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短短的三个字,却包含了这个男人所有的,对她的,独特的温柔。
云初宜嘴角扬起一个弧度,眼角眉梢都透露出幸福的味道,她大方地回应他“我也是。”
“电影就快完了,你来接我吧。”
“好。”
秋天的气息已经愈发浓郁了起来,每天傍晚,火红的枫叶都会稀稀疏疏地落一地,像是铺了一层红毯。这个城市的一大特点就是山多,远山含黛,残阳似血,看上去颇有几分武侠小说里肃杀的味道。
电影结束,云初宜扶着唐郁橙慢慢向外走着,唐郁橙看完电影,心情澎湃起伏,逮着云初宜就说个没完,直到看到电影院门口那个熟悉的身影,她才蓦地顿了下来。
严辰列挺拔的身姿背对着她们,斜斜地靠在车边。
“你干的好事?”唐郁橙胳膊捅了捅云初宜,眯起眼睛甩给她一个犀利的眼神。
云初宜笑着耸耸肩,不置可否。
“jiāo友不慎啊,jiāo友不慎!”唐郁橙痛心疾首地摇摇头,悲愤地甩开云初宜的手,屁颠屁颠地朝自家老公那里走去。
“老公你来啦~”离严辰列还有两步的距离,她就张开双臂,作势要跳下楼梯,吓得严辰列忙往前一迎,把那个球一样的身形稳稳抱在了怀里。
“又瞒着我来看你的男神了?”严辰列板着一张脸,看不出任何情绪。
“没有啊……你就是我的男神嘛。”一向风风火火的唐郁橙,此刻竟难得安静地窝在严辰列怀里,乖乖巧巧地表忠心。
严辰列嘴角上扬,好看的薄唇轻启,笃定地列出证据“你只有犯错的时候才会喊我老公,平常都是喊辰列的,而且你躲闪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你。唐郁橙同学,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好啦我承认,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你别生气好不好?”唐郁橙皱皱小巧的鼻尖,堆起一脸讨好的笑,怯怯地扯扯他的衣角。
勇于认错,死不悔改。
严辰列在心里默默地想,但即便是如此,他却仍是不舍得说她一句。
他揉了揉唐郁橙毛茸茸的头发,动作轻柔地给她戴上帽子“我没生气。只是你一个人跑出来,我会担心,下次想看电影了就乖乖告诉我,我陪你来。”
唐郁橙忽地睁大了眼睛,一双大眼忽闪忽闪的,煞是可爱,她抱住严辰列的腰问“真的吗?你不反对我追星啦!”
“恩,不过仅限怀孕期间。”严辰列意味深长地点点头,心里想,看来他在唐郁橙心中的地位还是有待提高,在他身边,还老是想别的男人,找个机会一定要好好家庭教育一番。
“唔……”唐郁橙垂头丧气地撇撇嘴,就知道他没有那么好。
“回家吧。”严辰列宠溺地捏捏她的脸,抬头看了看云初宜,语气里登时多了几分调侃“怎么着,今天还是搭个顺风车吗?”
云初宜怎会听不出他的意思,指了指他身后路边默默停着的那辆熟悉的车,笑意满满“有人接我。”
严辰列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露出了一丝近似欣慰的笑容,兜兜转转,他们终于还是没有弄丢彼此。
“那我们就先走了。”
“拜拜,路上小心。”
云初宜送走了他们,走过去打开车门,喻子落偏头望向她,目光温柔,眼神jiāo汇的瞬间,她手上动作微微一顿,但仅仅是一瞬,她就笑着坐了进去。
“电影好看吗?”
“不好看,是橙子的偶像演的,没什么看头。”
“她的偶像?”
“恩,一个韩国男明星,长得很帅。”
“很帅吗?”
“啊?”云初宜愣了一下,扭过头看了看他,似是在确认刚刚那句话是不是出自旁边这个男人之口,喻子落仍然是那副泰然自若的神情,她不疑有他,乖乖又重复了一遍“挺帅的。”
喻子落点点头,没再说话,但是云初宜却明显感觉到,车内的空气莫名压抑了起来,看着喻子落冷峻的侧脸,她心里也打起鼓来。
……完了,感觉刚刚好像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云初宜尴尬地把头偏向一边,经过红绿灯的时候,她刻意避开了刚刚的话题。
“在想什么呢?”
喻子落目不斜视,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一下一下轻轻扣在方向盘上,十几秒后才慢慢说道“我在想,那个人是有多帅?”
云初宜轻笑出声,就知道他是在纠结这个事,男人的通病,都不允许自己的女人说别的别人比自己帅。
“笑什么?”喻子落抬起眼眸,一脸正经地看向云初宜。
云初宜仍是笑,而且越笑越开心,也许因为他是喻子落,所以连打翻醋缸子的模样都比别人更优雅,她还从没见过连吃醋都吃得如此一本正经的人。
喻子落静静等她笑完,最终她对着旁边这只醋坛子奉上了一张无比真挚的笑脸,走心地夸赞道“你最帅了。”喻子落点点头,心满意足地露出一抹微笑,看上去就像一个要到自己喜欢的糖果的小男孩。
“晚上去哪里吃饭啊,我饿了。”
“你想吃什么?”
“每次都让我想……”云初宜埋怨地瞥他一眼“你就只负责买单啊,太便宜你了。今天你来决定!”
“好,我来想。”喻子落无奈地点点头,然后把脑袋里所有能想到的选项都说了一遍,可是云初宜大小姐却没有一个满意的,这下,饶是他高材生的脑子也没了办法。
“这就把你难倒啦?真笨。”云初宜得意洋洋地鄙视他。
喻子落好脾气地任她数落,大千世界,也就只有面对云初宜的时候,他才有如此的耐心。
“别再卖关子了,嘲笑我事小,把自己饿坏了可就得不偿失了,你不是早就饿了吗?”喻子落腾出一只手,揉揉她柔软的头发,温暖的触感从手心延伸到了心里。
“我想吃你做的饭。”云初宜习惯xìng地把头发往他的手掌处蹭蹭,像一只向主人讨巧的温顺的猫咪。
喻子落只觉得心都要化了,当下那个场景别说她要吃他做的饭,就算是她要天上的星星,他也肯想尽办法为她摘来。
喻子落和云初宜都是喜欢在家吃饭的人,也许是孤独久了,已经不适合外面灯红酒绿的氛围了,在外面的时候,别人出双入对,可我却只有我而已。只不过云初宜是懒癌晚期患者,刚到医院的时候为了蹭食堂,也为了麻痹自己,只有每日每夜地值班,加班,做手术,就算在家,她也很少做饭,可是喻子落做饭时的动作一看就是专业级的大厨水平,想必是没少练习。
云初宜百无聊赖地坐在沙发上,余光一扫,看到了电视柜旁摆着的一个相框。放在一个并不显眼的位置,以前来怎么没注意到呢,心里这样想着,她便走过去把它拿了起来。原木材质的相框,放在手里很有厚重感,边框是纯黑色条纹的设计,很有艺术xìng,一看就是价格不菲,虽然被放在角落,可是上面却没有一丝灰尘,看得出相框的主人对它很是爱惜。相框虽然是严肃规整的设计,很符合喻子落的xìng格,可是里面的相片却是极为反差的可爱风格。背景是一片碧绿的草坪,两个小孩子在互相嬉戏,尤其是站在左边的小女孩,双臂大大张开,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对着镜头笑的很开心很开心,旁边的男孩子虽然没有她玩的那么嗨,可是看向她的目光也是充满了疼爱,那种发自内心的幸福洋溢在他们两个人的脸上。云初宜摩挲着凉凉的相框,心中隐隐一动。相片上的两个孩子年岁尚小,可是眉眼的轮廓已然开始清晰,小男孩剑眉星目,颇为精神,身边的小女孩眉眼弯弯,仔细看的话,不难分辨出他们眉眼的相似之处。云初宜抬起眼眸,看了看在厨房忙碌的喻子落的背影,轻轻放下了相框。如果她猜的不错,旁边的那个小姑娘,也许就是他一直惦记着的妹妹,喻子安。
云初宜朝厨房走去,此刻喻子落挺拔的身影,看在她眼里,竟显得那么单薄,那么孤独。这十年来,他在子安身边的时候,想必也是痛苦无助的吧,眼见最疼爱的妹妹躺在病床上,而自己却无能为力,他内心的折磨肯定不比子安身体上的痛苦少一分一毫吧。
喻子落,他是那么骄傲,那么要强的一个人啊……
喻子落正在切菜,身体忽然被柔柔地环住,动作轻柔得似是怕把他碰碎一般,就是因为云初宜这般温柔和善的xìng子,才让他冷硬多年的心,慢慢柔软了下来。
“怎么了?”他轻声问。
“子落,这些年,你很苦吧?”云初宜手上力气大了几分,紧紧环住他的腰,拼命忍住自己想哭的冲动,瓮声瓮气地问。
喻子落身体骤然一僵,想转身看看,却被她抱得更紧。
他停下手中的动作,时间仿佛在这个瞬间冻结,空气里仿佛有一丝有形的情愫,缓缓流淌。
沉默良久,他的大掌轻轻覆盖在云初宜小巧的手掌上,然后把它紧紧包裹在了自己的掌心,嘴角的笑意若隐若现“不苦,为了你们,一切都是值得的。”
因为有了曾经时间和情感的铺垫,所以现在一切的一切来的都是如此顺理成章。
“阿宝,我有一件事想跟你商量。”
“恩,你说。”
“我想回去看看子安。”
☆、妥协
夜凉如水,也如心。
云初宜的手忽然顿了一下,然后轻轻收了回去,她微微颤抖的手指清晰地印在喻子落的瞳孔,他扭头把云初宜揽在自己怀里,她仰头看他,喻子落也看着她的眼睛。
“子安那边我一直安排人照顾着,但是不在她身边,我还是有点不放心。”
云初宜目光有些躲闪,她点点头“应该的,子安一个人在美国,应该回去陪陪她。”云初宜下意识地说出这番话,但是心里,她却不知该如何回应喻子落。她和他一样担心子安,可是他当初不辞而别的伤疤还一直硬硬地横亘在那里,不时隐隐作痛。她吸了一口气,但眼睛却愈发酸涩,她抬手抹了一把,手背上湿湿的。
喻子落,他才回来一个月,这一个月她过的迷迷糊糊,恍如隔世。似乎在她什么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掌握了全部主动权。他和她解释误会,重修旧好,甚至他前两天才向她求婚,这一切都来得顺理成章,却也来的太急太快。他像一阵龙卷风,短短一个月,席卷,改变了她全部的生活,她只顾着感受他的温柔,感受他突然出现的惊喜,却忘了,他总还有离开的一天。
不告而别,与得而复失,原来是一般的疼痛。
云初宜双手紧紧攥成拳头,硬硬的指甲深深陷进皮ròu,像锋利的刀子刺在她的心上。遥远的大洋彼岸,躺着他的骨ròu亲人,那是他的亲情,他的爱,也是他的责任。她闭上了眼睛,把头埋进了他的胸膛,洁白的牙齿咬在唇上,生疼。他的胸膛是一如既往的温暖,可她的身子却一点一点冰冷了下来,她抓紧了他的衣服,然后又慢慢松开,像是在完成一个虔诚的仪式。
只是,这个过程,那么痛。伤及血ròu,伤筋动骨。
她很想开口让他留下来,可她不能。
喻子落看着云初宜惨白的脸色,心里一沉。她千疮百孔的那颗心上,所有的伤痕都是他给她的,因为了解她,了解她的善良,她的隐忍,她的坚强,所以他不愿也不能再让她独自承担一切。
他轻抚她的背,想说些什么,她却抢先离开了他的怀抱,他的动作就这么直直地顿在了半空。
云初宜眼睛红红的,但看向他的目光却很坚定,很勇敢,她,甚至在笑着。
“你去吧,我……我等你。”说完就转身想离开。
说离开其实不准确,应该是,想马上逃开。逃开他身边,逃离这个令人尴尬的局面,也逃开这个令人发疯的问题。
你,到底是选我,还是选她?
可是她不能问,不光是不想让他为难,更重要的是,那个可怜的喻子安,她是无辜的。
却在连一步都还没迈出的时候,就被喻子落重新揽进了怀里,他长长的手臂在她胸前围成了一个完整的圆,把她紧紧圈在他的怀里。
“你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他的头埋在她的脖颈处,温热的鼻息带着他身上独有的清冽气息,扑在她冰冷的皮肤上,引起她一阵轻微的战栗。
“恩?有没有想跟我说的?”他又问了一遍,带着一丝不易被察觉的急迫,似乎还有一丝愤怒。
云初宜浑身神经都紧绷了。
他温热的手掌往她的腰部探去,气息也变得紊乱。
“别!”她急急地低呼了一声,死死按住了他的手,不让他再进行下去。
一声低呼,像王母娘娘的发簪,瞬间在他们之间划出了一条难以跨越的银河。
不要越界,她在提醒他。
喻子落一下子清醒了过来,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但是还是执着地问那一句话,像是患了某种偏执的疾病。
“你有没有什么要说的!有没有?”
你为什么不说,说要我不要走,说要我不要离开你,只要你说,我就会去做,只要你告诉我。
云初宜背对着她,被他步步紧逼,终于逼到了悬崖边。
怎么没有呢,我有很多话想问你,想告诉你,可是已经没有时间了。
她嘴唇止不住地颤抖,声音也变得哽咽。
“子落,你知不知道……”她轻声开口。
“知道什么?”他急切地问。
知不知道,从天黑等到天亮的感觉?
知不知道,我恨你,却更爱你?
知不知道,我不想让你走?
她笑着流下一滴泪“你知不知道,病人的心情其实是最脆弱的?”
喻子落愣住了,没懂她的意思。
“尤其是像子安这种病了很多年的病人,心情更是脆弱,所以一个月的时间已经很久了,她肯定,肯定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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