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穿越小说 > 许家屯香港回忆录 > 第 32 章
    木说:“中央既已决定不搞,我就放弃吧。”

    我们在香港有五份中文报纸,却没有一份英文报纸。

    同时,我也感到香港的华人大财团缺少言论阵地。如果由新华分社来搞一份英文报纸,需要国家拨款。当时,经过争取,中央已经大大增加了新华分社的经费,现在再要求增加经费,可能xìng很低。我想能否由大财团出面来办这份英文报纸。

    我与李嘉诚、包玉刚、查济民等人商谈,他们原则上都同意。具体物色人选筹备,他们要新华分社想办法。有人介绍陈布雷的儿子,《中国日报》英文版的总编辑陈砾,他的英文程度很好。我向胡启立提调,他同意考虑。胡启立当时在书记处分管中宣部工作。后来他回覆我,中宣部不肯放人,只好作罢。

    杨奇在香港找到原在《南华早报》的一位编辑,还请他拟了一个计划大纲,但在落实时,又遇到大财团老板之间不合作的问题,只好搁置。

    后来有个办英文报的机会,却因一念之差错失。查济民向我建议,《南华早报》有意出让,他可以与新华分社合作收购。我问需要多少钱,查济民估计对方索价可能在十亿至十二、三亿港币之间。我当即表示,新华分社拿不出这么多钱。查济民讲,实际不会动用多少钱。我当时尚不了解香港金融市场运作情况,不明白查的意思是只要动用一部分钱把控股权买下来即可,可以用银行的钱,也可以用社会上一些大财团的力量,因此不敢答应。后来才了解,查济民已经做好准备,只要我答应合作,他即可进行。坐失了一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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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传媒、文化界广泛开展统一战线工作,增进相互了解,淡化部分人士的敌意,争取部分报刊成为友报、友刊,是我到港后不久,便明确的工作方针。

    我与传媒界的遭遇战,是去九龙城寨参观,《信报》林行止在“政经短评”一篇《城人治城,一塌糊涂》的批评引起的。我在前文已谈及。我初到香港,不明深浅,不仅同意左派报刊进行反批评,并提出要对林行止点名批评,效果很差。我接受了教训,觉得应有接受批评之量,即使批评是恶意的,也不能随便反批评,当今之“势”,是越批评越香的。这是我们或多或少脱离实际的结果。

    我随机要求宣传部长杨奇,约请林行止和夫人骆友梅吃饭,遭到拒绝。

    我欣赏林行止的文章和风骨,前后共约请三次,并请了一位和林行止有深jiāo的商界朋友进行疏通,他们夫fù才接受邀请。那时,这样的宴请,一般都设席于华润大厦五十楼董事长办公室。我、杨奇与林行止夫fù一见如故,jiāo谈关于香港经济看法,讨论了林行止文章中某些论点,我并阐述了自己对香港经济的一些看法,谈得比较投机。从此,不但加深了我对林行止的认识,据说,也改变了林行止对我的观感。以后每年几乎都有接触,jiāo谈的题目也比较广泛。

    八四年十月一日国庆,我邀请骆友梅参加香港同胞国庆观礼团,赴北京观礼。骆友梅回港后写了一篇文章,我阅读后深感意外,方知他们夫fù二人文采都很出众。

    在中英关于香港问题的联合声明达成前,双方关系比较紧张的时候,骆友梅一次在我于赤柱约他们夫fù餐叙时,告诉我说,中资机构杯葛《信报》,撤销了不少广告,这样固然打击了《信报》,也损害了中方的形象。但她同时表示,无论我们刊登广告与否,都不会因而改变报纸的独立立场。我对骆友梅讲,我们会站在朋友立场,说服有关单位登广告,我们不想影响《信报》的立场。当时管理中资机构的广告公司是华润属下,我找主管单位商量,感到困难很多,我就直接找广告公司的经理做说服工作,他们勉强接受了任务。

    对于批评中共的传媒人士,我开展广jiāo朋友的工作。八四年,经陆铿和杨奇安排,我和香港前景社成员会面。他们是在政治、经济和文化上造诣颇深,经常在报刊发表文章,且多批评中共的一群。那天聚宴的是劳思光、李怡、胡菊人、徐东滨、孙述宪、谈锡永、董千里(陆铿因事滞美),由李怡带头发言,对我穷追猛打。我因有心理准备,尽量地“存”了彼此之间的“异”,“求”了彼此之间的“同”,以缩短彼此间的距离,整个宴会二、三个钟头,始终保持紧张却和谐的气氛。我也对他们尖锐的提问给予肯定我真诚地回答:他们这一群,不因有人批共、fǎn gòng,而被视为不爱国。

    我之所以与香港经常批共、fǎn gòng的文化人之间,较能接近jiāo友,这是关键一役。当时我回到新华社,有人用“舌战群儒”来形容,我说,“群儒”则可,“舌战”泽过甚。事实上,也是“统”多“战”少。“文化战场”也是一样,不打不成相识。我看,他们在宴席上,还是“舌下留情”的,没有过分为难我。后来,在新华社春茗活动安排上,我至少两次jiāo代,要同这一群再相聚会,不知什么原因,都没有安排。但个别之间,还是有接触的。

    《明报》董事长查良镛是从左派报纸出去,自创事业成功的。查良镛以金庸笔名创作的武侠小说,风行海内外,洛阳纸贵,历久不衰。我到香港不久,便宴请他夫fù。他知道我是他武侠小说的崇拜者,随即送了一套全集给我。后来他又从我口中知道邓小平也是一个“武侠迷”,就托我转送一套给邓小平。(我受邓小平办公室之托,在香港还为邓小平代购了古龙、梁羽生等人的全套武侠小说。)新华社内部分析,定《明报》为“中间偏右”xìng质。查良镛向我介绍,他对中共态度,是“同意的支持,不同意的批评”,支持邓小平的改革开放政策。我表示:“欣赏你这个方针。”

    当时《明报》的大陆消息较多。这是廖承志主政期间,为了扩大海外宣传,决定由中新社编辑,专门供应的;《明报》采用时,可改用“本报专讯”报眉。香港几张“左派”报纸的“老总”,几次向新华分社宣传部提意见,表示不满,要求也享此“小灶”待遇。我同情他们,专向中央反映,中央也jiāo有关部门处理,但一直没有落实。

    《明报》副刊有“哈公怪论”专栏,每天以尖酸刻薄的笔触,写热讽冷刺中共的短文,很有市场。查良镛向我表示,他出于市场考虑,才保持此专栏,并非完全同意其观点。我表示理解:“《明报》不用,别的报刊一样会用。”后来他与哈公之间,据说因经济上产生意见,停止了哈公专栏,还引起外界一些误会,一位是新华分社影响所致。

    对于几张大报的老板、总编、主笔、采访主任,我都分别宴请、拜会,并且每年至少安排一次,联络感情,相互了解,和增加公谊、私jiāo。《镜报月刊》董事长、全国政协委员徐四民,在他家里介绍我和《中国时报》驻港特派员江素惠会晤,虽然jiāo谈不深,对她的智慧、美丽,留下深刻印象。

    《天天日报》的发行量、读者,仅次于《东方日报》和《成报》,社论多支持中方。在深圳特区开始成立之时,《天天日报》董事长刘天就在当时人存在观望的情况下,进入深圳投资,被赵紫阳称赞为“勇敢的人”。后来刘天就找新华分社,声称有财务上的困难,如不解决,《天天日报》可能倒闭易手,要求中国银行贷款三千万港币。祁锋、牛钊(当时也分管宣传部工作)和刘天就见面了解后,主张给予援助。经过工委讨论,我同意请中银给予贷款。中银除要刘天就以《天天日报》股票抵押外,还要新华分社出面担保,于是就由我签字,给予担保。岂知,刘天就拿到贷款后,置报社不顾,便不知去向。新华分社遭遇一个骗局。

    由于中银还握有《天天日报》的股票,祁锋等人遂与中银商量,请全国政协委员、中华总商会负责人直译的何世柱出面,重组了《天天日报》的董事会和社务,维持该报继续出版。宣传部提出讨论,是否改变《天天日报》的报导方针。经工委讨论,多数人主张不予改变,包括哈公在该报的专栏在内,采用“不干预”方针,以保持其特色,维护其销量。

    中报是在香港、美国都发行的一份报纸,据发行人傅朝枢解释,主要在美国发行,香港只发行几千份。在香港办中报主要是为了收集关于香港和内地的新闻,编辑后,再传真到美国,目的是出美国版。

    中报在美国许多地方都有地方版。在加州,有旧金山版、洛杉矶版,另外在美还有芝加哥版、纽约版等等。据傅朝枢讲,报纸的销售量有八十多万份,是在美销售量最大的中文报纸。

    我与傅接触,主要是北京对傅的中报有相当多的资助,通过香港新华分社转给他,但傅仍不满足。杨尚昆找到我,要我派个人去美国看看,傅讲的情况是否属实。据傅对杨讲,台湾的中国时报在美国停刊了,傅把中国时报的几个主要报人招揽到他旗下,因此,他的报已是美国华人报纸销量最高的。杨希望把这一事实搞清。杨还问我:“在美国的新闻工作,你能否管起来?”我没有接受这一任务。

    我派黄文放到美国了解中报的情况,黄回来后汇报,中报的发行量没有达到八十万份。连送的报纸在内,大约四、五十万份。黄文放主张还要继续支持。

    我即向杨尚昆报告,同意黄文放的意见,于是,杨尚昆就把杨思德写的同意资助中报的报告,批给李鹏了。前后半年多,李鹏就是不批。据杨思德解释,中央当时外汇太少,批不下来。

    过了一个时期,傅讲没有钱,中报要停刊了,我对中报要停刊表示惋惜,对海外华侨的宣传工作来讲,是一个损失。我还是帮助傅竭力向杨尚昆争取,杨表示没有办法了,假如一定要停,就让他停刊吧。后来中报终于停刊了。

    陆铿一九八四年十一月在纽约举办一个“中国前途讨论会”,左、中、右、独人士都有参加,引起了国内注意。中国新闻社副社长王瑾希和一记者前往采访,会后邀陆访问北京。陆铿表示要访问就得访问领导人(指邓小平、胡耀邦等)。他回到香港后,把这情况跟我谈了。根据我的估计,邓小平接受访问的可能xìng很低。胡耀邦有可能。

    我即坦诚相告,劝陆铿是否先采访胡耀邦,访邓事以后再斟酌。陆铿同意,我便发电向中共中央反映了要求;中央复电要求了解陆铿的政治现状,以及工委对这件事的态度。我又做了较详细的复电。胡耀邦当即同意接受采访,陆铿随机去了北京,进行访问。时在八五年五月十日。

    陆铿对胡耀邦的采访很顺利。胡坦率地回答了一些重要而尖锐的、当时外界很关心的问题,回港后,《百姓》定六月一日发表访问记全文。我与陆联系的人事先得到访问记清样,那时还没有传真机,我立即派专人乘机飞往北京,并请中央办公厅帮助,让来人立即见到胡耀邦,听取胡阅读访问记后的意见。胡耀邦第二天便见了,在文字上做了七处修改,专人携稿第三天便回到香港。但陆铿表示已经付印,无法改动。

    访问记中给我印象较深的是,陆铿问到王震时说:“他是你的洛阳老乡吧?”胡答:“他是北乡的,我是南乡的。”陆说:“呵!那是南北呼应。”胡答:“也可能是南辕北辙。哈哈……”像这样的小幽默,结果给胡耀邦带来大麻烦,在胡耀邦“倒台”时,这篇访问记,成为胡耀邦的一大罪状,指他接受“右派文人”的采访,公开暴露党内矛盾。同时,陆铿也被中央文件点名。这种“无限上纲”、“无情斗争”情况之再现,使我感到寒心。

    陆铿坐过guó mín dǎng的牢,还更长时间(二十多年)做过共产党的牢。他在任guó mín dǎng《中央日报》副总编辑时,不畏权势,勇于揭发孔祥熙(蒋介石连襟)、宋子文(蒋介石的大舅子)贪污国家外汇三亿美金案,轰动一时。他也是在港主张:“批毛不批邓”,支持邓小平改革开放政策者之一。他六十五岁生日时,我曾托人送他十万港币贺礼,他接受我的“情”收下了,立即又请原人原款退回,传话是:“感谢你的好意,但不能收你的钱。”

    除却政治立场上的差异,我欣赏他的真诚、正直。我在北京和公安部长刘复之、安全部长凌云谈到陆铿的为人时,凌云有感慨地说:“当时对这些人的工作做得不够。假如做得好一点,经济上多给些帮助,可能对共产党的态度会好一点。”我讲:“像陆铿这样的人,恐怕未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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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港记者给我的“下马威”,是我上任到港后的第一天,在红勘车站穷追不舍,逼我回答为什么来港。我当时毫无准备,只好从实道:“为统一而来”,招致媒介批评,给我一顶帽子:“君临”!我刚下“马”,还没有踏出车站,记者、传媒就不轻不重地“威临”了我一下。

    从那之后,我开始在社会上活动。属于“内部”的,有“小新华社”派记者随我活动,但和他们谈好条件,对外不报导,对内可以发“内参”。社会上的活动,开始记者们事先得不到消息,给避开不少,但逐渐他们摸到了“规律”,“曝光”率就日见增加。记者见面就要提问,我思想负担也日见增加,担心言多必失。有段时期,我要求新华分社宣传部、外事部,每日将社会上关心的问题,研究后提出“答案”,做回答记者的“参考”。经过一段时间,发觉实际作用不大,就停止了。幸好我和记者相处,已取得了初步经验。

    有一次,我反过来向记者“采访”:“我在社会上的活动,你们事先从哪里知道?”原来大多从邀请单位获得消息,而且记者间有“君子协定”,得知后相互通知。八四年由于我活动频繁,“出镜”、“曝光”率高(其实给记者“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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