机构的安全,在这方面,感谢新华分社给予他们的合作。我也对港英政府保护在港机构安全的措施,表示了感谢。

    我与卫奕信正式谈话后,在他从会客厅送我出港督府邸的中间闲谈,他谈到,现在这样的形势下,处理事情很难,表达他处境有困难的心情。我当即同情地表示:“我理解。”他听后很感动地说:“你在一个大省负过领导重责,有经验,知道遇上这种情况会有什么问题。”我同情地回答他:“我理解你的困难,我们彼此差不多。”卫奕信普通话很“标准”,我们是用普通话直接jiāo谈的。

    我与卫奕信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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