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我不会再等你 > 第 22 章
    里,沉沉地压在心上,他的声音低低的“在美国的时候,我的工作主要是以课题研究为主,每年有定期的休假,可是在这边……”喻子落缓慢地摇摇头,云初宜心里这下是彻底凉了。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医生是“最没有人xìng”的职业,全年无休假日加班就算了,对于他们外科医生来说,半夜被叫到医院做紧急手术那更是家常便饭。喻子安现在的身体状况犹如水晶,一碰即碎,必须要人随时守在身边。就像喻子落说的,这是一盘死棋,他们就算再心疼子安,也只能把她的安全放在第一位,喻子落在她的病房里安排了24小时的看护,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可也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云初宜犹豫了一下,最后咬牙握住了喻子落的手,声音坚决果断得不似往常“子落,用中医试试,你觉得怎么样?”

    喻子落听到中医,眼睛倏地亮了一下,但很快又黯淡了下去“子安得的是遗传病,中医应该没有办法吧。”

    云初宜吸了口气,柔声说“在我们西医这里,子安得的是遗传病,可是中医有它自己的思维模式,有别的办法也说不定啊。再说了,中医主调理,就算不能从基因上根治,但如果能通过调理增强子安身体的免疫力,那也很好了,起码不用现在24小时看护,我们就可以把她接回家了啊,到时候再慢慢等适配骨髓也来得及,对不对?”

    喻子落回过头,一下就看到了云初宜眼睛里闪烁的希冀与关切的光芒,像无边黑夜中的星子,用自己微小却顽强的光芒,穿透了黑暗,亮在了他的心里。紧绷的神经在她温柔的注视下,渐渐松动,略微沉吟之后,喻子落嘴角微微浮起一抹微笑“好,那就试试吧。”

    “到了,回去早点休息。”喻子落停稳车,像往常一样嘱咐道,但云初宜却没有像以前一样回应他,而是一动不动地坐在副驾驶,眉头紧锁地盯着前方。喻子落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前面是街心花园里的树林,黑黑的一片,只有点滴月光从树叶缝隙间漏下来,婆娑摇动的树影,隐没在黑暗中,看上去竟有一丝诡异。喻子安联想到云初宜最近的异样,心里越发不安。

    “阿宝?”他用手背探了探她的额头,轻声唤她。

    “啊!”云初宜失声低呼,慌张抬头,对上了喻子落如古井般深邃幽暗的眸子,她心里咯噔一下,在他的注视下,脑子里混乱的思绪渐渐冷却了下来。

    “我……”

    “这段时间你为子安的事情cāo心得太多了,回去好好休息几天吧。”喻子落轻柔地将她散乱的发丝挽到脑后,温和地笑着说。

    云初宜突然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身前,犹豫不决地开口“你……不问我到底怎么了吗?”

    “不用,想告诉我的时候你自然会告诉我的,如果你不想我知道,那我也不会问。”喻子落依旧是那样好脾气地安抚着,与平时科室里那个不苟言笑的喻医生判若两人。

    不知道是被哪句话触动了,云初宜突然扑到喻子落身上,一声不吭地把头深深埋进他的怀里。喻子落也不追问,只是轻轻拍着她的背,安静而狭小的空间里,突然只剩下了细微而缓慢的呼吸声。

    喻子落一直耐心地等着,直到云初宜闷闷的声音从胸口传来“我想起我爷爷了。我已经有十几年没有去看过他了。”喻子落不动声色地点点头,没有说什么。云初宜既然这样心神不宁,那就肯定是有事情要告诉他,不知怎的,他突然想起自己的外公,隐隐感觉到,她要讲的,也许也是一个伤心的故事。

    ☆、往事

    云初宜深吸一口气,声音像裹挟着水汽,朦胧而沙哑,像一双历尽沧桑的干枯手掌,缓缓拉开了回忆的大幕“我爷爷叫云谦穆。”

    听到这个名字,喻子落手中的动作一顿,眼睛里渐渐闪现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云谦穆,如雷贯耳的三个字。

    他在美国读书的时候,导师是一位对中国文化很感兴趣的人,对中医尤为喜爱,因为他的故乡在中国,所以导师经常会私下跟他谈一谈中国的中医发展,其中云谦穆老先生,就是导师最敬仰的一位中医名家。云老医生在行医生涯中,治愈过很多疑难杂症,有神医之名,他提出的很多中医理论,对后来中医的发展造成了极为长远而深刻的影响,不夸张的说,无论任何人谈起中医的发展,都逃不过他这号人物。但是后来,云老医生突然在一夜之间销声匿迹,从此之后再不行医,没有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即使有很多人登门拜访,老人家也都是一一回绝,最后也只有不了了之。导师每每说起这件事,摇头叹息的遗憾神情,时至今日,也仍然清晰地印刻在喻子路的脑海里。没想到,云谦穆竟然会是云初宜的爷爷。

    “我知道他。”他轻声说

    “你知道?”云初宜突然抬眸看了他一眼,随后点了点头,重新把头靠在他的肩上道“也是,爷爷也算是久负盛名,你知道他也不奇怪。我爷爷当初突然放弃行医,让整个中医界为之震动,有很多登门拜访的人,但是这些人,通通都是连我爷爷的面都没有见到。我当时还小,并不了解个中原委,只觉得爷爷看我的眼神,总是有些奇怪。从小到大,我只在他的身边呆过几天,也许是他不待见我,所以我很快就被爸爸领回了家。”云初宜笑了笑,看起来有些凄然。她咬了下嘴唇,继续说道“从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她的声音轻轻细细的,可每一个字却都暗含着不容忽视的淡淡的忧伤,盘旋在狭小的车厢内,悲伤像清晨的白雾,不由分说地笼罩下来。

    “我问过我爸妈很多次,但是每一次他们都是yù言又止地摇摇头,什么也不肯跟我说,我也偷偷地跑去过爷爷的家,但是每一次他都不在。”云初宜说到这里,突然扯起一个苦笑“也不知道是不在,还是不愿意见我。十八岁生日那一天,我终于知道了曾经的真相。”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我爷爷一直希望爸爸能够继承他的衣钵,但是我爸铁了心地不想学中医,就喜欢满世界跑着去做生意,怎么说都不听,把我爷爷气的半死。爷爷的思维比较古板,爸爸的脾气又很犟,两个人谁都不肯让步,最后闹的剑拔弩张,我爸年轻气盛,一怒之下离家出走了。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混出了一些名堂,但我爷爷生他的气,反而比几年前更甚,我爸没有得到爷的肯定,心里也不痛快,两个人非但没有和解,反而闹的更厉害,最后我爸冲动之下,跟爷爷断绝了父子关系。”喻子落感觉到,胸口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萦绕了一股淡淡的热气,薄薄的底衫也慢慢被某种液体浸湿。他心里一沉,把云初宜抱得更紧了点。

    “我爸和爷爷大吵一场,断绝了父子关系,nǎinǎi也因此大病了一场,病的很厉害,很严重,爷爷用各种古方给她续命,但是nǎinǎi是忧思成疾,病情一直没有好转,油尽灯枯的时候,nǎinǎi终于说动了爷爷,给爸爸打了个电话,让他回家,可是我爸爸却做了……很混蛋的一件事。”云初宜攥紧了喻子落胸前的衣服,声音也因为愤怒而颤抖“nǎinǎixìng格开朗乐观,我爸竟然不相信她已经病入膏肓,他自以为这是爷爷骗他回去的把戏,爷爷怒不可遏,发誓再也不认这个不孝子。我爸当时没有马上赶回家,而是先处理了手头上的一个项目,等他忙完,回头再想起这件事的时候,nǎinǎi已经……”云初宜死死咬住下唇,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像萧瑟的秋风中被胡乱卷起的枯叶,声音也变得断断续续“我爸他……因为,因为一时糊涂……酿成了无法挽回的大错,他赶回去的时候,已经,什么都来不及了,从那以后,爷爷再也没有跟他讲过一句话,再也没有让他进过家门,也再没有正眼看过他一眼。爷爷nǎinǎi一辈子伉俪情深,nǎinǎi走了,爷爷的精气神也去了大半,因为自责和对nǎinǎi的愧疚,他心如死灰,从此再不行医。nǎinǎi走后,他在乡下买了房子,把nǎinǎi埋在了院子里,日夜都陪在她身边。nǎinǎi走了以后,爷爷就跟我们家基本上断绝了往来,但是奇怪的是,在我三岁那年,他却突然把我接到他家住了一个星期,我当时什么都不懂,后来才知道,爷爷这样做,其实是为了完成nǎinǎi的遗愿。

    想到nǎinǎi,云初宜终于露出了一抹温暖的笑意“nǎinǎi是一个聪慧的女人,知道在她死后,这父子俩的矛盾一定会激化,所以才要求爷爷一定要把我接去照顾一段时间,用我去缓和他们爷俩的关系。你相信吗,喻子落……当时我还没有出生,可是nǎinǎi已经为这个家,计划好了一切……”云初宜笑着,也哭着,喻子落看到这一幕,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相似的经历,相似的疼痛,像终于找到缺口的洪水,汹涌地喷薄而出。这个坚强隐忍的男人,如墨般深沉的眸子,不动声色地湿润了。

    他们俩像两只彼此舔舐伤口的野兽,有相似的切骨之痛,才懂得用自己伤痕累累的身躯与心去相互治愈。这个世界上的人,各有各的的经历,也各有各的不幸,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需要找到另一个感同身受的伙伴吧。

    彼此舔舐伤口的过程,就是共度一生的过程。

    “出了这种事,谁的心里都不会好受,这么多年过去了,就算再深刻的恨也都该淡了,你爷爷和你爸爸,这些年想必都在承受着相同的煎熬,你该去看看他。阿宝,你是nǎinǎi留在这世界上的最后的期望,不管怎么样,你都该去试试,对不对?”喻子落静静等她情绪平复,才温和地劝道。

    云初宜抬起哭的像兔子一样红的眼睛,一抽一抽地看着喻子落,他笑了笑,温柔地抚去她眼角的泪水“你再这样看着我,我就走不了了。”她还没从悲痛的心情中缓过来,愣在那十几秒才反应过来,她嗔怪地瞪了他一眼,赶忙从他的怀里爬起来,坐直了身子。

    “好了,别胡思乱想了,好好睡一觉,等你想好了,我陪你去。”喻子落揉揉她的头发,最后一次嘱咐。

    “知道了,晚安。”

    喻子落从驾驶室走出来,为云初宜打开车门,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就这一个小动作,让云初宜的脸悄悄红了一下,轻骂道“得了你,别假模假式的。”

    喻子落轻笑,不置可否。

    天空乌云渐渐有了散开的趋势,清冷明亮的月华透过缝隙洒下来,照的周围反倒比刚刚更亮了些。喻子落抬头注视着那个熟悉的窗口,直到看到房间里亮起的淡淡的灯光,他感觉心中的一个角落,也开始慢慢亮了起来。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云初宜的手机就铃声大作,把沉睡中的她吓了个半死。

    “喂……”

    “云初宜!”唐郁橙中气十足的声音传过来,带着誓要震碎她耳膜的魄力,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云初宜瞥了一眼时间,悲愤地长啸一声“啊!唐郁橙!现在才四点半,你是不是疯了?打什么电话啊,吓死我了知不知道?怀孕的人不是嗜睡吗?你这个人是怎么回事啊?”话音刚落,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一个轻微而低沉的声音“她比较奇怪。”云初宜闭上眼睛,太阳穴“突突”地跳起来,听辰列的声音,估计也是被这个大小姐折腾的够呛。

    “大半夜的你有什么事?有话说没话就挂。”云初宜没好气地说,昨天哭的太忘我了,眼睛到现在还很胀胀的。

    “你说,你都多少天没有给我打过电话了?”唐郁橙气势汹汹地数落起她的罪状来“去美国啊,这么重要的事,你都不跟我报备一声,就发个短信就把我打发了……”云初宜本来已经昏昏yù睡了,但是恍惚中突然觉得,唐郁橙的声音似乎有一些异样,再仔细一听,她瞬间就清醒过来了。

    唐郁橙的声音,不仅越来越小,而且怎么好像还有哭腔?

    “橙子,你没事吧?”云初宜坐直身子,电话那头却半天没了反应,只能听到断断续续的“没事了,我在”之类的话,过了一会电话才重新被接起,严辰列略显疲惫的声音传来“没事,她睡了。”他站在阳台上,透过玻璃窗看着躺在床上缩成一团的那一坨,揉了揉太阳穴,无奈地笑了笑。

    “怎么了你们,没事吧?”

    “没事,她最近睡眠一直不太好,而且总是在半夜突然醒过来,想起一出是一出,情绪不稳定,哄哄就好了。”

    “哦……”云初宜点点头,放下心来“那你这段时间不是也没休息好?”

    严辰列自嘲的笑声传来“随时待命,基本上睡不了囫囵觉。”

    “哦,那我对此表示沉重的同情和慰问啊。”云初宜重新躺下,一边揉着酸涩的眼皮,一边打趣他。

    “行了,不说了。她没我在身边,睡不安稳,先挂了啊。”

    “等等。橙子可能是妊娠反应有点严重,留下的后遗症,过一段时间就好了应该,你……就多忍着点吧。”

    严辰列一怔,片刻后反应过来“知道了,我会照顾好她的,你就放心吧。”

    “OK,你任重而道远,拜。”

    云初宜挂断电话,却没有再睡着。

    清晨的气息,渐渐清晰起来。

    ☆、决心

    清晨的风像被泉水洗过一般清澈,裹挟着初冬凛冽的寒意,一阵一阵地扑在云初宜脸上,她打了个喷嚏,走回里屋披上了一件衣服,抬头再向阳台看去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窗棂上那一串被风吹的不停打转的风铃,叮叮当当的声音飘进房间,很是清脆。云初宜望着它,目光渐渐变得渺远温柔起来。

    这是爷爷送给她的第一份,也是唯一一份礼物。从小到大,这串风铃就像她的一个亲密无间的朋友,陪她度过了深深浅浅的岁月。

    她走出去把风铃解了下来,极爱惜地拿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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