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红莲之歌 > 正文 第十四章 清洗
    “总算想起我来了?”欧阳越吸了一口橙汁,缓缓舒了口气。

    “你听起来有些不满。”

    “哪敢!您这么一个大忙人,能想起我就不错了。”

    “哼,这次给你个机会,你可以向我提三个问题。”

    “三个问题?听起来很诱人,让我想想啊。”

    “时间有限,最好你能一次问清。”

    “嗯也好,那第一个问题是:这次专员行动算是成功还是失败?第二个:为什么?第三个:还有没有后续指示?”

    “看起来你很在意这次行动。”

    “我只是想验证一些猜测罢了。”

    “告诉你,这次行动是彻头彻尾的失败。原因?没有原因。要说后续指示的话,就是继续当好你的老师。”许长山声音平淡无波,却有着令人窒息的力量。

    “是这样。”欧阳越吸掉最后一口饮料,轻声说道,但对面的通讯已经中断,只传来嘟嘟的声响。

    欧阳越关掉耳麦,在椅子上静坐了好半天,面无表情地走出了咖啡屋。

    7月20日,围绕着“天弓计划”的清洗行动全面展开。

    当日被逮捕人员多达55人,相当一部分是从工作岗位被直接请了出去,之后再不见踪影。

    7月22日,第三期工程第十四项目组副组长阿尔瓦·柯林斯在自己的住处被军属情报科专案特工组就地缉拿。同日被押解归案的人员还有包括第四期工程刚刚委任的工程总负责人助理刘清逸在内的34位重要在职人员。

    7月23日,第四期工程三c六c七c十五组项目全面停摆。

    截止7月25日,一至四期工程被揪出来的潜伏者已经达到天弓计划参与总人数的二十分之一。这个触目惊心的比例,直接震动了决策层的圆桌席,甚至于天弓计划总负责人潘红也被临时停职喊去问讯,该项绝密工程正面临前所未有的下马危机。

    天弓计划危机引发的蝴蝶效应,海啸般灾难性地波及了整个世界树。1599迅速成为了一个敏感的政治词汇,以致世界树的领军人物不得不亲自站出来辟谣。

    遨龙一号的司令办公处,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里本该有的安静氛围。

    “许将军在吗?”

    “将军正在”警卫员望了一眼门后,小声嘀咕了些什么。

    “小李,请史先生进来吧。”门后响起许长山不高不低的吩咐。

    “这样大规模的清洗运动再进行下去,恐怕会严重动摇我们的根基。”史司镜神色焦灼地找到许长山,希望能从他这里得到一个确切的表态。

    许长山正从修·拉米雷斯那里了解关于量子堡垒的进展情况,听到史司镜进来,也没有从座位上站起身来。

    “司镜,你坐。”许长山的反应显得意外平静。

    “唉。”史司镜不解地看着许长山的反应,权且按捺下情绪,坐了下来。

    “司镜,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这是不得不走的一条路子。我也清楚那头的科学工作者们意见很大,肯定向你反映了不少。”许长山关掉了内线,转过身来,“毕竟是朝夕相处的同事,眼睁睁看着他们被打上叛敌的法律标签,谁也不好受,这是人之常情。”

    “长山你知道我”史司镜要解释些什么,被许长山抬手打断。

    “你是科学家和军方沟通交流不可或缺的桥梁,我也希望你能明白当下的政治环境。休战至今已经间隔了1600年,我们当中很多人已经滋生了错觉,认为既然矛盾已经成为过去式,就让它永远过去。这是极其错误的,这个矛盾关乎人类未来的命运,没有任何意志能够绕绕开它!古语中有句话叫:君子弃瑕以拔才,壮士断腕以全质。不经历剜肉剔骨之痛,我们迟早是失败的那一方!”

    史司镜深知许长山的决心,但今天他必须将自己的考虑说明。

    “你讲的道理我全都懂,但是这种阵痛一旦超过限度,结果很可能矫枉过正适得其反!”史司镜严正呈辞。

    许长山静默了片刻,站起身来:“司镜,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史司镜在许长山的带领下,乘坐内部电梯,降落到了指挥塔直接管控的最下层。

    秘库的门层层打开,两人进入了一个偌大的空间,透过应急壁灯散发出的暗蓝荧光,史司镜依稀识得这是一处竖井式建筑。

    吧嗒!空气中响起了按钮的清脆叩合,朴素泛黄的灯罩复活了,穹顶的巨大挂灯一圈圈亮起,暗金色的汹涌光泉,瀑布一般铺天盖地倾泻下来,史司镜下意识地沉了一下肩膀。藏馆的全貌清晰显现出来,厚重沧桑的红檀木书架岿然屹立,重见天日,一股旧时代的田园气息迎面扑来,他感受到了一丝史前龙井茶的悠远韵味。

    这分明是一处竖井式藏馆,不过结构还略有不同,书架呈现倒金字塔阶梯状,每级阶梯设有木质护栏,一如艾巴奈丽的月亮水井,但坡度更为陡峭,所以形状更像是史前时代古人们祭祀用的四羊方尊。总的来说,在这里似乎很难看到现代文明的痕迹。史司镜没有想明白,遨龙一号军事基地的核心竟有这种看起来格格不入的存在。

    “这里是什么地方?”史司镜四下打量着,一边走向最近的一面梯墙。

    “档案库。”许长山调出信息端,输入一串检索字符,随即得到了对应的放置坐标,3号墙16阶15段4层28格。

    “竟然全是纸质版!”史司镜走近看时吃了一惊,他想不到在这个时代,竟然还大规模地留存着这种古老的信息载体。

    “跟我来。”许长山拾阶而上,史司镜紧随其后。

    史司镜注意到,从12阶到18阶的书窗全部变成了抽拉式的密格,类似于古代老中医的药屉,这些地方应该是用来放置文件档案袋,或者书信之类。

    果不其然,许长山从密格中取出了一沓信封来。

    “这绝对不是当下的东西,老许你到底要给我看什么?”史司镜等得有些心急,半天又不见许长山说一句话,只好问。

    “别急,书信有些多,先让我找找。”

    许长山翻了二十几封后,终于停了下来,从中抽出一份,递给史司镜,顺便递来一把裁刀。

    “让我拆?”史司镜有些犹豫,他知道军方规矩的厉害,稍不注意可能就会被按纪查办。

    “让你拆你就拆嘛!出了事有我担着。”许长山的脾气立马就来了。

    听许长山这么说,史司镜也就没了顾虑。他将信封翻了个来回,信封正面显示的内容很普通,通过地址和邮票的铭记看,这是一份跨国邮件,所以应该是古地球的产物,因为年代久远,信封的地址以及联系人到现在为止已较难考究。“竟然是火漆封缄?”史司镜将信再次翻到封口处,这才注意到这封信的不同寻常,一枚红色的火漆印上,附着一个大大的s。“老许,这是怎么回事?而且这封信还没有拆过吧?你让我这么做,是不是有些”

    “你就拆吧,这封信早就开过了,火漆印是军方加盖的。”和文人墨客打交道,许长山多少有些头疼。

    史司镜小心翼翼地沿信封底切面,将火漆裁开,取出了里面一张折叠过的信笺。

    “你读一读。”许长山点头示意。

    史司镜扶了扶眼镜框,目光渐渐融浸在了信中:

    亲爱的梅,

    当你读到这封信时,或许我已经永远不在了。但希望你一定要保持镇静,坚持把它读完。

    我们暴露了,彻彻底底败在了阴谋诡计下。肖扬博士半个月前被带走,到现在都没有任何讯息,我几乎肯定他们杀了他!就在昨天,佩雷兹先生乘坐的专机在都柏林发生了空难,机载15人全部遇难。也就是同一天晚些时候,卡洛琳女士的私人座驾在巴西新尼特罗伊跨海大桥突然失速,冲破安全栏滑入了海中,生死下落至今不明。

    至今潜伏小组已有六人被钓了出来,我不清楚他们采用了什么手段,但他们一定知道我们全部的计划安排。虽然到目前为止我的工作日常还没受到影响,不过还不排除他们是在守株待兔,所以这封信没有以电子邮件形式发出,我把它写成纸质版交给玛佩尔嬷嬷,以她个人的名义在买菜时寄了出去。如果顺利,四天后就会到达武汉城,到时候会有一个叫西奥斯·德·佩兰的法国男孩联系你,你可以信任他。

    梅,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吗?你一定知道的,当初我向你求婚时,也是在那个充满中国风的美丽小亭子里。在亭子正北方的山坡上,那片梅林里,还埋藏过我们的定情信物。很抱歉现在才告诉你,那个珍藏着我们约定的小盒子,已经被我用在了其他地方,现在我没有办法回到你的身边,向你亲口呈述这一切,希望你能谅解我的不易。但当你看到这封信时,请千万把那棵梅树下的黑色盒子交给周先生,它真的很重要

    休伯特·梅西耶笔

    2875年7月23日

    史司镜折起信笺,怀着一种诚挚的慎重,把它重新放回了信封里,递还给许长山。

    “读完了?”许长山问。

    “没有,但我希望你给我看它的目的,不是一份感人至深的家书以及过时的机密信息这么简单。”史司镜眼中的复杂神色并没有因此而消减。

    “我明白。”许长山接过信封,“你应该能够想到,这封信回到军方手中的意义,因为它的确不是一份简单的家书。”许长山重新取出信笺展开,迎着灯光轻微地晃了晃,“在它的背面,还有一份密信,是写给另一个人的。”

    史司镜死死盯着那张脆弱的薄纸,深深吸了一口气。

    “一般技术手段可没法让它显形。”许长山难得露出一种故作神秘的表情。

    “包括所有化学手段吗?”史司镜隐约猜到了一些,但他不确定对不对。

    “原子力显微镜。”许长山赞许地点点头,说了一个词。

    “你们怎么发现的?”

    许长山摇了摇头,说道:“事实上,这封信并没有转达到那位叫梅的中国女人手中,而发现这个秘密的,也不是军方。”许长山略微停顿,思索了片刻,“当时这封信应该是落入了一个叫吕素的分拣员手中,这个人是个卑鄙无耻的混蛋,却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鬼才。”

    史司镜愕然,分拣员有这么大能耐?

    “当然,分拣员只是他的表面工作身份,他本身是美国中情局的一位高级特工。”许长山继续解释,“死在他手中的重要人物以数十计,很快这个人就引起了中国特情局的注意。说来也巧,在他侦破了这份密信的当天,就被特情局在海关一举抓获,那份信连同破译的内容,理所当然流到了军方。”

    “后来呢?”史司镜不由问。

    “你是指这封信,还是这个人?”许长山似乎并没有卖关子的意思,随即解释:“如果是信,可以理解为现在植根于人类文明深处的矛盾,都源自它。如果是人,那就说来话长了,而且很是一个曲折动人的故事。要不要听听?”

    史司镜啧了一下嘴:“还是算了吧,这已经不是我应该了解的范围了。而且如此毫不吝惜这张一字千金的嘴,你还是第一次,我都怕承受不起了。”

    许长山的神色有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波动,史司镜再一次意识到,现在的许长山早已不是三科院那个藏不住心事的“直肠山”了。

    “有什么指示,你就直说吧。”史司镜率先打破了沉默。

    “也不是什么指示,就是想跟你要一个人。”许长山咧嘴一笑,威严全无。

    许长山笑得有些不合时宜,但这点猫腻史司镜还是很轻易就看得出来。敢情半天的推心置腹,只为引逗出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要求来?史司镜感觉到一种天方夜谭式的荒诞。可越到这时候越不能放松警惕,“要谁?”史司镜神色忽然刻板起来。

    “童歆阳。”许长山开门见山,一下子将话题范围从星环缩到了针孔大小。

    “不行!这事绝对没有商量的余地!”史司镜拔腿就走。

    “好钢就要用在刀刃上嘛,眼下我这头正十万火急,连个挂帅的都没有!”许长山急忙扯住史司镜的衣袖,好声央求。

    “你这,你这成何体统嘛!”史司镜挣不脱,干脆就站住,气急地叫嚷起来:“今天一个,明天一个,好像战线都在你家一样!我这差事也不要了,干脆去当老师!”

    “司镜你不要生气,和气!和气!”

    “和气?是和你怄气吧!”史司镜甚至都摘了眼镜,按他自己的话讲就是放下斯文,看样子着实被气得不轻。

    “唉哟,你不知道这个小丫头有多能耐!在我这里可是如鱼得水啊!”许长山急忙把话题转移到当事人身上。

    “那又怎样?要不是你在那份报告里搞怪,上面怎么会点名道姓,非要她来弥补那空缺!”史司镜不提则已,一提起来就肝脏上火。

    “噫,司镜你不知道,我是深感力不从心,虽然下面一片人手,可望眼过去都是些奇技淫巧之辈,不堪大用!好不容易有个苗子却还是头野马,短时间内难成气候啊!”

    “就你这种暴力型的高压管理方式,能跑出一头野马,也算是奇迹了!”史司镜冷哼道。

    “教训的是!教训的对!我这毛病是该改改了,有时间一定得请教你!”许长山从史司镜口气中隐约听出一线转机,急忙不顾脸面地奉承起来。

    “别,别跟我打太极,人我肯定不会交给你,最多也就是借你几个月差遣以应燃眉之急。老许,家家都有难念的经,咱们虽然有连互通,但各自也立着门户,做到这个份上,我算是仁至义尽了。”

    “司镜瞧你说的,咱俩的交情哪会这么浅?我也就借五个月,到时候一定还你!”许长山放下书信,一拍胸脯,满满的合作诚意。

    “哼,到时候就怕鸠占鹊巢,反客为主了。”史司镜满心的不情愿,却是没有办法:“还有,你迂回这么半天,倒把我绕糊涂了,总不是编派着算计我这么简单吧?”

    “哪里!我许长山是这种人吗?”许长山一板脸,一本正经地说道。

    “那你倒说说看,我总不能尽做这折本买卖!”

    “司镜啊,咱俩共事了这么久,你难道还不明白我的心思?按那个人的说法,现在已经到了最后的调整阶段,我说这话你应该很清楚。咱们都在赛道上,是见证结果的时候了,这赛车啊,一颗螺丝钉都不能装差。我想不仅是我们,对面同样是这么打算的吧?你顾虑的那些,我,不仅是我,大家都有掂量,别忘了我们可都是战士啊!物尽天择,适者生存。有一些人迟早是要被淘汰的一批,我们总不能用一块不加锻造的生铁,去迎接即将到来的决战吧?”

    “你这人,唉,你这人讲道理总能占据制高点,我史司镜算是佩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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