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力站起。“他……是我哥哥?”我苦笑两声,命运弄人啊。卉,是我一直错怪你了。原来你一直都知道,一直都知道啊!这要承受多大的痛。我不敢想。可眼前真真切切幻化出那日柳韵湖边他失落的背影,还有那高阁上无助看我离去的身形。“可是,既然是帮助他真体复活,为何当年我唯一有机会接近皇上完成使命的时候,他却突然闯出来要阻止我杀了这第七粒魔血?让我如今只得入宫才得以接近他?”这一点我无论如何都无法想通。母亲重重叹息一声:“这孩子定有自己的苦衷。母亲帮不了你这许多。只是这使命,你却必须要完成……”不要辜负了我的苦心。我看见母亲心里未曾说出的痛。我暗暗点头。她身子一软,倒了下去。“母亲!”我大惊,冰凉的手指隐隐透出青色。“桐儿,你不该让非儿救我。现在你既然都已经知道……桐儿,我对不起你。要是早就告诉你卉儿的事,也许你就不会变得这样痛苦。对不起,强迫你承担家族的使命……”我含着泪摇摇头,想制止她的话,可她抬手按住了我的唇:“这是我们的使命,是你我的宿命。我们逃不掉……逃不掉……”她停下来轻轻咳嗽,血珠顺着她的嘴角留下,我连忙帮她运气,却被拒绝了:“我早就想随任远去了”,她的脸上突然显出无与lún比的光华,那样的笑腼,我毕生难忘。“那柳韵湖边的柳儿们,是我和任远亲手种的。十步一柳,携手百年……”她笑了,笑得倾国倾城:“百年怎够?我要和任远永世相随。桐儿,别难过,我要去见任远了。对不起……对不起,桐儿……”她就这样带着笑容逝去,魂魄在周身飞舞,发出天籁般的沉吟,召唤着自己的至爱。我抬起她的手,指甲里是早已备好的孔雀胆。我簌然泪下,母亲,你好自私,留下桐儿不管了么?天际还缠绕着不断的魂。
第十章 尘嚣◎褪去
更新时间2005-9-3 12:10:00 字数:3741
尘嚣◎褪去
“你什么时候知道他的事?”我抱着母亲冰冷的身体,门口的非伫立着,黑暗的角落里看不见光芒。
“当初随你出来的时候。”他努力扬起嘴角,“我调查了颜卉所有的资料。”
“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狂乱的吼叫,声音里是没有办法承受的苦楚。
“那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你已经爱上他。”他淡淡地说。“就算告诉了你,你难道就不会爱他么?这些都是天意,无可挽回。”“桐儿,我早就提醒过你的。但是你还是那么傻。”他有些凄凉地笑笑:“也许你应该去见他一面。”
辉煌一时的颜家如今只剩下空空dàngdàng的房间。我走到后院,柳韵湖边有一间小小的茅草屋。我微微笑着,走入屋子。不大的空间里只放置着一桌一椅和一张小木床。干净整洁的窗边是梦中人。
“你来了。”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是你妹妹?”
“从我记事起。”他转过头来,接受命运般地笑:“所有人都告诉我,无论如何,不能爱上嗔家大小家——嗔桐。”
我笑了:“命运弄人不是么?”
“是啊。我看到你第一眼就爱上你了。”他幽幽地吐纳:“你倒在我脚边,倔强的嘴角还抿着,手里是你最珍爱的琴。你就这样紧紧抱着它晕倒在那里,让我不自觉地心疼。”他回头向我笑,阳光落了一地:“一直心疼到现在。”
“卉,你为什么阻止我杀王?”
“没有必要杀他了。”
“第七粒魔血在他身上。只有杀了他,你的真神才能复活。”
“不”,他坚定地看着我,“不,第七粒魔血不在他身上。”他重复着。
“不可能,两年前我亲眼看见他右手无名指上有一粒血痣!”
“那么现在呢?”
我努力回想自己和王的接触。对了,就是那次,在御花园里,我碰到他右手无名指……天啊,竟然没有血痣!我抬头看颜卉,目光里有深深的疑惑。
他苦笑了下,伸出右手,无名指上赫然是一点红痣!“这不可能!怎么会这样!卉,卉,你告诉我这是假的!”我冲上前抓住他的手用力地摇晃,像要摇醒这荒唐的梦。
“不,这是真的。”他又朝那柳韵湖看去,波光映照下的脸有无奈和悲伤在流淌。“血痣转到了我身上。就在你行刺王的那一天。”
“这意味着什么?我只有杀了你才可以得到血痣?”
“那也没有用。明心神要通过我的ròu体复活。你不能杀我。”他淡淡地叹息:“这是神的旨意。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当年为了一个女人而与重生神开战的愚蠢。神力是不应该出现在世上的。现在,是他要收回的时候了。”他站在窗前,阳光清冷,神一般地超脱于尘世之间。
我苦笑两声。那我的族人,她们的牺牲……还有母亲,她杀死了最爱的人,只为了完成使命……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一场笑话吗?
我泪眼婆裟,抬头看一样痛苦的卉。这时候,一个声音从我们背后幽幽传出:“我有办法。”非站在那里,淡淡地笑着:“你杀了颜卉,我给你不朽的神力。”我看着他,深深地看着他,却最终发现,我根本无法看透他。“你是谁?”“伊明家的长子,伊明家族唯一幸存的人。”“当年你如何逃出魔爪?”这次发话的是颜卉:“你也许不知道,我父亲虽已退出江湖多年,但剑法叫一声天下第一亦不为过。他想杀的人,即使是武功冠绝天下的少林方丈在他手下也绝不会走过三招。区区一个樵夫要带走他要杀的人,简直比登天还难。”
伊明非依旧一脸温和的笑:“不错,我的确在骗她。”我直视他,一字一顿,清清楚楚地问:“你,是,谁?”他看着我,眼中是悲悯,亦或是愧疚:“我是重生之神转世。我坠世之时,天有五彩祥云,金光直照屋子。”我看了看他,又转头看颜卉:“你们,同日所生?”他们一齐淡淡答我:“不错。”竟然只有我被蒙在鼓里,一直蒙在鼓里。“要不是我神力护体,恐怕我死一百次也不够。”他笑意更浓:“颜任远一剑劈下,力何止千钧?然而我神力依势反弹,最终让他死在自己手里。”“可是,颜任远明明是我母亲亲手杀害!”我争辩道。“你母亲?当时颜任远已是必死之人。我只是告诉了他他是第六粒魔血的载体,他便主动请死。你母亲念及前辈,忍痛将自己所爱杀死,却不知,这是必然的结果。”我顿时有被欺骗的痛苦。原来一切都是一场早就布好的局。我,母亲,颜任远,包括卉都是被非玩弄在手掌之中的棋子。他就是那个爱开玩笑的神,看我们痛苦,看我们哭泣却残忍地微笑着。“你当时既已报仇,为何要我母亲受苦?又为何,又为何让我毁了颜家?”此时的我已泪不成声:“非,你怎么可以这样?”他冷笑一声:“颜卉夺走了你,这点惩罚不算什么。而你,我就是要看着你痛苦。”说罢他又朝我冷笑:“杀了他得到永恒的神力,还是你们一起死在这里,你自己选择。”我咬着牙,站起身,盯着他,仿佛要看清这个魔鬼的一切,道:“你害我母亲一生愧疚,又让我毁了最爱的人,我不会放过你!”他根本不看我一眼,微微道:“你以为你打得过神么?要是颜卉帮你倒还有可能,竟然要凭一己之力杀我?不自量力!”语音未落,指尖已点到我面门。我微微一怔,好快的身手!从他到我这里少说也要十步余,他却一刹那转至我面前,这样的身法着实诡异。我身形不动,左手微抬,一道气劲散出,将他手指生生拉偏离了我的脸。“精进很多啊?”他一边微笑,一边夸奖道。“托您的福”,我冷笑一声,左手不停,直向他右肋刺去。他身形一斜,堪堪避过。却不想,我只是虚招一晃,右手已至他气海。此处一点,真气便会流出,武功尽废。谁知他冷哼一声,在空中毫无借力地生生飘出一丈。我足尖微点,身上千百珠器纷纷向他shè去。可他只袖袍一卷,所有暗器便回shè过来。我临危急变,一个后翻全数躲过,飘若惊鸿。不及落地又是一段粉色锦缎扬面击出,脚尖微点扭转身形,却不停留,足下生风,仿佛舞蹈步伐一般,或急或缓,或东或西。正是渎心家族独创的“梦舞”。非不禁叫了声“好”。由于渎心家族世代都是绝美女子,自小便精通舞艺,一任前辈便将武学之钢融入舞步之柔,独创了这一绝学。可谓是钢柔并济的完美融合。到了我这一辈更是完善,劲力所至桌椅皆化为bái fěn。我知道非不是鼠辈,所以这一击我用尽全力。伊明非纹丝不动,任凭绸缎打在身上,却丝毫不损。我诧异之余身形微缓,非却突然绕到我身后,步伐之奇平生未见——而后突然发力,像箭一般向我冲来,右手成爪,立时洞穿我左肩,血流如柱。“桐儿!”我听见颜卉的叫喊,眼睛却已模糊。他冲过来抓住我的手:“桐儿!你怎么样?”我突然发现他的手是这样冰冷。“你怎么了?”顾不得伤,我连忙为他把脉。经脉尽伤。“怎么会?谁伤得了你?”他无奈地看着我:“一个可能不行,那一百个呢?一千个呢?”“到底怎么了!”“我忘记告诉你了,那个皇帝终究还是无法容忍我的罪过。那么微不足道的惩罚他自然不会满意。”他抬头看向窗外:“三千锦衣卫。在你进来之前刚刚来过。”他突然转过头来看我,那淡褐色的眼眸此刻变得纯净而不染一点瑕渍。他就这样长久地,直直地看着我,彷佛要将我的样子刻在脑里,正如我看着他一样。同时,我们的眼神变得坚定,比铁还要坚定。我们相视一笑,一如三年前初见的笑容,灵犀之间,我们抬头看向冷眼对着我们的伊明非。奇怪的是,他突然笑了。不同于他往日淡淡的,对世事漠不关心的笑容,也不同于他冷冷的笑容,这一次,他释然地笑了。“明心,你赢了。”颜卉微微点头,轻微到几乎没有人察觉到。“我们斗了那么久,终究,是你赢了啊。”非摇摇头:“即使知道有血亲,你们还是那么固执?”我们都没有说话,但是眼神告诉他我们没有一丝动摇。他笑得更开心了:“其实,神的转世只是借脱人世中的一个母体诞生而已,并没有血缘关系。桐儿,你放心吧。”他又叹了口气:“你的前辈们太执着于追求神力,却没有想过,即使拥有了这永世的神力又如何?终究是梦境一场,死了,便都空了。”他朝我微微笑着,赞赏道:“只有你。千百年来只有你一人,为了爱人放弃了永恒的神力。不妨告诉你,你的每一任前辈都经历了和你一般的故事。但是她们却都为了所谓的族人使命,永恒神力而扼杀了真实的幸福。你,注定是与众不同的。桐儿……”“非……”我默默流下泪,为了我族人一生的苦,也为了这得来不易的幸福。“你们坐起来,让我帮你们疗伤。”
……
站在栈道旁,我看着眼前的非,这个和我一起生活了十四年的人。他依旧一脸平淡:“祝你们幸福。走吧,再迟锦衣卫就要来了。”“那你呢?”他别过头去看着远方:“明心找到了自己的至爱,我也要去寻找了。”颜卉望着他,久久不肯移动目光。我知道,他们在传递着什么。良久,非转过身:“保重。”头也不回地走了。一身玄衣猎猎,消失在风里。“他流了一滴泪。为你。”颜卉淡淡地说道。我怔住,所以才不回头的么?“要是后悔还来得及。”我转头狠狠瞪他一眼。他眼中露出笑意,一把拉过我上了马,自己则坐在我身后。我的脸一下子红了:“还有一匹呢。”我小声地喃喃。“那好,我把你扔过去了哦。”他一把拎起我,做势要将我扔向另一匹马。我急忙大喊:“不要啊!”然后不好意思地转低声调:“那匹,备用好了。”他轻笑一声,手腕一抖,马便飞一般向前冲去。前方,是苍莽的山林和潺潺的溪水。我要和那个穿着金线昙花月白衫的少年一起,奔向前方的自由。那样的江湖,那样的爱情……
后话
更新时间2005-9-16 20:26:00 字数:2755
(一年后)
静谧的深山里有一条小溪。溪岸是层层叠叠粉色的桃花,远看便像是粉色祥云一般。小溪曲曲折折,清澈的泉水自山脚下流出,穿过竹楼的高角,直通向外界。本应宁静如桃花源的地方此刻却是一阵寂寥。杀气自四面八方涌过来,目标只有一个——小竹楼。
此刻我与卉正在竹楼窗前,铜镜里的我一如从前,却因这山而少了几分妖娆,多了几分抚媚。身后是替我细细打理青丝的卉,待他为我轻轻撩起一个发髻,我们相视而笑。“今天来的人很多呀。”“没有关系嘛,卉你的伤好了就不用怕他们啦。”我看着镜中的自己,笑着对卉说:“杀他们似乎太残忍了。我们废了他们武功便好。”看他点点头,我便欣然开门出了竹楼。身着最爱的粉色长裙,我仰头对山边说道:“你们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不要待我伤了你们。”声音不大,却幽幽传遍整个山谷。一个声音从天而降:“姑娘好内力。只是我们奉主上之命前来捉拿颜公子。你若没有其他事务,还请到外边避一避。此事与姑娘无关,我们不想多伤无辜之人。”“既然好汉这么说,那我也就乐得轻闲。”我调皮地朝颜卉笑笑,自顾自飞向山外。
(一刻钟后)
听见山中再无其他声响,我便走了进去。四周全部都是拎着胳膊浑身无力的人。我遥遥看见卉身边站着一人,似乎正在说些什么,见我来了,卉便示意他不要再讲。那个人点点头,走了。我虽有疑虑,却也知不便多问,干脆笑着拉起卉的手:“走吧,今天我给你做烤鸡。”手却被卉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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