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穿越小说 > 许家屯香港回忆录 > 第 18 章
    之一,遭到香港一些人士的批评。

    其实是两地对此的理解不一样,协商也有在平等地位上的协商。在协商过程中,有坚持的一面,也有接受、附和的一面,或双方都有让步。后来,在基本法制订的实践中,香港的草委、咨询委中有许多人接受了这种方法,大家在平等的地位上进行协商,成为发扬民主的一种方式。

    草委会第二次全体会议前,秘书处把拟好的基本法结构草案,先寄给主任、副主任委员看。记者问后,我讲:“我已经看过了,但不允透露内容。”没想到引起香港社会一阵风波。廖瑶珠质问:“我们都是委员,为什么他可以先看?”这使我接受了教训,在内地,我们开会一般都不注意程序这件事,主要负责人先看草稿,是很平常的事情。但在资本主义社会,程序,所谓的游戏规则,是民主很重要的部分。

    后来负责秘书处的草委会秘书长李后也表示:“我们原来觉得结构好像不是什么实质问题,不涉及具体内容,不妨由我们先草拟,岂料引起误会。因这件事,我们决定成立专题小组,由国内和香港委员组成。”以后的实践证明,专题小组这种工作形式很有效。

    基本法是内地的专家及关心香港问题的人士,结合香港社会各界,包括一部分外国人士,共同提出意见,通过各种形式的会议、传播媒体,互相争论、协商,最后写成“征求意见稿”“草案”“定案”。我的观察,总体来讲,香港各界对基本法原来还算是满意的,“六四”之前,港人主要反应在于“九七”后能否实施。“六四”以后,港人对基本法政治体制的定稿,尤其是第二十三条关于反颠覆条款的修订,增添不满。

    总的来说,基本法是以集思广益为基础,通过复杂的协商过程,综合而成的,是妥协的捷径,也是共同发挥智慧的产物。我到现在仍认为,这是港人走向民主自治,较好的一个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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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英两国八四年九月草签香港联合声明,港英政府在七月份推出代议政制改革《绿皮书》,又抢在十一月,中英联合声明十二月正式签字前,推出《白皮书》,在香港,引起我们的注意,开始研究这个问题。

    港英政府在《绿皮书》中提出的目标,是要“逐步建立一个政权,使其权力稳固地立根于香港,有充分权威代表港人的意见,同时更能较直接地向港人负责。”到了《白皮书》,目标更为明确:“要在政府中央阶层逐步建立一个更直接向港人负责,而又稳固立根于香港的代议制。”

    英国政府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在香港建立一个代议政制,实施所谓“还政于民”。

    我们从内部情报和社会舆论趋向看,证实了英国这个打算,英国准备在“九七”前,把香港政府的架构进行根本xìng的变更。

    香港现在是殖民政府的政制架构,港督由英皇委任,他拥有最高统治权,实际上是个港督专权的专制政府。香港政府的行政、立法局只是咨询机构,立法局并非真正的立法机构,不像英国本土那样,是三权分立体制下的制衡机构。

    《绿皮书》也好,《白皮书》也好,明白宣告了英国企图把其他殖民地非殖民化的一套,也在香港实施。但是香港和其他殖民地不一样,它是中国领土的一部分,不存在“独立”问题。英国应将侵占的中国领土归还中国,“还政于中”,而不是“还政于民”。还政于民,那是中国政府的事。

    从《绿皮书》看,步骤还慢一点,推出《白皮书》时,步伐又加快了些。例如立法局议员选举名额,原来八八年的计划,提前三年到八五年实施。《绿皮书》确定八四、八五年为六名,八八为十二名;到了《白皮书》,八五年就十二名。

    港英方面还通过舆论,和某些议员如邓莲如在施政报告辩论中,提出实行部长制,认为政府应当重新评鉴中央组织,迈向部长制形式的制度,采用类似美国的制度,使立法机关有决策权。把现在香港政府行政局的决策权实际上是港督的决策权,转移到立法局手中,根本改变目前政府的架构。

    对英国政府竭力推行代议制,想急剧改变香港政制架构的做法,香港社会不少人高兴,主要是对中共不放心的人;也有不少人担心,主要是上层及部分中上层。

    香港《九十年代》杂志当时有两篇专访,一片是对行政局首席非官守议员钟士元,另一篇是对香港政府当时即将退休的高官民政司黎敦义。他们两人的谈话,透露讯息十分明显。

    钟士元认为中国讲五十年不变,不是九七年当时的情况不变,而是指在目前情况下,五十年不变,因此,他有三个担忧:一、是否真正的港人治港,而不是京人治港。二、能否保证真正的不干预,是否总公司对分公司的经理人所说的真正的不干涉。三、中国能否保证继续开放,不回到极左路线去。他讲,香港已经输了第一局,所以香港没有理由沿袭殖民地政府的组织,而是要跟从一套民选的政制,要利用十三年转变成民选的代议制。

    钟士元透露了两个信息:一、他明知中国讲五十年不变是讲现状不变,不是指九七年时的状况不变,但他们想要在十三年中改变现状。二、怎么变?就是“要跟从一套民选的政制”。

    钟士元所透露的讯息,明确显示了英国对中国收回香港的斗争策略有所改变。因为中英谈判每一个回合,行政局议员都知道,他们很多意见是反映港英的意见,或与港府的意见一致。

    黎敦义讲的就很露骨了,他明确提出:“今天不同往日,要从一个时代转到另一个时代,原有的情况,港督是由香港以外的其他人委任的,我们希望他们善待人民,但他们也可以是坏家伙,我想,没有人乐见目前这种情况在未来十三年,以及在权力转移时,仍维持下去。所以我们要转到另一种情况,就是立法机关由选举产生,行政机关对立法机关负责。”他对香港人讲:“以后要靠你们自己。”采访他的《九十年代》总编辑李怡问他:“过去政府一直说避免改变政制,还说要求改变的本地居民亦不多,而现在我们不但有政制的改变,而且是急剧的改变?”对这种矛盾现象,黎讲:“我们怎样自圆其说呢?”李又问:“是不是为势所迫?”黎回答:“绝对是。”李又问:“过去一些政府官员不只一次地对我们说:‘民主不是唯一的好制度’,而我们也没有民主制度。……”黎讲:“对,在我们没有任何政治时,生活显得更平静。”

    黎敦义是港府高官,虽即将退休,估计他知悉港英内情,不为过分。他提供的信息证实英国改变了对中国斗争的策略,也尴尬地显露了英国政府对“还政于民”的虚伪心态。

    当时,香港有文章评论说:“英国想搞十三年大变,五十年不变。”

    刚开始,我们对这个问题认识不够,只知道英国要搞代议制,但对他们想急剧改变的意图没有摸清。北京方面如何,我不了解;我们在香港是如此。当北京的口径是“不予置评”时,我们在港也根据北京的口径讲。有记者问我,我增加一句说:“这是英国政府的事情。”后来北京也说:“这是英国政府的事,我们不承担义务。”英国可能认为这是中国默许的表示,就越来越表现出“势所必然”。

    根据各方讯息,尤其是“十三年大变,五十年不变”这句话的提示,我们判断英国政府确已改变对中国收回香港的策略。它在政治体制改革上的“抢步”,是谋定而后动的,这是它所谓“九七”后继续与香港“联系”、保护利益的策略的具体化。它可以继续打民意牌,并发展为民主牌,将中英联合声明中关于“九七”后特区政府体制改革的规划,提前实现,成为英国对香港的“德政”,取得港人好感的支持,又可从而加速香港社会的分化,加强培植、发展亲英势力,在“九七”后,搞一个没有英国统治的英国代理人继续治港的局面。我要求姬鹏飞召集一次会议讨论此事,港澳办、外jiāo部、外事办公室的负责人参加了会议。

    当时,中国外jiāo部已经向英国jiāo涉,要求代议制的变革,要与未来的香港基本法衔接,不要影响“九七”的顺利过渡,英国还未有正式回应。会议上估计,英国可能搞另一种“衔接”:通过“抢步”,要基本法与既成事实衔接,达到“十三年大变,五十年不变”,放弃对中英联合声明的承诺。这是中国不能接受,而亟思防止的。我们也考虑到英国已发表《绿皮书》、《白皮书》,引发了社会中一部分人的民主yù望,如果十三年内完全不变,会与这部分港人的愿望脱节;同时,也需给英国政府下台阶。按邓小平所提,“一步一步来”的设想,争取政体的变动,步骤也要小一点、稳一点。

    我在会议中向姬鹏飞报告,回香港后要开记者会,这是我来北京前对记者们的许诺,可能会有记者提问会议所讨论的问题,我将按会议“精神”回答。姬鹏飞点点头,没有表示不同意见。

    十一月二十一日,我在新华分社内,召开了我有史以来第一次的记者会,两个电视台记者也来做现场转播。

    主持杨奇要求记者书面提问,汇集后由我一并回答。

    记者会将结束,亚洲电视台女记者忽然发问:“香港繁荣安定问题,关键何在?目前有何因素会破坏繁荣安定?”

    我的回答主要内容是:“关键是按中英联合声明办事。坚决地、全面地、实质地按声明去办。”……“离开声明的规定办事,就有破坏(声明)的作用。”“现在我们看到有些人,有不按本子办事的趋势,我们不能不关注这问题。”“假如有意想不到的变化,我想就是这个。”

    记者又追问:“究竟谁不按本子办事?”我回答:“时机未成熟,暂不讲。”

    陪同参加记者会的副社长陈伯坚说:“谁不按本子办事,大家心里有数!”

    当记者提这最后一句时,我已回答了一个多小时的话,眼镜有些模糊,正取下擦拭,我右手拿着眼镜,左手拿着中英联合声明的小册子,边比划边晃动边回答问题,从画面上看来,似乎很激动。

    我公开指出当时中英之间的矛盾后,立即引起一连串的反响,香港传播界谓之“本子风波”。

    港英政府、lún敦外jiāo部立即反应,英国舆论也动员起来,评论我的讲话。英国外jiāo部发表声明,重申他们“有责任管制香港至九七年,中国政府则负责制订基本法,两国政府都是从中英联合声明出发。”强调他们没有违反联合声明。一些舆论说“北京现时采取高压态度,中国会允许香港实行高度自治令人产生怀疑。”香港社会反应强烈,恒生指数下跌五十点,有些团体甚至来新华分社抗议,指我讲话不负责任。

    各国际通讯社也进行了报导,引起一些日本银行、法国银行托他们在香港的关系,直接找到我谭文:“中英之间出了什么问题?”

    有位新闻界的朋友托人转告我:“讲得太激烈了,形象损失太大!”

    我直接接到一些朋友的电话,有告诉我社会、国际上反应的,有表示支持的,也有籍间接反应不同意见,善意建议:以后讲话注意仪态。也接到一些“人民来信”,表示支持,赞好的。

    包玉刚也找我表示支持:“讲得很好,很是时候。不但一些华人朋友赞成,一些英国朋友也赞成。”他还说:“嘉道理也说你讲得好!”

    后来,怡和的西门凯瑟也当面对我表示,不满港英政府对代议制的做法,同情我的讲话。

    不同立场,有不同反应,在我意料之中;但对分寸掌握,特别是对仪态的反应,始料未及。我接受教训,以后在公开场合,力求避免再现。

    “本子风波“也引起北京注意,外jiāo部、港澳办打电报来询问我怎么讲的?新华分社同仁很紧张,认为查询是否意味做错了。我把报纸记载报给外jiāo部、港澳办,以及中共中央和国务院,并安慰同仁不必担心,这事没有做错,加入做错了,北京批评,由我承担,因为:“话是我讲的。”

    外jiāo部对外发言,采“顾左右而言他”的辞令,根本不置可否,显示出中国对我的发言处理上的矛盾。中英联合联络小组中方首席代表柯在铄,在小组内英方批评我的讲话时,用“不公平”驳回,比外jiāo部默然接受,不一样,勉强表达了中国的立场。我估计他可能没有遵照外jiāo部指示,或没有街道外jiāo部指示(这个可能xìng不大),才会作出这种“中xìng”的措辞。我想,他是很为难的。

    姬鹏飞继而访问香港,,见面后,他问:“当时怎么讲的?”我回答后,他没有再说什么。(事实上,他多此一问,因我已电告,并附送了报纸记载。)我知道他有不同看法,也就没有再谈下去。在公开场合,有记者问他对“本子风波”的看法,他不表态。在工商界招待他的酒会上,香港总商会(社会通称西商会,会员多为英商)的麦理觉向他“告状”,批评我的讲话,当时,我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姬鹏飞竟一言不发,我感觉他做得未免过分。然而,待他与港督卫奕信jiāo谈后,在一次餐会中,有人又提到“本子风波”,他这才讲了一句:“看来推动英国接受‘衔接’,还是有作用的。”

    就在姬鹏飞访问香港期间,北京传来消息,“本子风波”在北京也起了“风波”,外jiāo部、港澳办向中央、国务院告了我的状,引起中央的注意。万里在中共中央书记处的会议上说:“我把许家屯讲话的全文都看了,我认为没有什么问题嘛。”看来,由于万里等人的支持,北京的风未能刮得起来。

    八六年上半年,我见到邓小平,邓问我:“你不是有一次讲话引起争论吗?”我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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