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穿越小说 > 许家屯香港回忆录 > 第 6 章
    准。

    有专栏作家嘲笑:新华分社把máo zé dōng的“红语录”,“革命不是请客吃饭。”戏改为“革命就是请客吃饭。”我不以为忤:一字之改,改得好,改得符合实际。

    在吃饭当中,做工作jiāo朋友,开始我很不习惯。

    广东菜有许多我都不能吃,像香港名贵的石斑鱼、老鼠斑,我都不吃,我只吃黄鱼,后来有几家我常去的酒楼知悉,在上鱼时,专为我做道黄鱼,变成吃“小灶”。黄鱼在香港是上不了正席的,我只好自我解嘲说:生来“穷嘴巴”。我也不太能饮酒(不像周南到港上任后,大杯豪饮XO)。

    “吃饭”不久便变成很重的负担,不但中午吃、晚上吃,有时还要一晚赶几场,令我经常是借吃饭来谈事。每次吃饭,我若非主人就多是主客,如主题已讲过,必须不断找话讲。政治话题,客有问,我必答,客不提,我不讲,不随便令宴席气氛政治化,是我到香港后学到的经验:只有不停搜肚刮肠,锻炼闲侃的本领。结果每次吃饭嘴巴用来“吃”的时间少,“说”的时间多,这是我过去未曾经历过的训练。

    至今我仍认为这种作法相当重要,效果很好,周南上任后批判我铺张浪费,我认为这是歪曲事实。我到美国听到这说法后笑一笑:他们既批判了,就应该完全放弃这作法,周南能做到吗?周南在新华分社这几年,不是还在“吃吃喝喝,铺张浪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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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是máo zé dōng的名言。一九四三年中共“整风”运动后,成为我党xìng的一部分。从那以后,我做过政治、军事、经济、科技以及地方上的党政领导工作,每到一个新的工作岗位,每接受一个新的任务,每接触一个新情况我都会全力以赴,都要先调查研究一番。

    来港前,我对主管香港事务那些同志介绍的情况,深感不足,觉得介绍浮面现象多,深入分析少。例如,他们估计香港同胞普遍拥护香港回归祖国,并以英首相戴卓尔夫人北京谈判回到香港机场,遭香港学生抗议为例。事实上,这只能视为学生的爱国活动,并不能代表香港所有人都赞成回归。我到香港后,才知道香港同胞内心极为复杂,真正拥护回归的并非多数。我痛感不全面深入地了解研究香港社会的真实情况,就不能正确决策,也就必定做不好工作。几天后,在港澳工委的会议上,我提出重新认识香港问题,建议把调查研究列为工作的首要任务,要求大家都动手。

    这时中英第二轮谈判即将开始,新华分社作为中共中央和国务院的派出机构,我认为调查研究的重要任务之一就是配合谈判斗争,摸清楚英国将在谈判桌上采用什么战略、策略,什么战术等,做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可是李菊生不冷不热地说:“我们和英国斗争,从来都是‘后发制人’的。”当时我对分社的情报工作还不知底细,没有和他争论。

    经过一个多月的了解,我知道在“反英抗暴”斗争后,我们的情报系统遭港英政权严重破坏,已无可能事先掌握情况。李菊生所谓的“后发制人”是完全被动的。

    于是我在工委会上做了评论,我认为“后发制人”必须事先掌握对手的基本情况,知道其斗争策略、手法、步骤,而后制订我方的斗争策略、方法、步骤,待对方出手后,予以还击,才能主动地“后发制人”,控制全局。如果我们事先不知对方底细,待对方出手后,才一点一点明朗情况,再予还手,虽“后发”,却不见得能“制人”,更无法主动控制全局。这种没有主动权的所谓“后发制人”策略,应极力避免。

    经过考虑,我决心从以下六个方面来加强分社的调查研究工作。

    一、整顿充实政策调研室。刚开始,我对于由李伟庭负责的政策调研室抱很大希望,因为他们为中英谈判,提供不少材料及建议,做了许多工作。但当我提出进一步要求时,往往感觉不足。

    李伟庭他们搜集的,几乎都是公开材料,且缺少深入分析。例如,我要社会人物资料,他们只能提供报章杂志的现成文章,却没有自己独到的调查了解;对人的评论往往也浮于表面。

    调研室人员当时所占比例很大,新华分社全体只有百余人,调研室就有二十多人。李伟庭凡事自己动手的精神不错,但手下干部只能听命找材料,无法主动,即使从广东调来几个水平较高的研究员,也因李伟庭不放手的作风,无法相处。有一位实在无法工作,要求去香港大学深造,我无法挽留,只好放走。

    拖了很长一段时间,不见改进,后来在起草基本法期间,我只好另成立调研小组,由乔宗淮、毛均年负责,配合基本法起草委员会的工作。八八年,又向中国社会科学院院长马洪借调他们的高级研究员佐牧,出任调研室主任,李伟庭调任中区分工委书记,给他到基层锻炼的机会。

    二、要求小分社(北京新华通讯社在香港专门从事新闻工作的部门)加强采访社会新闻,将不宜公开报导但有参考价值的资料,对我供稿,帮助我了解香港,还真起了不小的作用。比如罗保动议事件中他们就为我提供了社会上罕知的情况。

    我还要求“小分社”派记者参加我的一些公开活动,向中央发报有关工委和我的活动的“参考消息”。

    根据我在江苏的经验,地方上某些事件,由于种种原因,地方党委一时不能或不宜向中央报告的,可以由记者发“内参”,这个方法有助中央领导及时了解下情,并且融洽地方党委和新闻机关的关系。

    三、扩大动员各机构参与调查。大陆派出的外贸机构,如中国银行港澳管理处、华润贸易公司等,都设有调研机构,暗示发表调研结果对内发行,我建议他们扩大发行,供给有关中资机构阅读,我还将其中有价值的资料批示给工委编辑的刊物《香港参考》转载。以便让全国省部级的领导干部都有机会看到。

    四、为了加强掌握国际经济信息,我决定成立“东南经济信息中心”,搜集世界经济讯息,研究后提供见解,供工委、北京领导机构及国内有关单位参阅。

    “中心”并接受委托,提供调研服务,打算由研究香港问题开始,再逐步发展成类似美国“蓝得”研究所的研究机构,成为国际经济、金融研究的权威。

    我选择诺贝尔奖得主杨振宁的弟弟杨振汉负责,出任“中心”的副董事长兼总经理,董事长由我兼任,但不对外公开。可惜的是,九零年周南上任后,以一句“不务正业”,把“中心”解散了。

    五、编纂《香港概论》。当时中央宣传部要出版《中国大百科全书》,由部长邓力群主编,各省、市分工写自己省市的专册,要求我们写香港分册。我支持分社秘书长兼宣传部长杨奇的主张,编纂《香港概论》,作为《大百科全书》的“附册”,以示区别(因为香港尚未回归,出“分册”不宜);同时还可以结合我们试图重新认识香港的要求。

    杨奇约请了内地与香港二十余位专家学者专职编撰。经过三年努力,他们jiāo出上卷经济篇初稿,我参加讨论,肯定他们的成果,也提供修改意见。

    来美后我曾担心能否出版,可能周南还未曾有暇顾及,终于看到它问世,很兴奋。前不久,又看到下卷出版的报导,我托友人邮购,一气看完,感觉基本上做到了“比较全面、系统、客观地介绍了香港现况及其历史背景”。然而看到金应熙教授名字加上了黑框,不禁黯然良久。一个默默耕耘,头发花白,面布深思皱纹的学者面孔,不断在眼前闪耀,他对《香港概论》的贡献,人们是不会忘记的。

    遗憾的是,在一些篇章的叙述中,渗入了某些当前“左”的观点,我相信,这绝对不是原作者们的手笔。

    六、整理情报机构。中共中央规定,邓小平也指示,中国驻外机构不搞情报工作,但香港新华分社不在这范围内。

    中共在香港的情报组织,以往颇有基础,港英政府内部,有较高层的关系。例如目前广东省某位省级官员,就层在港英政府任高级警司,因暴露身分撤回大陆。

    大陆在港澳的情报工作,也渗入台湾在港澳的特工人员内。在“反英抗暴”以前,大陆公安部门靠港澳情报,对台湾派遣到大陆的特工活动,了若指掌。

    一九五五年四月,中国代表团工作人员及中外记者在香港称作印航包机“克什米尔公主号”去印尼参加万隆会议,台湾方面认为周恩来在飞机上,趁飞机在港停留时放置定时zhà弹,台湾这项行动事先已为中国获悉,通知英国注意预防,英方不信,结果出事。

    飞机bàozhà后,大陆又加强对台情报工作,记不清哪一年的国庆,台湾拟趁yóu xing活动,máo zé dōng登天安门城楼观礼的机会,谋杀中共领导人。大陆据香港情报侦知情况,在台湾特工人员从香港携带武器过罗湖桥之后,即予逮捕。那几年,台湾特工进入大陆,多随即被捕,港澳反特情报工作,做得很有成绩。然而“反英抗暴”时,对台的情报工作也遭严重破坏,重建也没有达到原来水平。

    在所谓“反英抗暴”斗争中,港英政府大肆逮捕了三千多人入狱,香港地下党员及情报组织成员为港英侦破极多。在港英政府内部、社会各方面的情报组织濒于瓦解。

    大陆派到香港管理情报工作的人员,大都安排在新华社内的保安部。成员来自公安部与国家安全部。公安部的任务主要负责新华分社(港澳工委)、中资机构的保安工作,也管理少数情报工作人员。国家安全部派出人员,主管社会情报工作。

    军事部门也有派出管理情报的人员,军委总参谋部、总政治部,派出人员寄职在新华分社或中资部门。如总参派来某人,以新华分社文化体育部副部长面目出现,管理该部在港的情报人员。八十年代后期他年届退休调回。又被派来香港,自组公司掩护其工作。

    社会上的情报人员,他们渗透在社会各方面,多数是香港本地人,大陆也派出一部分。发展情报人员的惯用手法,是“派出去,打进来”。

    有一个曾任香港政府行政局议员的某人,通过关系请我到他家里吃饭,要和我jiāo朋友。我去了,坐下来才闲聊了几句,他突然申明:“我不会给你们做情报。”我感觉奇怪,这人怎么会这样说话?既不礼貌,也不自重。我正经地回答:“我们是jiāo朋友,朋友就是朋友,绝不会有对不起朋友的要求。”但更奇怪的是,随后的谈话中,他又讲了不少港英政府内部,也可说属于情报的故事。我深感香港社会的复杂,人们xìng格中的矛盾;同时也警惕到,我们发展情报人员是否过多过滥,引起如此严重的反应。

    回北京我和人大副委员长彭冲谈及此事,彭冲曾任政治局委员、中央书记处书记、政法委员会书记,主管过公安、安全、政法部门。离任后,因他好客,原下属部门一些负责人还时常来往。这次谈话,在座的有主管这方面工作的负责人,他们听了我的故事,既嘲笑了“这位仁兄”,也感叹香港的情报工作有些做法的不当。

    据我了解,沿海一些省,如江苏、浙江、福建的国家安全厅,一些大军区如广州军区、南京军区,都派有情报人员在港澳。南京军区司令员向守志,曾介绍军区联络部长与我认识,要求我给他的情报关系予以支持。有些香港商人为了做大陆生意有靠山,也乐意接受。结果是多头派出,管理混乱,数量虽多,质却不高。一个关系替几家做事,向几家送情报,拿几家的钱,我就不止一次接到几家送来同一内容的情报,还看出其中有一份是我认识的人提供的。

    我同分社主管情报工作的副秘书长商量如何整顿。他主管情报工作多年,有经验,公安部已决定他退休,我取得国家安全部长凌云同意,留下他当分社保安部长。

    我问他可否统一管理在港澳的情报工作,以加强香港方面,特别是高层方面的情报。他说,邓小平也曾有过指示,对外情报尽量避免重复。

    九月我回北京述职,将这想法向胡耀邦、赵紫阳、姬鹏飞提出,胡、赵要我提具体方案,姬则不置可否。报告送到中央后,我找安全部长凌云、公安部长刘复之商量,他们同意合并,但条件是为了保密,有个别重要“关系”(特别秘密的情报人员)不jiāo给工委,仍由他们管理。我表示同意,也提了一条:这些“关系”提供的有关港澳的情报,要送给工委一份,如含有内容不宜扩散的,可只供我一人阅读。有关港澳的台湾情报,也按此办理。他们也同意了。

    军事部门不同意合并,他们通过杨尚昆向我打招呼。杨尚昆派副总参谋长徐信与我商量,主张军事部门派出单位,由军方统一管理,不和地方合并,并说这是杨尚昆的意思。中共中央书记胡启立、习仲勋为此对我打了招呼:“不好勉强。”我向徐信提出同样要求,即有关香港情报,要送给我看。他也同意了。

    地方两大部门的情报工作合并以后,经过整顿,不断改善,有了新的发展,在中英谈判中做出贡献,两次得到外jiāo部、安全部的表扬。但仍未达到反英抗暴以前水平。

    作为新华分社社长,我在重新认识香港的问题上全力以赴。我几乎调看了港澳工委历史上所有的主要文件,对前任王匡他们“一左二窄”的错误作法有了更形象的认识,我还大量听取汇报,深入了解下属各部门的具体情况,换约见一些专家,请他们为我“上课”,增加知识。我把香港所有的报刊都浏览了一遍,了解全貌后选择订阅十二份港澳出版的中文报纸,连内地报刊在内,每天必读二十份左右。又请分社宣传部、外事部将每日的英文报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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