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烟雨锁寒江 > 正文 第十七章
    祭江的日子很快就来,傅鸾雨c白少烟c长生锁三人,丁寒丁安哥俩以及他们手底下的弟兄来到富良江边,准备去祭江之处。

    岸边早备下了两只渔船。丁寒对着傅鸾雨道:“你们三人和我的几个弟兄们上这两条渔船,去沙洲边上观礼。我们兄弟二人和其他人从水底过去,在水中隐伏着,伺机而动。一旦有什么情况,我的弟兄们会用竹篙敲船舷,给我们传信息。”

    傅鸾雨道:“好,今天咱们一起动手,一定要让裴大同葬身在富良江里。”

    丁寒丁安便准备下水。丁安走到江边,褪去外衣,露出雪一般的一身白肉,又将一把短刀系在腰间,纵身一跃,像江豚一般,一头溜入水中,不见了踪影。丁寒脱去衣服,却现出一身五彩斑斓的花绣。他掏出一袋烧酒,仰头一饮而尽,片刻之后,脸上c身上都现出红晕来。身上的花绣被红晕衬托,显得阴森可怖。丁寒又拿出一条红色面罩遮住脸,这面罩上绣的是饕餮恶鬼纹,十分骇人。远看丁寒,一身花绣,再加上面罩上的鬼纹,入了水,可真是名副其实的一条水中恶鬼。丁寒将一对铁尺插在腰带上,舒展筋骨,纵身一跃,也消失在江水中。其余几个丁寒的弟兄也都纷纷下了水,尾随而去。

    傅鸾雨一头红发,容易惹人注意,因此用泥水染了头发,又遮上头巾,这样,就看不出什么异样来。白少烟和长生锁也都穿了蓑衣,看起来也像个渔民。傅鸾雨这十来个人都暗藏了兵器,分别上了两条渔船,顺流而下,向祭江的地方驶去。

    到了祭江的地方,早看见江面上散布着大大小小的船只。小的自然是被驱赶来的渔船,大的就是达官贵人的游船。江心的沙洲上,已经有十来个侍从,穿了五彩衣,早早的候着。等时辰快到,江面上缓缓驶来一条彩船,彩船靠上沙洲,下来几个衣着华丽的人,为首一个,正是裴大同。

    白少烟和傅鸾雨一见裴大同,立刻火气上涌,恨不得上去一刀剁了他。两人都恨恨的盯着裴大同,一只手暗暗的摸到腰间的腰刀。

    丁寒的弟兄慢慢的把船摇到前边去,一点点接近沙洲,傅鸾雨等人凝神屏气,准备伺机上岸,斩杀裴大同。

    忽然,长生锁轻声道:“情况不对,这里有诈,咱们赶快离开。”

    白少烟惊道:“有什么诈?裴大同此刻就在眼前,身边只有几个穿着礼服的侍从,只要上去,就能取了他的性命,为什么要忽然离开?”傅鸾雨也不解,疑惑的看着长生锁。

    “你们仔细看沙洲上的那几个随从,他们虽然穿着礼服,可是衣袖和腰间都暗暗鼓起,里边肯定藏有兵器。而沙洲跟前的十来条渔船,各条船上只有两三人,可是船却吃水非常深,船篷里一定藏着人。种种迹象,看得出来他们事先早有准备。这是个埋伏,咱们快快离去,再想办法!”

    白少烟不信:“衣服鼓起,也有可能是因为江上风大,因此多穿了几件衣服。渔船吃水深,船篷里也有可能是渔民的家当。你太大惊小怪了。”

    “我是耍戏法的,衣服里常常藏有各类机关。礼服鼓起来,是因为多穿了衣服,还是藏有兵器,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今天是来观礼,渔民也不需要带他们的家当。白兄,要相信我,这其中一定有诈!”

    白少烟摇头:“不行,裴大同就在眼前,岂能就这么离去!”

    “你怎么还这么不听劝!难道你忘了,你之前的鲁莽误了多少事?你忘了游车儿对你说的话了么?”

    这句话戳到了白少烟的痛处。白少烟忽然犹豫不决起来,想继续往前,可是游车儿的告诫言犹在耳;想撤走,可是裴大同就在眼前,只要纵身一跃,跳上沙洲,游车儿的大仇就能得报。白少烟两头为难,难下决断。

    傅鸾雨此刻也皱起眉头,犹豫不决。

    长生锁急了,连忙催促丁寒的手下,让他们向丁寒发出讯息,各自撤离。可是丁寒的手下却盯着傅鸾雨,迟迟不动。

    此时,渔船慢慢的驶出了渔船群,向沙洲靠去。白少烟和傅鸾雨犹疑不定,眼看裴大同近在咫尺,两人互相一看,瞬间明白对方意思。心一横,也不管那么多,等船靠近沙洲,跃上沙洲去,先宰了裴大同再说。长生锁眼看两人眼神闪烁,情知不妙,就向船尾走去,要亲自去拿竹篙发讯息。

    忽然,一声锣响,有人大喊:“抓贼!”

    白少烟和傅鸾雨以及渔船上的人闻声,都大惊失色!喊声一起,周围的渔船的船篷里,立刻钻出许多弓弩手,擎着弓弩,齐齐对着白少烟的渔船。沙洲上的随从也立刻扯掉礼服,抽出衣服里藏好的长刀,护卫在裴大同身边。

    果然有埋伏!长生锁叫苦不迭,白少烟和傅鸾雨大叫可恨,丁寒的弟兄立刻拿竹篙敲击船舷,为水下的丁寒等人传讯息。

    只听有人大喊:“放箭!”四面八方的弩箭立刻如飞蝗一般射向渔船。渔船上的人连忙躲入船篷,白少烟和傅鸾雨拦在船头,打掉飞来的弩箭。可是小小一艘渔船,岂能顶得住这千百支弩箭?弩箭穿透船篷,射入渔船内。丁寒的弟兄中间,早有人中了几箭,都纷纷入水逃生。白少烟和傅鸾雨不识水性,只能凭着一身武艺硬撑。长生锁闪躲不及,背上中了一箭,扑倒在船篷里。

    白少烟和傅鸾雨勉力抵挡,渐渐难以支撑。一阵弩箭过后,有大船慢慢驶过来,上边是刀枪凛凛的官兵。

    重重围困在眼前,脚下又是万丈波涛。白少烟和傅鸾雨暗暗叫苦:本想让裴大同葬身富良江,没想到,死在江心的却是自己。

    眼看就要赴死,渔船忽然一动。白少烟和傅鸾雨脚下不稳,跌倒在船舱里。那渔船又一动,竟然自己驶去。

    白少烟和傅鸾雨忽然明白,随即大喜:一定是丁寒等人在水下拖动渔船,助他们逃生。于是紧紧伏在船舱里,不再露头。

    正如两人所想,的确是丁寒在水下拖着渔船走。原来,丁寒在水下听到讯息,便游到傅鸾雨等人的渔船下,一见到官兵围困,便立刻拖住渔船的缆绳,要将渔船拖离险境。

    那渔船就如同游窜的鹞子一般,在船只之间的缝隙里飞快掉转。安南的官兵连连惊呼,要把船只靠起来,堵住出路。可那渔船速度极快,几下穿梭,已经脱离了官兵的重重包围,如同利箭一般驶离江心,迅速逃走。安南的官兵掉转船头,要去追击,却发现早没了渔船的踪影。

    白少烟和傅鸾雨伏在船里,不敢抬头。只觉得大风呼呼的从耳边刮过,船底撞击水花的声音不绝于耳。小船破浪而行,简直比宝马神骏走的还要快。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船才停了下来。傅鸾雨和白少烟起身,发现小船已经靠岸,岸边是一片临水的丛林。丛林里水道密布,延伸到富良江里。长生锁中了箭,还躺在船舱里。两人赶紧上去,搀扶起长生锁,将他带上岸。

    忽然,江水中翻起大浪,两人踏浪而出,一跃数丈,跳上岸来。正是丁寒丁安两兄弟。傅鸾雨将长生锁扶住,折断长生锁身上的箭杆,丁寒在一旁递过酒,傅鸾雨接过,浇在长生锁伤口上,用腰刀剜除肉中的箭簇。再歇息一会,长生锁才有些力气。

    傅鸾雨恨恨道:“裴大同果然阴险,早设下了埋伏等着咱们。”又向长生锁道,“还是你老谋深算,一眼就看出有问题。”长生锁有气无力的看看傅鸾雨,眨眨眼睛,算作回应。

    白少烟道:“这次他布下天罗地网,差点就将咱们剿灭。”转身向丁寒丁安拱手道,“幸亏二位相救,否则,我们几个早成了刀下之鬼了。”

    丁寒道:“咱们现在共进共退,就不要说那些客气话。不过,这个裴大同确实狡猾,这次过后,想对付他,可就难了。”

    傅鸾雨环顾四周,见丛林茵茵,树林中,水道密布,是个十分隐蔽的地方,便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这个地方是三同浦,是我们兄弟秘密落脚的地方,我们劫来的钱财都藏在这里,手下兄弟们的家眷也都在丛林深处安家。此地极其隐蔽,没人找得到,咱们可以在这里休息。”

    话说间,另一条渔船也向岸边靠了过来,这是丁寒手下的其他弟兄到了。船一靠岸,船上就滚下几个人,全都是中了箭,衣服上血痕斑斑。白少烟等人赶紧上前,为他们拔箭止血。

    忽然,丁安凝视着看着江水,似乎看到什么。丁寒注意到他的异样,也走到江边,仔细看着江水。兄弟俩的这个举动引起了白少烟的注意,他刚要发问。丁寒丁安两兄弟齐齐纵身一跃,扎入江水中。白少烟等人见此情景,都赶到江边,要看看是什么事。

    只见粼粼的江水慢慢翻滚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水下涌动。水浪起伏翻腾,动静越来越大。忽然一声巨响,白少烟等人不由自主的后退。那江水像炸了锅一样,腾起翻天巨浪,巨浪之中,凌空飞出一个庞然大物,越出三四丈远,重重的摔在在岸边。丁寒丁安两兄弟随即踏浪而出,跳上岸来。

    白少烟等人转身看,摔在岸上的是一条巨鱼,正拼命的乱蹦,把周围的泥土都搅得纷飞起来。丁安大步上前,摁住大鱼,抽出腰刀,朝着鱼头一刀插下去,那鱼尾巴摆两下,才死挺挺的不动了。

    众人这才上前仔细端详。那鱼通体黝黑,大约有一丈长。鱼头像马,嘴巴很大,里边长满巨齿,十分骇人。身上布满十字纹鳞片,鳞片上有小黑点。尾巴分为两片,像极了鲤鱼。

    别说白少烟和傅鸾雨,就算见多识广的长生锁,也没有见过这样的怪鱼,都来问这是什么。

    丁寒道:“这是生长在南方金兰湾的一种大鱼,因为鱼头像马,所以叫做马头鱼。这种鱼生性凶猛,以食肉为生。它们对血腥味极其敏感,五六里的水域内,一旦有活物受伤,渗出血腥味,便会疯狂的追踪而去,直至追上猎物,将猎物吃尽。金兰湾内,常有水贼训练这种鱼来劫财杀人。这条鱼一定是追踪着长生锁和我受伤的弟兄们,一路到了此地。”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纷纷惊叹,水里竟然还有这样的怪物。

    丁寒继续道:“这种鱼只生长在金兰湾内,从不在其余地方出现。却不知道,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富良江内。”

    傅鸾雨也点头道:“金兰湾是南方千里之外的大湖,水域和富良江并不相通,那里边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丁寒丁安两兄弟摇摇头,想不出来个头绪。

    长生锁忽然从一旁插话:“这么凶狠巨大的鱼,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这里。既然水域不通,就一定是有人将其投放到江中。我看,投放这东西的人,不是别人,八成就是裴大同。他今天设下天罗地网,等我们上钩,一定又找了金兰湾内的水贼,用马头鱼来追踪我们。如果我猜的不错,过不了多久,裴大同的官兵就会顺着马头鱼的踪迹来追剿我们。”

    白少烟皱眉道:“裴大同的心思竟然能如此缜密?”

    傅鸾雨若有所思道:“裴大同一向狡猾,他为了追杀我们,无所不用其极。这种手段,他倒是用得出来。”

    丁寒惊道:“坏事了。裴大同要追到这里来,我们的秘密落脚点可就暴露了。往后,就连退都没地方退了。”

    白少烟原以为此次斩杀裴大同,计划的十分周密,必定能马到功成。没想到,不仅失了手,而且反被裴大同算计。白少烟有些愤恨,想不到这裴大同看起来只是个贪婪的普通军官,其实却非常狡猾。他看看傅鸾雨,傅鸾雨也是一脸不甘心。

    丁安向着丁寒道:“大哥,打不过,我们就先躲一躲。我现在就吩咐下去,让弟兄们拿着钱财和家眷,赶紧离开。”

    丁寒满面愁云:“咱们四处逃难,好不容易才找了这么个隐蔽的地方。这一走,又要到哪里去落脚?”

    丁寒他们还在说话。长生锁早已经起身,仔细观察了四周。此刻听到丁寒们的话,长生锁回过身,道:“逃,不是个办法。裴大同自以为得计,要将咱们赶尽杀绝,咱们却正好在这里结果了他的性命。”

    白少烟自从和长生锁认识以来,慢慢发现此人遇事冷静,思虑过人,是个极有谋略的人,心中早对其有了几分敬佩。现在听他一反众人的想法,竟然说到主动迎敌,就知道他心中有了好办法,赶紧问:“你有什么高见?”

    长生锁捂着伤口,继续道:“以我对裴大同的观察来看,此人虽然狡猾,但其实色厉胆薄,好大喜功。他为了剿灭咱们,设了一个圈套,差点将咱们消灭在江心。现在又布下后招,追击我们。此刻,他必定得意洋洋的坐着战船,顺江而下,准备将咱们一网打尽呢。不过,他却不知道丁家兄弟已经将追击咱们的马头鱼擒获,识破了他的计谋。咱们正好将计就计,引他来三同浦,在这里将他杀掉。”

    这一番话立刻点燃了众人的斗志,前一阵还在郁郁愤恨的白少烟立刻拍手道:“好!长生锁说的正合我意。江上一战,裴大同挫了咱们的锐气,正是得意忘形的时候。咱们正好回身痛击,打他个措手不及。”傅鸾雨c丁寒丁安等人都纷纷附和。

    白少烟又问:“你的办法是什么?”

    “裴大同虽然狡猾,但是贪财是他的弱点。丁家兄弟在这里聚有财宝,可以引他中计。咱们先将丁寒弟兄们的家眷转走,却将财宝放在村子里,再在房前屋后多放上干柴c枯草等火种。裴大同追到这里,一定不会轻易上岸,但当他听说村子里有财宝,就一定会亲自进村搜罗财宝,等他们进村,咱们就放火。这三同浦树深林密,一旦起火,他们就无处可逃。丁家兄弟和众弟兄埋伏在水中,截断援兵。这样一来,一定叫那裴大同有来无回。”

    好计谋!众人都纷纷赞叹。丁安却心有不甘道:“咱们好不容易聚了那么些财宝,难道就这么拱手让给裴大同么?”

    “在这紧要关头,顾不了那么多!”丁寒压住丁安的话头,但是又却迟疑道,“办法倒是个好办法。可追踪咱们的马头鱼已被我杀死,裴大同追过来,不见了马头鱼,一定会起疑,不肯上岸,到时候,恐怕我们的计策又被他识破。”

    “这有何难?我用一个小小的幻术,就能瞒过他。”

    白少烟知道长生锁身怀异术,前者见他施展摘星术c纸鸢幻术,就已经令他大开眼界了,今天不知道又要施展什么异术。傅鸾雨一直听说长生锁会异术,却从没见过,今天正好开眼。丁家兄弟和他的弟兄们却是第一次听说,满心狐疑的要看看是什么鬼把戏。

    长生锁让丁寒丁安将马头鱼抬到浅水处从,又从怀中摸出一张符纸,塞入马头鱼嘴里,默念几句真言,然后拿出随身携带的盖布,从鱼尾到鱼头拂过去。盖布拂过之处,马头鱼的眼神明亮如初,嘴巴一翕一张,片刻之后,扬鳍卷尾,身子挺起来,一头扎入水中游开去。长生锁身上有伤,气力不足,施展完这个幻术,已经是气喘吁吁了。

    周围人都看呆了,丁寒不禁道:“这世上竟然真有起死回生的法术?”

    长生锁擦擦额头上的汗,答道:“世上哪有什么起死回生的法术?这不过是一招骗人的障眼法罢了。这个幻术能让死物看起来像活了一样,但只能维持十二个时辰。不过,这足以骗过裴大同了。”

    大家惊赞之余,赶紧分头行动,布置埋伏。丁安带人到丛林里的村落,一边遣散众家眷,一边布置火种。等布置完毕,其余人都撤走,白少烟和傅鸾雨留下,伺机点火。丁寒让手下一个弟兄去岸边望风,自己和丁安带领其他兄弟分别潜伏在三条水道里,截断退路。万事俱备,只等裴大同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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